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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绝对是一个安慰 An Absolute Comfort to Know

我在比较,向你最好的朋友隐瞒一些事和无视那些特别需要帮助的人,哪个更糟糕?我敢肯定,如果邦蒂像我一样,天天看到这样的来信,她肯定会支持我的。

如果有人认为第一次将信混进《女性挚友》没被发现,那么第二次做肯定会轻松得多,那他就错了。即便我确信伯德太太不会发现,置邦蒂的建议于不顾,我还是太坏了。虽然我并没有保证不再给别的读者回信,但我一直狂点头说,邦蒂,你说的当然是对的,这二者在实质上也没什么区别。而且那仅仅是关于给读者寄回信。她并不知道我还将回信混进了刊登的杂志中。

需要休息一下,我朝凯瑟琳嘟囔着,就匆匆跑到楼梯间,给自己思考的空间。正当脑子一团糨糊时,我在楼梯顶部迎面撞上了柯林斯先生。

如果你的父母特别严厉,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呢?我相信他们是好意,所以或许你可以找到一些中间地带……

“啊,碰到你,我很开心,艾米琳,”我道歉时,他说,“呃……”他停下来,盯着墙壁,用手捋了捋头发,让头发竖立起来,“所以说,嗯,这很不专业,更别提那可怕的尴尬了,但我们就是这样,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如果查尔斯知道的话,会非常生气的。嗯。”

亲爱的“受够了”:

他不说话了,显得有点难为情。

“感到被忽视了”被否定之后,“求助亨丽埃塔”的版面又有了很大的空白。就在我的朋友重新开始打印一些关于“如何制作漂亮的托盘布”时,我从抽屉里取出了“令人不快的来信”文件夹,翻出了十八岁的“受够了”的来信,对此,前一晚西尔玛给了我一些建议。很认真地回忆着她当时的话,我开始敲起回信来。

“呃,”他又说了一遍,“嗯,这个。”

“不是吗?”我说着,也对她笑了笑。

“什么事,柯林斯先生?”在他再一次沉默时,我问,随后我意识到,“噢,天哪。是关于梅休上尉的事吗?”我匆忙地说,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社交恐惧中。

“是的,”凯瑟琳转头看着我笑了,“那可真是个安慰。”

“啊,”柯林斯先生说,“哈,对。”

“黑暗岁月,”我同情地说,“不过,如果因意外出了什么问题,而伯德太太几乎没发现,不是很好?”

我们俩都可怜兮兮地盯着地板。最终,柯林斯先生彰显了绅士风度,打起了精神。他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以防有人经过,实际上,并没有人。

凯瑟琳突然不说话了,好像被这段回忆吓着了。

“嗯,”他努力了半天,终于开口,“之前没说。我应该说的。只是想说,艾米,呃,艾米琳,或者那个,莱克小姐,我发现,我弟弟查尔斯在跟你去电影院回来后,开心了好几天。”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所以,嗯。我只是想说,那个如果,由于任何原因,你认为你为那个工作,就是,我应该这样说,在很多方面,呃,在这里,为我……”

“我想他是对的,”她沉思道,“上次我们漏了‘窝露多’的广告,伯德太太什么也没提。还有一次,我忘了自己有没有给她最新的一期,当我询问时,她说自己根本没时间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从来都没看过那些浪漫故事和柯林斯先生那些能够自己搞定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抿着嘴,盯着我的眼睛。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股脑儿地说:“艾米琳,能跟你见面,查尔斯非常开心。我知道,如果他能再次与你相见,肯定会十分开心,还有,我想让你知道,不要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的缘故,而认为这样不应该。我觉得这里的人没必要知道这些事情,还有当然,我绝对不会再提起此事的。所以如果你想……”他停顿了一下,“又或者不……”

“那好吧,”我说,“我真希望他是对的。”我对凯瑟琳说,她正试图倒出削笔器的铅笔屑。

真是受不了。

接着他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没关系的,柯林斯先生,”我说,“我觉得我或许愿意出去。”我终于说了出来。

“排版人员应该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合适的。我回办公室了。”

