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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I Know What I'm Doing

“见到罗伊,你会大吃一惊的。虽然他可能快四十岁了,但据我所知,他好像在跳舞方面颇具实力。他之前去过巴黎咖啡馆,所以可以给我们做向导。”

威廉忍不住笑了。

这真是出人意料。罗伊有个小菜园,喜欢看谋杀悬疑小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万岁!”邦蒂说。

“小心了,梅休上尉,”邦蒂说,“真实的消防员罗伊·霍奇斯要登场了!”

我吓了一跳。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举动确实很体贴。

我朝她做了个鬼脸,看了看厨房的时钟。

威廉咯咯笑着。“我已经解决了,”他说,“维拉说如果你不介意帮她值两天班作为回报,她愿意帮你顶班。”

“那个,”我朝威廉笑着说,“你介意我跟你一起去消防站吗?”

“当然,”我说,想到这可能导致姑娘们的疯狂猜测,就有点头疼,“这是我的荣幸,”我突然想起来了,“噢,不会吧,”我说,“我周六晚上要值班。”

“噢,”威廉颇为严厉地说,“我去得早。”

“其实,我已经安排好替补了,”威廉挺身而出说,“为了这次特殊的活动,我觉得邀请我的伴郎是合适的。我希望梅休上尉不会介意消防员罗伊·霍奇斯加入我们,如果莱克小姐准许的话,他会陪她参加晚间派对。”

我的心沉了一下。威廉看上去那么开心,我希望他已经原谅了我之前跟他争吵的事。我继续说,尽量让自己声音轻一点,“是有点,但随着罗伊成了弗雷德·阿斯泰尔[2],至少要留给姑娘们二十分钟的时间平静下来,才能开始工作。”

“你会是下一个的。”她笑着,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

“去吧,亲爱的,”邦蒂说,“但别问艾米任何有关我婚纱的问题。我想给你个惊喜。”

“胡说。”我否认道,胡乱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包。

威廉笑了笑,无法拒绝。我拿起手提包,跑去拿自己的外套和帽子。

“那你整天给他写信又怎么讲呢?”邦蒂质疑道,亲了亲威廉的脸颊,准备找点面包黄油给他带去上班,“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写信的人呢。”

威廉和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冒着傍晚时分的小雨,一起向不远处的消防站走去。

“别傻了,”我将晚餐塞进包里,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见过他两次,其中有一次你还在场。”

“非常感谢你邀请我参加下周的派对,”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时我说,“我很期待。”

“可以,可以。”邦蒂对着他的大衣说。随后,她放开了手,表情瞬间变得悲伤,“噢,我真的很希望查尔斯能来陪艾米。”

“你不去邦蒂肯定不干。而且,很明显,我也不会同意的。”他紧接着补充道,但我后来想,他的话并无恶意。“小心,那边有个小水坑。”

“那这样安排可以吗?”威廉说完,邦蒂恢复了理智,紧紧地搂住了他,他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人行道的一个大坑,那曾经是一处房子,不知是上周还是更早之前被空袭击中了。博恩先生告诉我三个家庭被炸飞了,还有一个买他《每日镜报》的常客,一条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全被炸没了。

邦蒂和我对视着,嘴巴大张。巴黎咖啡馆并非我们平时能去的地方。这属于伦敦富人晚上经常出没的场所,对我们来说太高档了。我知道邦蒂一直很想去那里,那里的乐队属于顶级水平,尽管她有个同事告诉她,在战争期间,那里可能没有之前那么花哨,但威廉能有如此的安排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努力。

“那次真的很惨,”我看向那个大坑说,“博恩先生说的。”

“天哪,”我大吃一惊,深吸一口气,“哎呀!”

