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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什么顺口溜?”伯纳德问。

“是关于一些顺口溜,”他解释,“我给三年级学生上正常的高级情感工程课。共十二堂课,第七堂是关于顺口溜的课,准确地说是‘论顺口溜在道德宣传和广告中的作用’。我总是用很多技术例子来解释我的课程。这次,我想讲讲我自己写的东西。当然,太疯狂了。但是我忍不住这样做了。”他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另外,”他变得严肃起来,“我想做点儿宣传。我想让他们体会到我写这些顺口溜时的感觉。福帝!”他又笑了,“多么强烈的抗议!校长把我叫去,威胁要立即开除我。现在我备受歧视。”

“是关于孤独的。”

两人疏远之后第一次见面时,伯纳德把自己的不幸故事倾囊相述,并得到了安慰。只是好几天后他才知道他并不是唯一一个碰到麻烦的人,赫姆霍尔兹也和领导起了冲突。这让他感到既惊讶又羞愧。

伯纳德眉头往上一抬。

伯纳德的另一个受害者朋友就是赫姆霍尔兹。受到挫折时,他会再次去求助他的友谊。得意的时候,他可没觉得他们的友谊还值得维持。赫姆霍尔兹给他友谊,毫无怨言,似乎忘记了他们曾经争吵过。伯纳德为此心存感动,同时也觉得这种宽容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赫姆霍尔兹越宽容,就越是一种羞辱,因为这与嗦麻毫无关系,完全出于赫姆霍尔兹的性格。这是日常生活中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赫姆霍尔兹,而不是处于半克嗦麻假期中的赫姆霍尔兹。伯纳德心怀感激(又有了朋友是种极大的安慰),但也满腔憎恨(能报复一下赫姆霍尔兹的慷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要想听,我念给你听。”赫姆霍尔兹开始念道:

“但是我喜欢,”伯纳德痛苦地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肯参加我的晚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针对我!”他知道他所说的很荒谬,很不公平。他内心承认,最后甚至说了出来,野蛮人现在说的话是正确的。一个如此小小的冒犯就能让他们转变成迫害自己的敌人,这样的朋友毫无价值。但是尽管他知道并承认这一点,尽管朋友的支撑和同情是他唯一的慰藉,尽管他真的喜欢野蛮人,但内心仍然悄悄地顽强地滋生着对野蛮人的怨恨,想着要小小地报复他一下。对首席歌唱家心怀怨恨是没有用的,也不可能对入瓶室主管或命运预设室主任助理实行报复。对伯纳德来说,让野蛮人作为受害者比起其他人来容易得多:他是可以报复的。朋友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轻微地象征性地)经受一下我们希望施加,但却无法向敌人实行的惩罚。

昨日的委员会,

“这样,我宁愿不快乐,也不愿意要你在这里撒谎得来的这种虚假的快乐。”

立着的,只是一只破鼓,

“因为我又觉得不快乐了。这就是原因。”

午夜的城市里,

“你现在更像在马尔佩斯时候的样子,”伯纳德郁闷地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野蛮人时,野蛮人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谈话吗?在那个小屋子的外面。你现在就像那个时候。”

真空中的几声长笛,

面对泄了气的伯纳德,野蛮人倒表现出意外的同情。

紧闭的嘴唇,熟睡的脸,

此刻,伯纳德睡得正酣,微笑地面对着自己在梦中的天堂,笑啊,笑啊。但不可改变的是,头顶上电子钟的分针依然不知不觉地在往前移动着,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早上到了,伯纳德又回到了痛苦的时空之中。他乘坐出租直升机来到工作的条件设置中心,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成功带来的陶醉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清醒地回复到原来的自己。与过去几个星期来像气球一样轻飘飘的感觉相比,原来的自己似乎前所未有地比周围的空气沉重。

每一台停转的机器,

金质T形扣在列宁娜胸前闪闪发光,首席歌唱家好玩地抓住它,拉一拉,拽一拽。列宁娜突然打破长时间的沉默说道:“我想,我最好吞两克嗦麻。”

扔满垃圾无声的场地,

她是天上明珠降落人间!

