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的声音让我生气。贝拉的关注点显然什么意义也没有，可爱丽丝却还在想着贝拉的话。爱丽丝应该更了解，贝拉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能搞清楚呢？她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
“爱德华，靠边停车。”
我不由自主地加大油门，却突然意识到爱丽丝也不完全了解前因后果。从她所有的预见来看，有些事情是她看不到的。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贝拉为什么她那样想是错的，也还没告诉埃美特他做得很好，这时候爱丽丝决定回到现实中，和我对话。
“爱德华，”爱丽丝还是很冷静，语气很理性，“咱们来讲清楚。”
我该怎么办？
“你不明白，”我爆发了，“他是个追猎者，爱丽丝，你看到 了吗？他是个追猎者！”
她奋力摆脱埃美特的掌控。她身上唯一不动的地方就是被抓住的双手。埃美特困惑地盯着她。
听到这个词，埃美特的反应比爱丽丝还要强烈。虽然爱丽丝已经预见到了我要对她吼。
“不要因为我！”她尖叫起来，“不要因为我毁掉一切！”
关于追猎者，我们听过一些故事，但并没有太多了解。最强的追猎者都在遥远的意大利任职。卡莱尔认识一个，埃利斯戴，但他离群索居，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埃美特和爱丽丝只知道追猎者在找东西、找人方面很有天赋，但他们对这个概念也不是很了解。詹姆斯可不只是有找人的能力，追踪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
“冷静，贝拉。我们以前经历过这种事。”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又得从头开始，但这种事在眼下似乎毫无意义。
“靠边停车，爱德华。”爱丽丝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般。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我想我也不必对她的反应感到惊讶了，她是被自己误认为的威胁搞崩溃了。
我瞪着她，同时踩下油门加速。
“我不！”她冲我嚷，“你必须带我回去，查理会招来联邦调查局的！他们会到处找你的家人，找卡莱尔和埃斯梅！你们就只能离开，永远藏起来了！”
今天晚上不会怎么样。 她十分确信地想。“按我说的做，爱德华。”
“我必须这样，贝拉。”我低声说，“现在请安静。”我得看爱丽丝看到了什么。
“听我说，爱丽丝。”我激动地说，真希望这次能和平时的状况相反，把我知道的一切灌进她的脑袋里，她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在他脑海中看见了，他喜欢追踪，痴迷于追踪，而且他想要捕猎贝拉 ，爱丽丝——他明确地想要捕猎贝拉。他今晚就要开始捕猎。”
我不知道她认为我在做什么。难道她觉得我有选择余地吗？她愤怒的声音、她的绝望都让我难以集中精神。感觉比起跟踪者带来的危险，反倒是我在伤害她。
爱丽丝对我的激动无动于衷：“他不知道哪里……”
“不！爱德华！不！”贝拉朝我怒吼，“你不能这样！”
她不愿意了解 ，这让我很不耐烦，我打断她：“你以为他要用多久就能在镇上发现贝拉的气味？劳伦特的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做好计划了。”
埃美特已经在想是不是应该控制住贝拉。我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低沉却强硬，这样他就知道我要他怎么做了。埃美特小心地把贝拉的手腕握在自己的大手中，不让她乱动。
贝拉惊呼一声，随后又尖叫起来：“查理！你不能把他扔在那里！你不能扔下他！”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别从吉普车上飞出去。
“她说得对。”爱丽丝说，她的语气还是那样，过于镇定。
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她暂时无法回家？解释说，那恶心的猎手今晚想从她那里偷走的可不只是家而已？
我的头脑还没下达命令，脚就松开了油门。我肯定也不能让查理有危险，但我要怎么才能同时顾全两头呢？
“掉头！你一定要带我回家！”
“就花一点儿时间看看我们有哪些选择吧。”爱丽丝好言相劝。
我本以为她会乐于接受，但她突然大喊，双手挣扎着去解安全带，想要挣脱出来。
看到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我震惊了。我还没见过她跟踪这个未来，如果在平时，我会打断她，而且是暴力打断。但她不知怎的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摆出来了。
“我们现在必须带你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我解释说。
爱丽丝所预见的未来之一，是追猎者失去了兴趣，放弃追逐。
我从爱丽丝脑海中混乱的未来旋涡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贝拉肯定是吓坏了。
没有战利品，他的追踪就毫无意义了。 爱丽丝解释。
“该死，爱德华！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和从前的预见很像，但我能看出这是新的，刚刚产生的。贝拉的眼睛红得发亮，几乎要发出光来，她的五官极其锐利，仿佛是用钻石雕琢成的，她的皮肤比冰雪还要白。
她一开始声音颤抖，小到几近耳语，现在却变得强硬起来。
在这个版本的命运预测之中，追猎者明显是消失了。
贝拉的声音也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我的意识紧张地关注着爱丽丝的预见，不然就是怕得麻木，根本无法回答，就好像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我的。
