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闭嘴,你不知道怎么弄?再往上点儿,”潘达一伸一缩,哼哼唧唧地抖动着,神魂颠倒了、瘫软了,“对,就在这儿,太美了。”
“唉,潘达,你太讨厌了,”巴西女郎嘟嘟囔囔,一跺脚,拉上窗帘,仰头叹了口气,气呼呼地脱下衣服,甩在地上,“你没看见我累了吗?你没看见我刚刚工作完?过后,我就知道你又要嫉妒得大闹一场。”
“我可得跟你说一件事,潘达,你每次只让我服务十次,钞票白白丢掉了,我可不干。”巴西女郎上床蹲下、卧下,一迎一送。
“这就回去,”潘托哈上尉两步跳上夏娃号,关上舱门,扑倒在床上,“耳朵上、脖子上、乳头上,抓呀、拧呀、咬呀!”
“呜嗬……”潘达停下来,浑身是汗,气喘如牛,“你怎么连在这种时候也不住口?”
“你听,船准备好了,你的姑娘们在唱队歌呢。”门多萨上尉指着夏娃号。夏娃号的汽笛发出了长鸣,劳军女郎和罗德里盖斯准尉站在甲板上,手扶栏杆。“我一听见你这队歌就发笑,老兄。你这就回伊基托斯去?”
“都怪你,我把钞票白白丢掉了。我得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巴西女郎离开他,洗了洗,穿上衣服,打开窗子把头探出去呼吸空气,“天长日久,你不喜欢干这种事了,那时我怎么办?别人都服务二十次,比我多一倍。”
“可不能乱取名字,”潘托哈上尉笑了,透过纱窗看见号手在吹开饭号,士兵们走进木棚,“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呢?谁知道呢?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活见鬼,他这服务队花军需处的钱总是花不够似的,”洛佩斯·洛佩斯上校接过电报读了起来,“您猜他又出什么新花样,将军?他要我们研究一下能不能在支队外出的时候给每位劳军女郎出一笔保险费,说她们很害怕那些狂热分子。”
“似乎得在陆军建立一个新的兵种,”门多萨接过统计报告,看了一遍,一面修改,一面指着自己的裤裆,“炮兵、步兵、骑兵、工兵、军需兵,还有……是叫接客兵还是叫随军窑子兵好呢?”
“可你的收入比别人多一倍,这就补过来了。正好,我给你算过了,”潘达雷昂·潘托哈走上甲板,看见维露佳和桑德拉在脸上涂乳脂,看见秋毕托在摇椅上大睡,“我太累了,心跳得也快。我给你做的表格你丢了?为了弥补你收入的不足,我还从我的工资中抽出百分之十五给你,你忘了?”
“对每个搜查组,我都派了最得力的军官去指挥,”奥古斯托·瓦尔德斯通过电台一面讲话,一面布置讨伐队的调动,把地图上的小旗变换着位置,和医生谈话,“士兵们情绪高涨,所以必须加以抑制,不能让他们在路上就把狂热分子处以私刑。至于米兰达准尉,看样子能救活,将军,对的,不过手、脚都得锯掉。”
“我没忘,潘达,”巴西女郎把手臂撑在船头栏杆上,望着两岸的树林、河中的浑水、带泡沫的浪花和远方的红云,“可你的工资也少得可怜。你别生气,这是实话。加上你那种怪癖,所以姑娘们都恨我,我在姑娘中一个朋友也没有。你一转身,连秋秋蓓都骂我是宠姬。”
“你错了,我生下来就喜欢当兵,但是要当一名行政兵,这同炮兵、步兵同样重要。对整个陆军,我心里都有数。”潘托哈上尉望着简陋的办公室、煤油灯、蚊帐、地板缝长出的杂草,拍拍自己的心窝,“你笑我,巴卡柯尔索也笑我。我敢向你保证,早晚有一天,你们要吓一跳。我们要在整个秘鲁国土上进行行动,要拥有一支舰队、许多辆轿车和几百名女郎。”
“你就是嘛,这也是我一生中的耻辱,”潘托哈先生在甲板上来回走着,问罗德里盖斯准尉能不能早点儿回到伊基托斯,准尉回答说当然可以。“你别不满足了,这很公平。不满足的应该是我,由于你的过错,我打破了从懂事起就恪守的一条原则。”
“在乔里约斯的时候,我们就认为你的才能不在于当兵。你是一台计算机。”门多萨上尉跳上码头跳板,拉着潘达的胳膊回到营地,问少尉统计报告准备好了没有,“现在看来我们错了,原来你的梦想是当秘鲁头号老鸨!”
“你瞧,你又来这一套了,”巴西女郎朝在帐篷下听收音机的贝露迪塔笑了笑,又朝正在卷起缆绳的水手笑了笑,“你干吗不明说呢?什么原则不原则的,你还是承认你吃拉古纳斯那十名士兵的醋吧。”
“老虎早晚会采纳我的计划,”潘托哈上尉把夏娃号舱房打开给门多萨上尉看,还给他看了仓库、机器,吐了口唾沫,又用脚擦了擦,“扩大服务队,势在必行。有了三条船、两架飞机、两名军官助手、一百名劳军女郎的行动队伍,我就能创造奇迹,阿尔贝托。”
“你以为方舟兄弟的人数会减少吗?根本不会,老虎,简直像森林起火,有增无减。”斯卡维诺将军身穿便装在人群中逛来逛去,大葱、焚香的气味直冲鼻子,油灯噼啪作响,祭品散发着臭味,“你不知道殉教童子死难周年是怎样纪念的,伊基托斯举行了一次盛况空前的宗教游行,整个莫罗纳湖的岸边,人群密密麻麻,湖里也全是人,连一条舢板、一艘小船都容不下了。”
“那当然,我派了几个搜查组去追那些狂热分子,”奥古斯托·瓦尔德斯上校去卫生所慰问受害人,在地图上钉小旗,口授指示,给出发的军官祝福,“我命令他们把全村的人都给我抓来算账。没有必要了,将军,我的人都愤怒极了,因为阿维利诺·米兰达准尉的人缘很好。”
“我从来没有失职。我这倒霉的性格就是这样,”潘达雷昂·潘托哈向正在阳光下玩牌的贝秋佳和拉丽达打了个招呼,在一只救生圈上躺下来,观赏着太阳下山,“我一贯是个正直、公平的人。在你出现以前,连这令人懒洋洋的气候都没能使我破坏原则。”
“潘达,你就别转弯抹角了,”门多萨上尉上了船,好奇地看了看指挥台,看了一眼指南针,摸摸舵,“你就是拉皮条的爱因斯坦。”
“要是说你为了那十名士兵想骂我,我可以忍受,”巴西女郎看了看表,做了个怪相,说表又停了,接着给表上了弦,“你要说什么原则,那就去你妈的吧!我要到舱里歇会儿去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主教阁下是知道的,”斯卡维诺将军站起身,行了屈膝礼,在戒指上吻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敬上汽水,把其他的来访人赶去街上,“事情如果由我做主,这个服务队根本就不会建立。我请求诸位耐心点儿。至于潘托哈,请阁下不要对我提起他的名字。真是不幸啊,不幸!那个在您面前痛哭的太太的儿子对发生的这一切负有责任。哪怕组织一个中等水平、有缺欠的服务队也好嘛,可这个白痴偏偏把服务队搞成全陆军最有效率的机构。”
“这份工作,再加上你,把我毁了,”潘达雷昂·潘托哈脸色变了,同皮秋莎说话的水手向他敬礼,他也不理,只是望着河水和暗下来的天空,“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也不致失去妻子、女儿!”