人们曾在这里来来去去……

像黑奴耳边璀璨的珠环;

只剩下静寂在这里欢唱、

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

(大声或是低沉地)哭泣、

啊!火炬远不及她的明亮;

诉说——但那是谁的声音,

约翰闭着眼睛,脸上散发出喜悦的光芒,他正对着空气朗诵:

我却不知道。

穆斯塔法·蒙德刚读完一篇题为《生物学新论》的论文。他静坐在那儿,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拿起笔在题目页写下:“该作者用数学方法处理目标的设想,新颖独特,但属异端邪说。鉴于当前的社会秩序,此类观点非常危险,且可能具有颠覆性。不予发表。”他还在“不予发表”几个字下面画了一条线。“对该作者要严加监控,必要时将其送至圣海伦娜海上研究站工作。”签名时他心想,很遗憾,这是篇杰作。但是你一旦开始承认从目标出发所进行的解释——你就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这种思想很容易解除高级种姓中那些不坚定分子的条件设置——让他们失去“幸福”这一最高信仰,转而相信目标在其他地方,在当前人类社会之外;相信生活的目的不是维护当前的福祉,而是强化和完善意识,拓展知识。总管意识到这一点很可能是对的,但在当前的环境下这是不允许的。他再次提起笔,在“不予发表”几个字下又画了一条线,比第一条更粗更黑,然后叹了口气。“如果一个人不必考虑幸福,”他心想,“那该多有趣啊!”

不是苏珊,不是茵格里拉,

列宁娜和首席歌唱家来到朗伯斯宫楼顶。“快点儿,年轻的朋友——我是说你,列宁娜。”首席歌唱家在电梯口不耐烦地叫道。列宁娜在楼顶逗留了一下,看了看月亮。听到叫喊,她低下眉头,赶紧走到首席歌唱家身边。

不是她们的胳膊和乳房,

在楼上的房间里,野蛮人正在读《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是她们的嘴唇和屁股,

气球被戳破了,完全瘪了下去。伯纳德倒在椅子里,双手捂住脸开始哭泣。但是过了几分钟,他决定不去想它,吞下了四片嗦麻。

这些却慢慢形成一种存在;

列宁娜顺从地跟在他后面走出了房间,但是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得意扬扬的感觉(完全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其他客人礼貌性地停留了一下后也离开了。最后一个人“砰”地把门关上后,只留下伯纳德一个人在屋里。

是谁?我问,

“年轻的朋友,”首席歌唱家严肃地大声说,大家听了也安静下来。“让我给你一句忠告,”他对伯纳德摇摇手指,“趁着现在还为时未晚,给你一句忠告。”(他的声音变得阴沉沉的)“要改过自新,年轻人,要改过自新。”他在伯纳德身上画了个“T”字,转过身去。“列宁娜,亲爱的,”他换了种腔调说,“随我来吧。”

什么东西有如此荒谬的本质?

“我非常希望……”他带着乞求和躲闪的目光仰望着这个大人物,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尽管没有实体,却能让这空虚的黑夜充实,

是的,在列宁娜偷偷告诉他,如果首席歌唱家受到邀请一定会接受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真的非常可爱,你知道。”列宁娜给伯纳德看首席歌唱家送给她的T形金质小拉链扣,这是他们在兰贝斯宫共度周末时首席歌唱家给她的纪念品。“与坎特伯雷首席歌唱家和野蛮人先生会面。”伯纳德在每一张邀请卡上都这么宣告自己的胜利。但是野蛮人却独独选择这一天将自己关进房间,大叫“哈尼!”甚至(幸运的是伯纳德听不懂祖尼语)“索恩斯艾佐瑟纳!”这本应是伯纳德整个生涯的巅峰时刻,结果却成为他最大的耻辱之日。

但那不是我们交媾的对象。

“您真的要走吗,首席歌唱家先生?……现在时间还早,希望您……”

然而,为什么它会显得如此肮脏卑鄙?

伯纳德冲过去截住他。

“我把这个给他们作为例子来讲,他们向校长告发了我。”

“朋友们,现在,”坎特伯雷首席歌唱家用他那美丽嘹亮的嗓音说,“朋友们,现在,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这就是那个在福帝日庆祝活动上领唱的声音。首席歌唱家站起身,放下杯子,拍拍紫色黏胶马甲上的小吃零碎,然后朝门口走去。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伯纳德说,“这与他们的睡眠教育背道而驰。别忘了,他们为了防止孤独至少发了几十万条警告。”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刺向伯纳德快活自信的气球,让它千疮百孔,不停地漏气。伯纳德脸色苍白,心烦意乱。他低声下气,焦虑不安地游走在客人中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不停道歉,保证野蛮人下次一定会到场,乞求大家坐下来,吃点胡萝卜素三明治和维他命A馅饼,喝杯代香槟。客人们照吃不误,不过对他置之不理。大家吃吃喝喝,要不就对他出言不逊,要不就与人不屑地大声议论他,只当他不存在。