但贝拉发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带着谴责。
“我们要去哪里？”
我把吉普车猛地开到路肩上，用力踩刹车。我们急停了下来。
爱丽丝现在看见了一个酒店的房间，但这在哪里都有可能。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
“我们没的选。” 我冲爱丽丝吼道。
除了我的声音之外，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轮胎在湿滑路面行驶发出的声音、后座上的贝拉不均匀的呼吸声和她怦怦的心跳声。
“我不要离开查理！”贝拉冲我嚷。
我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我吼叫着，清清楚楚地说着脏话，可感觉声音离我很遥远，仿佛不受我的控制。
“我们得带她回去。”埃美特插嘴说。
我专注于开车，而爱丽丝在不断地搜寻，她的预见中又出现了强烈的阳光，我们为什么要选这种地方？这个画面显示我们会被困在室内。最终我们回到了大路上，我真心希望此刻我们在另一辆车上，我的、罗斯的或卡莱尔的，谁的都行。这辆吉普车并没有为了竞速而改装，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行。”
我们突然一颠，车身斜穿过粗糙的道路，我尽可能开得很快，小心地注意不要翻车，可我一直感觉自己身处一场赛跑中，马上就要输了。
埃美特看着后视镜里的我：“他不是我们的对手，爱德华。他碰不到贝拉。”
爱丽丝坐在我旁边，不用我问，她的思绪已经飞快地穿梭在我们现在能面对的所有未来里。我们面前多数时候都是一条黑暗的公路，汽车在路上飞驰，脑海中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还有一些未来走向了错误的方向，回到了福克斯，到了贝拉家里和我家里，但我想不出为什么我会掉头回去。
“他会等。”他享受等待。
这一次，埃美特幽默的性情收敛了起来——这是幸运，不然我现在可受不了。他的脾气上来了，想法全都趋向于暴力。
埃美特并不开心地笑了笑：“我也可以等。”
“给她系上安全带。”我悄声对埃美特说。他选择和贝拉一起坐在后排，但凡我需要开车，他就会当贝拉的保镖。他很乐意，甚至很热切。
我暴躁地想要扯头发：“你没看到 ，你不了解！他一旦开始捕猎，就不会动摇。我们必须杀了他。”
吉普车出现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就把贝拉放在了后座上，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在拖后腿。
埃美特看着我，仿佛我很迟钝一样。
我们跑起来，用还能接受的速度逃离危险，我以为这样会感觉好一点儿、安全一点儿，可这样的势头也没有让我身上实实在在的惊恐减少分毫。我以不伤到她为前提，在树木之间尽可能快地飞奔，但我就是感觉自己毫无进展，我知道这是幻觉，可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我们当然得杀了他。 他想，但他说出口的话比较温和。他一反常态地敏感，明白他现在控制着的是个脆弱的人类。“这是一个选择。”
走到空地边缘就好像花了好几个小时，但我知道其实也就几分钟。我们刚走入树林里比较深的地方，到了任何观察的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我就马上抱起贝拉，把她背在背上。她明白了，总算还没有被吓得太厉害。她的腿紧紧绕在我的腰部，双臂搂紧我的脖子，脸靠在我的肩胛上。
“还有那个女的。”我提醒他，“他们是一起的。”这完全影响不了埃美特，于是我补充说，“如果打起来，他们那个首领也会和他们一起。”虽然我怀疑他并不会。
埃美特和爱丽丝并没有评价我们的速度，他们都知道我们可能会被人追踪。爱丽丝并没有把詹姆斯的行动看得很清楚，在她的预见里，詹姆斯的行进路线并没有和我们在这里交会，在距离现在最近的未来也没有。爱丽丝只看见一开始陌生人出现在空地上，那是因为他们决定和我们交流。除非他们与我们的家人在一起，不然爱丽丝很难在未来的场景中看到外人。在詹姆斯决定和我们之中的一位对话之前，爱丽丝也基本上是看不见他的。
“我们的人足够了。”
现在他的思绪离我太远了，没办法精准地找到他，不过我大概能感觉到大伙到哪里了。我不敢确定他现在还是不是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他跑上周围某座山峰的山腰，就能把我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我还是对我们的速度感到生气——简直可以称作零速度。
他把罗斯和埃斯梅也算进去了吗？肯定没有。他觉得他自己就够了，就好像那些人没有阴谋诡计，会和他正面对抗似的。
我肯定詹姆斯不会跟劳伦特一起去我家。他一找到机会就会停下，绕回来寻找贝拉的踪迹。我不知道他多久能找到机会，但我必须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如果他真的找到机会回来，那最好让他以为我们会按贝拉的速度行进。当贝拉的气味突然在树木之间淡去时，我怀疑他会惊讶很久，如果我们隐藏行进的方式，他就只能停下来重新考虑。
“还有一个选择。”爱丽丝说道。
我拉着她的胳膊肘，把她拉向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她踉跄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自己要半跑着才能跟上我。埃美特和爱丽丝在我们身后挡住她，以防万一。
那个未来总归是要来的，那为什么不现在接受，努力保证她平安呢？
她似乎失去了力气，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是那么空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但我没有时间安慰她，如果她休克了，也没时间给她治疗。现在逃跑是最重要的。
我火冒三丈，感觉自己很危险。我虽然爱着爱丽丝，但我现在好像真的可能伤害到她。我努力克制，只用语言发泄。
