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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豹星挑战似地说:“怎么样,蓝星?你同意吗?你承认河族对太阳石的主权吗?”

他不知道蓝星是否听进了他说的话,只见她又朝石毛看过去。

蓝星没有应答。过了一会儿,沉默被打破,越来越多的河族武士出现在太阳石上。火心看见灰条也在其中,顿时心里一沉。只见灰条脸上显出一副矛盾的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仰天长啸:“我不想和你们打仗!”

迅爪一溜烟冲进丛林里。豹星眯缝眼睛瞅了瞅他,火心知道她一定猜到迅爪干什么去了,现在要尽可能拖延时间。于是他小声对蓝星说:“不停地和她讲话,迅爪去搬援兵了。”

这时,蓝星语气坚决地说:“不行,太阳石属于雷族!”

“那你就快去快回!”

豹星吼道:“那你们就等着挨揍吧!”

迅爪争辩说:“可我想打仗啊!”

火心听见长尾小声说:“他们会把我们杀光的!”

火心怒火冲天。如果豹星以为她可以轻易地把太阳石据为己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火心猛地转身悄声说:“迅爪,你跑得最快,现在立刻回营搬援兵。”

这时,豹星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号叫,随后从岩石上向蓝星扑过来。两只猫摔倒在地,立刻拳脚相加。火心奔过去想要助蓝星一臂之力,不料半路杀出一只河族猫,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火心后腿急蹬。那只河族猫吃痛松了口,火心反爪扫向对方的咽喉,那只河族猫一声惨叫退了回去。

豹星反驳说:“尽管我们容忍雷族暂时在这里捕猎,但太阳石一直都是河族的领地。上次森林大火雷族欠了我们一笔账,今天我们就是讨债来的。蓝星,我们要把太阳石收回去。”

火心转身寻找蓝星,但蓝星已经踪影全无。长尾被围在一群猫中间,火心还没来得及赶过去救援,就看见黑掌冲他扑了过来。火心急忙闪躲,黑掌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火心趁机跳过去狠狠咬住他的耳朵。

蓝星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太阳石属于雷族。”她的声音又低又软,也不知是不自信呢,还是不关心。

黑掌拼命挣扎想摆脱火心,火心在他的后背上一通猛抓。突然另一只猫冲向他,将他撞翻在地,火心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咬住了。

豹星的口气里隐隐带有戏谑的意味,火心见她竟敢公然蔑视蓝星,不由得怒火暗生。

他在绝望中想:长尾说得不错,他们会把我们撕成碎片的!

豹星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啊,蓝星。”她的声音里充满自信,“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候雷族的巡逻队,没想到你居然大驾光临。”

雷族猫在数量上大大吃亏,寡不敌众,根本撑不到迅爪搬来救兵。还没等援兵到来,这几只雷族猫恐怕就被杀得一干二净了,太阳石终将落入河族手里。

火心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云爪吓得退到迅爪和长尾身边。火心上前和蓝星并肩站在一起。

火心竭力想挤出一点儿空间以便施展拳脚,忽然,他感觉抓住自己后腿的爪子松开了,于是急忙跳起身来。只见云爪骑在黑掌的背上,紧紧抓住他的黑色皮毛,眼睛里闪着狂野的光。黑掌后腿直立,却怎么也不能把云爪甩开。

他身后的云爪气愤地小声说:“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太阳石是我们的!”

云爪大声叫喊:“快看哪,火心!就这么干——简直太容易了!”

蓝星径直走到豹星站着的石头下,火心跟在后面。

火心哪里顾得上应答他,刚才和黑掌一同夹击他的河族猫此时已经惨叫着逃进石头群中。火心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赶过去帮助长尾解围。他把一名河族武士从长尾身上拖开,忽然看见蕨毛从丛林里飞奔出来。

豹星身后又上来两只猫。雷族众猫走近了一些,火心一眼认出了河族副族长石毛和武士黑掌。火心低声说:“蓝星!河族到太阳石来干什么?”他瞅了蓝星一眼,心里顿时一沉。只见蓝星望着石毛——眼里哪有半分敌对的神色,分明是一只母猫在欣喜地看着自己终于长大成才的儿子。

火心大喜,连声默念星族保佑,迅爪必定是撞见了在太阳石附近逗留的捕猎队。自从灰条发出警告后,火心便命令捕猎队顺带注意太阳石这边的动静,如今果然增添了一支奇兵。

他猛地刹住脚步,身上的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对方傲慢地昂着头,长尾巴来回摆动,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是豹星!

蕨毛高喊:“蓝星在哪儿?”