“我知道。但是我想看看会产生什么影响。”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亨利·福斯特正在对首席歌唱家表示同情,“你可能有兴趣知道,我们的前主任差点儿把他送到冰岛去。”

“是呀,你现在看到了。”

“是的,”范妮·科洛内的声音传来,“酒精的事情绝对是真的。我认识的一个人认识一个那时候在胚胎库工作的人。她告诉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又告诉我……”

赫姆霍尔兹只是笑了笑。“我觉得,”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似乎开始想写点儿什么东西。我似乎开始能够运用我内心存在的那种力量——那种潜伏在内心的特别力量。似乎是什么东西苏醒了。”伯纳德心想,尽管赫姆霍尔兹碰到这么多麻烦,他似乎仍然非常开心。

“真是太过分了,”伊顿公学女校长对火葬及磷回收场场长说,“我想,事实上,我……”

赫姆霍尔兹和野蛮人一见如故。他们如此友好,伯纳德感到一种强烈的嫉妒。他与野蛮人相处这几个星期以来,从来没有像赫姆霍尔兹这样与他建立起这么密切的关系。望着他们,听着他们的交谈,伯纳德发现自己有时痛恨地希望自己从未让他们两个见面。他为自己的嫉妒感到耻辱,时而用意志力,时而用嗦麻让自己摆脱这种感觉,但总是不太成功。嗦麻假日之间总会有间歇,恶劣的伤感情绪不断回来骚扰他。

“也许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她心想。这个可能性立即在她心里变成了既定事实。约翰不肯来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他不喜欢她……

赫姆霍尔兹第三次和野蛮人见面的时候,给他朗诵了那首关于孤独的顺口溜。

列宁娜突然感到可怕的空虚,喘不过气来的恐惧,还有恶心,就像刚开始接受代狂热情绪剂治疗时通常会经历的种种感受。她的心似乎都要停止跳动了。

“你觉得怎么样?”朗诵完后他问。

就在这个时候,伯纳德宣布了野蛮人不会参加晚会的消息。

野蛮人摇摇头。“听听这个。”他回答。他打开抽屉,把那本老鼠啃过的书拿出来,打开读道:

“那天晚上看完感官电影,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奇怪呢?太古怪了。但是我绝对相信他确实喜欢我。我确信……”

让歌喉最响亮的鸟雀,

他会说什么呢?血涌上她的脸颊。

飞上独立的凤树的枝头,

只有列宁娜一言不发。她脸色苍白,蓝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少见的忧郁。她坐在角落里,一种其他人没有的情绪使她与周遭的众人隔离开来。她来参加晚会的时候,原本就心怀一种奇怪的感情,焦虑和欣喜同时存在。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再过几分钟,我就能看到他了,与他交谈,告诉他(因为来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他,超过对任何其他人的喜欢。之后,也许他会说……”

宣布讣告,把哀乐演奏……

至于女人们,她们则愤愤不平地觉得自己被骗了。被一个无耻的小矮人给骗了——这个人的瓶子里被误加了酒精;被一个有伽马减身材的家伙骗了。这引起极大的愤慨。她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伊顿公学的女校长尤其尖刻。

赫姆霍尔兹听了兴奋不已。听到“独立的凤树”时,他感到惊讶;听到“你叫声刺耳的狂徒”时,他突然开心地微笑;听到“任何专横跋扈的暴徒”时,血液涌上他的脸颊;听到“送丧的哀辞”时,他脸色苍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让他激动得颤抖。野蛮人接着读道:

“跟我开这么个玩笑,”首席歌唱家不停地说,“跟我开玩笑!”

物性仿佛已失去规矩,

最后,伯纳德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通知那些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客人,野蛮人今天晚上不会出现。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愤慨不已。被骗到这里来,彬彬有礼地对待这么一个无足轻重、声名狼藉、满脑子异端邪说的小人物,男人们觉得愤怒。地位越高,恨意越深。

本身竟可以并非本身,

“阿伊丫塔科哇!”野蛮人只有用祖尼语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他对坎特伯雷社区首席歌唱家的愤怒。“哈尼!”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接着(带着嘲弄的口吻极其凶狠地)又加了一句,“索恩斯艾佐瑟纳!”然后像波普一样,往地上吐了口痰。

形体相合又各自有名,

“但是今天晚上坎特伯雷社区首席歌唱家在这儿啊。”伯纳德几乎要哭出来了。

两者既分为二又合为一。

“见鬼去吧!”里面的声音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

“欢快啊淋漓!”伯纳德不高兴地大笑一声打断野蛮人的朗读。“不过是一首团结礼拜颂歌罢了。”他要报复这两个朋友,因为他们相互喜欢的感情超过了对他的感情。

伯纳德绝望了,他忍不住哀号起来:“我该怎么办哪?”