“我痛心地通知您,如果所谓的服务队不消失,我就把所有为它工作和使用它的人全部逐出教会!”主教走进办公室,鞠了个躬,不笑也不坐,擦擦戒指,把手伸过去,“最低限度的尊严和羞耻心都被践踏了,斯卡维诺将军,连潘托哈上尉的母亲都找到我,为这出悲剧痛哭流涕。”
“你太烦了,潘达,”巴西女郎抓起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舱里,递给他几块三明治、一瓶可口可乐,又给他剥了一个橘子,把橘皮扔到河里,然后打开灯,“又要为你的老婆、孩子哭了,每次跟我在一起你就后悔,这谁能忍受?快别这么傻了,强盗!”
“岂止闹翻天,将军,”斯卡维诺将军自己摸着脉,观察舌头,在吸水器上画十字,“今天早晨,主教带着他的参谋部,神父呀、修女呀,到我这儿来了。”
“我需要她们!我想念她们!”潘达又吃又喝,穿上睡衣躺下来,声音都变了,“波恰和格拉迪西塔不在,家里空荡荡的,我不习惯。”
“冷静点儿,斯卡维诺,事情不可能这么乱,”在军人俱乐部里,维多利亚将军接听电话,拿劳军女郎问题开玩笑,为了森林地区钉人的事安慰自己的母亲,“那些人真的为了潘托哈的姑娘闹翻天?”
“来,强盗,过来,别这么哭哭啼啼的,”巴西女郎脱得只剩下衬裙,在他身边躺下来,把灯关掉,张开双臂,“我看你就是吃士兵的醋了。过来,躺到这儿来,让我给你抓抓头。”
“我很抱歉,报告您一个坏消息,将军。”奥古斯托·瓦尔德斯上校出征进入一座空荡荡的镇子。好的,去,帮忙把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卸下来,然后命令:小伙子们,急行军。“昨天晚上,在离我的驻地两小时水路的弗莱雷西约斯村,阿维利诺·米兰达准尉被钉在十字架上了。当时这名准尉在休假,穿着便衣,也许人们不知道他的军人身份。没有,还没死,不过医生说,也就两个小时的事了。全村三十四个居民都钻进山了,是的,”
“听说弗朗西斯科兄弟要亲自参加,”斯卡维诺将军观察着那些围在十字架周围、身穿白衣的使徒以及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的信徒、残障者、瞎子、麻风病人、侏儒和垂死的病人,“他幸亏没来。他要是出现,我们就被动了。派人在两万名准备为他而死的群众中逮捕他,根本不可能。这魔鬼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毫无疑问,他脑袋里少了一根弦,”斯卡维诺将军阅读《东方日报》,收听《辛奇之声》,收到匿名信之后看电影晚点,影片未结束就出来了,“我警告你,要是这次你满足他,批准这个计划,我就辞职,跟贝尔特兰一样。一群狂热的方舟信徒、一个服务队,算是把我搞垮了。我现在是靠吃镇静药活命的!”
“这艘船就是摇篮,我就是波奇塔,你就是格拉迪西塔,”巴西女郎学起外国人的口音,扭来扭去,看了看从窗子透进来照白了床头的月光,“小宝宝真可爱,我来给你抓抓头、吻吻你。宝宝想吃奶吗?”
“对,唯一能够有效地监督这个制度的方式就是进行空中监督,”潘托哈上尉书写备忘录,准备了几暖瓶咖啡,乘乘除除,抓挠头皮,最后把附件送出,“所以还需要一架飞机,至少得再添一名军需官——只要一名少尉就行。”
“落在您头上了,就在那儿,喏,又飞了。”巴卡柯尔索中尉推开亚马孙博物馆水族馆的门,让潘托哈上尉先进,“蜇着您了吗?大概是只蜜蜂。”
“起初劝他接受建立服务队这项任务还费了好大劲呢,”洛佩斯·洛佩斯上校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只烟灰缸,放在老虎柯亚索斯跟前,“现在他倒干得很起劲,混在婊子堆里如鱼得水。”
“再往下一点儿,慢点儿,”潘达情绪好了,装出小孩子的样子,感到温暖、甜蜜,依偎在巴西女郎的怀里,“背上、脖子上,在耳朵尖上多咬会儿,小姐。”
“请研究一下我送去的计划,将军,”潘托哈上尉用两根手指打字,又是计算又是画表格,觉也睡不好,涂去又添上,最后坚持说,“我们制定一个非正规、不定期的运转制度,支队的到达将是突然的,也就没有机会发生事故了,只有部队长官才知道支队到达的日期。”
“哈,打死了,”巴卡柯尔索中尉站在海牛池边擦着手,“不是蜜蜂,是灰苍蝇。这东西很危险,听说能传染麻风病呢。”
“他疯了,”维多利亚将军点着了打火机,凑到老虎柯亚索斯的脸上,“到那时,陆军为了雇妓女就得放弃购买武器,多少经费都满足不了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家伙的幻想!”
“我的血大概是酸的,小虫子从来不咬我,”潘托哈上尉边走边看,有疯河豚、灰河豚、红河豚,最后在大蚂蚁前停了下来,牌子上写道:夜间外出,极有害,一夜之间可毁掉一块田地。一群有几十万只,成虫期脱翼、产卵。“可我那可怜的母亲一上街,小飞虫就能把她吞了,真可怕。”
“一支一百名女郎的劳军队伍,三条船沿着亚马孙各河道做不定期的航行,”潘托哈上尉看着夏娃号做着起锚的准备工作,“没有人能预知这些支队什么时候到达服务对象所在地。”
“您知道吗?这儿的人拿这种蚂蚁烤着吃,加上盐和香蕉。”巴卡柯尔索中尉摸着蜥蜴标本的头和大嘴鸟标本那五彩缤纷的羽毛,“您可得保重点儿,您太瘦了。这几个月来,您的体重至少减轻了十公斤。出什么事了吗,上尉?是因为工作,还是有什么心事?”
