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勒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温克尔先生的告诫,因为温克尔一时异想天开,还想做高难度的动作。
“这是正常的,先生,”威勒先生说,“站稳,先生。”
“这——这——这双鞋子你不觉得很怪吗?山姆?”温克尔先生问道,踉踉跄跄的。
“停,山姆,停!”温克尔先生说,他浑身擅抖,像溺水的人似的紧紧地抓住山姆的手臂。“好滑呀,山姆。”
“可能是穿它们的绅士别扭吧,先生。”山姆答道。
“现在好了,先生,”山姆以鼓励的口气说,“溜吧,让他们教一下你怎么滑。”
“喂,温克尔,”匹克威克先生叫道,完全没有看出不寻常。“来吧,女士们都等急了。”
在这期间,脸和手冻得发青的温克尔先生,在一个不太懂溜冰的斯诺格拉斯先生的帮助下,先硬要把螺丝钉往鞋底里面,接着又把鞋前后穿反了,并且使鞋带绞到了一起。没过多久,在威勒先生的帮助下,终于将冰鞋旋好了螺丝,系好了带子,而温克尔先生也被扶着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温克尔先生答道,回以淡淡的微笑。“我这就来。”
老华德尔领大伙儿走到一大片冰场里。胖孩子和威勒先生铲除和扫掉头天晚上落的雪,鲍勃·索耶先生穿好了冰鞋,其熟练程度令温克尔先生惊讶不已,然后他开始用左脚在冰面上画圆圈以及阿拉伯数字8,而且他还很快的在冰面上滑出很多种花样,令匹克威克先生、图普曼先生和年轻女士们感到很震惊,推波助澜地使这种愉悦的气氛达到顶峰的是,老华德尔和本杰明·艾伦在鲍勃·索耶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些自己没想到的动作,他们称之为晕旋。
“可以了,”山姆说,他企图脱身,“那么,先生,开始滑吧。”
这一问题马上就被解决了。特伦德尔有两双,而且胖孩子说下面还有好多。听这么一说,温克尔先生表示他很感激,并且也表现得忐忑不安。
“等一下,山姆,”温克尔先生喘着气说,并紧紧抓着威勒先生。“我家里有两件用不上的外衣,你可以拿去穿,山姆。”
“我会非常快乐的,我相信,”温克尔先生说,脸红起来,“可是我没有溜冰鞋。”
“谢谢你,先生。”威勒先生答道。
第三位年轻女士语气温柔,第四位则说那就像“天鹅一样”。
“不用敬礼,山姆,”温克尔先生连忙说。“你不用向我行礼。我原本想给你五先令作为圣诞礼钱了,我下午给你吧,山姆。”
“噢,那多优美啊。”另一位年轻女士说。
“你真好,先生。”威勒先生答道。
“噢,那得溜一溜,温克尔先生,”艾拉贝拉说,“我喜欢看溜冰啦。”
“开头别放开我,山姆,好吗?”温克尔先生说。“对——这就对了。一会就会好的,山姆,山姆。不要太快了,山姆。不要太快。”
“是的,”温克尔说,“但我有很长时间没溜了,现在都有点儿生疏了。”
温克尔先生在威勒先生的帮助下开始滑动,但是姿势实在古怪,一点不像天鹅。这时候匹克威克先生向冰场对面喊了起来:
“你会溜冰哕,温克尔?”华德尔先生问。
“山姆!”
“好极了!”鲍勃·索耶先生叫道。
“先生?”