太阳石终于渐渐在望,火心突然看见一只猫从对岸游过来爬上太阳石。

“不知道。”

过了半晌,蓝星转身沿着边界向太阳石走去,边走边往河族领地里瞅。对岸非常安静,没有一只河族猫。

火心四下张望寻找蓝星,他看见豹星和白风在一块岩石上激斗,不过却不见蓝星踪影。

火心知道族长心里又在惦念雾脚和石毛了。他不安地瞅了瞅别的猫,看看他们是否注意到族长的异常。不过迅爪和云爪都在嗅一个陈旧的水老鼠洞,而长尾则盯着树上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看。

长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倚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前额有一道深深的血口,腹部上的皮毛也少了一大块,但是他脸上毫无惧色,跟在蕨毛后面又投入战斗。

蓝星走到河边,停下脚步朝对岸望去。她喃喃说:“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火心正要赶过去,忽然听见一声叫喊:“火心!火心!”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夜间凝结的霜开始融化,脚下的枯枝败叶嘎吱作响。一路上,火心时不时地测试两个学徒的眼力和嗅觉,希望他们能够在族长面前一展身手。两个学徒回答问题时表现得相当不错,可蓝星听后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他转身看见灰条趴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火心,快来啊!”

火心跟随蓝星直奔河族边界,路上的景象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那时他还只是一名年轻气盛的武士,每天随着队伍外出,无忧无虑地生活。看着大火后满目疮痍的森林,他知道那些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那一瞬间,火心怀疑其中是否有诈,但他随即为这个念头感到羞愧,他的朋友一直避免和他正面冲突,更不会引他上钩。

蓝星的尾巴摆了摆,尖刻地问:“火心,你当然会选最合适的猫了,是吗?”不等火心回答,她便奔出营地大门,向山沟外跑去。

火心跳上灰条旁边的石头,问:“什么事?”

蕨毛消失在武士巢穴里,过了一会儿,长尾从里面走了出来。两名学徒加上各自的师父一共四只猫,一起向在营地门口等候的蓝星走去。

灰条朝石头的另一侧仰了仰头,说:“快看。”

“没问题,火心。”

火心抬眼望去,只见石头的另一侧十分陡峭,底部凹陷进去形成一道裂沟。蓝星身上的毛蓬松散乱,肩上有一道血口。雾脚和石毛站在裂沟两端,堵住了蓝星的逃路。

火心看着他远去,然后转头对蕨毛说:“你能把长尾叫来吗?”他知道长尾肯定希望他的徒弟能有一个展示技能的机会,“他正要出去捕猎——你能和他交换一下任务吗?”

石毛朝蓝星挥了一下爪子,擦着蓝星的身体而过,他恶狠狠地喊道:“还手啊!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云爪立时两眼放光,一溜烟向学徒巢穴冲去。

雾脚肚皮贴在地上走近蓝星的另一侧,低声嘶叫:“你害怕和我们打仗吗?”

云爪嘟囔了几句。火心正要向蓝星走过去,忽然间灵机一动,对云爪说:“听着,云爪,你是不是想成为武士呀?”小家伙热切地点了点头。“好,现在就有一个让你在蓝星面前显露的机会。我们也叫上其他学徒,去把迅爪找来。”

蓝星没有动弹,只是转头瞅瞅石毛,又看看雾脚。火心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蓝星绝不会攻击自己的孩子。

火心拍了云爪一巴掌,不过他也像云爪一样感到惊奇。蓝星居然重新开始履行职责,这确实是件稀罕事。他说:“放尊重些,她是你的族长,而且她的病还没好。”

灰条小声对火心说:“实话告诉你吧,就算背负叛徒的骂名,我也绝不可能任由他们杀了蓝星。”

云爪小声说:“蓝星带队?这倒不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火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灰条并不知道蓝星和这两名河族武士之间的关系,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前族长的忠诚。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火心正要带领蕨毛和云爪外出巡逻,忽然看见蓝星从洞穴里走了出来。她走到营地门口说:“今天早上我亲自带队巡逻。”

火心没有时间去细想灰条这种矛盾的忠诚,他必须救出蓝星,雾脚和石毛气势汹汹,已经逼近蓝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火心为了提防影族或者河族的可能袭击,努力增加巡逻次数。如今既要维持日常巡逻,又要安排站岗值班,族里的武士显然不够用。秋雨一洗往日干燥的空气,每天早上地面上都会结一层霜,森林里的树叶也开始大片大片地凋落。树木的生长停滞了,猎物变得更稀少了。

石毛讥讽说:“你还像个族长的样子吗?为什么不战斗?”

“至少蓝星已经安全回来了。”火心想给炭毛鼓鼓劲,但没什么效果。他们两个都十分清楚,一种无声无形的威胁正向雷族渐渐逼来。

他的一只爪子往回猛扯,在蓝星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火心立刻跳了下去,恰好落在石毛的身上,把石毛从蓝星身边撞开。雾脚发出一声怒吼,张开利爪。

她呆呆地瞅着火心,困惑地说:“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星族是不会再三发出警告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保持高度警惕。”

火心大喊:“住手!你们不能伤害蓝星——她是你们的妈妈!”

炭毛既没有给火心提供更多的情况,也猜不出森林里的那个魔鬼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