随后我又恢复了窘迫的样子。我和邦蒂十二岁那年对着父亲其中一本医书里面的图画哈哈大笑,被他逮个正着,而此时的情况比当年还要糟糕。

我当时肯定显得有些迟疑。柯林斯先生吐出一缕烟雾,不耐烦起来。

“噢,嗯,好。嗯,很好,噢,”柯林斯先生说,看上去如释重负,“那就没事了。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一切。太可怕了。真不知道那些做父母的是如何应付的。真不是我的强项。嗯。”他朝我微笑着,显得十分骄傲,“他是个好小伙儿,年轻的查尔斯,”他说,“好小伙。当然,这显而易见。”

“啊,”他说着,拿起了草稿,“天哪,”看到伯德太太给“感到被忽视了”的回信后,他说,“我们不能刊印这个。那会造成英国一半以上的年轻小伙子被逮捕的。艾米,把这封信拿出来。亨丽埃塔不会发现的,如果她生气了,就跟她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接着,柯林斯先生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下了楼梯,朝他出现时的方向返回。

“下周的问答版面,嗯,柯林斯先生。”我说,试图保持冷静。我最不想碰到的局面就是柯林斯先生开始对来信产生兴趣。我告诉自己要镇静。

能够坐回办公桌前,开始打一篇新的浪漫故事连载,我松了一口气。我刚刚打到一个地方——年轻的雷恩娜被派到一个海军基地,就同时爱上了两个军官时,克拉伦斯出现了。他顶着一个新发型,涂抹了大量的发胶,意气风发,满怀希望地期待能够给凯瑟琳留下印象。

柯林斯先生咧嘴一笑,点燃了香烟,认为大家都受够了,于是转移了话题,好心地问我现在正在干什么。

“早上好。”他先是粗声粗气地说,随后用一个意想不到的高音尖叫喊出了最后的“女士们”。

“在街上。”凯瑟琳小声重复着,显然希望在有人耳朵被震得流血之前,将这整个折磨人的对话画上句号。

“内部副本,”他严肃地补充道,“还有信件。”

“就是那样。”我吼道,纳闷是否真的有人会死于羞愧。

我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椅子一推,椅子与木地板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对。艾米着重点出了我们偶遇的地址,在街上。”柯林斯先生笑着说。

“新的一期,谢谢你,克拉伦斯,”我大喊着从他手里抢过了包裹,“信件。太棒了。”

“在街上。”我大喊道,免得刚才没说清楚。

这就是刊印了“困惑者”来信的那期。能够轻松地给“受够了”回信,并且认为将信件偷偷塞进“亨丽埃塔谈心室”很容易,我确实做得够过分了。而现在,我的叛乱证据已经出版了,我像只青蛙一样吓得坐立不安。

“啊,对了。艾米琳有没有提到,周六下午她偶遇了我和弟弟?”他问。

“天哪,艾米,你真热情,”凯瑟琳说,“你好啊,克拉伦斯,你看上去很帅。”

柯林斯先生显得很困惑,仔细想想,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他伸进口袋摸出了香烟,同时转向凯瑟琳。

克拉伦斯当即被击中了要害。

听上去就好像是我在伦敦东区看斗狗或是赌马,吃着包裹在《每日快报》里的薯条。

“谢谢你,克拉伦斯,”小邦温柔地说,为他感到抱歉,“艾米,没事吧?”

“您的弟弟怎么样?”我的尖叫吓了大家一跳,“我们在街上碰到的。”

“没事,谢谢,”我说,“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啊,嗯,谢谢您。”我勉强说道。万一他提到查尔斯怎么办?或者更糟糕,一起去电影院?凯瑟琳估计会昏过去。

当我把那堆杂志放在桌旁的地板上,开始查看信件时,我能感到后背直冒汗。如果伯德太太决定把这周的《女性挚友》当成一次性读物呢?万一她每次都会看杂志,只不过都会将其原封不动地放回到桌子上,看上去就像是没翻过一样呢?我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所有人都坚信,伯德太太从不看刊印出来的杂志。“困惑者”的来信没出问题,那么“受够了”的来信也不会有事。

