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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他站在高岩上,看着大家纷纷从巢穴里出来。雾脚和两个学徒已经坐在高岩下,灰条和炭毛陪着他们。三只河族猫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一顿美餐加上炭毛的精心照料似乎使他们精力恢复了许多。

第二天早上,火星召集族群会议,准备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向族里通报,并且解释一下河族猫进入雷族营地的原因。

乌爪一大早便离开了营地。他的耳朵上裹着蛛丝,昨日的战斗依然令他感到心潮澎湃。

在前往医务室的路上,火星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领导能力。一位武士被驱逐出去,投奔他的敌人了。一名学徒失踪了。整个丛林中都充满了恐怖和仇恨,令火心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在小溪中看到的那个狮子的影像似乎越来越离谱,火星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选错对象了。

临走前他对火星说:“真是太美妙了!以前的训练课程真不是白上的,我竟然还记得许多格斗招式。”

火星看着他离去,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这一天他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月一般。天边隐隐透出了一线曙光,火星很想倒在地上睡一觉,但他还有件事情要做,他还得去炭毛那里看看河族猫的伤势怎么样了。

火星高兴地说:“你表现得非常好,你是雷族真正的朋友。”

他说:“别难过,火星,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说着,他垂下头,耷拉着尾巴向学徒巢穴走去。

乌爪郑重其事地说:“虎星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雷族需要所有朋友的鼎力相助。”

火星身心疲惫,转头看着黑莓爪,以为免不了又要受一通指责。不料,黑莓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的神情不可捉摸。

他花了一些时间到蓝星的墓地前哀悼,然后才离开,返回他的两腿动物农田。火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请乌爪来帮忙,大家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把虎星赶出森林。但火星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仍然是他和虎星的单独对决。

沙风同情地说:“她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去帮她平静下来。”说着,她也走进了武士巢穴。

等大家到齐后,火星开始讲话。

火星喊道:“请听我说!”但金花并没有理睬他。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昨天晚上,灰条、乌爪和我到河族领地里走了一遭。”接着,他把骨山、腐烂的猎物以及虎星对混血猫的刻骨仇恨讲述了一遍。当他讲到石毛被杀的情景时,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群猫听到这个悲惨而可怕的事情时,都非常同情河族猫,心里充满了恐惧。

火星承认金花的指责并不完全没有道理,他正要加以辩白,却见金花一转身走进武士巢穴里。

尘毛大声吼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不向影族发动攻击,报这血海深仇呢?”

金花愤怒地尖叫:“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你认为她是有意离开的!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火星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仅靠雷族无法对付影族和河族,更别提打赢了。”

云尾跳起身嚷嚷:“试总比不试强吧。”

火星继续说:“我和你们的心情一样,我也痛恨虎星的所作所为,也担心他将来会做出什么别的坏事来。我只想知道星族想要我们怎么做,但到目前为止星族还没有任何指示。炭毛,星族向你传达消息了吗?”

火星摇了摇头,说:“天黑加下雨,我们无能为力呀。她可能到什么地方去了。”

炭毛仰头说:“没有。”

金花厉声说:“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在外面找?”

云尾恼火地晃了晃尾巴,又坐了回去。亮心赶紧轻抚他的肩膀帮助他消火气。

火星平静地说:“什么也没有,我们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火星犹豫了一下,其实星族并非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在那条小溪边,他在水中的倒影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他又想起蓝星的预言:“四个将变成两个,狮子和老虎之间发生大战。”

火星刚走进营地,金花立刻迎上去问:“怎么样?找到什么了?”

想到这里,火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感觉眼前光明一片。四个将变成两个,那是否意味着雷族必须和风族联盟呢?

搜寻队回到营地时,蕨毛和黑莓爪仍在会场上焦急地等待着,黄爪的母亲金花和鼠毛也在。四只猫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心里都感到烦乱和绝望。

“嘿,我们还没走呢,火星!”尘毛的声音打断了火星的沉思。

火星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如果黄爪想去会见外族猫或者去外族的领地,十有八九会经过“四棵树”。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慌。他可不相信黄爪只是外出捕猎,而且从其他武士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他们和他的想法一样,黄爪去投奔影族了。

他猛地一惊,急忙说:“对不起,我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向我们营救出的三只河族猫表示欢迎。雾脚和灰条的两个孩子羽爪、风爪大家都很熟悉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让他们暂时留在雷族,直到他们安安全全地返回家园。”

沙风朝着气味踪迹的方向望去,说:“看情形她似乎往‘四棵树’去了。”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大多数猫都表示赞同,但也有个别猫拿不定主意。

火星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同意云尾的意见。他把仍旧在四处探寻的沙风和刺掌叫过来,说:“我们回去吧,现在即使找也是白找。”