我必须努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变成咆哮或尖叫：“咱们走吧，贝拉。”
没有其他选择！ 我靠近她的脸吼道。
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是爱丽丝，贾斯帕从她身边走开，她身上笼罩的情绪伪装消失了。詹姆斯头一次看到爱丽丝的脸时，心中闪过一丝惊讶，可能在想之前怎么没想着打量一下她，但这惊讶并没有说出口，随后他就转身去追其他人了。卡莱尔和贾斯帕紧跟着他，罗斯和埃斯梅跟在后面。
爱丽丝没有退缩。
詹姆斯犹豫了不到一秒，目光又回到我们身上。我知道贝拉被埃美特挡着，他是看不见她的，但这次他没有找贝拉，而是直接看着我的眼睛，微笑起来。
别犯傻了。有太多种未来，又有太多曲折我解释不清，太深远了。你说得对，他不会放弃……除非他没有继续的动机。
卡莱尔示意劳伦特和他的同伴先走出空地。劳伦特很快服从了，维多利亚紧跟在他身后。她脑中仍旧满是逃跑路线。
我在爱丽丝脑海中看见，几十年来，我一直想把贝拉藏起来，而詹姆斯一直在追猎贝拉。他用了上千种不同的圈套和诡计。他可比埃美特想的难对付多了。
埃美特最后退下，他一边回到我旁边的位置上，一边仍盯着詹姆斯。
要我警惕几十年是没问题的，我不会用她的生命换取一个轻松的未来。
詹姆斯没有受到干扰。他进攻的欲望消失了，现在又在暗自盘算。
一个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贾斯帕、埃斯梅和罗斯不需要再讨论，他们一起走到卡莱尔身边，挡住了詹姆斯看贝拉的视线。
“有人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他看看爱丽丝，爱丽丝对他点点头。爱丽丝相信自己不会有危险。贾斯帕接受了，但还是不高兴。爱丽丝则冲到了贝拉身边。
“不想。”我厉声说道，眼睛仍然瞪着爱丽丝，她回瞪我。
贾斯帕不喜欢和爱丽丝分开，尤其是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但现在他不会和卡莱尔争辩。我们需要组成统一战线，而且他也不想把别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卡莱尔不知道贾斯帕现在正通过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来伪装自己。贾斯帕宁愿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伪装，一旦发生战斗，他打算成为伏兵。
“听我说，”贝拉继续说，“你们带我回去……”
“我们给你们带路。”卡莱尔说，口气不太像提议，更像是命令，“贾斯帕、罗莎莉、埃斯梅？”
“不行。”
詹姆斯对维多利亚选择劳伦特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伴侣，但他脑海中并没有显示出对维多利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和劳伦特结盟的时间长。他俩原来是属于同一个血族，劳伦特是中间加入的。詹姆斯这么轻易就打算把新来的处理掉，这就能说得通了。
“你们带我回去。”她坚持说下去，声音变得强硬且愤怒，“我跟我爸说我要回凤凰城的家。我收拾东西。等到追猎者看到这一切，我们就跑。他会跟踪我们，就会放过查理了。查理也不会找联邦调查局。然后你们随便带我去哪儿都行。”
他反应的强烈程度清晰地表明，这个血族无法再保持完整了。我听见詹姆斯决定，只要劳伦特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会尽可能利用下去，一旦劳伦特没用处了，他不会把劳伦特丢下，而是会杀掉他。显然他摧毁劳伦特的欲望是基于以下这个观点：他找不到其他泄愤的渠道。我认为詹姆斯很容易被激怒，而且记仇。说不定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看来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性，没有打算牺牲自己，只为了保全查理性命，避免我们因为保护她而陷入危险。她是有计划的。
你敢代表我说话？
“这主意不坏，真的。”埃美特思索着。他并不太相信追猎者的能力，宁愿留下线索让人跟踪，也不愿意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敌人从哪里冒出来。他还认为这样会比较快。虽然他之前说自己有耐心，但其实并没有多少。
他的话把詹姆斯刚刚出现的兴奋和警觉都打断了。詹姆斯惊愕地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劳伦特身上，但劳伦特面对卡莱尔，没有看见詹姆斯的表情由震惊变成了厌恶。
爱丽丝考虑了一下，看看贝拉的决定会怎么改变未来。她看到，如果没有意外，追猎者会看到这场精心安排的表演。
劳伦特又说：“当然，我们不会伤害这个人类女孩。我说过，我们不会在你们的领地捕猎。”
“也许能行。”她认可了。新的预见很快把旧的遮住了。我们兵分三路，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去，只留下我们想留下的踪迹。她看见埃美特和卡莱尔在森林里捕猎。有时候罗莎莉也在，有时候则是埃美特和贾斯帕，但没有固定的组合。
“但我们愿意接受你的邀请。”劳伦特对卡莱尔说。詹姆斯只是表面听着他们对话，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做计划。
“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让她的父亲没人保护。”爱丽丝补充道，她仍在脑海中看着未来画面的播放。这部分她很确定，我们会回去，让追猎者分神，不再关注查理。
等到他们分开的时候。先花时间侦察。
不过在那些非常清晰的预见中，追猎者都离贝拉太近了。想到这里，我本就刺痛的神经更加紧张了。
有那么多人保护贝拉，他无法下手。
“太危险了。”我嘟囔着说，“我不想让他出现在贝拉周围一百英里之内。”
这令我毛骨悚然。
“爱德华，他穿不过我们的防线。”埃美特明白我想尽力避免一战，他很沮丧。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风险。