“周末过得不错吧,艾米琳?”他问。

然而,我的心还是怦怦狂跳,我琢磨着,如果暂停再把其他信件塞进杂志,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还有,甚至也可以停止给读者回信了。毕竟,我最近一直在碰运气。低调行事的主意让我有些心动。

“他真的这样吗?”柯林斯先生说,“真想不到。”他瞟向我这边,但我正在盯着盆栽植物,大张着嘴。

我紧张地盯着门。伯德太太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可能随时都会向我们发难。或许现在的最佳决策便是装作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我会打开给她的信件,然后把可以接受的来信和新一期的杂志带到她的办公室。

我很想从最近的窗口跳下去。

我安慰自己说一切都不会出问题的,随后打开了第一封信。

凯瑟琳加快了语速:“噢,很好,谢谢你。我和妈妈,我们从来不担心炸弹。你知道,我的小弟弟就在那里,只要他在,我们就觉得很安全,尽管他比我年轻多了。”

亲爱的伯德太太:

“很棒,谢谢你,凯瑟琳,”柯林斯先生说,在我认识他的几周里,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过得很棒,“你呢?”

我花了整整九十分钟的时间,帮太太拿着一根羊毛线,好让她把线解开。真的太痛苦了。这东西为什么不做成球卖呢?

说实话,她现在活像个索要过高小费的女招待。

T.伦纳德先生敬上

她对他灿烂地一笑:“对了,你们上周末过得不错呀,先生?”

关于羊毛线的咨询正好符合伯德太太的胃口。我放松了点,开始看第二封信。

“凯瑟琳,舒服得不得了。谢谢你。”

亲爱的伯德太太:

一般在柯林斯先生旁边,凯瑟琳总是十分安静,因为她觉得他一直在发怒。我知道她特别想追问查尔斯的事。

我爱上了一名驻扎在附近的年轻的波兰飞行员。我们交往快一年了,他向我求婚了。我母亲希望我等到战争结束,因为她觉得我们的关系不会长久,但我爱他,也知道他也爱着我。他的教育背景很好,还是名枪手,所以他有一份正经工作。问题是,如果他是英国人,我觉得母亲不会有一点儿意见。

“我希望您一切都好吧,柯林斯先生?”她问道。

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对,谢谢您,柯林斯先生。”就当我还沉浸在一阵可怕的难为情中时,凯瑟琳礼貌地说。毕竟,我们周六还一起吃了蛋糕。

恋爱者

他经常这么称呼空袭。

可怜的“恋爱者”。这真让人心碎,更别提不公平了。这也不是我头一回看到关于这种问题的来信了。我收到过好几封类似的咨询,姑娘们遇见并爱上了来自海外的盟军士兵。伯德太太一封都没回复。

“早上好,女士们。你们好吗?很开心看到你们逃过了昨晚的庆典活动。”

上周我试图让她给其中一封回信,那封信来自一位可爱的姑娘,她深爱着一个来自捷克斯洛伐克的士兵。“他是你能遇见的最优秀的男人之一了。”那姑娘写道。

我打完信时刚过九点半,此时,走廊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柯林斯先生来了。他哼着一首莫扎特的曲子,我不太清楚具体是哪首,但看上去心情不错。不吹口哨时,就意味着他会径直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通乱敲乱砸之后,开始惯常的大吼大叫。然而,今天,他把头伸进我们的小房间门口,几乎是笑逐颜开。

我就是拿过去跟伯德太太碰碰运气,问了一个很宽泛的问题,我们是否接受关于外国情人的来信。

对于此类的下流行为,伯德太太很有可能会大发雷霆,我冒着风险把信递上去,结果发现,偷瞟其他女孩的男人是她最爱的话题之一。她是这样回复的:“你提到的小男友的行为完全不能被接受。如果他再这么干,我建议你要么忘了他,要么就报警。”非常强势的威胁警告。