“可是您在其他问题上给我增加了三倍的麻烦,潘托哈。神父和教徒们把斯卡维诺搞得失去了耐心。”老虎柯亚索斯唤来随从,命他买来香烟,给了他小费,又要了火柴,“不行,这太多了,五十名劳军女郎已经足够,不能再招募了,至少目前不能。”
“两方面都有点儿,”潘托哈上尉弯下身,在一只有毒的大寡妇蜘蛛身上寻找它那八只眼睛,但没找到,“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大概真的瘦了。我得好好地补补,恢复一下失掉的体重。”
“尤其是现在发生了事故,特别叫人心烦。一个扩大服务队、提高服务等级的计划,我差不多都搞好了。”潘托哈上尉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踢着石子,“这计划很有点儿雄心壮志。我又是思考,又是搞数字,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我的这个计划甚至可以解决老百姓中浪荡哥儿的问题。”
“我很抱歉,老虎,可是我不得不下令让部队协助宪警逮捕狂热分子,”斯卡维诺将军接到请愿书、控告信、揭发信,进行调查,举棋不定,与人商量,最后作了决定,向利马报告,“六个月中就有四个人被钉,这太不像话了。这群疯子把亚马孙地区搞成野人地区了,是采取强硬手段的时候了!”
“这还不算什么呢,老兄,”门多萨上尉指了指围观者和走出帐篷回到警戒森严的码头上的劳军女郎,“对这些从没去过伊基托斯的森林地区的人来说,这些劳军女郎简直是下凡的天女。士兵们也有责任,到镇上去乱说,这就把人家的念头逗起来了。即使下了命令禁止谈论,也不管用。”
“您没有充分利用您现在单身的优越性,”巴卡柯尔索中尉拿起放大镜,把哇依兰佳蜂、钟蜂和西罗蜂放大,“您应该为重获自由而感到幸福、高兴,可您现在愁得像只蝙蝠。”
“为了这两个女人,士兵和老百姓打了一场群架,”斯卡维诺将军接电话,巡视监守,审讯被捕者,失眠,吃安眠药,不停地写,然后打电话,“你听清楚了吗?士——兵——和老——百——姓。劫持者把劳军女郎抢出了军营,在镇上发生了斗殴,有四个人受伤。随时可能发生更为严重的事件。老虎,都是这个倒霉的服务队造成的。”
“单身对我好处不大,”潘托哈走到猫科馆,用自己的身体触着黑虎、林中王子、美洲豹、山豹和小老虎,“我知道,大部分男人婚后一段时期结束,对家庭生活就厌倦了。为了摆脱妻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我不是这样。波恰走了,我感到痛苦,尤其是她把女儿也带走了。”
“问题是这类事件不是第一次发生,阿尔贝托,”潘托哈上尉看见巴西女郎从帐篷中出来,在口哨声中穿过空场,上了夏娃号,“老百姓不断进行干扰。在所有的镇子里,支队一出现都引起兴奋。”
“不用说,您确实够痛苦的,从您脸上就看出来了,”巴卡柯尔索听着解说:小变色龙在树上栖居,大变色龙在水中生活。“生活就是这么回事,上尉。您妻子有消息吗?”
“你冷静点,声音低点,”老虎柯亚索斯比较各种报告,下命令,进行民意测验,又把各种信件重新读一遍,“你别歇斯底里好不好,斯卡维诺?我都知道了。我这儿有一份门多萨的报告,部队又把劳军女郎夺回来了,事情了结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次普普通通的事故。方舟兄弟们的事比这更严重,不对吗?”
“有,她每星期给我写一封信,现在同她妹妹琦琦住在一起,在奇柯拉约。”潘托哈上尉数着各种蛇,有雅古妈妈、水中妈妈、黑蟒、曼托娜、萨沙妈妈(也叫林中妈妈),“我并不怪波恰,我很理解她。我的这个任务太叫她难堪了,任何正派的女人都不会容忍。您笑什么?这可不是开玩笑,巴卡柯尔索。”
“这种事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兄弟。”门多萨上尉付了钱,戴上军帽、墨镜,让潘达先出门,“现在,从支队到达的前夕,我就加强警戒,周围每步一岗,连队进入备战状态,好让士兵们安安静静地乐一乐。真滑稽!”
“对不起,我总感到事情有点儿滑稽,”巴卡柯尔索点了一支香烟,把烟雾吹进宝卡鸟笼子里,牌子上写着:能模仿其他鸟叫,能像小孩一样哭和叫。“您也真怪,在道德问题上那么小心翼翼,而名声又坏得不可想象。在伊基托斯这儿,人们还以为您是个可怕的逃犯呢。”
“拉古纳斯镇有八个家伙钻进军营,企图劫持两名劳军女郎,”斯卡维诺将军对着电台连声说道,“不,不是方舟兄弟会,我说的是森林地区的另一个灾难:服务队。你知不知道我们陷入了何种窘境,老虎?”
“她走得对,太太,您别犯糊涂啊,”阿丽西娅把毛线递给雷奥诺尔太太,绕好线团开始编织起来,“做妈妈的一看见您的潘达走过,就把自己的女儿关起来,又是画十字,又是诅咒。您还是清醒清醒吧,应该同情波恰。”
“这和方舟那群疯子有那么点儿关系吧?”潘托哈上尉看见第七批出来了,第八批、第九批、第十批进去了,最后喃喃说道:“你不要重复报告内容,要告诉我真实情况。”
“您以为我不知道吗?”潘托哈上尉看着观赏鱼,一面喂它们吃的,一面欣赏着那闪光的四色霓虹色彩,“陆军把这任务交给我,反倒害了我。”
“还加了岗呢,跟现在一样,每次支队一来就加岗。”门多萨上尉把他拉到外面,指给他看木栅门,“来,我们去看看。你看到了吧?本镇所有的浪荡哥儿都围在军营周围了。那边,你看,都上了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说怎么办,兄弟?食色,性也。你也是如此,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呀!”
“看到您在服务队里工作得这么卖劲儿,谁也想不到您会有牢骚,”巴卡柯尔索欣赏着闪着蓝光、透明多鳞的玻璃鱼和食肉的皮腊鱼,“只有我知道,您这是出于责任感。”
“随便钻进军营?这事可太过分了!”潘托哈上尉看见秋毕托从士兵手里收回画片和画报,“当时没设岗?”
“两支巡逻队回来了,将军,”彼德·卡萨汪基上校在大本营的门口迎接讨伐者归来,向他们祝贺,请他们喝啤酒,命令吵吵嚷嚷的俘虏安静下来,命人把俘虏关在禁闭室里,“捉来了六个狂热分子,其中一个得了间日热。他们是在5月2日港口钉老太婆的时候给抓住的。是先押在我这儿还是送警察局?要不押解到伊基托斯去?”
