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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火心尊敬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不错,白风,我相信他们,但我们应该有所防备。”

白风紧蹙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说:“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武士们。如果乌爪不能及时把话传到,他们得遵照蓝星的命令为攻击行动作好准备——况且即使蓝星同意和高星见面,她也可能需要一支队伍跟随身后。人心难测,我们不能肯定高星是不是想打伏击。”

白风说:“我去找一些学徒守卫营地,你把武士们都叫到一起。”

火心心里扑通直跳,说:“对不起,我不想把别的猫牵带进来。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就去做了。”在武士守则的约束下,他只能单独行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别的猫违抗蓝星的命令。

火心跑到武士巢穴,看见大部分的武士都躺在里面睡觉。他推了推沙风,沙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有事吗?”

白风怒气冲冲地说:“你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或者和别的高级武士商量也行啊!我们会帮你找出解决办法的。”

火心说:“沙风,请你把其他武士叫醒,白风和我有重要事情通知大家。”

火心委屈地说:“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沙风爬起来问:“你说什么,重要事情?”

白风难以置信地看着火心:“什么?你背着蓝星偷偷去了?”他茫然不解地摇了摇头。

火心来不及回答便走出巢穴寻找其他的武士。他在育婴室里找到了纹脸,而且恰巧撞见执行完夜班巡逻任务衔着猎物回来的鼠毛。他本想去通知炭毛开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和她单独谈谈会更好些。

火心走过去说:“白风,蓝星今天早上把我叫过去——”他原原本本地把整个事情经过向白风讲述了一遍,从蓝星固执地认为风族偷窃了雷族猎物并且下命令发动攻击开始,一直讲到他想方设法安排让两位族长见面为止。

等他回到武士巢穴时,武士们都已经醒了。过了一会儿,白风也走进来坐在火心身边。

白风遣开两名学徒,让他们自己去猎物堆里找吃的。两个学徒跑向猎物堆,同时扑向一只喜鹊,争夺打闹起来。霜毛衔着一只水老鼠向武士巢穴走去,白风则选了一只松鼠,走到新长出的荨麻丛旁。

黑条抖了抖身上的苔藓,烦躁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边吃边听的话。”

火心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大伙听到他做的事情后会如何反应。白风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请他讲话。

火心说:“也许吧。”他突然决定把自己做的事情向白风通个气,多一个武士知道,也许避免冲突的希望就多一分。于是他说:“白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能抽一点儿时间吗?”

火心深吸了口气,把蓝星计划发动攻击,而他又如何想方设法寻找和平化解危机的方法向大家做了一番解释。大伙惊得目瞪口呆,都一言不发地听着。月光透过巢穴顶棚的裂缝照了进来,火心看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他特别注意到坐在巢穴门口的沙风,但他不敢和沙风目光相接。他只盼众武士们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白风回答说:“平静得就像熟睡的幼崽,没有发现狗的踪迹,也许它的两脚兽主人找到它了吧。”

最后他说:“所以高星同意在‘四棵树’和蓝星会面,乌爪会随时到来通知蓝星会面的消息。”

火心问白风:“一切都还平静吗?”

说完,他硬着头皮等待大家的痛斥。但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带着迷惘的目光面面相觑。

就在他到营地大门时,听到有猫喊他的名字。他转头看见白风率领着一支夜班巡逻队正从山坡上下来。亮爪、云爪和霜毛跟随在后。

最后鼠毛问:“白风,你同意火心的做法吗?”

他走到小溪边凝神倾听,溪边的芦苇丛里传出一只水老鼠的声音。火心仰头嗅了嗅,单凭气味就已确定了水老鼠的位置,他猛地扑过去擒住猎物。吃过饭后,他觉得体力有所恢复,于是抖擞精神朝营地奔去。等他跑到山沟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了,而蓝星的攻击计划是在月亮落山时发动。火心感到事情有些转机,高星同意会谈,蓝星一定会意识到和风族开战已无必要。

火心垂头看着自己的爪子,他知道白风在武士们中间德高望重,能够得到白风的支持至关重要。但他知道白风并不完全赞同他的做法,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火心抓紧时间返回“四棵树”,回到雷族领地。自从昨晚森林大会前吃了一顿饭后,他到现在还空着肚子。由于饥饿的缘故,他的腹中隐隐作痛,走起路来步子也变得轻浮,于是他决定先捉些猎物来吃。

白风像往常一样镇定地说:“我不会这么做的,但我认为他说得没错,我们不该攻击风族,我不相信猎物是被风族偷走的。森林里有一只流浪狗——我亲自嗅到过。”