“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年轻人,我没有任何质疑,”她答道,“我们都十分感激盟军战士们。”接着她的口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等战争结束后,这里没人再需要他们,而且十有八九,也不会有人希望她出现在他们的国家。别板着脸,莱克小姐,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最好不要去碰这些建议。”

感到被忽视了敬上

没必要让她看“恋爱者”的信了,但我讨厌自己又要无视一个女孩,她完全有权选择自己的爱人。特别是现在,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活多久,飞行员尤其危险。他们为什么不能快快乐乐的呢?战争时期的爱情本身就已经够艰难的了,如果再有不理解的外人掺和,就难上加难。

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的小男友经常在我们逛街时偷看其他女孩。他不承认,但我亲眼看到了他在看。我应该大吵一架还是装作没看到?如果他看到一个更喜欢的女孩该怎么办?

我想起了埃德蒙。我们两家是世交,可最后他还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浑蛋。那查尔斯呢?我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柯林斯先生同父异母的兄弟,而那根本不算什么。我有十足的把握,将来要是我喜欢上他,我的家人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哪里人,只要他为人正直,对我好就可以。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了。

亲爱的伯德太太:

走廊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沙沙声,预示着伯德太太要从她的办公室出来了。

另一封信值得一试,让我惊讶的是,这封信竟然通过了。来自一个有着色眯眯男友的姑娘。

“为军队准备的覆盖式头盔去,”她宣布道,好像在对所有人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会离开一个半小时。”

像往常一样,可接受的来信寥寥无几。即便是在呈给伯德太太的仅有的来信中,也有几封被她认为完全不能接受而被打了回来。她唯一同意回复的是一个来自十四岁女孩的傻问题(“你真的挺傻的,我建议你参加女童军。”)。还有一个给一位女士的有用回复,那位女士的自行车座显得她督察员的制服闪闪发亮(“我们正处于战争时期。衣服是否闪亮根本不重要。然而,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用一顶旧贝雷帽盖住它吧。”)。

“好的,伯德太太。”凯瑟琳说,她正在校对咖喱蔬菜杂烩的食谱。

我发出了嘲笑声,表示这一切都很荒唐,随后便开始了堆成山的工作。

“奈顿小姐,我不喜欢大吼大叫。”伯德太太喊道。

“你看上去像克拉伦斯。”她说。

“抱歉,伯德太太。”凯瑟琳说。

凯瑟琳眯起眼睛笑了笑。我被搞得狼狈不堪。

“什么?”伯德太太吼着,最后放弃了,“年轻人啊。”

“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拘谨地说,“这很正常吧。”

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哼”后随即离开了。

凯瑟琳听后摇了摇头:“你想想啊!柯林斯先生竟然有个弟弟。”

凯瑟琳摇了摇头,重新投入食谱的工作中,她的脸上挂着专注的表情。我低头看到地板上的那包新杂志。埃德蒙的事又让我想到了自己给“困惑者”的回信,那是个有着一个失去热情的未婚夫的姑娘。我越是推迟看杂志的时间,感觉越是糟糕。现在在我的脑海中,它整整占据了“亨丽埃塔谈心室”一半的版面。一封伯德太太看都没看过的长信,后面跟着她根本不会给出的建议。

“噢,”我说,“你知道啊,‘你好’。”

带着如上学时等待宣读考试结果时的忐忑心情,我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剪断绳子,打开了包裹。就在那里。新一期的《女性挚友》就在那里。

“想想!”凯瑟琳说,“他说什么了?”

我立马翻到倒数第二页,结果找了半天才找到“困惑者”的来信,这让我十分惊讶,我原本以为它的排版字体会高出至少10英寸,跃然纸上呢。

“噢,天哪,我不知道,”我装出一副失忆的样子说,“很高。很年轻。就跟正常人一样。”

我真的很爱我的未婚夫,但他突然对我变得非常冷淡……我要跟他结婚,期待他能回心转意吗?