“我看不值得你跑这一趟,”门多萨上尉松了松裤腰带,要了干酪三明治,边吃边喝,“其实也没什么,在这穷乡僻壤,每次服务支队一来,人们就像发了疯。这个地方的小雄鸡只要一起念头,那玩意儿就硬,所以有时难免出事。”
“喂,您还没告诉我,您约我到博物馆来有什么事,巴卡柯尔索?”潘托哈上尉打量着巴鱼,即所谓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
“我是为了上星期的那个事故到拉古纳斯来的,阿尔贝托,”潘托哈上尉看见第四批出来了,第五批、第六批进去了,“我看到了你的报告,我觉得事情相当严重,所以到事故现场来看看。”
“我给您带来了坏消息,”巴卡柯尔索走在爬虫类和蜘蛛类中间,无动于衷地看着泥鳅、河龟和水乌龟,“斯卡维诺急着要见您,十点钟在司令部等您。您可得小心点儿,他正在火头上呢!”
“实际上,自从贝尔特兰神父辞职,就不能指望随军神父团了,”斯卡维诺将军接待告状的和提建议的,做弥撒,颁奖,骑马,玩滚球,“不过,老虎,一句话,这是亚马孙地区的普遍现象,驻军摆脱不了这种熏染。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不用操心了,我们正在采取坚决的手段处理这件事。凡拥有殉教童子和圣依格娜霞画像者,一律处以三十天禁闭;拥有弗朗西斯科兄弟照片者,处以四十天禁闭。”
“只有阳痿症患者、阉人和无性要求者才说得出这种话。”《辛奇之声》在杂音中时高时低,高谈阔论,最后提高了声音,“他们硬要我们那些保卫祖国的英勇战士作出牺牲,在那偏僻的边境过孤苦伶仃的生活!”
“对你这种脾气真没办法,我是电子脑。”门多萨上尉把头向后一仰,眯起眼睛回忆起来,笑了,“我还记得在乔里约斯上学的时候,只有你这个士官生演习时把鞋擦得亮亮的,也不怕搞脏。”
“他总是发火,至少对我是这样。”潘托哈上尉走上堤岸,望着反射刺目阳光的河水和那些靠近伯利恒港口的摩托艇和木筏,“您知道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发火吗?”
“按规定必须是十次,”潘托哈上尉看到第一批士兵已经从帐篷里出来,第二批、第三批进去了,他咽了口唾沫,“我怎么能违反纪律呢?何况这规定是我自己制定的。”
“为了昨天那倒霉的辛奇广播!”斯卡维诺既不还礼也不让坐,放上一盘录音带,开动录音机,“这狡猾的家伙不谈别的,光谈论您,把三十分钟的节目都用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您认为这还不够吗?潘托哈?”
“所有的军官都知道了,他们都认为你有个情妇也不坏,”门多萨上尉舔了舔胡子上的泡沫,点上一根香烟,喝了一口啤酒,又要了一瓶,“但是谁也不理解你的做法。你不喜欢士兵跟你的那位女郎睡,人们是理解的,但干吗要拘泥于这种可笑的形式主义?干十次还不是同干一百次一样,兄弟?”
“难道要我们英勇的战士求助于那种有碍健康的自淫行为吗?”《辛奇之声》提出问题,声音随着《康达玛尼娜圆舞曲》跳动着,等着回答。接着又问道:“难道要我们的士兵回到童年时期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上去吗?”
“不行,”潘托哈上尉干咳一声,脸红了,说话口吃了,喝了一口啤酒,“我不愿渎职。再者,我敢对你说,我跟那女郎实际上……”
“这是《辛奇之声》?”潘托哈上尉听着录音机嘎吱嘎吱、时断时续的声音,录音机最后出了故障。斯卡维诺将军在录音机上又摇又拍,每个键都试按过了。“肯定是他吗,将军?又攻击我了?”
“巴西女郎?知道,只给她安排十人,按规定办。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指示?”门多萨上尉轻轻地打了他一拳,下了命令,打开酒瓶斟满杯,举起,干杯,“你也要啤酒吗?来两瓶冰的。不过,潘达,这太荒唐了,既然你喜欢那女郎,别人一碰你就会恼火,那干吗不把她完全排除在服务之外?你这队长白当了?”
“他在为您辩护,这回他又为您辩护了,”斯卡维诺将军终于发现原来是插头松脱了,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弯腰接上插头,“这比攻击您还要坏一千倍!您不懂?这是给陆军脸上抹黑、揶揄陆军,一举两得!”
“喂,阿尔贝托,我想起来了,”潘托哈上尉从窗口观察着劳军女郎们进入帐篷,士兵们在排队,监督人各就各位,“不知你知不知道那个女郎,人们都叫她……嘿嘿……”
“是,将军,我是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的。”玛克西莫·达维拉上校同负责军需的少尉进行商谈,检查粮仓,同中士厨师一起制定菜谱,“只是出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供应问题。被捕的狂热分子有五十人之多,这下子要对部队实行定量供应了。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将军。”
“我们到军官食堂去喝一杯,”门多萨抓起他的胳膊,引他穿过营地,推开纱门,选了电扇底下的一张桌子,“那事儿你就别操心了,都准备好了。在我们这儿办事儿,就跟跑火车一样快。少尉,你负责一切了,喜事一完,你就来通知我们。士兵干事,我们灌啤酒。旧友重逢,太高兴了,潘达。”
“我曾坚决禁止他再提我的名字,”潘托哈上尉看着录音机上的黄色指示灯一闪一闪,轴盘在转。听着杂音、回音,最后发怒了:“我不明白,我向您保证……”
“真高兴,阿尔贝托,”潘托哈上尉拍打着他下了船,同军官们握手,向准尉和士兵们还礼,“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不见老。”
“别说话,听着。”斯卡维诺命令道,交叉起双臂和双腿,仇恨地望着录音机,“简直令人作呕!”
“把你忘了?”阿尔贝托·门多萨上尉拨开船员和士兵跳上船,张开双臂,“瞧你说的,兄弟,到这儿来,让我拥抱你。多少年没见面了,潘达?”
“最高政府应给潘达雷昂·潘托哈先生颁发太阳勋章,”《辛奇之声》的声量突然高了起来,在芬芳四溢的力士牌香皂、清凉饮料可口可乐和洁齿美观的柯利诺牙膏的广告声中显得铿锵有力,带有戏剧意味,大声疾呼,“以表彰他在为满足秘鲁士兵的本能需要所做的、值得称赞的大量工作!”
“别把身子探出去,潘达,”巴西女郎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船舱,关上门,“你忘了,你还半光着屁股呢。”
“我的妻子听了这广播昏过去了,我的孩子给她闻了溴水,”斯卡维诺将军关掉录音机,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的演说把我们变成了伊基托斯的笑料。我不是命令过你要采取措施禁止辛奇再管服务队的闲事吗?”
“神父们是干什么吃的?发他们工资是为了什么?”老虎柯亚索斯在办公室里大步地来回走着、看总结、又加又减,最后发怒了,“为了让他们闲着摸肚皮?各地驻军怎么会成为兄弟,斯卡维诺?”
“要堵住这家伙的嘴,唯一的办法是给他吃颗子弹,要么给他钱。”潘达雷昂·潘托哈一面听着收音机,一面看着劳军女郎整装上船,秋秋蓓正在登上达丽拉号,“这个人真是个包袱,总是找我的麻烦,没办法,只能给他几个钱堵堵他的嘴。秋毕托,去告诉他,叫他赶快到我这儿来一趟!”