后来他们的两三次会面中,他频繁地使用这种报复的小伎俩。这很简单,但是晶莹剔透的心爱诗歌受到破坏和玷污让赫姆霍尔兹和野蛮人感到极其痛苦,因此这些小伎俩倒显得非常有效。最后,赫姆霍尔兹威胁如果他再敢打岔的话,就把他踢出门外。然而,奇怪的是,下一次打岔——最糟糕的打岔,却是赫姆霍尔兹自己干的。

“是的。”

野蛮人正充满激情地大声朗诵《罗密欧与朱丽叶》(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看成罗密欧,把列宁娜看成朱丽叶),感情强烈,语调都在颤抖。赫姆霍尔兹带着说不清的兴趣听着两个相爱的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果园诗意的场景让他感到愉快,但语言表达的伤感让他想笑。和一个女孩闹成这样不可开交的样子,似乎太可笑了。但是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受到言辞的感染。多么高超的情感工程语言!“这个老家伙,”他说,“他让我们最好的宣传技术人员也显得极其愚蠢。”野蛮人得意地笑了笑,接着朗读。刚开始一切顺利,直到第三幕的最后一场,凯普莱特和凯普莱特夫人开始逼迫朱丽叶嫁给帕里斯。赫姆霍尔兹在聆听整个这一场戏的过程中都显得烦躁不安。这时朱丽叶通过野蛮人模仿的口吻可怜兮兮地大叫:

“你真的这样想吗?”

天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难过,

“不愿意。”

难道它竟会不给我一点慈悲吗?

“就算是为了我吧,”伯纳德花言巧语地大声哄骗,“难道你不愿意让我高兴一下吗?”

啊,亲爱的母亲!不要丢弃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再去了。”

把这门亲事延期一个月或是一个星期也好;

“但是,约翰,你以前都会来的。”

或者要是您不答应我,那么请您把我的新床安放在

“你应该先问问我是否想见他们。”

提伯尔特长眠的幽暗的坟茔里吧……

“你知道,约翰,(要大声喊叫,又要有说服力,多么困难啊!)我特意让他们来见你的。”

朱丽叶说到这儿的时候,赫姆霍尔兹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

“让他们等好了。”从门里传来一个蒙住脑袋发出的声音。

母亲和父亲(荒诞淫秽的词语)逼迫女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女孩竟然白痴到不说出自己(至少在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这种情形不仅荒谬淫秽,也滑稽可笑。他千方百计地试图通过自己的英勇努力压制住想笑的冲动,但是(野蛮人用极其痛苦的腔调读出来的)“亲爱的母亲”,还有长眠的提伯尔特,明显没有火葬,把身体里的磷浪费在昏暗的墓地里,这些对他来说太可笑了。他不停地笑啊,笑啊,眼泪直流——无法抑制的狂笑。此时野蛮人因为愤怒脸色变得苍白,他从书本上抬起头看着赫姆霍尔兹。然而,笑声还在继续。他愤愤地合上书本,像从猪猡面前把珍珠收起了一样,站起身来,把书锁进了抽屉。

“大家都来了,都在等你。”

赫姆霍尔兹缓过气来后道了歉,让野蛮人消了气,听了他的解释。他说:“不过,我非常了解,人们需要这样荒谬疯狂的情节,他们也写不好其他的东西。为什么那个老头能成为如此了不起的宣传技术员?因为他有如此之多让人疯狂、让人痛苦、让人兴奋的故事可写。一个人一定要经历这些痛苦和悲伤,否则无法想出如此真正美妙、深刻,像X光线一样具有穿透力的语言。但是‘父亲和母亲’!”他摇摇头,“你不能期望我听到‘父亲和母亲’这样的词语时还一本正经。谁会为一个小伙子有没有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感兴趣呢?”野蛮人往后畏缩了一下,但是赫姆霍尔兹正满脸沉思地盯着地板,什么也没说。“不,”他叹了口气,总结道,“这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另一种疯狂和暴力。但是什么?是什么?到哪里去找?”他陷入了沉默,然后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最后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伯纳德不得不对着紧闭的门大叫,但野蛮人就是不开门。

1.英国有句谚语:“在猪猡面前扔珍珠。”此语出自《圣经·马太福音》第七章:“把珍珠扔给猪猡,它只会踩在脚下。”意义近似汉语的“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