“这实在是太好了!”本杰明·艾伦先生说。
“过来。我有事找你。”
“喂,”在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享用了烈性啤酒和樱桃白兰地之后,华德尔说,“你们觉得到冰上玩一会如何呀?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放开吧,先生,”山姆说。“我得过去一下?放开吧,先生。”
两位新客的来临,以及由此产生的对温克尔先生和那位靴口镶毛的年轻女士的制约,很可能会影响到盛会的欢快,幸亏匹克威克先生把他的幽默感发挥到了极致,使大伙儿得以大获其益。温克尔先生很快就获得了本杰明·艾伦先生的好感,甚至和鲍勃·索耶先生友好地交谈起来。后者因早餐和谈话而渐渐溶入了极其诙谐有趣的活跃状态,乐呵呵地讲了一件从绅士的脑袋里切除瘤子的趣事,并且用刀和面包做了实验,使在座的众人大长见识。然后,全体人员去了教堂,本杰明·艾伦先生在那里呼呼大睡。鲍勃·索耶先生则用一种特别的办法来使他静下心来,那就是把他的名字大大的刻在座位上,每一个足有四英寸高。
随着猛烈的一挣,威勒先生急忙挣脱出来,而温克尔先生以巨大的推力,准确无误地直冲冰场的中心,而这时候鲍勃·索耶先生正巧在表演一个完美的花样。温克尔先生猛烈地撞在他身上,随着砰的一声,两人一同摔倒在地。匹克威克先生连忙跑去。鲍勃·索耶已经爬了起来,但温克尔先生却不这么做。他坐在冰面上,拼命地想微笑来,但是他脸上的每个表情都表示痛苦。
“还没有。”她兄弟阴郁地说。于是艾伦先生面无表情地向温克尔先生鞠了一躬,而温克尔先生和鲍勃·索耶先生则以不信任的眼光打量。
“你受伤了吗?”本杰明·艾伦先生急切地问道。
“本,亲爱的!”艾拉贝拉红着脸说,“我——我——给你介绍过温克尔先生了吗?”
“不要紧。”温克尔先生说,一边使劲揉背。
“你难道没看见鲍勃·索耶吗,艾拉贝拉?”本杰明·艾伦先生略微生气的问道。艾拉贝拉优雅地伸出手,鲍勃·索耶握住那只伸给他的手,他明确地感觉到他在手上使劲捏了一下,一瞬间使温克尔先生感到了厌恶。
“希望能为你效劳放血。”本杰明先生非常热心地说。
温克尔先生脸色都白了。
“不用,谢谢。”温克尔先生急忙说。
“来接你明天回家。”本杰明答道。
“我认为你还是放一放。”艾伦说。
“哇,本!”艾拉贝拉说,以这声音看来,没有高兴的成份。
“谢谢你,”温克尔先生回答说,“真的不用了。”
匹克威克先生刚说完,女士们便在斯诺格拉斯、温克尔和图普曼三位先生一起回来了,他们刚做完早上的散步。
“你觉得呢,匹克威克先生?”鲍勃·索耶问道。
“嘘,不要再说下去了,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听见女士们的声音了。”!
匹克威克先生很生气。他转向威勒先生,用严厉的声音说:“把他的冰鞋脱下来。”
“真的不行,”鲍勃·索耶重申说,“一副脑子倒没有什么,但一整个脑袋我无福消受。”
“不,我都还没有开始哩。”温克尔先生抗辩说。
“你在乱说什么!”艾伦说。
“把他的冰鞋脱下来。”匹克威克先生再次道。
“不行,”鲍勃·索耶答道,“我可吃不消。”
这一命令是不可抗拒的。温克尔先生只好让山姆执行了它。
“在学校,我已经申请了一条手臂,”艾伦先生说。“我们打算一起解剖一具尸体,报名的单子几乎满了,只是我们找不到一个愿认领脑袋的人。我希望你可以认领下来。”
“扶他起来。”匹克威克先生说。山姆帮助他站了起来。
“够发达了。”鲍勃·索耶说,嘴里鼓鼓的。
匹克威克先生退去,然后,招呼他那位朋友过去,以询问的眼光看着他,用低沉却清楚的强调语气说道:
“是吗?”艾伦先生问道,一副漠不在意的表情。
“你是个爱说大话的家伙,先生。”
“差不多了,”索耶说,一边说一边吃他那半只鸡。“以小孩来看,他算是肌肉发达的了。”
“是个什么?”温克尔先生说,感到疑惑。
“对啦,鲍勃,”艾伦先生说,“你把那条腿解剖完了吗?”