长尾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火星,你的本意很好,而且我也对他们的不幸遭遇感到难过,但如果他们住下来,食物问题怎么解决?现在正值落叶季节,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云尾骂道:“该死!这下我们可没法子再找了。”

灰条跳起身说:“我为他们捕猎!我在为族群捕猎的同时,也为他们三个提供食物。”

一阵寒风吹来,云层遮住了月亮,他们都冷得瑟瑟发抖。火星心有不甘地又绕着那片空地找了一圈。这时,冰凉的雨点儿开始从天上滴落。

雾脚说:“我们可不是坐等吃白食的废物,给我们一两天的时间来恢复体力,我们会为自己和大家捕猎。”

但当他们追到一处空地边的时候,黄爪的气味再度消失,这一回,连云尾那灵敏的鼻子都嗅不到了。

鼠毛站起来对火星说:“现在不是谁去捕猎的问题,今年的落叶季节比往常更加难熬,我们都吃不饱肚子。要和这个什么虎族战斗,大家又需要充沛的体力……我的意见是他们应该回家去。”

火星急忙赶过去。虽然黄爪的气味很微弱,但他只嗅了一下便识别出来了。他和云尾在充满繁杂气味的空气中努力搜寻着黄爪的气味踪迹,一路追踪到树林里。从气味中看,黄爪是独自离去的。

还没等火星说话,沙风便跳起来说:“他们不能回家,难道你没长耳朵吗?如果他们回去,会像石毛那样被杀死的!”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忽然一处灌木丛里传来云尾的叫喊声:“在这里!她从这里走的!”

蕨毛补充说:“难道你想让雷族背负上背信弃义的骂名吗?”

在山沟里找到黄爪的气味并不难,可到了山沟外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黄爪的气味,就像蕨毛所说的一样。火星怀疑黄爪是不是为了躲避追踪,故意在石头上跳跃着离去的。难道黄爪真的在雷族里过得不快乐,以至于决意要离家出走吗?

鼠毛低头看着地上,身上的毛因为恼怒而竖立起来。

火星带领队伍又走出营门。此时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却连眼都没有合一下。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巢穴里美美吃上一顿,不过目前那只是奢望罢了。

白风不紧不慢地说:“有件事我得说明一下,那就是这三只猫的身上都具有雷族的血统,他们有权利要求我们提供庇护。”

火星感激地冲他点点头,云尾是族里最优秀的追踪能手,于是他说:“好吧,沙风,刺掌,你们也一起去。”

众猫立刻纷纷向那三只河族猫投去惊奇的目光。只见雾脚坐在高岩下,那神态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蓝星。白风提这件事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当初雾脚和石毛在蓝星的遗体旁进行哀悼时,雷族众猫就表现出很强的敌意。

云尾自告奋勇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过这一回大家听完发生在骨山旁边的事情后,都已经对这三只河族猫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就连鼠毛和长尾也不再刁难。

他说:“我再想想法子,也许来不及了,但——”

火星低头俯视这三只河族猫,说:“欢迎到雷族来。”

火星一时间迟疑不决。他非常希望黄爪的失踪能够用一个简单的理由解释清楚。作为族长,他首先应当考虑她的安危,但那并不是他最害怕的,他心里真正担心的是黄爪去找她的父亲了。

雾脚感激地低头行礼说:“谢谢你,火星,大恩大德永念不忘。”

蕨毛回答说:“这个自然。我们循着她的气味追到山沟上,然后就嗅不到了。”

火星说:“这只是我该做的事罢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康复。”

火星问:“你嗅到黄爪的气味踪迹了吗?”

炭毛说:“放心吧,火星,只要他们能吃好睡好,不会有大碍的。”

白风摇了摇头说:“她都快急疯了。我派她和鼠毛去松林里找找看,她们还没有回来。”

羽爪心有余悸地说:“是啊,我们在那个可怕的洞牢里连个铺垫都没有。”

火星又问:“那么金花呢?黄爪向她说什么了吗?”

雾脚舔了她一下说:“别再想过去的事了。从现在开始,集中精力把身体养好,等你恢复体力后,我们继续课程训练。”

白风回答:“我问过了,可他们记不得有什么异乎寻常的情况。”

火星这才记起,雾脚还是羽爪的老师呢。不过这是在雷族的领地里,河族猫不熟悉环境,训练时会遇到很多困难的。就在他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灰条说:“风爪的老师石毛已经死了,他需要再找一位师父。我能做他的师父吗?”

火星点了点头:“你问过老年猫们她是否说过什么话了吗?”

