滑城平定以后,天理教也就被灭掉了,那彦成晋封为三等子,授太子太保,杨遇春为三等男,杨芳、刘清等人也都有提拔。强克捷因为最早察觉天理教造反,被教匪杀害,被赐谥忠烈,世袭轻车都尉,让人在滑县和他的原籍韩城建立了祠堂。
到了半夜,他让士兵退到三里外,都穿戴整齐,杨芳自己则带领着几个士兵去点着导火索。这炸药太猛了,就像天塌地陷一样,把城墙给轰塌了二十多米。官兵趁机攻上来,守城首领牛亮臣、徐安国等人巷战了很久,最后都被俘虏,送到京城被凌迟处死了。
那彦成正打算回去觐见皇上,上面又下达命令让他去剿灭陕西三才峡的匪徒。三才峡的匪徒其实都是些穷苦的农民工,因为收成不好,逼得没办法,所以才抢劫的。地方官下令捉拿,他们就推选万二为首领,一起造反。巡抚朱勋急急忙忙地报告,谎报说是教匪作乱,所以政府才让那彦成迅速去剿灭。等到那彦成到了陕西,这个叫万二的小丑,已经被总兵祝廷彪、吴廷刚两人给灭掉了。
杨遇春听从了这个计策,就让人把北门留出来不攻打,果然到了这天黄昏,桃源贼头刘国明从北门偷偷溜出去,护着李文成出城,想往西逃到太行山。杨芳连忙带兵追击,李文成走到了辉县山,守住司寨,被杨芳奋勇杀进去。正在乱砍乱剁的时候,猛看见里面火光冲起,直透云霄,教徒已经四散逃走。杨芳攻进寨子,扑灭了火,找到李文成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当下收兵回到滑城。滑城仍然没有攻进去,杨芳就假装到北门去筑栅栏,看似要四面包围,等到守兵全力防守,他却跑到西南角上,暗地里去挖开以前挖的隧道,里面装满炸药。
从这以后,各地的乱民仍然时不时地蠢蠢欲动:江西百姓胡秉辉,买到破书一本,上面有不少阵图和俚语,就说这是天书,然后拥护朱毛俚为首领,居然还建立国号,叫后明。正好阮元调任江西巡抚,立刻率兵秘密搜捕,把朱毛俚、胡秉辉等人都给捉住了,首犯凌迟,从犯砍头。安徽百姓方荣升,伪造了一个匿名的帖子,上面印着九条龙,大江南北到处传播。江督百龄各地侦探,抓到一百多个人,全部正法。
这时,杨芳仍然担任总兵,也在营中,就献计说:“这座城这么坚固,要想攻进去,肯定会花费不少时间,我想不如我们三面围攻,留出北门,等敌人逃跑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杀过去,这样肯定能成功。”
云南边外夷民高罗衣,聚众万人,劫掠江外土司,自称窝泥王,被滇督百龄击破。高罗衣在逃跑途中死掉,他的儿子高老五继续称王,渡江攻打临安府,又被百龄派兵给抓获,当下就砍了脑袋。
经过杨遇春仔细一查看,原来墙土里裹了沙子,炮弹遇到土就钻进去,遇到沙子就停下来,所以打不穿。杨遇春接连打了好几天,都没有一点效果。又想出一个挖地道灌水的法子,也被守兵给察觉了。
到嘉庆二十五年,嘉庆帝闲着没事,又去木兰打猎,亲王贝勒免不了跟着出去。没想到嘉庆帝到了木兰后,住在避暑山庄,竟然生了一种头痛发热的病症。起初还以为是中暑了,不足为患,仍然照常治事,结果病情渐渐加剧,最后到了快死掉的地步。急忙找来御前大臣赛冲阿、索特那木多布齐,军机大臣托津、戴均元、庐荫溥、文孚,内务府大臣禧恩和世泰等人来听他的遗书。嘉庆帝回光返照,心里仍然很清楚,跟各位大臣说,他于嘉庆四年,已经遵守家法,密立次子绵宁为皇太子,现在已经病成这样,就传位给皇太子绵宁。不久,嘉庆帝就驾崩了。
正谈论的时候,索伦兵已经到了。那彦成把他们召进去,命令杨遇春攻城。杨遇春率兵用炮轰,炮弹接二连三地发,打破了城墙的外围,里面却没什么事,反而把炮弹给裹住了。
皇次子智亲王绵宁痛哭失声,泪珠子掉了一地,立刻命令御前侍卫吉伦赶回去置办丧事。又请母后安,尊母后钮钴禄氏为皇太后,封弟惇郡王绵恺为惇亲王,绵愉为惠郡王,绵忻已封瑞亲王,无从加封,仍然照原样。皇太后接着下了命令,让京城的大臣转告绵宁,既然已经即位当皇帝了,就赶紧回来举办仪式。绵宁因为嘉庆帝的棺材还没运回去,就让人运回去以后再继承皇位。
那彦成说:“刘清虽然是文官,但人家能文能武啊,真不愧是一代名臣。老兄也是响当当的人才,现在成功就在眼前,也不用心急。”
