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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 虏

他动手用枪托撞这块关着的橡木地板。不过它抵住了枪托的撞击。

“努力点,好小子!努力点!”

这个护林人的女儿听见他从梯子上下去了。随后,那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上来使劲撞着活门。但是,他们发现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所以全都又回到地窖里开始相互议论。

她笑起来了:

这个年轻妇人稍微听了下他们的议论,然后她站起来,打开了房子的门,朝黑夜里看着,侧起了耳朵细听。

那个男人生气地呼叫道:“开门,否则,我就打破它!”

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她如同一个猎人一样吹起了口哨,后来,几乎马上就有两条大狗从黑暗中出现了,并跑到她的身边。她紧紧抓住它们,然后用最大力气喊道:

“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嗨,爸爸!”

“开门!”

一个声音从很远处回答:

“你想干吗?”

“嗨,贝蒂娜!”

贝蒂娜站起来走到活门跟前,说道:

她等了几秒钟,然后又叫唤:

“开门!”他叫道。

“嗨,爸爸!”

但是很快就从她的脚底下传来说话的声音。那些低沉而模糊的话穿过地窖的砖砌穹顶传到她的耳朵里。普鲁士人渐渐怀疑她对他们耍的把戏了,一会儿,那个军官就爬上了那个狭窄的梯子,敲着那个活门。

那声音更近了,回答道:

“我希望它走得快点!”

“嗨,贝蒂娜!”

这位年轻的妇人时不时不耐烦地看一眼钟表,好像在说:

“不要走到排气孔前头!”他女儿叫道,“地窖里有些普鲁士人。”

然后她坐下来等着。只有那座座钟沉重的钟摆往复地摆着,发出单调乏味的嘀嗒嘀嗒声。

突然,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向左一转,在两棵树干中间停住了。

“父亲今天晚上一定累坏了。”

“普鲁士人在地窖里?”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他们干什么?”

贝蒂娜又重新燃起了炉火,把锅挂在火上,接着做了更多的汤,还自言自语道:

年轻女人开始笑了。

他们没有弄出一点声响,被关在一个像保险箱一样的地窖里,只能靠着一个狭小的、装有铁栅栏的排气孔呼吸。

“就是过去来过的那几个。他们迷路了,我把地窖给他们做免费公寓。”

当最后一顶头盔的尖子消失后,贝蒂娜就盖上了那块沉重的橡木盖子,它厚得像一堵墙,坚硬得像钢铁,装有绞链和像牢房那样的插销,她扣上了那两个结实的插销,然后就开始悄悄地笑了很长时间,她充满了想在这群俘虏的头上跳舞的疯狂欲望。

于是她说起了这件事,她如何开了几枪去吓唬他们,又如何把他们关到了地窖里。

那个年轻妇人连忙揭起一小块方形的活门,六个人一个跟着一个顺着那狭窄弯曲的梯子摸索着走下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那个表情依然严肃的男人问道:

“我们去,我们去,”那个吓坏了的军官回答道,“从哪儿下去?”

“不过在晚上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法国兵来了……至少有两百人的样子。如果他们发现你们,在这里,他们就会烧了这栋房子的。老天哪,赶紧躲到地窖里去吧,不管怎样,千万别发出响声。如果你们弄出响声,我们就完了。”

“你去叫夏林先生和他的队伍,”她回答道,“他会把他们抓起来,他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楼上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贝蒂娜光着脚走下来,她只穿了一半衣服,手里拿着蜡烛,脸色惊慌。

她的父亲笑了:

他们已经睡了一段时间,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让人以为就是对着这所房子的墙开的。那些士兵迅速站起来。两声,然后是第三声,更多的枪声。

“这样他一定很高兴!”

普鲁士人都躺在地上了,脚对着火炉,头枕着他们卷起来的风衣。不久,就传来了六种不同的连续不断的鼾声,六个人都响亮地打着呼噜。

他女儿接着说:

然后那两个女人上楼去了。他们听见她们锁好了门,并在头顶上走了一会儿,然后就安静下来了。

“我给你做了点汤,赶快吃了它再走吧!”

“你们都围着炉子躺着睡吧,那儿有足够的地方容下六个人。我和我母亲住到楼上的房间去。”

那个年老的护林人坐在桌子边,他先是盛满了两个盘子,把它们放在地上去喂那两条狗,然后才开始喝自己的汤。

贝蒂娜对那个军官说:

普鲁士人听见有人说话,都安静下来了。

随后她和她母亲在厨房的另一边吃着晚饭。这些士兵吃完了,六个人都围着桌子睡着了。有时,一个脑袋砰的一声落在桌面上,随后这个人突然醒来,又坐直了身子。

长腿在一刻钟后又出发了,而贝蒂娜双手抱着脑袋等着。

贝蒂娜上来的时候却有些神秘地窃自笑起来了。她把那只装苹果酒的壶递给了德国人。

俘虏们又骚动起来。他们嚷着,叫着,并且用他们步枪的枪托拼命地撞着地窖那块纹丝不动的活门。

当他们口渴的时候,这个护林人的女儿就下到地窖里为他们取些苹果酒。她去了好一会儿。地窖很小,有着弓形的屋顶,据人们说在大革命时代曾经做过监狱又当过避难所。里面有一架狭窄而弯曲的梯子,它在厨房尽头被一个活门关上了。

随后,他们从排气孔里向外开枪,毫无疑问是希望有任何经过那条路的德国军队有机会听见。

这两个女人安静地看着这些大红胡子的动作。那些马铃薯好像都被那些蠕动的胡子吞没了。

这个护林人的女儿不再动弹了,但是这种声音让她失去了勇气,并惹恼了她。一种对那些俘虏不理智的愤怒在她内心燃烧起来;她会非常高兴把他们全部杀死,好让他们安静下来。

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为了能吞咽得更多一些,他们的嘴巴都要张到耳朵下面了,他们那滚圆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开,当汤灌进喉咙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水管里汩汩响的水声一样。

随后,她越来越焦躁,她看着钟表,数着过去的时间。

然后他就安静地等着直到汤做好。

她父亲去了一个半钟头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到了城里。她想象着他正把这件事告诉夏林先生,而那位则激动得脸色发白,然后摇着铃让他的女佣人把他的武器和制服拿来。她仿佛又听见了那召集军队的鼓声,还有从窗户里露出来的惊恐的脑袋。那些民兵从各自的家里喘着气走出来,衣裳还没穿好,一面扣着身上的带子,一面急匆匆地往指挥官家里走。

“我真不敢相信!”

然后,队伍集合好了,长腿站在前面,在黑夜的积雪中向森林进发了。

他返回来坐到位子上,喃喃地说:

她又看着钟表:“他们可能一小时后到这里。”

“那只是狼罢了!它们也和你们一样,在深林里走来走去都饿了。”那个不肯轻信的男人非要看个究竟,他一打开门就发现两只灰色的大野兽来回摇摆着,迈着大步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一种神经质的焦躁让她发疯了。每一分钟好像都过得很慢。难道时间就没走过?

德国军官朝他的步枪跳了过去。贝蒂娜却做了个手势让他不必紧张,并且微笑着说:

最后,时钟指向了她假定他们到达的时刻。然后她打开门去听动静,她望见有一个人影正朝房子爬过来。她害怕了,并叫了出来。但是那是她的父亲。

但是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在门底下喘着粗气的野兽在呼吸——这让屋里的人吃了一惊。

他说道:“他们派我来看事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位老母亲重新开始纺纱了,不时带着不安的眼神偷偷摸摸地望一眼那些士兵。这时,除了纺轮的嗡嗡声,火的噼啪声和罐子里的水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六个人用饥饿的双眼看着她的动作。他们早把他们的步枪和头盔放在墙角里了,现在他们就像是坐在学校长凳上的孩子一样等着晚饭。

这时,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很快就看见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隐约出现在树底下,一队由十个人组成的前锋来了。

她在罐子里舀了更多的水,又添了点黄油和一些马铃薯,随后从钉在烟囱边的钩子上取下一块咸猪肉,切了一半扔在汤里。

长腿不断地重复说道:“不要从排气孔跟前经过。”

随后,她又重新上好了门闩。

后来,那些先到的人把那个致命的排气孔指给那些后到的人看。

“请坐吧!我去给你们弄点汤,你们看上去确实累坏了。”

最后,主力部队到了,一共是两百人,每个人带了两百发子弹。

年轻女人指着大桌子两边的木头长凳对他们说:

精神异常激动的夏林先生把弟兄们安排布置好,把房子团团围住,除了在那个排气孔前面,那个和地面平行的给地窖通空气的小洞前面留下了一大片空白区域。

然后他们进来了,满身都是雪,他们头盔上像是撒了一层奶油似的泡沫,他们像是完全筋疲力尽了。

随后,他走到房子里面,并且问明了敌人的实力和动态,因为敌人现在绝无声息,竟使他们可以相信敌人已经失踪,被消灭,从气窗里飞走了。

“进来吧!”她说。

夏林先生在那个活门上跺着脚叫道:

接着那个女孩往旁边移了一下。

“我想和普鲁士军官说话!”

“不用担心,”那个看起来像正派家伙的士兵回答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不过你必须给我们点东西吃。我们又饿又累,几乎快死了。”

德国人却不回答。

贝蒂娜说:“但是今天晚上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在家里。”

指挥官接着又叫:

“我迷了路,”那个军官回答道,“完全迷了路,我认识这所房子。从今天早晨起,我就没吃一点东西,我的队伍也一样。”

“普鲁士军官!”