“走开,桑德拉、维露佳!”潘达雷昂·潘托哈跑到门前,打开锁,连比带画地喊叫,“秋毕托,罚她们每人五十索尔。”
“您是说要动用服务队的一部分经费来贿赂记者?”斯卡维诺将军上下打量着他,翕动着鼻孔,皱起眉头,露出门牙,“这太有意思了,上尉!”
“但愿别让你负责疯人院,潘达,要不然你第一个就得变成疯子。”巴西女郎指了指窗口,“你瞧那些强盗,在偷看我们呢。”
“我已经把钉米兰达准尉的人捉到我这儿来了,”奥古斯托·瓦尔德斯上校向四处派出巡逻队,延长警卫时间,取消假期和复员,把手下搞得疲惫不堪,牢骚满腹。“米兰达准尉认出了大部分人。只是我把人都动员去追捕方舟兄弟会,边防后方就空了。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要是有敌人想进来,他可以一直散步到伊基托斯,将军!”
“我跟别人不一样,要不怎么说我的运气不好呢!我跟人家两样。”潘达雷昂·潘托哈放下梳子,思考着,自言自语,“我从小就比现在吃得少,可是入伍后,我的第一个任务是管理团队的伙食,这就引起了我贪婪的食欲。我一天到晚地吃个没完,还研究菜谱。后来任务变了,我就不吃了。后来又对裁缝发生了兴趣,做衣服、做时装,军营的长官还以为我是同性恋者呢,而我那时的任务是负责各地驻军的服装。我现在明白过来。”
“动用经费?不,经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潘托哈上尉看到一只老鼠在离斯卡维诺将军头部几厘米的地方窜过窗台,“您这儿有会计副本,可以查对。我用的是自己的工资,我不得不牺牲自己收入的百分之五来堵这个讹诈者的嘴!我不懂,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你是说,你每天都想来,是出于责任感?”巴西女郎感到惊讶,嘴张得大大的,突然爆发一阵大笑,“你瞧,潘达,我认识许多男人,在这种事上我比你有经验。我敢肯定,世界上根本没有男人是出于责任感,那鸟儿才硬起来的。”
“这是出于职业上的谨慎,出于道德上的愤慨,出于人类间的互助,潘托哈朋友,”辛奇走进后勤中心,随手“砰”的一声带上门,一阵风似的登上指挥所的楼梯,要拥抱潘托哈先生。他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写字台上,一面笑,一面大声演讲起来:“因为我不能容忍在我母亲把我抛来世上的这个城市里,有人蔑视您的工作,对您整天地信口雌黄!”
“正如你所看到的,老虎,是那些狂热的兄弟送给士兵的,”斯卡维诺将军登上吉普车,在泥沼地中穿行,主持葬礼,安慰受害人,给军官下指示,这时又打电话了,“问题在于不是一小撮,而是成千上万。有一天,我在莫罗纳湖路过殉教童子的十字架,真是大吃一惊,简直人山人海,还有穿军装的士兵呢。”
“我们的协定很清楚,可您还是违反了协定!”潘达雷昂·潘托哈用尺子一击图表板,尺子折断了,他满口唾沫,两眼冒火,牙根咬得格格作响,“我每月的五百索尔白给您了?那是为了让您忘掉我,忘掉服务队的存在!”
“你不懂,连我也不明白,”潘达照着镜子,抹抹眉毛,梳梳头发,“事情有点怪,别人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种不健康的责任感,就像生了病。不是道德上有问题,而是生理、身体上有问题。”
“我也是人,会负起责任来的,潘托哈先生。”辛奇表示同意,安抚他,挤眉弄眼,后来听到螺旋桨发出嗡嗡的声音,达丽拉号正在河上滑行,掀起两道水墙,接着起飞,消失在天空中。“我也有感情,也会发火和激动。我走到哪里,都听到有人对您出言不逊,我就冒火了。我不能允许有人对像您这样的绅士肆意污蔑,尤其是在我们成了朋友以后!”
“你是说离诱惑太近了?”巴西女郎摸摸自己的胯部,看看自己的胸部,感到很骄傲,“你是说你那鸟儿是跟我才学会叫的?你太会灌迷魂汤了,潘达。”
“我要严重地警告您,他娘的,”潘托哈一把抓住他的衬衣,前后推搡着,见他吓了一跳,脸红了、发抖了,就放开他,“您知道您上次攻击服务队时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当时不得不制止女郎们,她们想把您的眼睛抠出来,把您钉死在阿玛斯广场!”
“一开始我还怪气候呢,”潘达穿上短裤、背心、袜子和鞋子,“以为是炎热和潮湿刺激了我。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那鸟儿发胀,原来都怪我这种工作。”
“我太知道了,潘托哈朋友!”辛奇整了整衬衣,强笑着镇静下来,系上脖领的纽扣,“您以为我不知道吗?她们还把我的照片贴在潘达乐园的门上,出出进进都要吐一口唾沫。”
“你以前从不欺骗老婆,每十五天才挤进去一次。”巴西女郎把床单抖了抖,洗了,拧干,晾起来,“我都背下来了,潘达,你是来到这里以后才活跃起来的。不过也太过分了,强盗,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的确是问题成堆,老虎,”斯卡维诺将军满脑子想的是暴乱、枪击、伤亡、报纸上血淋淋的标题、免职、审讯、判决和眼泪,“三个星期之中,我们逮捕了五百名在森林东藏西躲的狂热分子,但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把他们押到伊基托斯就会造成丑闻,就会出现示威,还有几千名兄弟没有抓到呢!参谋部意见如何?”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潘达雷昂·潘托哈坐在床边,捧着头回想往事,发起牢骚,“我原来不是这样的,都是运气不好。我原来不是这样的。”
“不过这次劳军女郎们对我在广播中说的奉承话可感到高兴呢,潘托哈先生。”辛奇穿上外套,走到栏杆处,向波费里奥道了再见,又回到写字台旁,拍了一下潘托哈的肩膀,交叉起手指表示发誓,“在街上,她们一看见我就向我飞吻。潘托哈朋友。别把这看成坏事,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不过,既然您说了,《辛奇之声》从此以后不提您的名字就是了。”
“夜间十二时,他们在5月2日港口的小广场上,当着当地二百四十位居民的面,把依格娜霞·库丁伯雷·佩拉埃斯老太婆钉在十字架上了,”玛克西莫·达维拉上校口授、校对、签字,最后把报告送走,“还把劝阻兄弟们的两名宪警用棍棒痛打一顿。根据证词,老太婆垂死挣扎到天亮。更糟的还在后面,将军,人们用十字架上的血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乱涂乱抹,甚至有人饮血。现在又把受害者供奉起来,还散发圣依格娜霞的画像。”
“我要是再听到您提我的名字或议论服务队,我就让全体五十名劳军女郎围攻您。我提醒您,她们可都留着长指甲!”潘达雷昂·潘托哈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支左轮手枪,把子弹装上又卸下,把机轮转来转去,朝着图表板、电话、房梁瞄准,“她们结果不了您,我就在您脑袋上补上最后一枪,懂了吗?”