“明天早晨‘四棵树’见。”火心重复了一句,跟着坏脚出去了。

鼠毛口气坚定地说:“我也嗅到了,就在蛇岩附近。”

高星眯缝起眼睛打量火心,说:“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啊?”不过他没再进一步追问,“你现在该离开了。坏脚,你把火心送出我们的领地。火心,明天早晨我会在‘四棵树’等候,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蓝星想要和平,她必须出现在那里。”

蕨毛说:“‘四棵树’也有。我们不能把这笔账算在风族头上。”

一根须看着高星,见他点了点头,于是转身冲出巢穴,消失在夜幕中。

“但是你在要我们瞒着蓝星啊!”沙风站起来,使得火心不得不看她。

火心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他催促一根须说:“那就赶快去吧!现在就走,让乌爪通知蓝星和高星一大早在‘四棵树’见面。”现在留给一根须去找乌爪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在他找到乌爪之后,乌爪还要在蓝星出发前把信传到,而且一根须能否顺利在两脚兽农田里找到乌爪,就要看星族保佑了。

火心心里非常难过,他没想到沙风会首先站起来反对他。他说:“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坏脚不情愿地点头同意。

黑条怒吼道:“我早料到宠物猫就是这副德行,你脑子里到底还有没有武士守则啊?”

高星动了动身子,说:“这个办法听起来可行。你说呢,坏脚?”

火心分辩说:“我时刻谨记武士守则,就是因为我忠于族群,所以我才不愿让族群陷于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我和任何猫一样都信仰星族,我不相信今晚的攻击符合星族的意愿。”

火心急切地说:“他能给你们传信呀!他以前是雷族猫,而且蓝星允许他自由出入雷族领地。”

黑条轻蔑地动了动耳朵,却没有再说什么。火心向四周扫了一眼,不知道自己是否赢得了众武士的支持。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蓝星失去了最后一条性命,领导族群的重担也许就会落到他的肩膀上。假若他不能赢得他们的忠心和拥戴,这将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根须说:“我认识他,他是一只很不错的猫,只可惜不是武士。你提他做什么?”

他焦急地说:“这件事事关重大,风族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们现在的任务也很重,既要重建营地,还要不停地巡逻,我们不能引发一场无谓的、危险的战争。如果我们的武士在战斗中流血牺牲,我们又将如何准备过冬的粮食啊?”

“你还记得一只名叫乌爪的猫吗?他是一个独行者,就住在石林附近的两脚兽农田里。在你们回归家园的路上,他曾帮我们找了一处避雨的地方,记得吗?”

纹脸说:“他说得对。”其他猫都朝纹脸望去,她神色镇定地说:“我们的孩子将会饱受战火之殃,我们不能让孩子们受到无谓的伤害。”

高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问:“什么办法?”

火心灵机一动——也许是星族保佑吧——急忙说:“等一等!我知道这件事怎么办。”

高星见状耸了耸肩膀说:“对不起,火心,我不能让我的武士冒险,如果蓝星想和我谈谈,她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们。一根须,你把火心送回到‘四棵树’吧。”

霜毛附和了一声,但其他的武士仍在小声议论。火心看到沙风脸上痛苦的神色,他知道沙风现在的感受:既要忠于蓝星,又要信任他。那一瞬间,火心真想抵住她的脸颊,沉醉在她温馨的气味中,把这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可他现在却不得不站在武士们面前,惴惴不安地期待着他们的支持。

火心沉默不言。

长尾最后说:“那么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呢?”

他本以为自己会立刻被赶出去,不料高星沉思了一会儿。“我相信对话比战争更能解决问题,但我们怎么来安排这件事呢?如果蓝星知道你未经同意先来和我们商谈,她会听从你的建议吗?”不等火心回答,高星继续说,“也许我该给她传个口信,约她见面——但你能保证风族猫最终能安安全全地离开雷族营地吗?”

火心回答说:“我需要组织一支队伍陪同蓝星前往‘四棵树’。如果乌爪不能及时赶到,或者蓝星不同意会面,那么她就会带领我们投入战斗。可是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咽了口唾沫。

火心坚持说:“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沙风问:“那又怎样?难道你想要我们不听蓝星的命令,转头逃走吗?尘毛,你快告诉火心这个想法有多愚蠢!”

在场的三只风族猫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最后还是一根须打破了沉默:“这么说你是背着你们族长偷偷来这里的?”