我听到他的回忆中把一个又一个目标逼入绝境，他重温了曾经穷追不舍的漫长历程，还列出为了得到猎物而征服的对手。他从前所经历的挑战都没有目前他面临的艰巨。八个……不，七个，他纠正自己。七个成员的血族，其中必然有几个天赋异禀的，还有一个无助的人类女孩，她的气味比他过去一百年间遇到的任何气味都要好闻。
爱丽丝看到我犹豫不决，她也在下决心。她看完了她自己 这个决定产生的直接结果，发现查理家里最后并没有出现战斗。追猎者只会等待并观察。
我现在极度想知道爱丽丝看见了什么，但万一错过了对手想法中的任何一点儿细节，那后果我可承受不起。
“我没有看到他发起攻击。”爱丽丝确定地说，“他会等待我们单独留下贝拉的时候。”
“没错。”卡莱尔声音冷硬地回应。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觉这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詹姆斯让人费解的兴奋变成了筹谋、策划，和回忆过往的胜利。我头一次开始担心和害怕起来——他不只是一个猎手。
“我强烈 要求你们带我回家。”贝拉命令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强自信。
“看来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要了解的。”劳伦特一边观察，一边用缓和的语气说。
而我努力拨开思绪中由惊慌、绝望和内疚组成的迷雾。与其等追猎者设陷阱，不如我们自己设陷阱，这样说得通吗？听起来 不错，但我想到让贝拉和他靠近的本质是以她为饵，就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幅画面了。
然而没有，他脑中反而突然涌出一阵兴奋。他的目光虽然从没有完全离开贝拉或我，但已经在用眼角余光扫视针对他的威胁了。他不害怕，也不生气，而是有一种奇怪的野性的欢愉。他还在偷瞄贾斯帕和爱丽丝，但只是统计了他们的人数。而埃美特的重大威胁似乎突然间让他兴致高涨。
“拜托了。”她低声说，声音里充满痛苦。
我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自身仍然保持防御的姿势，以防有诈。我以为会看到愤怒和沮丧，因为之前我看到了他的傲慢，他并不习惯被人妨碍。被迫向更强的力量让步自然会激怒他。
我想象追猎者发现查理独自在家时的画面，知道这肯定是贝拉最关心的。我只能想到，这样会让她异常惊慌又绝望。我的家人不会这么脆弱，贝拉是我唯一的弱点。
很有效。那猎手由蹲伏转为站姿。
我们必须把追猎者从查理身边引开，这点毋庸置疑。她的计划中只有这部分重要。但如果计划一开始就不起作用，如果追猎者没有看见我们演的戏，结果一定很糟糕。我们要为另外一种预见做好准备。必要时，埃美特可以尽可能长时间地照看查理。我知道他会很高兴和追猎者单挑。在空地上面对那些人的时候，贾斯帕强化了埃美特的形象，我确定追猎者绝对不会愿意落在埃美特的手里。
我很肯定这一次是贾斯帕的杰作，但我没有分心去确认。
“不管追猎者看没看见，你今晚就走。”我对贝拉说，我感觉非常失败，抬不起头来，“你跟查理说你在福克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随便给他编个说得过去的故事。收拾一些随手能拿到的东西，然后就上卡车。我不在乎他对你说什么，你只有十五分钟。”我在后视镜中和她的目光相遇，她现在的表情很是隐忍。“听见了吗？从踏上门口台阶起，你只有十五分钟。”
“是的。”埃美特低沉地说，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感和变化。他钢铁一般的声音似乎直接穿透了冲突中心，让空气都突然变冷了。
我踩下油门，来了个小半径掉头。现在又是另外一种紧急情况了，我想尽可能快地让“诱饵”这部分赶紧过去。
埃美特回应了劳伦特的反应。他往冲突的中心踏上一步，大地都开始动摇，不知是贾斯帕给我们传达出这样的感觉，还是真正的埃美特就是这样。
“埃美特？”贝拉试探地问。
“可她是个人类。”劳伦特直接地说。他脑中并没有侵略性，他只是困惑、害怕。他搞不清现在这种状况，但他明白詹姆斯欠考虑的攻击可能会导致他们全体被害。他瞥向维多利亚，和詹姆斯一样查看了一下她的反应，仿佛她是风向标似的。
我在埃美特的脑海中看见贝拉盯着自己被束缚的双手。
“我说了，她是我们的人。”卡莱尔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接近咆哮，我以前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
“哦，抱歉。”埃美特嘟囔了一声，松开了她。
詹姆斯为了测试我的注意力，又行动了。他的动作还没做完，我已经到位，以此来回应他的计谋。他咧开嘴唇，露出牙齿。
他等着我表示反对，见我没有，就放松了下来。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稍微扭身，目光虽没有离开更大的威胁，却往劳伦特的方向愤怒地吼了起来，向他露出牙齿。劳伦特和詹姆斯不一样，他马上退后。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就继续专注于爱丽丝的预见。选择并不太多，可能有三十个比较清晰的版本。在大部分的版本中，追猎者都会在我们到达查理家之后两分钟出现，和我们保持安全的距离。在少数几个预见中，他在我们走后才到。即便是在这几个预见之中，他也会无视查理，继续跟踪我们。
他和詹姆斯一样，向贝拉走近一步，不过他的动作更像是本能，并没有侵略性。
这时候，未来的可能性收窄了。我们会回家，追猎者会离我们更远，不愿冒险与我们对抗。红头发女人会在那边等他。我的家人会分开行动。无论在哪个版本之中，劳伦特都不会帮詹姆斯和维多利亚，所以我们只需要分成三组就可以了。
“你们带了个点心？”他不可思议地问。
我有一点不理解，我们这三组的成员为什么会不断轮换。这说不通。
我的注意力被劳伦特牵制了一部分，因为他终于有反应了。
除此之外，其他部分都非常明确了。
詹姆斯受挫让我惊讶，他并不愿意小心谨慎，只急着想打上一架。他仍然摆着要打架的样子，却把注意力分出一些去留意维多利亚的动静，可维多利亚已经害怕得僵住了。
