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沃尔图里的证人们再次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听见他们在飞驰,穿过树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朝我们飞奔而来,一刻也没有放慢脚步。
爱丽丝出现在西南角,她优雅地穿过空地。看到她的脸庞我欣喜若狂,几乎完全失去控制。贾斯帕紧跟在她身后,锐利的双眼炯炯有神。他们俩身后跟着三个陌生人。最前面的女人高挑结实,一头蓬松的黑发——一定是卡叽里。她和亚马孙血族的其他两个女人一样,四肢和五官像被拉伸过一样,她甚至比她们还要修长。
解脱和狂喜涌入我的身体,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稳地撑住盾牌。亚历克的雾气仍在探测,寻找突破口——一旦我露出破绽,简就会乘虚而入。
中间那个橄榄色皮肤的女人个子矮小,又长又黑的麻花辫轻轻地拍打着后背,酒红色的眼珠嵌在深深的眼窝里,她紧张地将对峙的双方匆匆扫视了一番。
“爱丽丝。”阿罗说道。
最后面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奔跑的动作不像其他人那样迅速而流畅,咖啡色的皮肤和柚木色的眼睛与众不同,他警惕地看了看聚集在面前的吸血鬼们。同他身前的那个女人一样,他的黑发也编成了一束束小辫子,只是没有女人的辫子那么长,他看上去俊俏极了。
“爱丽丝!”“爱丽丝!”我身旁的其他人也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渐渐向我们靠近,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晰可闻,令所有人震惊不已——又一个心跳声,一个剧烈奔跑过后加速的心跳声。
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
爱丽丝轻巧地越过盾牌上逐渐消散的雾气,左躲右闪跳到了爱德华身旁。爱德华、埃斯梅、卡莱尔和我都伸出手轻抚她的胳膊。没时间让我们热烈欢迎她的归来,贾斯帕他们也跟着她穿过了盾牌。
爱丽丝!
卫士们看着我们的新成员毫不费劲地穿过了这道隐形的屏障,他们的眼神透露着心中的猜测,一群像费利克斯那样壮实的卫士们突然满怀希望地盯着我。在这之前,他们还不确定我的盾牌具有多大的抵抗力,现在看来,起码它无法阻止身体上的进攻。只要阿罗一声令下,就会爆发一场闪电战,而他们唯一的袭击目标就是我。我不知道査弗丽娜能让多少敌人失明,也不知道失明的敌人是否会放慢进攻速度。至少要让凯特和弗拉德米尔解决掉简和亚历克吧?这是我仅存的念想。
“爱丽丝。”埃斯梅惊讶地低语道。
爱德华还未从自己策划的意外出场中缓过劲来,但他听到了卫士们的想法,愤怒地绷紧身子。他抑制住怒火,继续向阿罗解释。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的阵营呢,爱丽丝?”爱德华大声地叫道。
“最近这几个礼拜里,爱丽丝在忙着寻找证人,”他对阿罗说道,“看来,她没有空手来归。爱丽丝,向大家介绍一下你带回来的证人吧!”
强压消失不见,简冲我露出锋利的牙齿,我忍不住朝她咧嘴一笑。
凯厄斯怒喝道:“证人作证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宣布你的决定吧,阿罗!”