八月中旬,棺材到了京城暂时安置在乾清宫,皇次子绵宁这才即帝位于太和殿,颁诏天下,以明年为道光元年,是为宣宗,尊谥大行皇帝为仁宗睿皇帝,葬在昌陵。
杨遇春说:“刘清一个文官,都能建立大功,我受国家高级待遇,发誓一定一举攻破此城,抓住贼头。”
道光皇帝即位没几天,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中绵字和兄弟的相同,如果让兄弟避讳,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改“绵”为“旻”,叫作旻宁。旻宁二字,臣民不能随便写,绵字却不用避讳。他又想起乾隆、嘉庆两朝,东征西讨,南巡北幸,把国库的钱都给花光了,只好格外节省,把宫里需要的银两,省了又省,自己吃的穿的,也比从前的皇帝减少很多。后宫嫔妃们也是一样,都让穿得简朴一些,宫女也放出去不少。又命令亲王贝勒等人,一定要节俭,不能广纳小妾,任意挥霍。
那彦成跟杨遇春说:“河北和山东都已经把教匪给剿灭干净了,只有河南还没有剿灭干净,滑城又是座古城,城墙特别厚,一时半会儿还攻不下来,怎么办才好?”
这帮政府官员,立刻闻出味儿来,拼命迎合,上朝的时候,格外装出节俭的样子,连穿的朝冠朝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道光帝瞧着,心里很高兴,他不知道这帮人回去以后,仍然是锦衣美食,只不过是在上朝的时候做做样子罢了。
接着又有人来报告,说:“山东的教匪已经被盐运使刘清给全部剿灭干净了。”
还有一个豫亲王裕兴,好色无耻,闹出一桩人命案。他的府上有一位丫鬟,名叫寅格,年纪十六七岁,长得楚楚动人。裕兴看上了她,时常调戏,难知道小丫鬟却冰清玉洁,始终不答应。
忽然有人报告说,尚书托津英和已经平定了河北的教匪,所率领的索伦兵已经奉命来帮助剿灭滑城了。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裕兴被惹恼了,心一横,就准备胡来。皇帝大行祭礼的时候,亲王贝勒和福晋命妇都去磕头,他当然也要去。轮到他行礼的时候,匆匆忙忙地行了个礼,就一溜烟跑回去了。别人还以为他得病了呢。谁知道他得的是一种单相思的病,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这时候杨遇春已经年纪不小了,下巴上胡子很多,所以教匪都称他为胡子将军。胡子将军一到,这帮教匪立刻弃营逃跑,杨遇春就带人去追,钦差也渡过河策应,收复了桃源,接着围攻滑城。
回到家里,他不找别人,立刻叫来心上人儿寅格。寅格不知道到怎么回事儿,急忙跑过来,裕兴哄她一块儿到了里屋,立刻把门关上了。
杨遇春进攻道口镇,教徒出营侦查,瞧见杨家军又来了,都大喊说:“不好了!不好了!胡子将军又来了。”
寅格这才开始害怕。裕兴说:“你也别害怕,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说完就伸手去扯寅格,急得寅格脸色通红,只是说“王爷放开我”。
幸亏嘉庆帝得到了消息,命令那彦成尽快出兵,这才逼得他赶到军营。
裕兴看她脸色红润可爱,心里更乐开了。色胆包天,不由分说,就把她推倒在床上,去脱寅格的衣服。寅格极力抗拒,可惜一个小女孩儿,又哪来的力气跟一个臭流氓抗衡,不一会儿就被脱得一丝不挂,恣意轻薄,遭了毒手。
没想到等了两天,也没见到钦差的人影。原来那彦成到了卫辉,本来想立刻就出兵来着,但是因为接到高杞的来信,说这帮匪徒声势浩大,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就有点害怕。那彦成就打算调派山西、甘肃、吉林的索伦兵来助战,然后再进兵。杨遇春只是个参赞,拗不过大帅,只好天天等着。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这才终于被放过。寅格负着气,忍着痛,开门走出去,回到自己房中,越想越羞,越羞越恨,哭了一会,听到外面一片喧声,知道是福晋等回来了,急忙上吊自杀了。福晋等人不见寅格出来迎接,急忙派人去找,一呼没人答应,两呼三呼又没人答应,撬开房门,向内一瞧,都给吓跑了。顿时满屋鼎沸,通报了裕兴。别人都非常惊讶,只有裕兴没当回事儿。后来被人细心检查,这才知道寅格上吊是因为被强奸了。一传十,十传百,裕兴就被宗人府给举报了。