“我不知道,”威廉姆说,“那次是A分队乔治的一帮伙计负责的。他们是个好团队。”

“不是吧!”邦蒂尖叫道。

“当然了,”我殷勤地说,“你们都很好,当然。”

“是的。”他已经习惯了我俩同时发声。他在制服口袋里摸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了几张票,清了清嗓子:“嗯嗯。这周六晚上。九点整。巴黎咖啡馆。女士们,我诚挚邀请你们参加为美丽的玛丽戈尔德·塔维斯托克小姐和她最大的仰慕者威廉·巴恩斯先生举行的婚前派对。”

黑暗中,我听到了一声“嗯”便再无话语。

“哇哦。”邦蒂和我异口同声说。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咬着脸颊内侧的肉。一结婚,威廉就会搬进来跟邦蒂一起住,在房子一楼的三个房间里打造一个小家。邦蒂坚持让我继续留在楼上的公寓里,她很善良,但这种怪异的氛围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我或许是他们的老朋友之一,可我也会成为他们的房客。除此之外,我还想让威廉知道,他和邦蒂的事情有了好结果,我很开心,上次我发火,只是想确保他的安全而已。我们必须把误会解除,才能继续相处下去。

“对了,”比尔说,终于对着他的未婚妻忍住不笑了一会儿,“我有一个重要的社交通知。”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会消除这个障碍,然后就可以讨论去舞会、婚礼那天的事,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我可从来都没有。”邦蒂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天气很好,多云,看上去像要……”正当我要开口时,威廉说。

威廉转身搂住了她。“遵命,亲爱的。”他一脸骄傲地说,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一世纪那么久,“想想吧,不到两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指使我了。”

“问题是……”我打断他。他随即打住了。

“现在可别把果酱沾到你制服上去了,”邦蒂在他后面说,“我可不想自己的丈夫如此不修边幅。而且这样也很浪费。”

“很抱歉,我,那个,好吧,我只是想说。”

我将手伸进面包箱,笑着递给他一块点心。

威廉稍稍加快了脚步,我必须小跑着才能追上他,这在黑夜中并不简单。

“晚上好,比尔,”我愉快地说,“很开心见到你。你想来点果酱面包吗?邦蒂正在烤。”

“问题是,比尔。”我喘着气说。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如果他可以走慢一点,我就可以正式跟他道歉。

我正在切一块鲱鱼派准备上夜班的时候吃,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我们要迟到了。”他答道,这是一个让我闭嘴的最好的暗示,但他至少停下了朝前走的大步。

邦蒂下楼给他开了门,随后两人便匆忙赶往厨房,威廉迈着轻松的步伐,邦蒂则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上楼,一边笑着一边说他已经疯了。

“我只是想说,对于上次的争吵,我很抱歉,”我匆忙说,以防万一他又加速,“还有,我真的特别为你和小邦开心。”

一天晚上,威廉在去消防站的路上顺道过来要宣布一些消息。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聊聊之前那场愚蠢的争吵。在家时,他总是跟邦蒂形影不离,而去了消防站,他周围不是一堆人,就是忙得不可开交。事实上,忙到我都有点怀疑他是否在有意回避我。

他点了点头。“谢谢,”他说,然后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的确知道我有多爱她,对吗?还有,我不是个傻子。”

离婚礼只剩不到两周,我疯狂地赶制着邦蒂的婚纱,材质是我们极其幸运才找到的一种非常优雅的绿绉纱,也适用于其他场合。我的缝纫机技巧还不算太糟,所以到目前为止,一切按计划进展。邦蒂在陆海军商店选了这种材料,妈妈和我一起凑钱买的。邦蒂兴奋不已。塔维斯托克太太送来的从莉莉和斯金纳公司订购的一双迷人的棕色绒面革宫廷鞋让我们大吃一惊,而邦蒂的同事借给她一顶丝绒带棕色帽子与鞋子是绝配。这样,不论天气如何,邦蒂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当然了。”我说。

一切都充满了乐趣,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或许会花费几个月去筹备一场豪华的白色婚礼,那样确实很不错,但此时的邦蒂深深陷入爱河,幸福无比,所以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想完成仪式,成为威廉·巴恩斯夫人。每当威廉·巴恩斯先生在换班期间顺路到公寓来看望她,你会发现他也是同样的幸福和激动。