尘毛吃了一惊。火心知道由于沙风对自己有好感,尘毛一直心存芥蒂。不料尘毛并没指责火心,只是迟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但火心说得对,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况且没有猫真的相信猎物是被风族偷走的,如果蓝星固执己见,那么……唔……”说到最后,他不知所措地蹭着爪子。

火心坦白地说:“这不是蓝星的主意——而是我的。”

火心说:“蓝星不信任风族是可以理解的。风族阻止她去石林,而且我们以前也从没听说过森林里会有流浪狗的事情。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风族在偷猎我们的兔子,而且大量证据都证明狗才是罪魁祸首。”

坏脚怀疑地说:“蓝星想见面?我们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样子似乎要把我们都吃了。”

鼠毛问:“如果战争不可避免,你打算怎么做,火心?在蓝星下令攻击的时候逃回营地吗?”

火心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说:“我来请你和蓝星见个面,如果你们能私下里好好谈谈,也许就能够避免冲突。”

火心回答说:“不,高星似乎想和平解决争端,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他身边只会带上一两名武士。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打仗的。”

高星试探性地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她是你的族长,火心,这是你们的问题。”

鼠毛晃动了一下尾巴,说:“好一个‘如果’。如果风族也这么想而且设下埋伏怎么办?那我们就死定了。”火心听出她和白风一样都怀疑高星的诚意。

于是他解释说:“我不能说服蓝星相信这一切都是狗造成的。她把风族当做了敌人,如果我不做些什么的话,双方迟早要引发战争。”他没有说如果自己失败,这场战争就近在眼前了,“我们大家都会有伤亡,最后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长尾大声说:“反正我不去,让风族把我们撕成两半吗?我可不是傻瓜!”

火心深吸了口气。他不想泄露蓝星的攻击计划——但如果他能说动风族族长和蓝星见上一面,彼此把事情说清楚,这场战争也许就能避免。

尘毛一直坐在长尾旁边,这时扭头逼视着他,说:“你不是傻瓜,却是个胆小鬼。”

坏脚说:“但你不会为了这件事专程来此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火心?”

长尾分辩说:“我不是胆小鬼!我对雷族忠心耿耿!”

高星的怒火消了下去,说:“有这个可能。我们最近也在领地内嗅到了狗的气味,可是,它们总是随着两脚兽来这里呀。”高星停顿了一下,又多了几分肯定,“是的,有可能是狗杀了那些兔子,我会让巡逻队留意此事的。”

火心插言说:“好了,长尾,我们不需要每个武士都去,你可以留下来驻守营地。其他诸位也都自便,如果你们不愿去,就留下来好了。”他紧张地等待众武士的反应,看见大家的脸上都显出矛盾的神情。

火心说:“我敢肯定是这样。”

白风说:“我去。我认为如果有选择的余地,高星也不希望打仗。”

“一只狗!”一根须眯缝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从两脚兽那里溜出来的?”

火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他武士仍犹豫不决,纷纷低声议论。

“我认为森林里来了一只恶狗,我们嗅到了它的气味,还发现了它的粪便。”

过了一会儿,蕨毛说:“我也去。”但还有这么多年长的武士没有表态,他有些紧张。

一根须问:“那么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也一样。”尘毛的尾巴朝火心摆了一下,“但是如果风族攻击我们,我决不客气,我可不想被别的猫撕成两半。”

火心强压住内心的惶恐,分辩说:“不!我相信大家都没有偷猎物。”

其余的武士也都要求前往。令火心惊讶的是,黑条同意参加这次行动,而鼠毛竟然拒绝了。

坏脚一瘸一拐地上前几步抵住火心的鼻子说:“我们也发现猎物残骸了,你能肯定雷族没有从我们这里偷猎物吗?”

鼠毛说:“对不起,火心,虽然我认为你的话很有道理,但都不是根本,我们不能依据自己的喜好来决定是否遵守武士守则。如果族长命令我攻击,我就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高星肩膀上的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风族没有偷雷族的猎物。”

纹脸坚决地说:“嗯,我去,我不想看着孩子们在一场无谓的战争中被撕成碎片。”

他说:“你知道蓝星对我们丢失猎物的事情感到非常不快。”

“我也去。”霜毛看了看周围的武士说,“我们不能让孩子们陷入一场不公正的战争。”

巢穴内光线昏暗,火心仅能看见他的身体轮廓。这里的气氛非常紧张,似乎一言不合,他们就要对火心大打出手。在来的路上,火心已经想好了措辞,但他不知道是否能够说服高星,最终化解这场危机。

最后火心向沙风看去,她一直远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火心生怕她不支持这次行动,迟疑了一下问她:“沙风?”

风族族长的巢穴位于岩石下,面朝营地周围的围墙。高星走进巢穴,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堆干草上说:“什么事?”

