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也没多想,拉转马头,就想朝河沟对面夺路逃跑。河沟对面不远,就是通往县城的那条公路,在这之前,阿松一直不想走到公路上来,公路上有车辆往来不说,时不时还可能碰上闪着警灯的警车。好长时间以来,一看到警车上闪烁的警灯,阿松夜里就睡不好觉。而在此刻,这些都顾不上了,面对怒气冲冲的牧场汉子,虽说还不至于丢了老命,躲开一顿暴打成了最紧要的事情。
阿松看到两匹马沿着河沟飞快地朝自己跑来,知道情况不妙。再也顾不上那两头牛,朝马儿屁股上狠抽两鞭,朝着那条山沟狂奔。没想到,沟里也有两匹马朝自己跑来。阿松暗暗叫苦,来追赶的人多呢。阿松赶紧又往水沟这边跑,追赶他的四个人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四匹马散开跑来,对他已经形成了一个圈,现在,往哪个方向跑都不好跑了。
小洛珠这时已经纵马过了那条小河沟,看到阿松的马冲进河沟就迎着阿松冲去。阿松一看河沟对面还有人阻挡,慌忙中顺着小河沟就逃。马儿在河沟中到底跑不快,眼看那四骑马已经不远,河沟一边再说也只有一个人。主意一定,阿松纵马跃上河沟,不敢迎着阻挡他的那匹马方向去,拼命朝另一个方向飞跑。几趟折腾,阿松的马显然已经没有了力气,任凭阿松抽打,就是快不起来。
洛嘎看到,洛珠也从那不高的山梁上朝河沟跑去。
洛珠的小花马速度奇快,阿松的马跳出河沟就要跑到公路边的时候,小花马已经冲到阿松马头前。阿松看清了,阻拦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儿。阿松绷紧的神经此时多少有了点放松,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儿居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两匹马都在挣扎着向前奔跑,洛珠用力拉住了阿松衣服,阿松和洛珠都在马背上再也坐不稳,一齐滚下马来,两匹马没有停下,一直冲到公路的另一侧去了。
二人心急,总觉得马儿走得太慢。让两人更着急的是,尽管这地方距离县城不太远了,手机的信号还是会时有时无,想一直保持联系也不容易。两骑马冲出山沟,走了不太长的一段路程,二人同时看到了洛珠在一处山梁上,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那指着河沟的手势再也清楚明白不过了:偷牛贼就在那边。二人此刻的兴奋仿佛传递到了马儿身上,他们没有催促,两匹马自己就飞奔起来。
益达、洛嘎、果则、丹达四人的马也赶到,一阵风似的围了上来。
洛嘎、果则二人追赶了一段路,发现了这条山沟里不时可以看到帐篷。有帐篷的地方要想把偷来的牛藏起来是不可能的事,二人拨转马头往回走。恰好打给益达的电话也通了,益达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看到了偷牛贼,要他们两人赶紧顺河沟过来。
洛珠毕竟年纪小,力气小,倒在地上时,阿松已经挣脱了洛珠的手。阿松先从地上站起来,一看四条牧场汉子已到面前,他用左手一把就把洛珠的脖子抓住,右手从腰上抽出短刀,就放在洛珠的下巴边。气喘吁吁地吼道:“你们不要过来了,不然我一刀割断他的颈子”。
但是,阿松没有想到,追赶他的人不止一起,益达等三人幸运地发现了阿松就在不远的前方时,阿松也发现了有人追来。阿松恨自己太大意了,以为没有人跟来才匆匆地烧了碗热茶喝,几乎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到底也不好受。但现在,有人追来了,将近半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这让阿松更觉得不好受。
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几个人一下就傻了,他们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阿松从汪达草滩穿过后,看到了那条河沟,他把两头牛赶进水沟里走,他的马也在水沟里走,虽然慢,但他知道如果有人在他后面追他,就会找不到自己的踪影。在水里行走的时间越长,这两头牛属于他的几率就越大。果然,洛嘎和果则没找到他的脚迹后,判断也出了差错,竟然往一条阿松从未想去的那条山沟跑了一段冤枉路。
接着发生的事更像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阿松说:“你们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就杀人,尽管他还是个娃娃。把那匹白马牵到我身边来,把其它的马都给我赶远点,你们没听见?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就先杀了这个娃娃,再同你们拼个死活”。
于是两个人便朝那条山沟跑去,他们不知道,就离他们不远的水沟边草坪上就有阿松烧茶后留下的痕迹。
益达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会听你的?”