“你们在晚上这个时候过来干吗?”

依然没有回应。夏林先生费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劝告那个一声不吭的军官缴械投降,同时向他承诺会保全他们全体的性命,并且他和他的士兵都会得到符合军人荣誉的待遇。不过,无论是同意还是违抗,他都没有得到任何信号。因此形势变成了僵局。

林人的女儿没有选择的可能了,就抽开了那根粗门闩,拉开那扇沉重的门板,在积雪的微光下她看见六个人,六个普鲁士士兵,就是前几天来过的那几个人。她勇敢地问道:

民兵们在雪地里跺着脚后跟,用胳膊打着自己的胸部,就像马车夫做的那样来取暖,并且都凝视着那个排气孔,那种想从它跟前经过的孩子气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从今天早上,我和我的队伍就在深林里迷了路。开门,否则我就要打破它了。”

最后,他们中间有一个叫柏万特的人冒险了,他向来四肢灵活。他像一只鹿似的穿过那片危险地带。这次尝试竟成功了。俘虏们都像死了一样。

那声音回答道:“我们是前几天来过此地的队伍。”

一个声音大叫道:

“你是谁?”她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儿根本没人!”

贝蒂娜从挂钩上取下沉甸甸的手枪,随后把它塞进自己裙子的口袋里,接着她把耳朵贴到了门上问:

然后另一个民兵又从这个危险的排气孔前面的空地穿过了。这样,这种冒险的运动变成了一种游戏。每一分钟就有一个人从这边迅速跑到那边,就像孩子们玩的棒球运动,并且当他们跑的时候,脚后跟还踢起很多雪。他们点燃了木头,生起大火来取暖,于是那些迅速从左侧跑到右侧的人的身影被火焰照得更亮了。

“开门,要不然的话,我就破门而入!”

有人叫道:

经过短暂的沉寂后,那声音再次重复着说:

“轮到你了,马洛瓦松。”

“开门!”

马洛瓦松是一个发福的面包师,他那肥胖的身体成了同伴中的笑话。

那个女人还没有回答,这时,一个响亮、发着喉音的声音叫道:

他犹豫了。他们取笑他。于是,他打定了主意,就迈着小步,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出发了,这让他的大肚子摇晃着,他们全都笑出眼泪来。

她几乎还没有说完,这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大家叫着为他加油:“好啊!好啊!马洛瓦松!”

“唉!上帝!你父亲刚好不在这里!”

他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在这时,从排气孔里射出一道长长的深红的火舌。接着是一声响亮的枪声,然后这个胖面包师发出一声吓人的尖叫声就面朝地倒下了。没有人去帮助他。随后,大家看见他四肢埋在雪里在地上拖着自己爬,口里不断呻吟着,直到他没有危险为止,然后就晕过去了。

那个被吓坏的老太婆停下了手纺车,喘着气说道:

他的大腿上部中了一粒子弹。

“有人在林子里走,”她说道,“至少有七八个人。”

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他们又开始笑话他了。但是,指挥官夏林在房子的门槛边出现了。他已经决定了他的攻击计划。他大声喊道:“我要管子工卜朗虚老板和他的工人过来。”

贝蒂娜正把罐子挂在火上煮汤的时候,她突然站着不动了,留意听着从烟囱里传来一阵声音。

三个人走了过来。

“喔!肯定要过了十一点。他在指挥官那里吃晚饭,素来回来得很晚的。”

“把房顶上的水槽管都取下来。”

“你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吗?”她说。

十五分钟后,他们就搬来了一根长三十码的管子交给了指挥官。

这天傍晚,她比以前更加紧张不安了。

接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在活门上挖了一个小圆孔,然后用水管从水泵那里引出一条水道到这个孔里来,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们总有一天会倒霉的。你瞧着吧,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现在,我们请这些德国先生们喝点儿东西!”

女儿什么都不害怕,但是她的妈妈总是不安,并且不停地重复道:

这帮追随者爆发出一阵狂热的赞美声,并伴随着吵闹的大笑声。后来指挥官安排了替班人员,五分钟换一次岗。接着他发命令了:

每当这个老头到城里去的时候,总是带着他的狗——两条强健的、长着狮子大口的狗,以防备深林中的狼,因为这个季节它们变得特别凶狠。并且他嘱咐她们母女二人只要天一黑就待在屋子里保护好自己。

“抽水!!!”