“船开了,夏娃号开始喝醉了,”巴西女郎去开舱窗,把床垫挪了挪,让阳光射在弄湿了的地方,“扶住我,让我把窗子打开,都透不过来气了。我们什么时候才买架电风扇?每次你都后悔没买,潘达。”
“完全懂了,潘托哈朋友,您不必说了!”辛奇连连鞠躬,满面堆笑,连道再见,后退着走下楼梯,撒腿就跑,消失在通向伊基托斯的小道上,“这比太阳还清楚,谁是潘潘先生?没人知道他,根本不存在,从来没听见过这个名字。服务队?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吃法?我就这么说,行不行?好,咱们达成谅解了。那本月的五百索尔呢,还是向秋毕托要吗?”
“看到那些一进门就被我否定了的女人当然硬不起来了,”潘达雷昂·潘托哈用肥皂洗着下身,然后用卫生纸擦干,拉了马桶链子,“这是择优录用的最有效办法。这鸟儿是谁也蒙混不过去的。”
“不能这么干,这可不行!”雷奥诺尔太太跟阿丽西娅窃窃私语,跑到奥古斯丁教堂,听神父向她透露实情,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潘达一进门,她就抗议:“你跟一个害人精到教堂去了,去的还是奥古斯丁教堂,何塞·马里亚神父都对我讲了。”
“那要看跟谁,”巴西女郎把被子撩到地上,查看了一下床垫,然后用海绵仔细地擦拭。最后抖了抖,“在不少女人面前,你那鸟儿都硬不起来。”
“你先听我说,你要理解我,妈妈。”潘达把帽子丢到衣橱里,走到厨房,喝了巴婆果汁,擦擦嘴,“我从不做这种事情,从不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城里露面,那次是特殊情况。”
“那不是寻欢作乐,是工作。”潘达伸了个懒腰,坐在床上振作了一下,拖着脚步走到浴间小便,“你别笑嘛,是真的。再说,这都要怪你,进行外形考试的时候,是你使得我起了这个心思,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你以为开这种玩笑那么容易?”
“何塞·马里亚神父看见你们俩挽着手,毫不在乎地走进教堂,”雷奥诺尔太太在浴缸中放满冷水,剥下一块肥皂的包装纸,准备好毛巾,“早晨十一点,正是伊基托斯的太太们去做弥撒的时候。”
“你一个星期来几次,潘弟达?”巴西女郎起身把盆放满水,洗呀,冲呀,最后穿上衣服,“肯定比一名劳军女郎还多,对吧?进行应聘人员考试的时候,次数更是数不清了。你养成了习惯。那叫什么?业务考试?你太好色了。”
“那个时候也正是施洗礼的时候,这不能怪我,”潘达脱下无袖衬衣、裤子、背心、短裤,穿上浴衣、拖鞋,走进浴室,脱下浴衣,钻进浴缸,闭上眼睛,咕哝说这水真凉快,“贝秋佳是我最早、最得力的合作者,我不能不去。”
“你说得完全正确,老虎,我也不喜欢让部队参与警察的事,”斯卡维诺乘飞机、摩托艇沿河视察村镇和基地,询问详情,然后打电话,“因此我一直拖到今天。不过5月2日港口的事确实令人不安,你看了达维拉上校的报告没有?”
“我们不能再制造殉教者了,他们制造得已经够多了,”老虎柯亚索斯翻着里面用红笔标示的剪报的文件夹,同情报局和侦缉警察的军官开秘密会议,向总参谋部提出一项计划,并加以执行,“把他们关上两个星期,只给白水、面包,再吓唬他们一下,就全部放走,斯卡维诺。只把那一二十个为首分子押解到利马来就行了。”
“呜嗬……对,呜嗬……太舒服了,”潘弟达爆炸了,脸发白,气喘吁吁,“我的心要跳出来了。我头昏了。”
“贝秋佳!”雷奥诺尔太太在卧室和客厅中转来转去,把头伸进浴室,看到潘达双脚乱动,把水溅了一地,“瞧你是在同些什么人一起工作呀!同什么人混在一起呀!贝秋佳,贝秋佳!你怎么会跟这种堕落的女人一起到教堂去?这女人还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真不知道该求哪位圣徒才能挽救你!我连殉教童子都跪下求过了,求他把你从那个地方解救出来!”
“这把戏玩得太多,会得肺病的,你知道吗?”巴西女郎笑着、动着,累了,停下来,看起自己的指甲,又弓身加速,“说真的,你最近瘦得像条巴鱼,想不到却越来越好色了。好吧,我知道,我不说话了……耳朵上。”
“她求我做她儿子的教父,我不能拒绝,妈妈,”潘达在头上、脸上、身上抹肥皂,把肥皂沫冲去,披上浴巾,走出浴缸,擦干,撒了爽身粉,梳头,“贝秋佳和千面鬼要用我的名字给他们的孩子命名。他们的孩子也要叫潘达雷昂,这是一种友好的表示,所以我得亲自带他们去洗礼。”
“当然,不过现在……别讲话了,”潘达喘着,翻下翻上,一抽一送,又翻下来,透不过来气了,“我跟你说过,我容易分散注意力。见鬼,耳朵上、耳朵上。”
“这对咱们家来说可真够荣幸的!”雷奥诺尔太太走进厨房,拿出一把扫帚和抹布,把浴室擦干,又走进卧室,递给潘达一件衬衣、一条刚熨好的裤子,“既然你不得不这么做,那你至少应该遵守对我许下的诺言,不要再同她们散步了,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哎呀,耶稣啊,你简直是没完没了,潘达,”巴西女郎扣上门锁,脱光衣服,爬上床,摆动起来,“你一个人顶一个团,我受骗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从来没欺骗过老婆呢。”
“我知道,亲爱的妈妈,别啰唆了,烦死人了,哎呀,真烦!”潘达穿好衣服,把脏衣服丢到篮子里,笑了笑,走近雷奥诺尔太太,抱住她,“啊,我还忘了给你看,波恰来信了,寄来了格拉迪西塔的照片。”
“我一秒钟也不能等了,”潘达雷昂·潘托哈扯下衬衣,脱下裤子,踢掉鞋袜,气都喘不过来了,“把舱门关上,过来,慢慢地抓,轻轻地咬。”
“给我看看,把眼镜给我拿来,”雷奥诺尔太太拉拉裙子、衬衣,一把抓过信封,凑到窗前明亮处,“啊,真漂亮,我的孙女真漂亮!你瞧,胖成这个样子。耶稣基督啊,什么时候能把我要求的东西给我?我每天下午去教堂祈祷,做九日斋,求你把我从这儿解救出去,你却无动于衷!”