“还有,艾米,我不会做出毁掉她生活的事情的。所以,说真的,我不需要你来指导我的工作。”

对此,我们笑得更厉害了。里面列出的每样物件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但我们的确认认真真地研究了鸡尾酒须知,等到一恢复和平,我俩就可以自信满满地调制出一杯鸡尾酒。白兰地、薄荷糖浆和苦艾酒的组合听上去就很难下咽,可不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知道,”我说,“对此我很抱歉。”

“哎呀,”她一边看一边说,“我不知道一瓶沙丁鱼竟然可以有如此多的用途。我最好快点进入角色。我不想让自己失望。”

“你不必再对我唠叨个没完。”

邦蒂哼了一声。

“对,好的。”我说。他把话说明白了。

“我觉得你对这个不够认真,”我说,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她不断翻阅索引,“看看完美的女主人是怎么用有意思的馅料三明治做一顿非正式晚餐吧。”

“很好。”威廉简短地说,又开始走路。我加快步伐跟在他旁边,试图想要回忆起哪段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我的手电筒光线太微弱了,根本照不清什么东西,导致我的鞋踢到了一块石头上,不得不跳了一下才避免被绊倒。威廉还在讲个不停。

“‘钢琴每家必备’,”邦蒂大声念出来,随后严肃地加了一句,“那会让比尔和我非常难办。”她大笑起来。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小艾。你不知道。当你坐在消防站时,我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每天晚上都在外面这么干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你能明白,你会发现,这不像看上去那么危险。”

作为喜庆的订婚礼物,我为邦蒂选了《现代新娘指导》,这本书于三年前出版,里面全是现实的建议和观点,但由于目前正处于战争中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我想他说得已经够多了。我知道自己在爆炸现场看到了什么。弗雷德在混乱中摔断了胳膊,胳膊骨折突出的角度在很多人看来都难以接受。还有那些被炸飞的房子,随时都会坍塌,砸在他们身上。不需要成为专家,就能知道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

邦蒂的兴奋颇具感染力。仪式定在邦蒂奶奶的乡村教堂举行,之后在塔维斯托克太太家里摆一个非正式的午宴,这是一场安静的婚礼。消防站的罗伊为成了威廉的伴郎高兴得发狂,爸爸妈妈当然也会到场,但杰克估计申请不到假期。午宴之后,新晋巴恩斯夫妇会前往安多弗附近享受两夜的蜜月,在周五下午,威廉必须按时到岗工作。听说午宴上会供应猪里脊肉。

我们走到了贝拉米街的拐角,离上班场所还有一两分钟的距离。但愿我们能谈到巴黎咖啡馆的事了。

不管怎样,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尽管春天迟迟未露面,甚至一点儿温暖的迹象都没有,邦蒂和威廉的婚礼却是最好的补药。开战以来,没有人订过婚(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埃德蒙是个例外),而邦蒂和威廉相识已久,没理由再拖延下去了。他们把日子定在了3月19日星期三。那就意味着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

“不管怎么样,”我说,想要把话题转到积极的一面,尽管威廉以为我糊里糊涂,不停地给我讲道理,“我非常期待巴黎咖啡馆的派对。”

我经常有种浪费时间的错觉。我就在那里,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偷偷地寻求着各种答案,而同时,其他杂志却在大张旗鼓地做着同样的事。我跟自己说,不要闷闷不乐,要继续努力下去。

“……而且,其实,教堂街已经完全处在我们的控制中了。”

难怪人们更喜欢现代化的杂志。他们会寄给你一本小册子,里面包罗万象,几乎囊括了你要写信给他们的所有主题,还附赠一张邮票。凯瑟琳认识一个在某家大杂志社工作的人,她说,他们有个团队,每天都在寄出材料。

他仍然没有接受我的道歉,而此刻的对话已经成了一场说教。

但愿这样的回复可以帮助到她,总好过了无音讯。我只希望自己能对生活多些了解。伯德太太收到的信中,很大一部分涉及这个生命阶段的变化,尽管这是不可接受的列表中难得没有被列出来的几个话题之一,但无疑,读者们都会被告知不要大惊小怪,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下去。

“我的天哪,比尔,那是胡说八道,”我无奈地说,自己的好意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和小伙子们差点就被活埋了。”

从工作角度讲,我不能直接把这些话写进回信,但转换成了一种鼓励性的语言回复了普拉姆太太,最后用一句乐观的话结束:“你不能让生命的任何阶段阻止你想做的事。祝你好运!”