“事情会这样发生，”我向埃美特解释，“等我们到了查理家，如果追猎者不在，我就陪她走到门口，然后她有十五分钟和查理告别。”我又在后视镜中与贝拉对视，“埃美特，你负责房子外围。爱丽丝，你负责卡车。我和贝拉同时在室内。等她出来之后，你们两个可以开吉普车回家，告诉卡莱尔。”
詹姆斯快速瞥了卡莱尔一眼，再次发现卡莱尔身边的埃美特，庞大的身躯急速向他逼近。
“没门儿。”埃美特反对说，“我和你一起去。”你欠我一个人情，还记得不？
“她是我们的人。”我听见卡莱尔警告说，他这时的声音已经毫无友善之意了。
对于他想这么做，我本不该惊讶，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未来我们的分组才会混乱。
他现在开始怀疑我，怀疑我们大家了。他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她很显眼，柔软的杏色皮肤是亚光的，和我们这些人皮肤的光泽形成鲜明对比。
“你得这么想，埃美特，我不知道会去多久。”
比我想的要快。也太快了吧？
“我和你一起去，等到我们知道事情会怎么了结再说。”
詹姆斯还没有行动，我就在他脑中看到了他的策略。他的动作还没做完，我就已经挡在了他新的进攻角度上。他眯起眼睛，重新估计了一下我的危险程度。
他的想法没有动摇，可能这样是最好的，那就随他吧。
“这是什么情况？”劳伦特叫道，但我没有把任何注意力放在他的反应上。
爱丽丝脑海中现在是卡莱尔和贾斯帕在森林里捕猎的画面。
他眼睛所聚焦的范围变大了，从贝拉身上移开，打量起我来。他的意识中闪现出一丝没出现过的惊讶。我动身挡住他的时候，他几乎感觉难以置信 。我只能猜测他习惯了毫无阻拦地行动。他犹豫了，在谨慎和欲望之间摇摆。无视其他人是很傻的行为，这里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但他几乎抗拒不了我的挑衅。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抵抗。
“如果追猎者在查理家的话，”我继续说，“那我们就继续往前开车。”
然而我的怒火太强了，强到我甚至有些希望他能忽略我的威胁。
“我们得在他之前赶到。”爱丽丝坚持说。
我蹲伏在贝拉身前，把全部的能力都集中在这个猎手的思想上，准备不等他接近贝拉就冲向他。我知道眼下只有让他不得不自保，才有希望让他分神，于是咆哮着警告他。
有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了，但我不会冒任何风险，不会让未来变成某个不那么清晰的异常版本。
我必须让他多考虑一下别的。
“之后我们要怎么用这辆吉普车？”爱丽丝问。
詹姆斯向前倾，变为蹲伏的姿势。他脑海中除了捕猎，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只专注于得到眼前的满足。
“你把它开回家。”
但这只是我意识中最小的一部分，我的大部分意识已经被怒火淹没了。
“我不开。”她非常决绝地说。
再假装已经没有意义了。贾斯帕仿佛读到了我的想法，他瞬间撤回了一部分安抚情绪的能力，只剩下他和爱丽丝仍旧隐藏着。我知道他这样做挺好，他现在如果继续掩护贝拉，只会让这些流浪汉注意到他的超能力。但他的背叛还是轻微刺痛了我。
我们分组的画面又变换了一轮。
他们全都受到了影响，劳伦特和维多利亚明显是被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闻气味给搞晕了，而詹姆斯立即进入了捕猎模式。贾斯帕安抚情绪的能力还没有强到能阻止这样的专注观察。
我冲她吼出了一串老式的脏话。
贝拉新鲜且近在咫尺的气味，就这么直接飘到了陌生人的脸上。
贝拉低声打断说：“我的卡车可坐不下那么多人。”
只是一阵微风，换了一个方向轻轻吹拂过来，这是向西旋转的风暴残留的一缕反常的风。虽然微弱，却无可躲避。
就好像我们要用那辆老破车逃命似的，但我知道她对她那辆卡车很是敏感，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我可没精力做无意义的争吵。
就在他说到贝拉名字的瞬间，事情发生了。
我没回答，她就又低声说：“我觉得你应该让我单独走。”
“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跑，我们可以带路。”卡莱尔提议说，只有爱丽丝和我知道已经太晚了，他的计划不会成功。爱丽丝现在的预见太近，就快和现实撞上了。“埃美特和爱丽丝，你们和爱德华还有贝拉去开吉普。”
我又误解了她的意思。她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做出牺牲，这样的话，我就能留在福克斯，查理就能多一个保镖。
劳伦特大笑起来，贝拉的心跳头一回乱了。我的脚赶紧跟着颤抖，想掩饰她心跳的变化。陌生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贝拉，请按我说的做，就这一次。”我求她，不过这话从我咬紧的牙关冒出来，听起来并不像是恳求。
“当然可以，”劳伦特同意说，“我们肯定不会侵犯你们的领地。总之，我们会在西雅图之外猎食。”
“听我说，查理并不笨。如果你明天不在镇上，他会起疑心的。”
卡莱尔的声音非常清晰。我很羡慕他还能充满希望。
她有太多层意思我都误解了。她甘冒生命危险这么做的理由，真的就是为了给我制造一个可信的不在场证据吗？
“请别生气，不过如果你们能不在这附近猎食，我们会很感激。”卡莱尔提醒他们，“我们必须不引人注目，相信你们能理解。”
“这不是重点。”我很想让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容商量，“我们会确保他的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
维多利亚颤抖着，想要巧妙地引起詹姆斯的注意，但詹姆斯没有理她。
“那追猎者呢？”她反驳说，“他看见你今晚的样子了。不管你在哪儿，他都会认为你和我在一起。”
“听起来非常有意思，我们乐于接受。”劳伦特说，“我们一路从安大略捕猎过来，已经有一阵子没机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了。”