沙风垂着头小声说:“我和你一起去,火心,我知道你说得没错,可我仍痛恨对蓝星撒谎的行为。”

高星哼了一声,缓缓点头说:“那好,我们去我的巢穴里谈吧。坏脚,你也来——还有你,一根须。”他转身向会场尽头的一块岩石走去,尾巴翘得高高的。火心在坏脚和一根须的看押下跟在后面。

火心走过去舔了一下她的耳朵,他想谢谢沙风,但她却没有看他,而是把头转向一边。

火心看了看周围,只见猫群越聚越大,所有的猫都听说营地来了一个入侵者,因此都过来瞧热闹。火心结结巴巴地说:“我的话不能让所有的猫都听到,高星。”

黑条问:“学徒们怎么办?你想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吗?香薇爪年纪太小,不能参加这次行动。”

高星晃了晃尾巴,示意泥掌闭嘴。他打量着火心,简短地说:“我就在这里,说吧。”

尘毛连忙说:“我同意。”

泥掌斥责说:“那就能让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我们的营地吗?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啊!”

火心看到尘毛这么关心黑条的那个小徒弟,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一根须低头行礼说:“他说有要事来找你商谈。”

白风说:“我希望别让亮爪参与进来。”

高星面无表情地说:“哦,一根须,你为什么把火心带到这里?”

蕨毛问:“可是如果我们一名学徒都不带的话,蓝星不会觉得奇怪吗?”

高星站起来走到火心和一根须面前,坏脚随后上前站在高星旁边,其他的猫也都跟了过来。火心认出了风族巫医青面以及龇牙咧嘴的泥掌。

火心朝蕨毛点了点头,说:“想得好。好吧,我们带迅爪和云爪一起去,如果蓝星想再多带些猫去,我们就在路上把计划告诉他们,否则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营地的。”

火心刚从金雀花中走出来,便看见高星卧在会场边缘的猎物堆旁,许多风族武士围着他,其中就有风族的副族长坏脚。坏脚首先发现火心,他顶了顶高星,附在高星耳边说了几句话。

火心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武士支持自己的决定。如果乌爪能够及时赶到,而蓝星又同意去和高星见面,那么她带着这么一大帮武士就显得很奇怪了。况且,他也不想将营地置于防守空虚的境地,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于是他提议说:“霜毛和蕨毛为什么不留下来驻守营地呢?我很感激你们的支持,但这里也许更需要你们。”

一根须说:“跟我来。”他在前头领路,穿过金雀花丛,走进一片空地里。

蕨毛和霜毛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点了点头。

火心紧随其后。一根须带着他一口气跑到山坡上,才停下脚步俯视凹地内的风族营地。夕阳余晖从他们身后照来,使他们长长的身影投射在凹地周边的金雀花丛上。一支巡逻队从他们身边经过,一个个都瞪着大眼睛瞅着火心,眼中充满了敌意,还有点儿好奇。

火心说:“现在,各位好好去睡上一觉,我们在月落时出发。”

一根须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火心,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说完,他猛地转身,晃了晃尾巴示意火心跟上,然后迅速向风族营地奔去。

武士们纷纷回到各自的窝里躺下来。但火心不打算睡觉,他想在炭毛从别的猫嘴里知道这个消息前,亲自去向她说明。如果不是对斑叶的信念坚定不移,他早就怀疑自己能否阻止这场战争了。乌爪也许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到,蓝星有可能拒绝和高星会谈,风族也许会在“四棵树”设下埋伏……

“我不能告诉你,一根须,除了高星以外我不能告诉任何猫,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来这里绝非为了一点儿小事。”

火心抖了抖身体后走进会场。他向四周望了望,想看看乌爪来了没有,但营地里除了清冷的月光,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火心看见金雀花通道的出口处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于是他过去,发现是蜡爪在站岗放哨。

过了老半天,一根须似乎意识到火心必定有紧急事情才来,于是语气中的敌意少了许多:“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果我随随便便就领一只雷族猫进入营地,高星会把我的毛都拔光的。”

他问蜡爪:“你认得乌爪吗?”见蜡爪点头,他又说,“他今晚一直没有来过,是吗?”

一根须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火心生怕他会拒绝这个请求,甚至二话不说将他赶出风族领地。

蜡爪神情迷惘地摇了摇头。

火心说:“我不会令你空跑一趟的,我保证。我来这里是有要事的,我要和高星谈谈,这件事非常重要。”

火心说:“如果他来,你不要阻拦他,而且要带他直接去见蓝星,好吗?”