“说大话的家伙,先生。你要是想听,我说更仔细一些。一个骗子,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渐渐有点发抖。
说完这些话,匹克威克先生慢悠悠地,走到他那些朋友之中去了。
“说到开胃口呀,没有比解剖更好的了。”鲍勃·索耶先生说,看向四周用餐的人。
在匹克威克先生发泄完时,威勒先生和那个胖孩子一起开辟出一片滑坡,然后用熟练的技术玩开了。尤其是山姆·威勒,他正在做一个美丽的花样滑冰动作,该动作的流行叫法是“敲补鞋匠的门”,其方法是,一只脚在冰面上滑行,另一只脚却不停在冰上敲。滑道又长又好,而滑的动作又有某种技术,令匹克威克先生禁不住羡慕不已。
“可不嘛。”鲍勃·索耶答道。说句实在话,他的确是加了油的。
“这项运动还不错,不是吗?”他问华德尔,后面这位绅士已累得说不出话,因为他把自己的双腿变成了一副圆规,正在画各种各样的图案。
“加油呀,鲍勃。”艾伦先生替自己的同伴鼓劲说。
“啊,真是的,”华德尔答道,“你滑冰吗?”
“那当然。”鲍勃说。两个人又接着评论起了早餐,比先前更加的肆无忌惮,好像对昨天晚餐的回忆为眼下的饭菜加了佐料似的。
“小时候我有玩过。”匹克威克先生答道。
“当然,”本杰明·艾伦先生说,“雪茄和猪排也都好极了,对吗,鲍勃?”
“现在玩玩吧。”华德尔说。
“是呀,”鲍勃·索耶答道,“但白兰地太好了,我们实在舍不得放下呀,是不是,本?”
“噢,一定要滑,拜托,匹克威克先生!”所有女士叫道。
“你们要是昨晚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匹克威克先生说。
“我也想如大家所愿,”匹克威克先生回答说,“但是我已有好久没玩了。”
“从玛格尔顿的蓝狮旅馆。”艾伦先生非常简单地回答说。
“胡扯!胡扯!别说废话了!”华德尔说,然后来到他身边。“来,我陪你滑,来吧!”于是,这个好脾气的老夫子沿滑道滑了起来,速度之快几乎追上了威勒先生,把那个胖子都抛在了后头。
“你们今天早上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问道。
匹克威克先生犹豫了一会,脱下手套,把它们放进帽子里,试滑了一下,又照老规矩突然停下来,最后才再滑了起来,然后,在全体观众满意的欢呼声中缓慢而庄严地滑下了滑坡。
鲍勃·索耶先生微微点头同意,接着就叫本杰明·艾伦先生把芥末递给他。
“加油,先生!”山姆说,于是华德尔再一次滑下坡道,接着是匹克威克先生,然后是山姆,然后是温克尔先生,然后是鲍勃·索耶、然后是胖孩子,然后是斯诺格拉斯先生,一个接一个,瞧那种急切劲儿,好像非得一争高低不可。
“多么美丽的早上啊,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
最有趣的事情,是观察匹克威克先生在这里的神态。看他眼看后面紧追的人快追上他时的急切劲儿。看他渐渐消耗开头时鼓起的那股勉为其难的冲劲,在滑道上慢慢转过身来,他看向了出发点。看他滑完这段距离后脸上显出的好玩的微笑,以及笑过之后他又继续去追前面的人的那种着急劲儿:他的黑鞋子欢快地在雪里滑行,眼睛里散发出活泼与欢乐的亮光。当他被撞倒的时候(平均每三个来回发生一次),那心情更让人激动。他捡起帽子、手套和手绢,脸上散发光茫,重新加入滑冰队伍,那种热火朝天的兴致越来越旺盛。
匹克威克先生在圣诞节早上的餐桌边相识了这样两位人物。
当人们情绪都在最高点的时候,突然一声猛烈的破裂声。大家都向冰场的岸边冲过去,女士们尖叫,图普曼先生在大喊。一大块冰消失了,水冒了上来。只能看到匹克威克先生的帽子,手套和手绢浮在水面。
鲍勃·索耶先生穿着破旧的蓝布上衣,它既不是大衣又不是紧身衣,而是两者看起来很搭配,这使他具备了不一样的帅气,以及高视阔步的架式,这可是某些青年绅士独特的派头——他们白天在大街上抽烟,晚上在同样的街上叫嚷,喊茶倌时直呼他们的教名,此外还做很多打着玩的事情。他穿着一条方格呢裤子,以及一件宽大的双排扣的背心。外出的时候,他总带着一根柄头很大的粗手杖。他不戴手套,总体上看去,像一个放荡的鲁滨孙·克鲁索。
每一张脸上都惊讶不已。男士们脸色苍白,女士们晕过去了。斯诺格拉斯先生和温克尔先生都拉着对方的手,急切地盯着他们的领袖掉下去的地方。而此时,为提供最迅速及时的帮助,并且让听得见的所有人都知道已发生的事,图普曼先生以他最快的速度拼命地大喊:“失火了!”