听到这个说法，我们三个都呆住了，就连爱丽丝也是——她本来一直在关注其他的未来画面，并没有太注意听我们的对话。
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好做好准备。贾斯帕瞥了我一眼，他感觉到了我的新痛苦。
埃美特立刻接受了她的逻辑：“爱德华，听她的。我觉得她说得对。”
天气。
“她说得对。”爱丽丝也同意。
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可以十分确定，不受任何人的决定或一时兴起影响。
她能看出贝拉是对的：不管我在哪一组，追猎者都会跟踪这一组。这会破坏计划，让我们无法发起进攻。最糟的是，这又会让贝拉成为诱饵，这样的话，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就太多了，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他们谁也不想惹麻烦，甚至都没有再仔细查看一下我们的人数。什么会让他们改变主意呢？
可另外的选择呢？离开 贝拉？
我在劳伦特脑中只听见他感兴趣，并且马上就要答应了。詹姆斯也同意。维多利亚在找陷阱，她怕得要命。
“我做不到。”
这么说来，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贝拉又说话了，这次她的声音很是冷静，就像我们已经接受了她最开始的发言似的：“埃美特也应该留下。追猎者肯定会关注埃美特。”
爱丽丝关注的是最近可能发生的未来。现在，所有的未来都以僵局告终，这让我惊讶。其中有几个可能会发生战斗的未来比以前更清晰了。
“什么？”埃美特像被刺了一样，追问道。
我查看爱丽丝脑海中对未来的预见，此时这么做格外困难，因为我必须忽略贾斯帕笼罩在她身上的强有力的沉闷面纱，我努力尝试，说服自己一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 要去做。
但爱丽丝知道他真正反对的是什么：“你留下来就可以更好地对付他。”
事情会这么容易吗？如果他们接受了邀请，卡莱尔和埃美特就会安全地把陌生人引开，事情就很简单了。多亏了贾斯帕，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隐藏了什么。
之前非常大的分歧，现在似乎都解决了。爱丽丝看见我和埃美特还有卡莱尔在一起，一开始穿过森林逃跑，随后为了捕猎而改变路线。
维多利亚抽搐了一下，我能看出她完全是靠意志控制住自己站在原地。她在猜测劳伦特会怎样回答，哦，她简直是太想逃走了。詹姆斯鼓励般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缓解她的压力。不过，她还是会遵从劳伦特的领导。
这个未来里的贝拉在哪儿呢？
“要不一起到我家来坐坐吧，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聊。”卡莱尔回答说，“说来可就话长了。”
我盯着爱丽丝：“你认为我该让她自己去吗？”
或者，他也像贾斯帕那样，有什么需要隐藏的？
她还没开口，我就已经在她的预见中看见了答案。在一家普通酒店的标间里，贝拉蜷成一团睡着，爱丽丝和贾斯帕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一动不动地守卫着。
詹姆斯很高兴劳伦特问了这个问题，这样他不用做什么，好奇心就可以得到满足。他不愿意引起注意的样子在某些方面让我感觉很像贾斯帕所做的掩饰——不过贾斯帕的做法效果要强得多。不知道詹姆斯为什么这么小心谨慎。这似乎和他追求不同可能性的欲望不相符。
“当然不是了，贾斯帕和我送她。”
“定居？”劳伦特困惑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做不到。”我的声音现在很空洞，我看不到什么其他办法。如果追猎者打算拿我当标靶，那我应该离贝拉远远的。我必须控制自己的惊慌和苦恼，成为猎手。想到要把那个引发这场噩梦的吸血鬼毁掉，我竟然有一点儿愉悦。我努力压下这种愉悦。贝拉的安全是唯一重要的。
这让他们三人全都感到惊讶。劳伦特只是有点疑惑，可对那个惊慌的女性来说，所有的意外似乎都能变成她脑海中的恐惧，贾斯帕的努力对她产生的效果瞬间就消失了。詹姆斯却十分好奇。这里对他来说是新鲜且不同的，不仅因为我们这家子有这么多人，还因为我们都不流浪。对他而言，可能这次绕路并没有完全白费。
贝拉的建议还没说完。
“在这里的奥林匹克山脉，偶尔会往返于海岸山脉之间。”卡莱尔对他说，他没说谎，但也没有澄清劳伦特的猜测，“我们在这附近定居。德纳利峰附近还有一处像我们这里这样的定居点。”
“就在外面待一个星期。”她平静地说。我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她对今天发生的事了解得太少了。“或者就三四天？”她似乎觉得我在拒绝她提出的时间安排，于是又主动建议。我只能祈祷一周之内事情能了结。
“你们捕猎的范围是哪里？”劳伦特问。这是个正常的问题，在流浪者之中很常见，但我担心这会让贝拉惊慌。不过，不管她感觉到了什么，她都尽人类最大的可能一动不动，默默地站在我身后。她的心率没变，我的脚敲击地面的频率也没变。
“让查理看见你没有绑架我。”她继续说，“让这个詹姆斯去白费力气吧。确保他完全把我跟丢了，到时候再来见我。当然是要绕绕路，之后贾斯帕和爱丽丝就能回家了。”
劳伦特正在被卡莱尔的镇静和自信所影响。他想进一步了解我们。他想知道我们用什么样的借口掩饰我们眼睛的变化以及其中的原因。
我仔细观察爱丽丝对这个计划的反应，看到计划可行之后，今晚上头一次松了口气。在我将要找到贝拉、爱丽丝和贾斯帕的地方，存在着几种未来。命运驱使我走上的这条特殊的道路决定了我会长期在暗地里行动。追猎者一直在躲我。但在爱丽丝的脑海中还有许多条线交会又散开。其中几条里我找到贝拉，带她回家。可明亮的阳光侵入，让我迷失方向。我们到哪儿了？
詹姆斯对不能玩游戏有些失望，而且……对双方解除对峙也有些失望。他怀念未知带来的兴奋。