他停下了脚步。

我问了伯德太太,但她只是哼了一声,认为温妮·普拉姆就是个十足的傻女人,西尔玛更具同情心,她提到了根据她对姐姐的回忆,步入中年即便不像是在海边度假那么开心,但也绝对不会是世界末日,特别是你喝几杯奇怪的加了柠檬的杜松子酒,再去剧院看两部吉米·史都华[1]的电影。如果那还不能说明什么,看看我们的女王,她四十岁了,看上去依旧魅力不减。

“说真的,艾米琳,”他厉声说,“你就不能放下这件事吗?”

温妮·普拉姆(太太)敬上

他已经好多年没叫我艾米琳了。我之前确实放下了,至少在努力说出抱歉的话之前。甚至在爆炸那天后,我都没有提及教堂街,也没有向邦蒂透露一个字。你以为我会把它写到一块大招牌上,挂在消防站吗?

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快四十岁了,很担心身体产生的变化。我们在你的杂志上看到,四十岁的女性会经历人生中最困难的时期。这是无稽之谈吗?我们的朋友艾琳因为更年期的潮热从药剂师那里买了梅诺派克斯营养品,但没什么改善,恕我直言,她看上去还是像个不折不扣的劳苦鬼。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比尔,”我说,“我不能。当你为了救一个洋娃娃任性地将你和半个团队人员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还认为很合理的时候,我就不能不管。”

亲爱的伯德太太: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没有人会说威廉不尊敬甚至不爱他的队友,因为他们就是他的家人。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应该提到其他人的。我想要道歉,但他比我先开口了。

偶尔,如果消防站某天晚上比较清闲,我会时不时地向西尔玛寻求建议,特别是针对来自年长读者的疑问。一位太太随信附上了邮票和回邮信封,但对于如何建议,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真卑劣,艾米,”他说,“那话真卑劣。”

我继续努力回复着尽可能多的读者来信。我会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读信,唯恐自己漏掉一封,在邦蒂陆军部上班还未到家的下午,我会发了疯似的在客厅里敲打着回信。《女性挚友》给伯德太太的来信远远称不上堆积如山,但在过去两周里,确实多了几封。有人说,她们是从朋友那里知道这本杂志的。我必须承认,自己曾经在“亨丽埃塔谈心室”版块编辑过一两条伯德太太的真实回复,这样显得没那么唐突。建议是一样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转身大步朝消防站走去。

然而,不管怎样,我都不准备像一个绝望的女学生那样整天愁眉苦脸。这是我绝对赞同伯德太太的少数观点之一。我们或许被留在了家里,没有参与战斗,但我们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我有一大堆要做的事情,《女性挚友》的工作、消防站的值班以及帮助邦蒂筹备婚礼。

“比尔,”我叫道,然而他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求求你了,比尔。”

尽管我们只见过两次,但我很喜欢查尔斯。我诅咒着这场让他离开的愚蠢战争,但如果不是这场愚蠢的战争,我或许一开始就不会遇到他。

我一个人站在大坑的中央,盯着他消失后的漆黑的夜。

如何合适地结尾费了我一番工夫,因为我不想学他在落款时加上“就这样啦”,邦蒂也没帮上什么忙,她疯癫癫地建议我写上“永远属于你”,这好像是柯林斯先生浪漫故事里才会有的台词。最后,我恢复了理智,写道“你的,艾米”,再加上一个吻,看上去很合适。

“嘿,是你吗,艾米?”身后传来了不均匀的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等我一下,好吗?我的电池没电了,什么也看不清。”