本杰明·艾伦先生是一个身材胖的年轻人,有一头剪得很短的黑发和一张皮肤发白的脸。他戴着眼镜,围着白围巾。在他穿的黑色紧身外套下面,露出他的腿,腿下面是一双擦的不怎么均匀的靴子。虽然他的上衣袖子很短,却根本没瞧见衬衫的袖口的踪影。虽然他的脸可以让一条衬衣领侵占,却没有这样的东西为它增光。整个儿来说,他好像一副发霉的样子,同时有加足香料的古巴斯的气味。
而此时,老华德尔和山姆·威勒慢慢地走近那个冰洞,而本杰明·艾伦先生则正在和鲍勃·索耶紧急商议,看要不要做些什么——就在这时,从水下面冒出一个人,显出了匹克威克先生及其眼镜的尊容。
匹克威克先生和鲍勃·索耶先生相互给对方鞠了一躬。然后鲍勃和他的好友又接着吃了起来,于是匹克威克先生就这样一直偷偷观察他们。
“你可得挺住一会儿——只要一会儿!”斯诺格拉斯先生哭丧着脸叫道。
“鲍勃·索耶先生。”本杰明·艾伦先生插话说。他刚一说完,鲍勃·索耶先生和本杰明·艾伦先生一起吃吃大笑起来。
“是呀,千万挺住,我求你——看在我的分上!”温克尔先生激动地叫道。这种恳求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即使匹克威克先生不为别人,也会为自己挺住。
“终于等到他了!”老华德尔先生说,“匹克威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艾伦小姐的哥哥,本杰明·艾伦先生。大家都叫他本。这位绅士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踩到底了吗,老兄?”华德尔说。
于是山姆就走了。十五分钟后,匹克威克先生便下楼吃早饭了。
“是的,当然,”匹克威克先生答道,一边擦拭自己,一边直喘粗气,“我是头朝上摔的。开头我站不起来。”
“天才人物是有好多怪癖的,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你可以先下去了。”
匹克威克先生的外衣上沾着很多泥浆,证明他没说假话。那个胖孩子突然记起冰窟里的水不过五英尺深,渐渐消除了人们的恐惧,于是救援工作开始了。在溅了很多水,碎了很多冰,一番努力之后,匹克威克先生终于解救了,再一次站到了干地上。
“其中的一个,”山姆说,他不管有没有人插话,义无反顾的说了下去,“把两腿搭在桌子上,喝着白兰地,而另一个——戴眼镜的那个,用膝盖夹着一桶牡蛎,正在飞快地把牡蛎剥开来吃,还把壳儿对准那个沉睡着的小瞌睡虫扔过去。”
“噢,他会冻死的。”艾米莉说。
“啊!”匹克威克先生说,一边搓着双手,“精力充沛,血气方刚。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亲爱的老夫子!”艾拉贝拉说,“将这条围巾给你裹上吧。”
“他们正在壁炉边抽雪茄。”山姆说。
“不错的主意,”华德尔说,“裹好围巾以后,就快回去,马上钻进被窝。”
“我很高兴,”匹克威克先生说。“他们是非常好的伙计,具有非常强的判断力,还有非常高的品位。因些我对他们非常感兴趣。”
很多人都献出围巾。挑选了三四条较厚的,匹克威克先生被裹了起来,接着在威勒先生的引导之下跑开了。于是人们看到这样一个场面: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浑身水淋淋的,没有戴帽子,双臂被裹在身体两侧,脚步跑得飞快,却没有明确的目的。
山姆·威勒冲他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匹克威克先生也顾不上外表仪态了,他在威勒先生的催促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一直跑到家。斯诺格拉斯先生比他先到大约五分钟,这将老太太吓得不轻,使她坚信厨房的烟囱起火了——只要她周围有人表现一点不安,她脑子里就会热火朝天想像出这种灾难的情形。
“也就是说,他们是医科学生,对吗?”匹克威克先生说。