“我太高兴了,潘弟达,”巴西女郎喘息着,不情愿地看着他,朝码头指了指,把舱内窗帘拉上,“不过至少得等夏娃号起锚啊。罗德里盖斯准尉和船员进进出出的。这是为了你好,不是为了我,强盗。”
“到了伊基托斯,你变成虔诚的信徒了,亲爱的妈妈。可在奇柯拉约的时候,你连弥撒也不去听,整天打牌,”潘达在藤摇椅上坐了下来,浏览报纸,做出了一个拼字游戏,笑了,“我认为你的祈祷是不会有效的,因为你把宗教和迷信混在一起了。又是殉教童子,又是耶稣基督;又是神奇的上帝,又是圣依格娜霞。”
“我等不及了,快,快点!”潘弟达登上夏娃号的舷梯,下了船舱,躺倒在床上,低声说道,“就在我喜欢的地方嘛,脖子上、耳朵上,别光抓呀,还得咬呢,轻轻地咬。对,就这样。”
“请您不要忘记,要想把方舟的疯子们捉拿归案、加以镇压,就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洛佩斯·洛佩斯上校乘飞机、吉普车、舢板跑遍了亚马孙地区,回到利马,命令财会军官加班加点,起草了一份报告,来到老虎柯亚索斯的办公室,“这对陆军来说是一笔很可观的开支。还有服务队,又是一个无底洞。还不算别的一些小问题。”
“如果不是她偷走格拉迪西塔,你也不至于这样,”雷奥诺尔太太打开朝街的门,“难道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是为了宝宝而憔悴吗,潘达?去吧,你走吧。”
“波恰的来信在这儿,就几个字,我念给你听,”潘达听音乐,同雷奥诺尔太太在阿玛斯广场散步,在卧室里工作到深夜,只睡六个小时,天蒙蒙亮就起床,“她跟琦琦到门皮德尔海滩避暑去了,关于回家的事一句没说,妈妈。”
“你又冲着波恰来了,”潘达在过道里走着,被花盆绊了一下,揉着脚踝,“这成了你的另一个话题。”
“一笔勾销?”老虎柯亚索斯戴上军帽,请维多利亚将军和洛佩斯·洛佩斯上校先出办公室,坐进汽车前座,命令司机快点开到罗西塔·里奥斯饭店,“当然喽,斯卡维诺的建议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是不是太匆忙了些?我看没有理由,也用不着急于宣布服务队是一次失败。不管怎么说,它所引起的麻烦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我可不是那种一吵嘴就离家出走的人,你别看错了人。”雷奥诺尔太太身子一挺,把食指左右一晃,摆出一副好斗的架势,“我可不是那种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人。我可不是那种把人家的女儿偷走的人。”
“使我担心的倒不是服务队消极的一面,而是它积极的一面,老虎,”维多利亚将军选了一张露天桌子,坐在桌首,解开领带,专心地看着菜谱,“严重的是它获得了了不起的成就!我认为,问题在于我们不知不觉、无意中使一种不祥的机构运转起来了。洛佩斯刚刚巡视了森林地区的各地陆军,他的报告令人不安。”
“是的,相当严重,将军,”彼德·卡萨汪基上校掏着衣袋,取出一叠纸片和照片,包起来,封漆,下命令:把这个送到利马去。“最近检查衣服的时候,我们发现一半士兵都有弗朗西斯科兄弟的祷词和殉教童子的画像。我给您送去几份样本。”
“迫于急切的需求,我又紧急地招募了十名劳军女郎。”潘托哈上尉打电报,“这不是为了扩大服务队,而是为了保持目前已经达到的工作节奏。”
“八个月来,这种话你每天跟我说四遍。”潘达喊起来,接着又后悔了,压低了嗓门,强笑了笑,解释说:“我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在没分配给我新的工作以前,我必须做好这份工作。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回利马,亲爱的妈妈。”
“问题是潘托哈的女郎成了各个驻地、营房和边防哨所最关心的中心问题,”洛佩斯·洛佩斯上校要了烤牛心串和煮玉米作为第一道菜,第二道是桂花蒜鸭,“我一点也不夸大,将军。我跟军官、准尉和士兵们根本就没谈过别的事,一谈起劳军女郎,连方舟兄弟会的罪行都得退居第二位。”
“要是你父亲、祖父还活着,会大吃一惊的,”雷奥诺尔太太用裙子擦干了眼泪,指了指发黄的照片,“他们要是知道你受命于这种工作,非从坟墓里跳出来不可。在他们那时候,是不会让军官干这种下流事的。”
“这是由于派出去搜捕宗教杀人犯的巡逻队和搜查组太多了,”潘托哈拍着电码,“正如上级所知,这些人员深入山区,进行了第一流的警民联合行动。”
“冷静点儿,亲爱的妈妈,你别哭,我求求你了,我现在没时间了。”潘达搂住她的肩膀,跟她亲热,吻她的面颊,“原谅我跟你吵,我也是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这个包里都是证据,老虎,”维多利亚将军要了蒜味鱼和米饭腰花,“你猜猜看,这是些什么文件?是关于我国同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巴西、玻利维亚的边境线上海、陆、空防卫情况的报告吗?不。是关于改进我国在亚马孙地区监视和进攻设备的建议与计划吗?不。是关于交通后勤和民俗的研究报告吗?不,不!”
“我怎么得罪了上帝,竟这样惩罚我?”雷奥诺尔太太哭起来,把手向上伸,愤怒得直跺脚,“我儿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堕落的女人混在一起,还是陆军的命令。我们成了整个伊基托斯的笑料。走到街上,人们都对我指指点点。”
“服务队认为有义务也向这些人员被派往的地方派出劳军支队,”潘托哈上尉在发电报,“由于全体人员的一致努力,我们做到了这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绝不看她们一眼,绝不跟她们说一句话,”潘达闭上眼睛,攥紧拳头,扭歪了脸,“即使给她们下命令也用书面的,背过脸,这还不行吗?你也净跟我啰唆,妈妈。”
“这些文件都是对服务队提出的申请,将军,”洛佩斯·洛佩斯上校要了甜食杏仁饼和花生,还要了冰镇皮尔森啤酒,最后说道,“亚马孙地区所有的准尉级军官联名写了一份备忘录,要求准许他们使用服务队。这儿都整理好了,一共一百七十二份。”
“我会把照片给你保存好,直到你回来。我当然懂,别啰唆了。”雷奥诺尔太太生气地跪下来把皮鞋给他擦亮,把裤子、衬衣刷干净,又拍拍他的脸,“来,我给你祝福,去吧。上帝保佑你,孩子,要尽量别……”
“为此我们建立了几支由两至三名劳军女郎组成的突击分队,人员一分散,我们就不能继续保证各服务对象所在地的正常要求了。”潘托哈上尉在打电话,“我希望没有逾越自己的职权范围,将军。”
“我不想让陆军牵连到这种事里去,”老虎柯亚索斯考虑了一下,有点担心,又犹疑了一会儿,想捉一只苍蝇,没捉住,“反对巫师、反对狂热的异教徒是神父们的事。退一步讲,也应该是警察的事,不是军队的事。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洛佩斯·洛佩斯在军官中做的调查更加令人吃惊,”维多利亚将军往嘴里送着一小片面包,吃一口,喝一口啤酒,用餐巾擦了擦额头,“上尉以下军官中的百分之九十五、上尉以上军官中的百分之五十五都要求劳军女郎的服务。你说说看,老虎。”
“我刚才吹口哨了?我倒没注意。”潘达脸红了,干咳一声,走进自己的卧室,苦恼地在一张照片上看了看,提起箱子又回到餐厅,“提起波恰……要是有信……”
“根据洛佩斯上校通知我的非正式调查所得出的数字,我应该对原先扩大服务队的最低计划加以修正,将军,”潘托哈上尉也吓了一跳,在本子上写着,吃安眠药,在指挥所过夜,寄出厚厚的挂号信,“我请求您把我上次寄去的计划看作无效或未收到,我正在日夜赶制新的统计图表,希望很快就能寄给您。”
“你又在吹《腊斯帕》了,”雷奥诺尔太太捂住耳朵,“你知道我多恨这倒霉的曲子,它把波奇塔都搞疯了。你不能吹点儿别的吗?”