“他长什么样子?年长一点还是年轻一点?”凯瑟琳坐在桌子旁,如果此刻伯德太太突然进来,一定会觉得这个举动很轻率。

这封信看上去跟其他的来信没有任何不同。几行字,下面跟着我的回复。

“柯林斯先生的弟弟非常有礼貌。”我说,希望自己提供了足够的信息。然而我错了。

“真是令人失望的不幸啊。”我写得跟伯德太太一样干脆利落。

“哎呀,”凯瑟琳大吃一惊,一想到柯林斯先生有亲戚,特别是跟工作无关的事,她就瞪大了眼睛,“饶了我吧。他也像那位一样大吼大叫吗?”她压低声音问。

悲伤无处不在。我建议你跟他好好谈一次,如果你不确定他对这段感情的投入,那恐怕是时候该朝前看了。你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会感觉很糟糕,但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婚姻很长久,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与你共度一生的人。我真心希望你的男人会改变,但如果没有,我相信你未来肯定会找到那个真心爱你的人。

我不想跟凯瑟琳谈及昨晚的事情,所以我将空袭轻描淡写,只提到了消防站的几起撞车事件,为了转移话题,我简要地提到了跟柯林斯先生和查尔斯的碰面。然而,事实证明,这可能是个错误。

这就是刊登出来的内容。

是时候打起精神了。到办公室后,我格外努力地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很奇怪的感觉。我有点觉得自己像个骗子。毕竟,我对婚姻有什么了解呢?但当我再看一遍时,我看到自己可能确实提供了一点希望。“困惑者”可以多给她未婚夫一个机会,但如果他一点都不努力,那她也不会陷入困境。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么回复还可以。但愿“困惑者”赞同我的观点,不是解决他的问题便是朝前看,终有一天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

我能做到吗?我不确定。我眼前一直浮现出孩子们的脸,在被罗伊和弗雷德从瓦砾堆里拉出来时的表情。一个人怎么能对此置身事外呢?威廉昨晚的表现确实过分了些,但除去那个愚蠢的洋娃娃事件,他、罗伊、弗雷德以及所有的小伙子,为了救孩子们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今晚,他们会重复同样的工作。我为在消防站工作、跟其他姑娘一起接电话而自豪,但我想要做的更多。

我强忍住不笑,以免被凯瑟琳发现。作出点贡献的感觉不错。我不能为“困惑者”解决问题,但至少我以朋友的立场提供了建议。而且对于其他读者来说,也会是一种安慰。

在洗去头发的灰尘时,我严厉地训斥了自己一顿。我讨厌自己在突发事件中只能做个旁观者,也为自己过于情绪化的反应感到难为情。我曾经热切地阅读过很多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勇敢无畏的女记者的自传。现在,对于她们能够保持冷静,完成自己的工作,以置身事外的态度写出报道,而没有牵扯个人情感,我真的是太佩服了。

受到启发,我又想起了“恋爱者”。她有权得到幸福。她值得作出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自己的表现非常差劲。我不应该在街上对比尔大喊大叫。但我仍然认为,他极其粗心大意,我决定,等我收拾好心情,去消防站上班时,一碰到好的机会就跟他道歉。我也知道,自己对他发如此大的火也是由于自己的无能带来的羞耻感。连分发茶水的太太都比我有用。

我准备低调行事的计划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等我回到家,邦蒂已经去上班了,这样也好,更利于我遵守诺言,不告诉她关于救援以及发生在威廉身上的事情。我也不必解释为什么浑身布满了尘土。我脱掉衣服,奢侈地在早上泡了个澡。虽然那浅浅的一层水几乎冰冷,但聊胜于无,而且还可以保持清醒,让我集中注意力。

我对读者的生活太过于投入了,根本就不想扔掉“恋爱者”的信——或者其他我认为需要帮忙的读者来信。将她们的来信混进杂志是风险极高的事情,但过去一个月里,我一直给她们写回信,也没被发现。这个事情的严密程度无懈可击,我有信心。

Dear Mrs.Bird

今晚不用去消防站加班,我知道邦蒂会跟威廉出去看电影,所以公寓里就剩我一个人。我把“恋爱者”的信藏在了一些文件下面,等到凯瑟琳出去了,才偷偷把它塞到包里。接着,我悄无声息地继续着剩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