我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开始给查尔斯写信,尽量写一些风趣闲聊、可以让他大笑的内容,至少可以让他的一天开心起来。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拿到下次假期,尽管我们都很乐观,但我们从未对手上的工作产生过幻想。我花了一整个晚上写了第一封信,然后又重新写了几遍,让信看上去自然流畅。刚写完“亲爱的查尔斯”后感觉十分不错,可接着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有趣的事情,而且永远都想不出来。这仅仅是我们分别的第二天,但随着我写下去,就成了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

是西尔玛,来得真不凑巧。我跟她打了招呼,尽量显得很轻松。

我认为这封信写得十分可爱。我将信念给闷闷不乐的邦蒂听,她听完后开心得不得了。接着我把信递给了她,当她看到他落款时加的亲吻时,整个人乐颠颠的。

“你没事吧,亲爱的?”西尔玛说,她很敏感,发现了我的强装镇定,“我们的威廉自己走了吗?”

你的查尔斯,吻你

“噢,没事,”我撒了个谎,“我们都有点迟了,所以我让他先走了。”

祝好。

“保佑他,”西尔玛说,让我感觉更糟了,“对于下周,他太兴奋了。他把那个大惊喜告诉你了吗?”

请向邦蒂和威廉再次送上我诚挚的祝福,可以吗?我祝他们永远幸福。

西尔玛挽起我的胳膊,我们在我昏暗的小手电筒的光照下慢慢走着。

那个,我姑且就把这封信当作一个便条吧,恐怕我得赶紧打包行囊了。在离开英国前,我会尽量再给你写信的。在那之后,来信的频率可能会低一点,但我们确实是可以收到信的,因为这会让我们士气大振。

“巴黎咖啡馆,”她惊奇地说,完全忽视了我没有作答,“他上周问我,邦蒂和你会不会开心,我说你们当然会了。你兴奋吗?”

艾米,对于我们的相识,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我很想多多了解你。我明天就把这封信寄出去,这样你就能看到我是想尽可能多地写信给你,并且要你信守写信给我的承诺!

“嗯,”我小声说,“我们俩都迫不及待了。”

今晚能跟你出去,我好开心——我多希望自己能在伦敦多待些日子,这是个什么样的送别啊——笑声、聊天,跳舞狂欢!我都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愉快的时光了。

“就说嘛,”西尔玛说,捏了捏我的胳膊,“罗伊那小子乐得发疯了。说实话,你的邦蒂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姑娘了。能嫁给这么个棒小伙子真的是太幸运了!”

好吧,我在回住处的一路上都在思考,决定要冒这个风险!

我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太差劲了。当然,西尔玛说的没错。威廉热爱自己的工作,而且拼尽了全力想要证明他作出了贡献。但我也很清楚,他爱邦蒂胜过一切。我对自己朝他再次发火自责不已。我们是十多年的好友了,而且他马上就要迎娶我最好的朋友。西尔玛继续闲聊着,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地走着。十年来,我和威廉没红过一次脸,而现在却成了这样。一阵怒火袭来,不仅是为威廉,更是生我自己的气。都是这场愚蠢的战争。愚蠢,愚蠢,该死的战争。

自从我们分手后,没过多久,我又因收拾行李耽误了一会儿,我在想,今晚就写信会不会让你觉得我热情过度了?

“你真的没事吧,艾米?”西尔玛在黑暗中问。

亲爱的艾米:

“嗯,当然没事,就是有点冷。”我说着,挽起她的胳膊,快步走向消防站。如果我走得够快,或许在换班之前还能碰到威廉,想办法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

查尔斯言出必行,写信的事他是认真的。过了两天,他就来了一封信,我看信时,邦蒂在一旁踱来踱去,假装对信上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

[1] 吉米·史都华(Jimmy Stewart, 1908—1997):美国影视演员,出演过《浮生若梦》,被美国电影学会评为“百年来最伟大的男演员”第三名。

Dear Mrs.Bird

[2] 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 1899—1987):美国电影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