洛嘎、果则两人在汪达草滩发现了偷牛贼的踪迹后,一直顺着脚迹就追。可是草地上的踪迹却在过了一个山垭口后再也找不到了。两个人猜想,距离县城是越来越近了,偷牛贼有可能朝一个山沟里去了,把牛藏在那条沟里,然后进县城找买主。不大可能把牛直接就赶进县城临时找买主,对偷牛贼来说,那样做太冒险。
阿松说:“你们当然不想听我的,但我想你们不会让这个小子的喉咙被割断的,快把那匹白马牵过来,我要骑上那匹马走,把其它的马轰走,你们没有听懂”?
洛珠应了一声,就朝右面的山梁打马而去,益达、丹达两人朝河沟转弯处那片草地飞快冲去。
四个牧场汉子互相看了一眼,此时还能做什么呢?
打完电话,益达对洛珠说:“快,洛珠,你从右面的山梁上翻过去,洛嘎他们正从那边的沟里赶过来,你赶紧过去给他们指一下路,他们万一没有截住偷牛贼的路,让他又跑了,我们也就白辛苦了两天了,记住,让他们顺河沟过来”。
益达把自己的白马真的牵到离阿松不远的地点,而洛嘎等人真的也开始把其它的马朝远处轰,阿松心里涌上一阵喜悦,他想着:说不定还真有希望跑脱。
益达的电话突然响起,益达对着电话就喊:“我们看到他了,就在我们前面,你们在哪里?你们怎么会走到沟里去了?那人还在公路这边,赶紧顺着河沟过去,我们这回一定要抓住他,不然,他还会来的”。
但事情并没有阿松想的那么容易,他在心里盘算怎么样跨上那匹距离他只有一步远近白马背上,他慢慢地迈动脚步,他打算先一把将这小孩儿推倒在地,接着飞身上马。可是,那匹本来已经站着不走了的白马,看到其它几匹马朝远处跑了,突然一个转身也跟在那几匹马身后跑了,几匹马一直跑到河沟边才停下来,低下头去啃草。
果然,就在小河沟的一个大转弯处的草滩上,有三个黑点,牧人的眼里,早已分辩出那是一个人骑在一匹马上赶着两头牛。
阿松头脑里也轰的一声响,他没有想到这种情形。洛嘎、益达他们几个也没有想到,看到白马跑了,洛嘎大声说:“喂,你也看到了,是马儿自己跑了。这样吧,你把人放了,我们也放了你,各走各的路,怎么样?”
益达突然喊道:“丹达,看,河沟转弯处的那片草地”!
阿松说:“不,你们去把马儿牵过来,我和这个小兄弟等,我骑上了马,我就放人,不然我是不会放人的”。
丹达说:“他们害怕了,不敢追了。那个偷牛贼把那些骨头啃得干干净净,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一点不怕,他知道有人追他,他还敢坐在那里慢慢地吃肉,你说他有没有胆量?所以那家人就回去了,他们害怕同这个偷牛贼动起手来占不到上风”。
益达说:“把马拦回来是要时间的,你不要乱来哦”。
洛珠说:“这家人也真是,就要追上了,为什么不追了,真是气人”。
阿松说:“我能等,一直等到你们把马又牵过来”。
丹达说:“听完全就明白了,你着什么急呀。那家人看到那堆啃得白白生生的骨头,二话没说,打马就回家去了,不追了”。
四个气得咬牙切齿的汉子,留下两个与阿松对峙,其他两人就向河沟跑去拦马。那几匹马饿了,也累了,看到人靠近,它们就赶紧走几步,距离人远一点,又埋下头去啃草,要捉住这些马匹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洛珠听得很有兴味,忍不住插话问:“那个偷牛贼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情况,阿松当然也看到了。他没有想到真用刀子伤人,只想把这几个汉子吓走。但是现在的情形,要想跑脱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了,时间拖得越久,阿松心越慌。
丹达说:“我给你讲个偷牛贼吓退追赶者的往事。有个偷牛贼,偷了一家人的牛,这家人就顺着踪迹追。追到一个地方,发现偷牛贼在那里刚喝了茶、吃了肉。偷牛贼就在这里把从这家人中偷来的牛杀了,用牛肚子当锅,煮熟了肉,坐在这里慢慢享用,他吃得很香,把吃过的每一根牛肋骨都用刀刮得干干净净,还把吃过的骨头整整齐齐的放成一排”。
阿松做出了决定,他把右手拿着的短刀换到了左手,把洛珠的脖子扼得更紧。腾出的右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手机,颤动的手指到底拨通了手机,听到那边“喂,这里是110”的一句话后,就不顾一切地大声喊;“救命啊,110,救命啊,我在卡则通坝子的公路边,离县城可能有10公里的地方,110,救命啊,快点啊,110快点啊!”