这一天他又去城里报告消息了,因为头天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有一小队德国步兵曾在他家里停留,然后几乎立即就离开了,其中领队的士官会说法国话。

于是摇把开始转动了,一股水流随着管道流过去了,然后顺着地窖的梯子一阶一阶往下流,并且发出细小、汩汩的声音。

长腿的屋子成了设在艾夫琳森林里的前哨了。老头每个星期到城里采购两次食品,同时把偏远地区的消息带给城里的居民。

大家都静候着。

这个老护林员,跑得像狐狸一样到城里发警报了。他们都准备好了大炮,但是敌人并没有露面。

一个小时过去了,然后,两个小时,接着三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处在激动中的指挥官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他时不时地把耳朵贴到地面上去猜测,如果可能的话,敌人正做什么事并且他们是否很快就会投降。

然后他们就等着普鲁士人。但是普鲁士人并没有出现。他们离得并不远;因为他们的侦察兵已经穿过森林,一直走到长腿毕戎看守森林的屋子那里。

敌人现在有骚动了,可以听见他们正在搬动里面的酒桶,还在说话,把水弄得哗哗响。

他自封了勒兑尔指挥官的官衔,因为当地所有年轻人都去从军了,于是他就把剩余的全部愿意反抗的人组织起来。胖子们总是急匆匆地在街道上走着,为的是减轻体重和增加肺活量。体力差的人则为了锻炼肌肉背着重物。

后来在早晨八点钟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排气孔里传出来:“我要和法国军官说话。”

所以,他们早早地买了一些加农炮和步枪,组织了一个民兵团,又把他们分成连营,现在整天在广场上操练,所有的面包师、杂货店商人、屠夫、律师、木匠、书商和药剂师轮流按照规定的时间操练。教练是夏林先生,他以前是一个骑兵军官,但并没有被正式任命过,现在是个布商,他娶了乐伏唐先生的大女儿,并继承了他的生意。

夏林从窗户里小心地不把他的脑袋伸得太远,回答道:

这个城镇叫勒兑尔,是一座建在岩石上的古老要塞。这里的居民都是有爱国心的,他们早已下定决心要抵抗侵略者,在当地筑防御工事,还有,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就像过去那样固守城池。从前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两次了,在亨利四世和路易十四世统治的时代,勒兑尔的人民都是以英勇自卫而著称的。他们现在同样要那样做,天哪!要不然就会全城同归于尽。

“你投降吗?”

她的丈夫在普鲁士人入侵的初期就加入了军队,现在她们母女二人单独和一个老爹爹住在一起,他也是个管理员,名叫尼古拉斯·毕戎,有时被人称作“长腿”,他固执地不肯离开自己的家搬到城里去。

“我投降。”

接着她看了一眼那把挂在壁炉上的沉重的手枪。

“那么把你们的步枪都拿出来。”

那个年轻的女人回答:“哦,要是有普鲁士人或者什么狼来的话,我会高高兴兴地杀死它们的。”

一支步枪立即从洞里伸了出来,并掉到了雪里,然后另外一支,又一支,直到所有的都交了出来。先前那个声音又说道:

“你父亲不在这儿的时候,我就有点心神不宁,”她说道,“只有两个女人就不太好了。”

“我没有了。请快点,我快淹死了。”

她的母亲,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火炉边纺织,她这种年纪的人总是胆小怕事。

指挥官发了命令:“停止抽水。”

接着她继续收拾棍棒和木柴,把它们在炉角里堆好;然后又回去关上那巨大的橡木制门板,最后才进屋来,扣上身后门上结实的门闩。

接着抽水的摇手不动了。

“我就快完了,妈妈,”那个年轻的妇女回答道,当她说话的时候,一块巨大的木头被她熟练地猛地劈散开了,每劈过一下,她就挺起胸膛,“我就来了,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天还亮着呢。”

然后,那些握枪待命的民兵塞满了厨房,他才从容地揭开了那个橡木活门。

“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贝蒂娜,你快进来,天就快黑了,附近很可能有些普鲁士人或者狼。”

四个湿透了黄棕色长发的脑袋出现了,那六个德国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上来,都是惊慌发抖的,从头到脚淌着水。

房子里面有个声音喊道:

他们都被捉住并绑了起来。接着,因为法国人恐怕有什么意外,就立刻分成两队出发了;其中一队负责押送俘虏,而另一队,用一张铺在几根棍子上的床垫子抬着马洛瓦松。

在那个护林人住所的房门前面,一个把衣服袖子挽到肘部的年轻妇人正用斧头在一块石头上劈柴。她是高瘦和健壮的,一个地道的在森林里长大的人,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是护林人。

他们胜利回到了勒兑尔城里。

森林里除了雪花落到树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外,没有任何其他动静。雪从中午就开始下了;是那种不大的小雪花,它们盖住了那些已经结了冰的像苔藓一样的树枝,沟渠里的落叶上盖了一层银白的薄衣,道路上也覆盖了一层雪白和柔软的地毯,并且加重了这林海中无边无际的沉寂的景象。

夏林先生因为抓获普鲁士先头部队而得到了政府授予的勋章,而那个胖胖的面包师因为在敌人手里受伤,得了军人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