教徒一看黑旗飘飘,知道是杨家军,已经惊慌得不得了,纷纷过河逃跑了。杨遇春追过河,抓到二百多名教徒,全部杀死,这才回了营。检点亲兵发现少了两人,立刻又带人冲进了教徒队伍。夺回二人的尸体,才暂时回到北岸,想等那彦成到了,再一块儿进兵。
道光帝大怒,想把裕兴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弄死,还是惇、瑞两亲王替他求情,这才从轻发落,革了裕兴的王爵,交给宗人府监禁三年,期满释放。强奸逼死,按照清朝的律法,应是死罪,裕兴被从轻发落,虽然顾全了面子,但却可惜了寅格。
这次禁城平定叛乱,除了皇次子绵宁和贝勒绵志外,要算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瑆最为出力。这两位亲王都是嘉庆帝的哥哥,嘉庆帝对待兄弟可以说挺和睦,不像先祖雍正帝那么的薄情,所以这两个亲王还有点势力。这次留守禁城,剿灭教匪,又得到嘉奖,将以前所有处分也都免了。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步军统领吉纶和左翼总兵玉麟就被革了职。李文成的骨折还没有好,不能出门。教徒又被官兵阻挡,只是聚集在道口镇。钦差大臣那彦成和提督杨遇春率兵赶到了卫辉府。杨遇春一向英勇,当天带着几十名亲兵,从运河向西前进,直接赶到了道口镇。遇到一路教徒,大概有几千人,当下吼一嗓子,一马当先地冲上去了。
道光帝还没消气呢,又接到了回疆的警报。据说回族首领张格尔集结队伍,多次侵犯边境。道光帝急忙招集大臣说:“回疆这些年一直挺老实的,怎么这会儿又开始闹事儿了?该不会是参赞大臣斌静一时昏了头,安抚不了回民吧?”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事儿虽然是一时冲动,但肯定属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现在最大的弊端就是贪玩,古今中外都一样。我虽然再三告诫大臣,可能他们也没有用心体会,吊儿郎当地办公,所以才酿成汉唐宋明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我只有三省吾身,改过错误,才能告慰上天,释放老百姓的怨气。各位臣子如果想当大清的忠良,就应该忠心为国,竭尽全力,匡正我的错误,改变老百姓不好的行为。如果愿意卑鄙地过一生,那就尽快辞职退休。千万不要尸位素餐,增加我的罪过。眼泪随着笔墨洒下来,就这样通知大家。
大臣们立刻说:“皇上圣明,肯定是这个斌静不好,才惹出这个张格尔的。现在应该先让伊犁将军先去查查情况,然后再决定剿灭的事情。”道光帝批准了,就让伊犁将军庆祥到回疆去查查。
隆宗门外的亲王大臣,也带着鸟枪,花了两天一夜,才把这些人剿灭干净。我大清一百七十年来,定都北京,列祖列宗也都爱民如子,这些不必多说!我就算没能干什么爱民的实政,但也从来没有害过老百姓吧。发生这样的事,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还是因为我道德上不够丰满,所以只有自责了。
庆祥接到命令,立刻出发,到了回疆,回民争着来控诉,不是贪污,就是奸淫,赶紧按实际情况汇报了。
我正打算和天下的百姓共享太平,没想到,就在九月初六,河南滑县,又出来个天理教,从河北长垣到山东曹县。我急忙派总督温承惠去剿灭,这毕竟还是千里之外的事。就在九月十五日,突然祸起萧墙,天理教七十多人,竟然闯进紫禁城,有拿着旗子的三贼,想进入养心门,被我的儿子绵宁用鸟枪杀死两个,贝勒绵志杀了一个,这帮匪徒这才退下。