“再者,说来我也很遗憾,潘托哈虽说疯了,但他倒也蛮有道理,老虎,”维多利亚将军起劲儿地嚼着腰花,开玩笑说,法国人说得对,一个人要是找到了适当的节奏,不管多少菜都能消化掉,十八、二十盘都可以,“而且是驳不倒的。”
“别说了,妈妈,别净说傻话了,”潘达软了下来,一口喝下牛奶,摇摇头,又吃了一片烤面包,擦擦嘴,“人过三十,少吃长寿。我很好,你别担心。我给你留点儿钱,万一用得着呢。”
“如果把准尉和中层指挥人员也包括在服务对象之中,那么服务对象人数就可能增加一倍,”潘托哈上尉同秋秋蓓、秋毕托和波费里奥进行讨论,检查报考人,把洗衣女郎排除掉,同保护人会谈,向拉皮条的进行贿赂,“为此,我要通知您,一个以永远低于最低性要求的节奏进行的正常服务的最低计划,可能需要四艘和夏娃号同等吨位的舰只、三架达丽拉号飞机和一支拥有两百七十二名劳军女郎的行动队伍。”
“你会生病的,”雷奥诺尔太太愁容满面,强笑了笑,温和地坚持着,按他坐下,“不吃东西可不行,你光剩下皮包骨了。你快把我搞疯了,潘达。你不吃不睡,一天到晚地工作。这可不行,你会得肺病的。”
“服务队既然能为军士和士兵服务,为什么不能为准尉级军官服务?”洛佩斯·洛佩斯上校把洋葱和骨头拨到一旁,几口吃掉桂花蒜鸭,笑了笑,看到一名女郎走过,挤挤眼,惊叫了一声,这身段太妙了,“为什么只为前者服务而不为后者服务?这是所有人提出的问题,确实是驳不倒的。”
“来点儿咖啡就行了,”潘达站着喝了一口咖啡,不耐烦地看了看表,“我不饿,妈妈。”
“如果考虑把服务范围扩大到军官,我们估计,理所当然地还要做些调整,将军。”潘托哈上尉访问巫师,品尝死藤,产生幻觉,在幻象中看到一支娘子军唱着《腊斯帕》在战神操练场列队而过,呕吐后又继续狂热地工作,“以防万一,我做了一次实证主义的研究。结果表明,应该建立一支特别支队,也就是说,建立一个专门由劳军女郎组成的小组。”
“先喝牛奶吧,潘达,”雷奥诺尔太太把牛奶倒满杯,加了糖,跑到厨房去拿面包,“我给你烤好了面包呢。我来给你抹点儿黄油、果酱,吃点吧,孩子,我求求你!”
“当然,”维多利亚将军不吃甜食,要了咖啡,掏出一小瓶糖精,放了两片,一口喝掉咖啡,点了一根烟,“如果认为服务队的存在对部队的生理及心理上的健康是必不可少的,就必须增加每月的服务次数,老虎。你很清楚,人的器官越用越灵活,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供不应求。”
“好的,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没有重视这件事,因为好像并不那么重要,”斯卡维诺将军看完电报,同军官商议,研究文件,参加会议,这时又打电话,“宪警请求我们援助,没想到那些人这么狂热。对,当然是方舟。你收到报告没有?事情闹大了。这个星期他们又有两次想钉人,一次在阿美利卡港口,一次在5月2日港口。没有,老虎,没逮捕他们。”
“正是如此,将军,”洛佩斯·洛佩斯上校要了账单,做了个掏钱的动作,但听到维多利亚将军说“您疯了,今天是老虎请客”,就接着说:“我们本来想堵一个小洞,结果开了一个大洞。军需处的经费非得全部漏光不可!”
“太多了,我两天就回来。”潘达戴上一顶骑师帽,在镜子前照了照,“我到哇亚佳河的门多萨那儿去,是个老同学,在乔里约斯上学时的同学,很久没见了。”
“还有我们士兵的精力。”斯卡维诺将军出差到利马,拜访政界人士,要求接见,进行劝说、坚持、下保证,最后回到伊基托斯。
“我给你带了三天穿的衣服,”雷奥诺尔太太走出卧室,抱来一只箱子,把整理好的衣服给他看,“够了吗?”
“在森林地区引起的这种对劳军女郎的渴求连基督也压不下去,老虎!”维多利亚将军打开汽车门,先上了车,说可惜今天饭后不能睡午觉了,命令司机到部里打个弯,“说句时髦话,连殉教童子也压不下去。顺便说一声,你们知道吗?这种迷信活动传到利马来了。昨天我发现我的媳妇有个小祭坛,上面贴着殉教童子的画像。”
“我一个小时前就洗好澡、刮好脸了,妈妈。”潘达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厌烦的手势,扣上衬衣,微微点了点头,“我睡得很不好,又做噩梦了。都给我准备好了吗?”
“一开始,我们可以精选十名劳军女郎,组织一支分队,专为军官服务,将军。”潘托哈上尉走在街上自言自语,在写字台前打瞌睡,满脑子幻想,消瘦得把雷奥诺尔太太吓坏了,“自然,为了保证高质量,我们可以到利马去挑选。SPO del SVGPFA这个缩写您喜欢吗?即服务队军官科。我会把详细计划上报给您。”
“醒醒吧,孩子,都六点了。”雷奥诺尔太太敲敲门走进卧室,在潘达的额上亲了一下,“啊,你已经起来了。”
“他妈的,看来他们是有道理的!”老虎柯亚索斯走进办公室,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信件,咬起指甲,“这蠢事可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