一根须说:“火心,希望你不是在胡闹。”他瞪了火心一眼,语气不像往常那么友好。他走到火心面前说:“我是从泥掌身边偷偷溜走的。如果他发现你竟然来我们的领地,你就死定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是提着脑袋来见你的,希望你不会让我空跑一趟。”

“好的,火心。”虽然蜡爪显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但他没有多问。

他高兴地说:“星族保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火心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去找炭毛。刚走近巫医巢穴,他就看到炭毛坐在外面和鼠毛低声交谈。

火心认得这是一根须的声音,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先朝灌木丛外瞅了瞅动静,才坐直身子,看见一根须单独坐在外面。

两只猫都朝他看过来。

他衔起兔子朝一根须赶去,火心又躲进灌木丛里耐心等待。不久,他听到一只猫走过来轻声唤道:“火心?是你吗?”

炭毛缓缓站起身,恼火地说:“火心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没有叫我参加会议?”

金雀花爪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态紧急,想了片刻后猛一点头说:“好吧,火心,你在这里等着。”

火心回答:“那是个武士间的会议。”不过这个理由连他都觉得站不住脚。

金雀花爪犹豫不决,脸上显出左右为难的样子。火心急切地说:“我有话对他讲,这件事对我们两个族群都很重要,你务必要相信我。”

炭毛不快地说:“哦,好吧,你以为我对欺瞒蓝星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他说:“听着,金雀花爪,我需要你把一根须叫来,但是不要让泥掌知道,好吗?”

火心分辩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来找你的。”他狠狠瞪了一眼鼠毛,说:“鼠毛,你不打算去歇息一下吗?”

金雀花爪转身看见火心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张开嘴巴,火心急忙示意他别出声。

鼠毛也瞪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边,在灌木丛里。”

炭毛说:“有何贵干啊?”

小家伙立刻抬起头,耳朵支棱着。

“听你的口气,似乎鼠毛已经告诉你了。我也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但我有选择吗?你真的认为星族想让森林里发生战争——尤其是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吗?”

火心抓住机会,小声唤道:“金雀花爪!”

炭毛承认说:“星族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战争的事,但我不希望发生流血冲突,可这是唯一阻止战争的方法吗?”

不过火心还算走运——要么就是星族在相助吧,因为那三只风族猫的嘴里都衔着猎物,即使近在咫尺,他们也没有嗅到火心身上的雷族气味。金雀花爪衔的猎物几乎和他一般大,他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姿势,所以落在其他两只猫的后面。

“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请告诉我好啦。”

只见有三只猫沿着小溪逆行向这边走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他的好朋友一根须,其后是一根须的徒弟金雀花爪,他们嘴里都衔着兔子。但不幸的是第三只猫却是泥掌,就是他曾经阻止蓝星穿过风族领地前往石林,泥掌是不会允许火心去见高星的。

炭毛摇了摇头,月光照在她灰色的皮毛上,令她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不论你做什么,火心,一定要善待蓝星,她曾是一位伟大的族长——也许将来还是。”

他踩着石头渡过荒原上的一条小溪,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风族气味,其中还夹杂有兔子的气味。火心的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但他不得不忍住饥饿,因为他现在决不能偷取风族的猎物。依据气味来判断,附近应该有一支风族捕猎队。火心急忙跳进溪边的灌木丛里,小心翼翼地朝气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火心非常希望相信炭毛说的话。可每过一天,蓝星的神志就多一分迷糊,昔日那位睿智的长者和今天的蓝星截然不同。

火心的周围到处都是风族的气味,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见一只风族猫。太阳已落至地平线,火心心急如焚,一想到蓝星不久就要发动攻击,他就感到惶恐无比。

火心保证说:“我会尽力而为的。我不想欺骗她,这也就是我安排她和高星见面的原因。我想让她意识到我们没有必要打仗,但她却听不进我的话。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火心向风族营地前进,一路上不停地从一簇金雀花丛冲到另一簇金雀花丛。这里不像雷族领地那样有茂盛的灌木丛做遮掩,他在奔跑时只得尽量俯低身子。他上次去风族营地是在雷族帮助风族抵御影族和河族进攻的时候,那时他不必躲躲藏藏的。如今他在没有见到高星或者风族里的朋友前,不敢贸然现身。不过,经过上次森林大会上的冲突之后,他不知道风族里还有没有朋友了。他以前就在风族领地里遭到过巡逻队的攻击,现在他们肯定更不会客气了。

炭毛凝视着他,说:“我没有资格下结论,这是你的决定,火心,没有猫能够评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