阿罗抬起一只手:“冷静,亲爱的同伴们,让我们听他把话说完。”
阿罗抬起一只手指示意他的兄弟闭嘴,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爱丽丝。
“阿罗,请你让简不要再攻击我的妻子了,好吗?”爱德华礼貌地要求道,“我们还在讨论证据。”
爱丽丝轻轻地朝前走了一步,向所有人介绍两位陌生人。“这位是休伊伦,旁边那位是她的外甥纳维尔。”
希望之火重被点燃。我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惊喜,不让它分散我的注意力,那缕白茫茫的雾气仍缠绕在盾牌上。在我拼命集中意志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压力狠狠地刺向了我支撑的这层保护屏。
她的声音如此亲切、熟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并不是绝对的独一无二,”爱德华反对道,“当然了,她这样的孩子确实罕见,但绝不是独一无二。”
当爱丽丝提到两位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时,凯厄斯瞪大了眼睛,沃尔图里的证人们也发出阵阵惊叹。吸血鬼世界正在发生变化,每个吸血鬼都能感受到这一点。
阿罗眯缝着眼睛:“她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孩子,她的未来只能凭空猜测。”
“说吧,休伊伦,”阿罗命令道,“向我们提供证词。”
爱德华高兴得笑出声来:“好了,我确实还要提供些证据。”
这个矮小的吸血鬼紧张地望了望爱丽丝。爱丽丝点了点头鼓励她,卡叽里伸出细长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阿罗的声音显得更加尖厉:“当然,年轻的朋友,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我是休伊伦,”女人的声音非常清晰,但她的英语口音听上去怪怪的,她讲述故事的时候,流利得就像在背诵一首朗朗上口的童谣,显然,她已经反复练习过,为这一刻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一百五十年前,我还是马普切部落 [2] 的一员。我有一个妹妹,名叫碧尔。她的皮肤晶莹剔透,所以我的父母就以‘高山之雪’替她起名。她生得楚楚动人,漂亮至极。有一天,她偷偷地告诉我,她在树林里遇见了一个天使,这天使会在夜里去找她,我警告她多加小心。”休伊伦悲哀地摇了摇头,“其实,她身上的淤伤足够引起她的警惕。我知道,她一定遇到了传说中的利比索门 [3] ,但她像中了邪一样,完全不听我的劝告。
“也就是说,我们将和平收场、重修旧好?”爱德华问道,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她肯定地告诉我,她怀上了黑暗天使的孩子,打算离家出走。我没有阻拦她,因为我确信,即便是我们的父母,也会赞同将碧尔和她腹中的骨肉一同处死,我陪着她躲到了树林里最隐蔽的地方。她不停地寻找那恶魔,但是一无所获。我照料她,在她虚弱的时候帮她捕猎。她将动物生吞活剥,吸干它们的鲜血。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她怀的是怎样一个怪胎,我想在杀死这个怪物前保住她的性命。
“如果能够绝对肯定。”阿罗赞同道,他轻柔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厉,他不明白爱德华究竟要做什么,我也不明白,“那么,是的,再也不存在值得我们继续争辩的问题了。”
“可是,她非常爱肚子里的孩子。她为孩子起名为纳维尔,意思是‘丛林猫’。他越来越强壮,像丛林猫一样凶猛,折断了她的骨头,但她依然很爱他。
“这么说,只要我们能确切地知道,”爱德华暗示道,“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根本没必要再审判下去了,是吗?”
“我救不了她,这孩子撕裂了她的肚子来到世界上,而她很快就死了。临死前她不断央求我,让我照顾好她的纳维尔,这是她的遗愿——我应允了。
“是的,亲爱的爱德华,”阿罗赞同道,“如果我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长大后不会暴露于人类世界——不会让我们的秘密受到威胁……”阿罗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耸了耸肩。
“当我准备把他从她身上抱起来的时候,他咬了我一口。我朝丛林里爬去,心想自己必死无疑。我没能爬多远,因为疼痛已经让我完全失去力气。这个新生儿竟然找到了我,他翻过树丛来到我身旁,静静地等着我。待我身上的疼痛彻底消失后,我发现他蜷缩在我身边,睡得正香。
“你们从我女儿身上预见的危险,是不是完全出自于我们对她未来的不确定?这是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一直照顾着他,直到他有能力为自己捕食。我们在树林周围的村庄里捕食,从不跟外人打交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到离家这么遥远的地方,纳维尔很想见见那个孩子。”
“当然可以。”阿罗说道,他挑起眉毛,语气中尽是彬彬有礼的关心。我咬紧了牙齿,阿罗表现优雅的时候正是他最具杀伤力的时候。
休伊伦的故事讲完了,她低下脑袋,朝后退了几步,躲在卡叽里身后。
“或许吧,”爱德华开心地说道,努力地克制住这令人莫名其妙的激动心情,“不过,我可以先澄清一件事情吗?”