洛珠说:“阿哥丹达,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比我大得了几岁?偷牛贼有本事,有本事为什么要偷别人的牛?”
益达、洛嘎他们都没有想到阿松居然向公安报警。
丹达笑了,说:“小孩子呀,我给你说,偷牛贼一般都是有本事的人呢”。
洛嘎说:“你把刀放下,公安来了,我们兴许会帮你说几句好话,不然公安看到你用刀架在一个小孩子的脖子上饶得了你?”
听到就要追上偷牛贼了,洛珠显得有些亢奋,说:“逮住偷牛的,我就把他的手剁了”。
阿松摇摇头,又把短刀换到了右手。
益达望望前方,说:“不知洛嘎他们是不是也在朝这个方向追,现在也联系不到他们,我们先顺着踪迹追赶,估计再走不远,就有电话信号了”。
从阿松打电话到听到警车上的警报器的声响,一共不到20分钟的时间,在这期间,阿松看到那两个拦马的汉子跟在几匹马后面,追过去了又追过来,眼看要接近了,几匹马又一昂头又跑远,他忍不住骂丹达和果则笨得连牛屎也屙不出来。那些马都还拖着缰绳呢,怎么就抓不住?他甚至幻想,如果让他去,早就抓住了一匹。
过了山垭口有一条小河,过了小河就是那条通向县城的公路。过了水沟,一片被马踩牛踏过的草坪上,有用三个石头支起的“灶台”,丹达跳下马,把三个石头中间的灰烬用脚一踢,灰烬用水淋过,飘起来的不是灰尘,而是一团雾汽。丹达用手摸了摸石头,对益达说:“石块都还是热的,看来,偷牛贼刚走不久”。
这20来分钟也长,长得可以揉好一张小牛皮,但他到底盼到了他一直害怕的警报声响了,再听不到这个声音,他快要站不住了。
手机又没有了信号,给洛嘎打了几次电话都打不通,好在益达他们不仅发现了洛嘎、果则两人的马蹄印,还发现了偷牛贼的马蹄足迹和两头牛的脚印。顺着踪迹,三骑马很快就翻过了那座山垭口。
警车停在公路边。益达迎着几个警察走去,说,一个偷牛贼用刀挟持了一个小孩子。
益达叹了口气,喊道:“小心,草地上到处都是老鼠洞”,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个警察立即冲了过去,大声喝道:把刀放下,蹲下地去,不许动。
洛珠说:“我让你们看看”。他双脚磕马肋,小花马真如射出的箭,一下就冲到益达两人前面去了。丹达说:“洛珠,看我赶上你”。丹达一提马缰,那马也飞了起来。
阿松把刀丢在地上,还没蹲下去,洛珠用力一推就把阿松摔了个仰面朝天。洛嘎风一样快地冲到阿松身边,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正想扑上去打,却被警察喝住了:再动连你一起抓!
丹达说:“嘴上没毛的小子,你那花马和你一样,嫩着呢,还翻不过前面那道山垭口,你的小花马腿就发软”。
益达简要地对警察们说,他们追赶偷牛贼追了一夜,这该死的偷牛贼偷了牛不说,还用刀挟持小孩儿。
益达依然吼道:“马鞍也没备你也敢出门,路远呢,快回去”。
看到警察来了,拦马的两个人也不管马儿了,飞快地跑过来。跑过来想做的事情就是冲过去打阿松。此刻的阿松躲在警察身后,他的目的实现了,一场暴打免掉了。
洛珠说:“舅舅,你们的马没有我的小花马快呢,你们信不信”?