匹克威克先生一刻也没有停顿,一直到钻进被窝。山姆将一个火盆端给他。饭后又端来一碗多味酒,要为庆祝他平安无事畅饮一顿。老华德尔不让他起床,他们把床当成主席尊座,匹克威克先生在床上主持了酒会。一碗接一碗的酒相继叫来。匹克威克先生次日醒来时,他身上一点儿也没发病迹象——关于这一点,鲍勃·索耶先生这样说:在这种情况下热乎乎的多味酒是再好不过的。假如多味酒喝了没起到作用,那只能说明一点——没有喝够。
“确实是如此,先生。”山姆答道。“不过,他们两人并非正规外科大夫。他们还在学着哩。”
欢乐的聚会第二天早上散了。在学生时代,分别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而在此时却令人很难过。死亡、个人的利益和命运的乖戾,每天都在拆散群体,使其成员天各一方。以前的时光一去不回了。我们说的不是现在。我们要告诉读者的不过是,我们必须各自打道回府了。匹克威克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又爬上了玛格尔顿驿马车顶上的座位。艾拉贝拉·艾伦回到她的地方,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我们猜测温克尔先生很清楚,但是我们承认我们不能这么说——总之她是处在她哥哥和朋友的照料与呵护之下。
“噢,外科大夫,呃?”匹克威克先生面带微笑的说。
不过,在离开时,那位绅士和本杰明·艾伦先生悄悄地把匹克威克先生拉到一边。鲍勃·索耶先生在匹克威克先生的两根肋骨之间戳了戳,以此表明他天生的诙谐,又说明他对人体解剖学的精通。他问道:
“什么?你连什么是锯骨头的都不知道,先生?”威勒先生问道。“我想任何人都清楚锯骨头的就是外科大夫啊。”
“喂,老伙计,你住在哪儿呀?”
“什么锯骨头的?”匹克威克先生问道,他不明白那到底是干什么的。
匹克威克先生回答说他暂时住在乔治与兀鹰旅馆。
“两个锯骨头的。”
“我希望你来看我。”鲍勃·索耶说。
“两个什么?”匹克威克先生叫道,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荣幸之至。”匹克威克先生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先生,”山姆答道,“楼下有两个锯骨头的正在等您。”
“这是我的住址,”鲍勃·索耶先生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鲍洛区兰德街。离盖伊医院很近,对我来说很方便,你知道的。你走过圣乔治教堂之后很快就会到——从大街朝右手边拐弯就是了。”
“我十五分钟以后下楼,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我会找到的。”匹克威克先生说。
“对穿着厚厚衣裳的人来说正是好时光呀。”威勒先生答道。
“下个星期四来吧,把你其它伙伴也带来,”鲍勃·索耶先生说,“那天晚上我要和几个医学界人士聚会。”
“这天还真是冷呀,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匹克威克先生也说他高兴会见医学界人士。鲍勃·索耶先生告诉他那天晚上好好欢聚一场,而且说他的朋友也会到场,然后他们就握手告别了。
“是的,先生。”山姆答道。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在上述短暂的交谈期间温克尔先生有没有在和艾拉贝拉·艾伦说悄悄话。假如说了,那么说的又是什么呢?另外,斯诺格拉斯先生是否在和艾米莉·华德尔交谈。假如交谈了,那他又谈了些什么呢?对这些问题,我们的回答是,不管他们对女士们说了些什么,他们在路上没有说话,他们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叹气,也没什么,看上去好像不开心。如果我们善于观察的话,能从这些事中发现别的东西,我们恳请她们一定要这么做一做。
“喂,山姆,”当那位得宠的仆人把洗脸用的热水端进主人的卧室时,匹克威克先生问,“还结着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