原来回疆自从大小和卓木死后,各城都设置了办事领队大臣,单在喀什噶尔设了一个参赞大臣,管辖各城官吏。参赞大臣的上司,就是伊犁将军,每年征收贡赋,十分中他捞一分,这比以前准部的苛求,两和卓的骚扰,已经宽松了很多。清政府慎重选择边防官员,有的是被选举的,有的则是专门任命的。因为管理得还不错,所以回民也都感恩戴德。
我虽然道德上不够丰满,但自从继承皇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十八年来没敢做任何不好的事儿。我刚即位的时候,白莲教祸乱四生,使无数百姓遭殃,惨不堪言,我派人去剿灭,八年才平定。
到了嘉庆晚年,不再选举,派往回疆的官员,大多是宫里的侍卫。这帮人什么能耐没有,偏偏有捞钱的能耐。他们把这儿当钱庄了,想怎么捞钱就怎么捞钱,还向回城伯克去收敛钱财。伯克是回城土官的名称,他们与清政府官员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打着这帮边防要员的旗号,到处索贿,无孔不入。回疆通用赤铜普尔钱,钱形椭圆,中无孔。喀什噶尔每年征收普尔钱八九千缗,叶尔羌征收万余缗,和阗征收四五千缗,还有各种土产,如毡裘、金玉、缎布等都要随时奉献,只嫌少,不嫌多。伯克捞四成,章京捞四成,办事大臣捞二成。
留守的大臣已经带兵进来保护,经过一阵搜捕,抓获了六七十个。当场审讯,说是刘金、高广福、阎进喜等人引着进来的。于是就让士兵把三人给抓了来,三人起初还不承认,经过和教徒一对质,这才无法抵赖。绵宁一面让人去报告,一面到宫里请安。宫中从后妃以下,都已吓得发抖,听说匪徒已经被抓尽了,这才破涕为笑。嘉庆帝接到皇次子绵宁的禀报,立刻封皇次子为智亲王,每年加给俸银一万二千两,绵志加封为郡王衔,每年加给俸银一千两,并下了道罪己诏,说:
一帮人作威作福,肆无忌惮,甚至把一些漂亮的回女也抢来暖房,要陪酒就得陪酒,要陪睡就得陪睡。这位参赞大臣斌静,正喜欢这个调调,就和司员章京及各城伯克搅和到一块儿了。
大家走到隆宗门前,放起火来。皇次子也觉得着急,突然电光一闪,雷声隆隆,大雨随声而下,把火给扑灭了。有几个匪徒想转身逃去,天色昏黑,不辨高低,失足跌进了御里河。有人过来报告说,匪徒已经被雷劈死了,绵宁这才放心。
这几个坏蛋拼命向参赞大臣讨好,把美女、宝贝都给送来,没有大定力的人确实很容易就当俘虏。斌静又是个色中饿鬼,美女多多益善,竟到了白昼宣淫的地步。回女的父母、丈夫本来已经受了层层剥削,连自己的女儿、妻子都要被人糟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绵宁说:“这还了得?快点把我的枪和刀给拿来!”侍卫急忙取来交给他,绵宁拿着鸟枪就到了养心门,贝勒绵志也跟在后面。皇次子让人布好梯子,爬上梯子一瞧,正好匪徒也爬上墙过来,绵宁一枪就要了他的命。接着又有两个人要爬上来,绵宁干掉一个,绵志也打死一个。剩下的人都不敢再爬墙了,只是在外面乱嚷嚷,说:“快放火!快放火!”
恰好大和卓木的孙子张格尔跟随父亲萨木克逃到浩罕国边境定居,听说参赞斌静这么腐化堕落,就想替自己的祖宗报仇,于是招集队伍,趁机造反。头目苏兰奇急忙通报,章京绥善反而说他没事找事,将他撵出去了。苏兰奇非常愤怒,一转身就投靠了敌人,做了张格尔的向导。
教徒中有人被干掉了,放冷枪的不是别人,正是皇次子绵宁。皇次子本来在上书房,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急忙问怎么回事?侍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出去查看。原来是匪徒攻进了紫禁城。
当时领队大臣色普征额领兵防御,打了一回胜仗,将张格尔驱逐出境,抓获了一百多人,回到喀城,和斌静一块儿欢度中秋。斌静就让人先把抓住的人全给砍头,然后就摆宴,一起欣赏月亮。没想到庆将军暗查密访,把他平日所做的事情都报告了上去,然后接到命令将斌静给抓起来审问,另派永芹代替他。不知道永芹接任以后,能不能安抚回民?咱们下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