阿罗撅起嘴,盯着那个深色皮肤的年轻人。
阿罗迟疑了一会儿,谨慎地判断这新出现的情绪,然后回答道:“什么事,爱德华?难道你还有其他……”
“纳维尔,你已经一百五十岁了?”他问道。
“阿罗?”爱德华叫道,声音格外响亮,毫不掩饰获胜的兴奋。
“上下不超过十年,”他的声音清晰、悦耳,让人觉得温暖,而且他说的英语几乎不带什么口音,“我们不记自己的年龄。”
卫士的队列中传来低沉、不安的议论声。
“你大概在几岁的时候长成了成年人?”
我冒险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神采奕奕,充满胜利的喜悦,我实在无法理解——这是死神看到地球毁灭时露出的表情,美丽而可怕。
“在出生七年以后,大概是那个时候吧,我长成了大人。”
突然间,爱德华绷紧了身子。“太好了!”他叫道。
“从那以后,你就没有任何改变?”
“看来,我必须投出决定性的一票。”阿罗若有所思地说道。
纳维尔耸了耸肩:“至少我没注意到任何改变。”
他的不同意见并没有改变卫士们准备战斗的姿势。凯厄斯的脸上依然挂着满怀期待的狞笑,他们对马库斯的话充耳不闻。
我感到雅各布的身子猛地一颤,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件事。等一切危险都过去了,我才能集中精神想想这件事。
“我没看出有什么危险,就目前来说,那个孩子完全无害。我们可以迟些时候再作评定,我们走吧。”他的声音比他兄弟们轻柔的叹息声还要微弱。
“你吃什么?”阿罗迫切地问道,似乎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马库斯抬起漠然的双眼,他一边审视我们,一边发表他的意见。
“大部分时候是吸鲜血,有时候也吃人类的食物,我能依靠其中的任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我冲着他阴险的笑脸尖声怒吼。
“你能创造吸血鬼?”阿罗指了指休伊伦,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我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到盾牌上,说不定他又在寻找新的借口。
凯厄斯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个孩子的未来难以预料,我们没有理由允许这个潜在的危险存在于世,我们必须消灭她,消灭保护她的人。”他满怀期待地笑了起来。
“是的,但是其他孩子都不能。”
我知道,他拼命想留住爱德华和我,想把我们据为己有,按照他打算奴役爱丽丝的方式对待我们,但是,这场战争规模浩大,只要我活着,他们就必输无疑。我很高兴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杀掉我,他只有死路一条,“那么,我们开始投票吧。”他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一丝不情愿。
所有人无不发出低沉的惊叹声。
切尔西想要分裂我们的企图在盾牌之外跃跃欲试。阿罗挨个扫视着我们坚定的眼神,希望从中看到一点点动摇的念头,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希望落空了。
阿罗眉毛几乎竖了起来:“其他孩子?”
阿罗满脸忧愁地盯着他:“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对吸血鬼世界来说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尤其是你,爱德华,还有你新生的伴侣。沃尔图里热忱地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行列。贝拉、本杰明、査弗丽娜、凯特,你们面前有很多种选择,慎重地考虑考虑吧。”
“我的妹妹们。”纳维尔又耸了耸肩。
爱德华愤慨地冷笑一声。
阿罗一时间竟不知该看向何处,他眼神游离,过了老半天才镇定下来。
“让我提醒你们,”阿罗继续说道,“不管我们的决定是什么,都不需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你的故事似乎还没有讲完,也许你该继续讲下去。”
我愤怒地摇了摇头。对这套骗人的把戏我已经深恶痛绝,抑制已久的杀机再次燃遍全身。遗憾的是,我只能原地不动地待在这里保护大家,我渴望搏杀。
纳维尔皱了皱眉头。
“在我们投票前。”他说道。