“我们在哪儿见？”我问。贝拉的决定驱动着未来的走向。她肯定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卡莱尔的轻松友好，再加上贾斯帕的影响，使他们放下了戒备。就连烦躁不安的红发女性也开始冷静下来了。她的头脑尝到了安全感，她在用一种我不熟悉的办法做分析。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贾斯帕的表现，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起疑。她好像更怀疑自己的直觉。
她的声音很确定：“凤凰城。”
“的确碰不上，这块地方只有我们，除了偶尔有像你们这样的客人来访，就再没其他人了。”
但我在爱丽丝的脑海中已经看到接下来的行动了。我已经听到贝拉为了掩护行动而编给查理听的故事了，我知道追猎者也会听到的。
“其实我们打算往北去，可又感到好奇，想见见这附近的同类。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同类了。”
“不行，他会听到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提醒她。
“真不巧，我们刚刚结束。”卡莱尔回答，他的语气渗透着温暖，“不过我们愿意找时间再玩一次。你们打算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吗？”
“而你要让我们的行动看上去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计策，要明显 。”最后一个词她拖了长音，听起来有些恼火，“他会明白我们知道他在偷听。他绝对不会相信我说的地方就是实际要去的地方。”
“还能不能再多加几个人一起玩？”劳伦特问，声音和卡莱尔一样友好。
“她真残忍。”埃美特咯咯直笑。
嗯，我完全可以进入这个角色。
我还不是特别确定：“万一不起作用呢？”
我想要吸收贾斯帕散发出来的冷静镇定，不过当我看到它令其他人也放松下来之后，就没有这样做。我发觉贾斯帕表现出来的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也安抚了紧张的我，而我是对方的威胁，能让他们分神。
“凤凰城有几百万人。”贝拉说，她的语气还是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不是恐惧侵蚀了她的耐心。但我知道我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
我使劲眨眨眼，把注意力集中到陌生人身上。他们虽然被卡莱尔的魅力所感染，但也没忘记埃美特吓人的大块头和我的紧张感。
“找本电话簿又不难。”我吼道。
我心中又一次满溢出感激。
她翻了个白眼：“我不会回家的。”
贾斯帕真的在把自己的能力延伸出去，保护脆弱的家人。我能听出他在全神贯注。如果动起手来，他可就坚持不住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用这样聪明的方式来保护贝拉，超乎我的想象。
“哦？”
这才是对方还没人发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贝拉凌乱的头发或我可笑的敲击。他们看不透这种强大的、伪造出来的、平凡无奇的表象，所以没有仔细去看贝拉。她只是我们之中的一个，并不值得细查。
“我已经够大了，可以自己住。”
而且不只是他……他用同样的沉闷迷雾盖住了爱丽丝、埃斯梅和贝拉。
爱丽丝决定打断我们毫无意义的争吵：“爱德华，我们会陪着她的。”
他在缓解周围陌生人的紧张感，让所有往他那个方向看的人都觉得极端无趣。查看这个站在群体后面的一无是处的男性，这实在是最无聊、最无足轻重的了……
“你们 打算在凤凰城 做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甚至都猜不到他可能会这样。这难道是他以前在南方的很多年间掌握的伪装技能？
“就待在屋里。”
贾斯帕的样子特别专注，如果他是人类，恐怕他的全身都要冒汗了。
埃美特没有看到爱丽丝的预见，但他脑海中的画面和我知道即将发生的很接近。埃美特和我身处森林之中，紧跟追猎者的足迹。“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他说。
平庸？温顺？贾斯帕？
“闭嘴，埃美特。”
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感到十分失望。这个平庸的吸血鬼温顺地站在我们这群人的一侧，仿佛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了。
“你看，如果我们在贝拉就在附近的时候把他拿下，有人受伤的可能性会大很多——贝拉会受伤，或者你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而现在，如果我们和他单独在一起……”他脑中的画面变了，他想象把追猎者逼入了绝境，而他自己正在步步紧逼。
贾斯帕每一块露出的皮肤上都有撕裂的伤疤，他又高又瘦，像威风凛凛的狮子那样凶猛，眼中闪着从前杀戮的残忍。他本应该最吸引对方的关注。即便是现在，他好战的一面也应该给这次谈判增光添彩。
如果我们可以做到，如果我们可以很快把追猎者处理掉，那么这就是正确的选择。但为什么做起决定来这么痛苦？
在卡莱尔说到贾斯帕的名字的时候，我发觉刚刚错过了什么。
如果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贝拉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证明她完全明白自己在冒什么样的危险，命悬一线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那我也能感觉好受点。
“我叫卡莱尔。”他先介绍自己，“这是我的家人，埃美特、贾斯帕、罗莎莉、埃斯梅、爱丽丝、爱德华和贝拉。”他边说边模糊地指向我们，没有单独指出我和我身后的贝拉。劳伦特和詹姆斯听说我们并不是几个独立的家族，有了一些反应，但我没有特别留意。
她从来不担心自己，可能这才是关键……她总是担心我。也许只有在面对我的紧张情绪，而不是她实际的生命危险时，她才会更谨慎。
卡莱尔对劳伦特报以微笑，他友好、坦诚的面容甚至让吓坏了的维多利亚都暂时消除了戒心。一时间，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卡莱尔身上，不再管埃美特了。