警察把几个汉子拦住,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说:“这个人偷牛犯了法,偷盗有罪,他用刀挟持人也犯法,如果你们打他,也犯法。”
益达吼道:“你以为是去哪里玩是吧?快回去,回去”。
果则恨恨不平地说:“我们就是打死了这个偷牛贼也是应该的,犯法,犯什么法?”
在汪达草滩上发现了另外两头牛踪迹的益达和丹达,本来是想回来会合洛嘎和果则,商量对策,跑回来却听说洛嘎和果则已经走了。他们俩也顾不得连夜的辛苦,赶紧催马去追赶洛嘎和果则。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大声地喊道:“等等我,等等我”,两人回头,原来是洛嘎的弟弟洛珠骑了匹光背马追上来了。
一个警察说:“打死了他,法律也饶不了你,他是贼,可他也是一条命,没有哪个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力,他犯了法,自有法律审判他,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打人,更不要想到杀人!”
洛嘎和果则告别了尼多阿爸,穿过汪达草滩,就朝县城方向追去。在牧人的眼里,草地与平坦的道路没有多大区别,草地上的任何痕迹,都不可能从他们眼皮下滑过。走了一段路,洛嘎和果则就发现了一匹马、两头牛经过后留下的踪迹。有了踪迹,两个人精神也来了,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他们又同益达、丹达两人联系上了。
丹达说:“他在我们这一带偷牛不是第一回了,这回抓到了他,总得给我们牧场上的人一个说法吧?打几下,骂几句,出口气的机会,你们公安也不给?再说了,这回是我们自己把他抓住的,我们也是为民除害不是?”
穷穷看到胆大心细的阿松走了,心里有些发虚,硬着头皮趁夜色往扎贡赶路,一路都提心吊胆。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后面马蹄声急,听声音就知道来追赶的是两个人,就是一个人追来,穷穷也不敢面对。而现在来的是两个人,穷穷更不敢停留,急忙丢下牛,悄悄地朝夜色浓黑的牧场深处逃了。洛嘎和果则找到两头牛,却没有逮到人。
年纪稍长的警察说:“你们主动抓偷牛贼的行为当然是对的,我们警察也感谢你们,如果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性,偷牛贼就无处下手了,社会治安就会好得多。但是,你们在抓贼的过程中也要依法办事的,如果打人,甚至打死了人,也会违法的。”
其实,距离扎贡还很远,洛嘎和果则就在路上发现了偷牛贼的踪迹。在牧场上黑夜赶路对于牧场上的汉子来说并不是难事,又是为了找回自己家里的财产,心情格外急切。
益达说道:“警察同志,我们追了一夜,跑了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偷牛贼。我们跟你们保证,如果你们把这个偷牛贼交给我们带回去,绝对不会再打他,更不会伤害他的身体、生命。”
穷穷真没想到,已经丢失过一回牛的尼多阿爸早对扎贡那地方注意了,听到又有牛被人偷走,尼多阿爸马上要益达、洛嘎、果则、丹达几个人分两条路朝扎贡方向追。这片草场丢失牛羊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对偷牛贼恨之入骨。听了尼多阿爸的安排,丢了牛的两家人一共四个牧场汉子连夜就走。去扎贡的路牧场汉子们并不陌生,跳上马背就追赶而去。
年纪稍长的警察问:“交给你们带回去?带到哪里去?带去干什么?”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没有办法了,四头牛,刚好一人两头,分完牛,穷穷就赶着牛朝扎贡去了,而阿松却趁黑夜,穿过帐篷众多的汪达草滩,把牛往县城方向赶去。
洛嘎抢在益达开口前说:“带到我们那片牧场上去,我们要用我们的老规矩让他赔偿我们那几家人的牛,让他在我们那里等他的家人来了结赔偿的事,然后就放他走。警察同志,你们大可放心,我们听你们的,绝不会打他的。”