“妈妈去世几年后,我的爸爸来找寻我。”他英俊的脸庞微微抽搐,“他见到我非常高兴。”纳维尔的语气分明在说: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他有两个女儿,但是没有儿子。他希望我像妹妹们一样跟着他生活。”
镇定地目睹着雾气败下阵来的阿罗终于开口说话了。
“当他看到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吸血鬼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我的妹妹们不带毒汁,也许这跟性别有关,也许只是巧合……谁知道呢?我有我的亲人,那就是休伊伦,我没有兴趣……”他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作出任何改变。我有时会同他见见面,我又添了一个妹妹,她在大概十年前长大成人。”
其他人也开始选择进攻目标,但是,还没等他们作出决定,就有人打断了他们。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凯厄斯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对付凯厄斯。”坦尼娅平静地说道。
“约翰姆,”纳维尔回答道,“他自封为科学家,他认为自己正在创造一个全新的超级族群。”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感。
“亚历克欠我的人命不计其数,我要让他一次还清,”站在另一头的弗拉德米尔怒气冲冲地吼道,“他是我的。”
凯厄斯看着我。“你的女儿,她带有毒汁吗?”他厉声问道。
“简是我的,”凯特愤愤地说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带。”我回答道。听到凯厄斯的问题,纳维尔猛地抬起头,柚木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很想亲自收拾简和亚历克,但是我待在这里贡献更大。”
凯厄斯朝阿罗看了一眼,想让他核实我的回答,但阿罗正陷入沉思。他撅着嘴,望了望卡莱尔,接着又瞅了瞅爱德华,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我身上。
査弗丽娜严肃地点点头。“没人会靠近她半步。”她向爱德华保证道。
凯厄斯怒吼道:“我们先把这里的问题解决掉,然后到南方去扫除异类!”他催促阿罗。
“不,你必须对付德米特里,査弗丽娜会让他们远离我。”
阿罗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清楚他想要找寻什么,或者找到了什么,但是,在他直视我的这段漫长而紧张的时间里,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的嘴和眼微微地放松下来,这一刻,我知道阿罗已经作出了决定。
“我不会让他们靠近你。”
“兄弟,”他对凯厄斯轻柔地说道,“不存在危险。这确实是吸血鬼世界里一个奇异的发展,但并不对我们构成威胁。这些半吸血鬼孩子们似乎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我必须集中意志,”我轻声地对爱德华说道,“如果发生肢体冲突,想让盾牌只罩住我们的人就很困难了。”
“这就是你的决定?”凯厄斯质问道。
我意识到,我成功地保护了家人和朋友。显然,我将成为他们首选的进攻目标,我将成为第一个被他们杀死的吸血鬼,但是,只要我能撑住盾牌,我们就同沃尔图里势均力敌,甚至比他们更有优势。我们还有本杰明和査弗丽娜,而沃尔图里被挡在盾牌之外,相当于丧失了所有超能力,只要我能坚持住。
“是的。”
亚历克眯缝着眼睛,雾气严实地缠绕着盾牌,却无门可入,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疑惑。
凯厄斯咆哮道:“那个约翰姆呢?那个热衷实验的吸血鬼?”
笑容回到了我的脸上。
“也许我们应该找他谈谈。”阿罗赞同道。
“好样的,贝拉!”本杰明低声地鼓励道。
“随便你们怎么处置约翰姆,”纳维尔冷漠地说道,“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妹妹们,她们是无辜的。”
暴风雪的两头传来了讶异的喘息声。
阿罗表情严肃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满面笑容地朝卫士们转过身。
雾气沿着盾牌向上蔓延,想寻找一道裂口、一个漏洞,但它一无所获。雾气分成了好几缕,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仔细地搜寻着突破口。分叉的雾气像巨型的手指紧贴着盾牌,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道保护屏大得惊人。