说着,他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火星见了也为他感到高兴,说:“好主意,我们立刻举行拜师典礼。”风爪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雷族成员,因此为他举行典礼有些不伦不类。但火星内心中隐隐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古老的仪式和星族保持联系。

黑莓爪回答说:“我回到取苔藓的地方,但她不在那里,于是我又去训练沙坑找了一圈。”

于是他跳上高岩,朝风爪晃了晃尾巴。风爪走上前,虽然他脚步虚浮,但依然把头高高昂起。

“你都去哪里找了?”

火星说:“风爪,你已经进入了学徒期。石毛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老师,雷族为他的死感到十分痛心。现在你需要一位新老师来指导你完成学徒训练。”他转头对灰条说:“灰条,风爪的训练将由你来负责指导。你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武士,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这名学徒。”

“只是些学徒们的日常事务啊。”黑莓爪的语气显得很焦虑,但脸上却充满了迷惘的神情,“我们为老年猫更换了铺垫,又为他们捉来猎物。然后我就去炭毛那里要了些老鼠胆汁为小耳捉虱子。等我回来后,黄爪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她。”

灰条庄严肃穆地点了点头,走过去用鼻子触了触儿子的额头。火星瞅了眼蕨毛,看见他脸上充满了欣喜的神情,显然是在为老师收了名徒弟感到高兴。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黑莓爪走了过来。火星命令说:“你老实告诉我,黄爪离开前都干了些什么。”

火星主持完会议,从高岩上跳了下来。他看了眼周围,看见沙风还没有离开,于是说:“沙风,我想求你帮个忙。”

火星说:“看情形她似乎是自愿离开的。也许她只是想出去找件事情来散散心吧,比如捕猎什么的。”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离开营地前发生的那件事。当时小耳将黄爪与她的父亲虎星相提并论,黄爪为此大发脾气。火星怀疑自己没有充分估计到黄爪受伤害的程度。

沙风抬起头问:“什么事啊?”

白风摇摇头说:“附近只有我们本族的气味,火星。”

“是关于雾脚的。她对这里环境不熟悉,既不知道训练的场所在哪儿,也不知道哪里是捕猎的最佳地点,因此训练羽爪时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

火星问白风:“你在营地附近嗅到影族或者河族的气味了吗?

其实火星对自己的这个建议也是没底。不久前他让蕨毛做黄爪的师父,沙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火星小瞧她,这次她也许又会采取抵触态度。

云尾插言说:“他可能派了其他猫来替他干这件龌龊的勾当。”

只听沙风说:“说下去啊。”

火星平静地说:“但虎星一直待在河族的领地里,黑脚和黑条也在。”他看见白风惊讶地动了动耳朵,这才意识到这位族长代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我——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帮助雾脚训练羽爪,我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来做这件事。”

蕨毛生气地截断他的话说:“或者在影族里,她可能被虎星偷走了!”

沙风打量着火星,半晌后方才说:“你觉得你可以对我呼来喝去,是吗?”

白风说:“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也许黄爪突然心血来潮独自离开营地,也可能她在某个地方中了圈套或者受了伤——”

“我不是——”

这时火星让乌爪和那三只河族猫去炭毛那里治伤。灰条随他们一同前往,一来可以向炭毛当面解释,二来也是他对自己的孩子放心不下。虽然他自己掉进河里冻得够呛,但心思仍放在孩子身上。他呵护备至地陪着两个孩子走进香薇花通道。

沙风“噗哧”笑了,说:“嗯,也许你可以。我当然愿意帮助她了,你这傻瓜,我现在就和她谈谈。”

火星命令说:“去把黑莓爪叫来。”刺掌立刻往学徒巢穴跑去。

火星松了口气,说:“太谢谢你了,沙风。”

蕨毛沮丧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营地外忽然传来尖叫声,仍逗留在会场上的猫纷纷扭头向营地门口望去。火星看不见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嗅到一股血腥味和陌生猫的气味。

白风宽慰他说:“这不怪你,我派你去捕猎了嘛,你又没有分身术。”

他分开众猫走到营地出口处,只见一只猫一瘸一拐地从金雀花通道里奔了进来。他浑身布满了伤口,毛上全是血污和泥土,一只眼睛紧闭,几乎变成了一只血猫。

蕨毛插言说:“都是我的错!我是她的师父啊。”

火星嗅到他身上的风族气味,立刻认出对方是风族的泥掌,不由得失声叫道:“是泥掌!出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能确定。”白风比蕨毛略显镇定,但双眼里也充满了忧虑的神情,“是黑莓爪最先发现找不到她了。我原本怪他小题大做,但我们寻遍了整个营地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而且营地里没有猫看见她何时离开的。”

泥掌重伤之下,再加上远途劳顿,几乎站不稳脚。他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声音嘶哑地说:“你一定要帮帮我们,火星!虎族正在袭击我们的营地!”

火星大吃一惊,问:“失踪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