我现在自制力薄弱，说的话几乎就是耳语，不然我担心自己会尖叫出来：“贝拉。”
维多 [1] 还没走呢。 他心想，可能什么事也没有。
她在后视镜中与我的目光相遇。她眼中的防御多过害怕。
文雅的劳伦特是从大陆来的旅行者，他的两个跟随者则粗野一些，他们似乎没什么共同之处。那个女的被劳伦特的介绍给激怒了，她几乎只想着逃跑。詹姆斯——另外那个男性，觉得劳伦特的自信有点好笑。他享受这次相遇带来的未知的可能，很想看看我们如何回应。
“如果你任由自己发生任何事情——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对发生的事情负责。”我柔声说，“你明白了吗？”
“我们好像听见这里有人在玩游戏。”他说。他有些轻微的法语腔，但内心的声音是英语。“我叫劳伦特，这是维多利亚和詹姆斯。”
她的嘴唇颤抖起来。她终于意识到危险了吗？她响亮地咽了口口水，嘟囔着说：“明白了。”
他友好地笑笑，放慢脚步，在离卡莱尔几码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的目光扫过罗莎莉、埃美特、我，又回到卡莱尔身上。
够接近了。
带队的劳伦特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他认为如果我们这几个家族之间都能好好相处，那我们也可以和他的血族好好相处。大家都能冷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玩。他就能认识那个长着一头闪亮金发的女郎……
爱丽丝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个地方，许多都是透过深色玻璃看到的一条阳光灿烂的公路。贝拉总是坐在后排座上，爱丽丝一只胳膊搂着她，茫然地看着前方。贾斯帕坐在驾驶座上观察着。我突然想到，我亲爱的兄弟会和贝拉的气味一起，被困在这么小的一辆车上许多个小时。
那两个男性似乎也都一直在盯着埃美特。我感觉自己也打量起这个兄弟来。他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壮，在那里紧绷着不动就让人紧张不安了。
“贾斯帕没问题吗？”我问。
红头发看着那个相貌平庸的男性，等他先跑。她的目光又在埃美特身上游移，然后她勉勉强强地跟着其他人靠过来。
“多信任他一点儿，爱德华。”爱丽丝责备地说，“从各方面考虑，他一直都做得非常非常好。”
我发觉自己希望这个战战兢兢的女性会突然冲出去寻找藏身处，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做，但爱丽丝没有看见这个场景。
可是为防万一，她脑海中还是闪过十几个未来的场景。每一个场景中，贾斯帕都没有分心。
她已经在计算上千种不同的逃跑路线了。目前，她觉得最好的机会是往正北冲到萨利希海，到那里我们就无法追踪她的气味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选近得多的太平洋海岸，她没有在脑海中思考原因，所以我没法看出端倪。
我又打量起爱丽丝来。她娇小的外表让她看起来很脆弱，但我知道她是个凶狠的对手。追猎者和其他人都会低估她。这应该有一定的作用。不过，想象她要靠身体的力量来保护贝拉，我感觉不舒服。
他们人数太多了，劳伦特这个笨蛋。
“你 没问题吗？”我嘟囔着说。
亮红色头发的女性比我们还要紧张，她的身体焦急得要颤抖起来了。她紧紧瞪着埃美特，目光难以离开。
她愤怒地眯起眼睛——当然是假装的，她已经预见到了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然后又盯在罗斯身上。
我可以让你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她有伴侣了没有。嗯，他们的人数似乎是单数。
她长而响亮地冲我咆哮，残忍而令人不安的声音在吉普车的车窗之间回荡，让贝拉的心跳急剧加速。
现在带队的那个男性，身高和外貌都超过常人，甚至超过一般的吸血鬼。他的思想非常隐秘。他的血族不打算在这里捣乱，不过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数众多的血族遇到有陌生人接近，会惊讶也是自然的，但他相信我们肯定会很快镇定下来。他对埃美特的块头和我的紧张也有反应，但随即就被罗莎莉吸引过去了。
看见爱丽丝可笑地炫耀，我有那么半秒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但随后所有的幽默又都消失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论贝拉身边的护卫有多强的杀伤力，我又怎么能忍受和她分离？
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他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我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没时间往这方面细想。
我脑海中又闪过一个不愉快的想法。贝拉和爱丽丝单独在一起，未来她们的友谊即将萌芽。爱丽丝会不会告诉贝拉，她 解决这场噩梦的办法是什么？
他观察我们的人数，挑出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他猜测我们是两个或三个关系友好的血族，聚在这里玩游戏。他对卡莱尔身边大块头的埃美特非常警觉，然后就是明显焦躁不安的我。一个吸血鬼焦虑到浑身抽动是很奇怪的。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我猛地点了一下头，让她知道我同意她成为贝拉的保护人。“但不要乱发表意见。”我警告说。
开始是那个矮小丑陋的男性带队，但他很快就在实际行动中落后了。
[1] 维多是维多利亚的昵称。——编者注
等陌生人进入空地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熟悉他们的面容了，仿佛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