“亲爱的同伴们,”他叫道,“我们今天不用出战。”
它刚碰到盾牌,我就能感觉到它的味道——浓郁的甜,甜得发腻。我的舌头像注射了奴佛卡因 [1] 一样失去知觉。
卫士们一致地点点头,收起了进攻的姿势,站直了身子。盾牌上的雾气随即烟消云散,但我仍使劲撑着盾牌,说不定这又是他们的诡计。
这时,雾气碰到了一堵墙。
阿罗又转身面对我们,我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阿罗仍然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我感觉到他的伪装背后是漠然和空虚,就好像他的计划已经全部落空。凯厄斯依旧怒火中烧,但他把这团怒火藏在了心里。显然,他放弃了。马库斯看上去……十分厌倦,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卫士们恢复到面无表情、纪律严明的状态,他们又合在一处,排成整齐的队列,准备出发。沃尔图里的证人们小心翼翼,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冲进了树林。发现周围的吸血鬼越来越少,剩下的证人们加快速度逃走。不一会儿,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没有说话,他们也在等待,等待雾气接近我们。狂风越刮越猛,但依旧没能改变雾气的方向,简得意地笑起来。
阿罗朝我们伸出手,似乎带着一丝歉意。他身后的卫士们,连同凯厄斯、马库斯和沉默而神秘的妇人们一起迅速地离开。他们的队列就像当初来这里时一样整齐划一,只有三个吸血鬼像他的贴身保镖一样游移在他身旁。
阿罗和凯厄斯瞪大眼睛盯着裂开的地面,马库斯不露声色地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我们没有动用武力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这让我非常高兴,”他甜甜地说道,“卡莱尔,我的朋友——能再次称你为朋友,我感到万分激动!我希望你我之间不会因此产生隔阂。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沃尔图里肩负的巨大责任让我们倍感压力。”
元老们的黑三角终于散开,几乎在同一时刻,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空地中间出现了一道深邃狭长、弯弯曲曲的裂缝。地面剧烈震动,雪花落进了深洞之中,而那缕雾气越过裂缝继续前行,地心引力同暴风雪一样对它束手无策。
“走吧,阿罗,”卡莱尔冷酷地说道,“请记住,卡伦家族还要守住秘密、隐藏身份,不要让你的卫士们在这一带捕食。”
我们脚下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突然间,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雪花,在我们的阵营同沃尔图里的队列之间形成了一场猛烈的暴风雪。原来,本杰明也发现了潜在的威胁,他想利用大风将雾气吹走。雪花随风飞旋,不难判断风向,但是,那缕雾气没有丝毫反应。它就像一道影子,不管风力如何强劲,影子始终不会被风吹散。
“当然啦,卡莱尔,”阿罗向他保证道,“很遗憾,我让你感到不悦,亲爱的朋友。也许,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
一缕奇异且清亮的雾气沿着雪地延伸,在白雪的映衬下几乎看不出来。这景象像极了海市蜃楼——虚无缥缈,幻光乍现。我将盾牌从卡莱尔和站在前排的其他人面前往外推,以防雾气的撞击力太大伤到他们。如果它潜入了这层无形的保护膜之内怎么办?我们应该逃跑吗?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只要你真心诚意地想同我们交朋友。”
等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后,我察觉到一丝异样。
阿罗懊悔不已地低下脑袋,迅速地往后退,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离开,我们静静地看着最后四个沃尔图里消失在树林中。
爱德华点了点头:“亚历克的超能力没有简的那么迅速,它正在缓缓地蔓延开来,几秒钟后就会到达我们这里。”
周围一片寂静,我仍然撑着盾牌。
“亚历克在发动进攻吗?”
