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关系,你可以骑马嘛……”
“不。我不怎么想去,再说也坐不下。”
“那倒是当然,可我不知道……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去接他们,至少现在我还不打算去……”
他感觉到自己脸色都发白了。
奥尔加·彼得罗夫纳盯着他。
“您要去车站接他们吗?”奥尔加·彼得罗夫纳问。
“你身体不舒服?”
家里有个消息等着他:阿尼亚和科斯佳他俩将乘明天傍晚的火车到达。他吓了一跳,明天他俩到了以后,趁天还没黑,上果园跑跑转转,万一一不小心跑到了谷地的窝棚里可怎么办!……但是寻思了一下,他俩抵达车站就得十点以后了,然后还要给他们吃饭,喝茶……
“舒服得很,”米嘉粗声粗气地回答说,“我只是困得要命……”
特利丰不愿老是欠着这份人情,也拿出了瓶酒请客,而管家则醉得不省人事,猛地扑到了车上,小马驹受了惊,差点撒腿跑起来。但米嘉没吱声,面无表情地望着管家,耐心地等他爬上车。管家又莫名其妙狂怒地牵着马,米嘉还是一声不吭,牢牢地抓住座椅,眺望夜空和在他面前一跃而过的田野。在田野上空,云雀趁太阳落山之前,唱完它们简短的歌曲;在东边天上,天色越来越黑,夜幕即将降临,夏日空中不时打着宁静的闪,没有下雨的意思,而只是预示明天晴空万里。米嘉完全懂得身边这黄昏的美景,可是此刻一切又显得那样的陌生。他的脑子里,他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明天黄昏!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摸黑躺到沙发上,衣服也没脱,就沉沉睡着了。
回家时他们在旅途上颜面尽失。
半夜,他听到从远方传来旋律舒缓的音乐声,发现自己正悬在一个光线幽暗的巨大深渊上。深渊渐渐亮起来,变得越来越金碧辉煌,越来越人山人海,后来非常清晰地听到了无限哀愁、温柔、凄凄切切的歌声:“古时候,休利国有个善良的国王……”他感动得打了个哆嗦,翻了个身,又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