以前阿松和穷穷就是这么干的,但这回阿松不想把牛藏在那里了,他隐约感觉到牧人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扎贡,他曾经听到过找牛的牧人说过要到扎贡去找。他对穷穷说,连夜把牛赶到县城附近,即使价钱低一些,尽快卖出去才是办法。穷穷不同意,往县城里赶,明摆着的危险,还是把牛藏在扎贡保险,等找牛的人找烦了,再去找买主,价钱也会高一些。
年纪稍长的警察笑了,说:“我也相信你们不会伤害他。但是你们是没有权力带他走的,你们所说的老规矩也不符合现在的法律法规,要他赔偿你们,也要经过民事法律程序,你们可以提出申诉,让他依法承担赔偿责任”。
头一天下午,天还没有黑尽。阿松和穷穷就已经从几群牛里赶出了四头肥壮的小公牛,那几群牛的主人还没赶来时,两人把四头牛赶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沟里暂时躲藏一阵,本来是打算只要天黑下来就把牛赶到一处小地名叫扎贡的地方。扎贡这个地方,是几个乡的交界处,是一个都在管其实都没有管的地方。那地方石崖嶙峋,有好多处深沟,把偷来的牛藏在那里没有人知道,等风头过了,找到了买主,回到扎贡把牛赶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果则、洛嘎、丹达几个人几乎同时问道:“不交给我们?让他就这么跟你们走了?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是他的亲戚吧?”
尼多阿爸还是有点不相信,他自言自语地说:“偷牛贼真往县城方向去了?怪事!”
另一个警察大声说:“不要在这里胡说,我们带他走,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为了向你们负责任,什么亲戚不亲戚!事情弄清楚了,就把他移交法院,对他进行依法审判。”
洛嘎对尼多阿爸说:“益达他们发现了另外两头牛的踪迹了,真是朝县城方向去了,我和果则马上赶去,人多,逮住偷牛贼的把握才大”。
洛嘎说:“你们真的不把这个偷牛贼交给我们?”
洛嘎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洛嘎对着手机大声说道:“你看清了?好,我们马上就来”。
年纪稍长的警察说:“当然是真的。你们没有权力带他走。”
洛嘎和果则互相望了一眼,没有回答。
果则、丹达、洛嘎几个人又一齐开口了:“我们丢失了牛,我们反倒没有权力了,你们警察定的是什么规矩?”
尼多阿爸摇摇头:“偷牛贼敢朝县城去?”
年纪稍长的警察用手制止了其他警察说话,用十分缓慢的声调说道:“法律不是开玩笑的,我们执法也不是开玩笑的。现在我们就要把这个人带回局里去了,同时也要请你们几个人里去一、两个人,到局里去说明情况,提出指控,我们才好立案处理。你们也可以去看一看我们是不是把他带回去就放了,也让你们放心”。
洛嘎有点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我想是从汪达沟方向往县城里去了”。
四个牧场汉子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一付无可奈何的神情。
尼多阿爸“哦”了一声,转过头又问:“其它两头会在哪里呢?”
过了一会儿,益达做出了决定,说:“好了,好了,我们就听警察同志的了。洛嘎和我到县里公安局去说明情况,还有笔录,果则,丹达,洛珠你们几个就先把那两头牛赶回去,给尼多阿爸他们说一声,我们抓住了偷牛贼,而且把他送到公安局去了。”
洛嘎回答道:“准是准,但只追回来两头,人也没逮住”。
丹达不甘心地说道:“你俩要给公安局说,那个贼不仅要坐牢,还要赔我们的牛”。
洛嘎和果则两人各拉一匹马来到尼多阿爸面前。尼多还是朝远方看着,嘴里却说道:“怎么样,我说的那个方向准不准?”
益达说:“我想,我和洛嘎会把好消息带回来的”。
尼多阿爸站在一座帐篷门口,一动也不动地朝远方眺望。
年纪稍长的警察说:“他们俩回来时,还要带回我们公安上给你们的表扬、感谢信,也会给你们带回一些资料,你们都学学,对以后怎么抓偷牛贼会有帮助的。好了,兄弟们上马吧,你们路远,祝你们一路顺利哦!”
清晨,牧草开始泛黄的牧场上,座座帐篷里冒出一团一团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