“真的结束了吗?”我轻声地问爱德华。
“很好。”他轻声说道。
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是的,他们撤退了,他们是一群色厉内荏的胆小鬼。”他开心地笑出声来。
“你还好吧?”我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爱丽丝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说真的,同伴们,他们不会回来了,现在大家可以放松啦。”
我等待着压力来袭,等待着他发出进攻的信号,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神情沉着冷静。他已经发动进攻了吗?难道他穿透了我的盾牌?我该不会是唯一还能看得到他的人吧?我抓住爱德华的手。
又是一阵沉默无语。
亚历克抚慰地拍了拍简的肩膀,然后用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脖子。他面朝着我们,看上去从容淡定,脸蛋像天使一样纯洁美丽。
“真是走了狗屎运。”史蒂芬嘟囔道。
“瞧瞧那个女巫的脸。”史蒂芬兴奋地笑道。
就在这时,所有人如梦初醒。
“我告诉过你,我们要转运了。”弗拉德米尔对史蒂芬说道。
空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高喊。玛吉不断击打希奥布翰的后背,罗莎莉和埃美特又拥吻在一起——比上次更热烈更享受。本杰明和蒂亚紧紧拥抱,卡门和以利亚撒深情相拥。埃斯梅一把将爱丽丝和贾斯帕揽入怀中。卡莱尔热情地感谢来自南美的客人,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卡叽里紧挨着査弗丽娜和塞娜,她们三人手指紧扣。加勒特举起凯特,抱着她一圈一圈地打转。
罗马尼亚血族不怀好意地咯咯笑了起来。
史蒂芬朝雪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弗拉德米尔咬了咬牙,一脸失望和不快。
简尖声怒喊,所有人都惊跳起来,连纪律严明的卫士们也不例外。只有元老们纹丝不动,他们头也没抬地继续讨论着。简弓起身子准备一跃而起,她的孪生兄弟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伸手到赤褐色巨狼的背上抱下我的女儿,把她紧紧地贴在我的心口,爱德华伸手将我们俩揽入怀里。
我笑得更加开心,扬起嘴角露出了牙齿。
“尼斯,尼斯,尼斯。”我反复地低声叫着。
她眯起眼睛,我又感到了一股强压刺向盾牌。这一次,利箭的袭击目标正是我。
雅各布张大嘴巴狂笑,他的笑声听上去像是咆哮,他边笑边用鼻尖戳我的后背。
我的做法也许不太成熟,但我想,阿罗不久后就会猜出——如果他现在还没有猜到的话——我的盾牌比爱德华了解到的更加强大。既然我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于是,我冲着简得意扬扬地咧嘴一笑。
“安静点。”我冲他咕哝道。
我朝简望去,她恼怒地看着我们的阵营,满脸疑惑。我确信,她除了知道我能抵挡烧身术外,还未见过其他人能抵挡她猛烈的进攻。
“我能和你们待在一起吗?”尼斯问道。
“这是他们的正常程序,”爱德华愤愤地回答道,“他们通常会想办法令犯人们不能动弹,这样犯人们在受审时就不会逃跑。”
“永远在一起。”我向她保证道。
“他们为什么不等到元老们作出决定以后再行动?”坦尼娅不服地问道。
我们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尼斯将会健康、快乐、茁壮地成长。她会同半吸血鬼半人类的纳维尔一样,一百五十年后依旧年轻,我们所有人都将永远在一起。
“难以置信。”爱德华说道。
快乐像一枚爆发的炸弹,瞬间遍及周身——如此猛烈,如此强大,我怀疑自己会高兴得死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简又在瞬间发起了猛攻。无数支利箭瞄准十二个不同的光柱,朝盾牌发射过来。我试探地伸缩盾牌,确定它完好无损,简似乎没有办法刺穿盾牌。我迅速地朝周围看了看,每个人都平安无事。
“永远在一起。”爱德华在我的耳边重复道。
“简想要袭击你。”爱德华回答道。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抬起头亲吻了他,燃烧的激情简直可以焚毁整片树林。
“我很好,怎么了?”
即使真的毁掉了,我也不会注意到。
“卡莱尔?你还好吗?”爱德华紧张地喘着粗气。
[1] 奴佛卡因,英文名为Novocain,是一种局部麻醉剂。
爱德华突然从我身边跳开,朝卡莱尔伸出手。就在这时,我察觉到一股更加猛烈的压力刺向了卡莱尔。盾牌围裹在他的光柱四周,保护着他。我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但这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2] 马普切部落(Mapuche),是智利南部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部落。马普切族的语言是智利主要的地方性语言。文中提到两个人名碧尔(Pire)和纳维尔(Nahuel),在马普切族语言中的意思分别为“高山之雪”和“丛林猫”。
我冷酷地笑了笑:“我使出了全部力量。”
[3] 利比索门(Libishomen),是马普切族传说中的恶魔,专吸美貌女子的鲜血。
“切尔西想要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爱德华轻声地说道,“但是她找不到我们的感情纽带,她甚至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他猛地看向我,“你在施展盾牌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