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心不自然地说:“我为什么不能当他的老师?如今云尾已经成为武士,我没有徒弟了。”
灰条吃惊地问:“你来当黑莓崽的老师?这合适吗?”
灰条分辩说:“因为你不喜欢黑莓崽啊。请恕我冒昧,找一个能够信任他的猫来做老师不是更好吗?”
火心知道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赶快岔开话题说:“是的,我正在考虑老师的人选问题,我去问问蓝星能否让我亲自教导黑莓崽,你认为谁……”
火心迟疑了一下。灰条说的自有他的道理,可火心知道他对此事责无旁贷,他必须亲自督导黑莓崽,以确保黑莓崽对雷族忠心耿耿。
灰条说:“他已经到了做学徒的年龄了,他和黄崽的年龄比……”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住了嘴,眼睛里显出悲伤的神情。
他说:“我心意已决,我想问问你,你认为谁做黄崽的老师比较好。”
火心回答说:“只要他做起事来别像他的父亲就行。”这时他看见黑莓崽朝柳带的一只小幼崽身上压去,心里一惊。不过那只玳瑁色的幼崽随即跳起来,欢快地扑到黑莓崽的身上,火心这才放心。
灰条还想争论,但此刻只好耸了耸肩膀说:“想不到你竟然问这个问题,答案明摆着的。”看火心没有说话,灰条又说,“是沙风啊,笨蛋!”
灰条看了半晌,说:“那只幼崽长得可真像他的父亲。”
火心边吃边想,沙风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武士,她和火心、灰条、尘毛都是同一批学徒,而且她是他们四个当中唯一没有收过徒弟的,可是火心心中另有顾虑。
灰条将信将疑,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两位武士边吃边往会场上望去,只见黄崽和黑莓崽正领着柳带的三只幼崽玩耍。火心想起以往夺面有时也和这些幼崽们玩耍,似乎她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火心不由得心里一阵伤心难过,夺面以后还能做妈妈吗?
他咽下嘴里的水老鼠肉,说:“我曾经答应过要让蕨毛做雪崽的老师,雪崽死后蕨毛一直闷闷不乐,我觉得把这个机会给他较好些。况且,他是一位优秀的武士,工作起来也十分敬业。”
火心提议说:“我们一起吃饭吧。”他选了只水老鼠,领着灰条在武士巢穴附近找了一小块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他说:“别往心里去,他们不会永远为难你的。”
灰条的眼里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蕨毛是他的徒弟,现在听到他的徒弟如何如何优秀,他当然很高兴了。他难以置信地动了动耳朵,说:“别假装正经啦,火心,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你心里清楚。”
灰条感激地瞅了他一眼,从猎物堆里挑了只喜鹊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火心加快脚步来到灰条身边,小声说:“别理他们,他们的脑子里都灌水了。”
“你不想让沙风做黄崽的老师是因为你害怕虎星会对她不利。”火心看着老朋友,知道他说得不错。这个理由一直深埋在他的心里,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
火心走过会场,看见灰条从武士巢穴出来走近猎物堆。这时黑条用肩头将灰条撞开,抢先抓起了一只兔子。已经选好猎物的尘毛狠狠瞪了灰条一眼。灰条停住脚步,看着黑条和尘毛衔着猎物走到荨麻丛旁。
灰条见火心不吭声,于是继续说:“你想保护她。”
迅爪死去几天了,夺面仍然命悬一线。炭毛对救活她开始有了几分把握。这些天,云尾时时刻刻都陪在夺面身边,火心也是忙里偷闲,尽可能多来看看。
火心问:“这有什么错吗?虎星已经让黑条带着这两只幼崽外出见他了,你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吗?你以为他会甘心只在森林大会上看看孩子们吗?”
火心朝猎物堆走去。尽管天上阳光明媚,可空气中透着凉意。落叶季已经到了。
灰条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说:“我当然不这么认为了,不过沙风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小宠物猫,她能够照顾自己。”
火心看着那对偎依在一起的小猫,顿时恍然大悟。
火心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说:“沙风只能接受这个决定,我敢担保蓝星会让蕨毛做黄崽的老师的。”
炭毛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说:“你没有注意到吗?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追求亮爪——夺面啊。你知道吗?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灰条显出一副同情的样子,预言说:“你是副族长,你说了算,不过沙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火心悄声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关心别的猫。”
蓝星问:“你想做黑莓崽的老师?”
云尾没有回答他。不过,当炭毛走回来将罂粟籽放在他面前时,他乖乖地把罂粟籽吃了下去,然后神情疲倦地趴在夺面旁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火心站在蓝星的巢穴里。他刚才把收新学徒的事情向蓝星汇报了一下,并建议她在天黑后就举行收徒仪式。
炭毛进巫医巢穴去取罂粟籽后,火心同情地对云尾说:“她是巫医,她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是的,蕨毛做黄崽的老师。”
炭毛说:“我不是问你想吃什么,我是在告诉你需要什么。你昨晚守了一夜,记得吗?如果出现什么情况的话,我保证叫醒你。”
蓝星眯缝起眼睛盯着他,声音沙哑地说:“一个叛徒来教另一个叛徒的儿子,真是妙不可言呀。”显然她对谁做黄崽的老师没兴趣。
“我不想吃罂粟籽,我想和夺面待在一起。”
火心强压住对黑莓崽的疑虑,向她保证说:“蓝星,族里现在没有叛徒。”
炭毛说:“你需要睡一觉,我给你取些罂粟籽吃。”
蓝星不屑地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火心,我为什么要替这群泼皮猫操心呢?”
云尾疲惫地说:“我感觉不舒服,吃不进东西。”
火心不想再争论,无可奈何地退出洞穴。太阳已经落山了,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聚集在会场上。火心看见蕨毛,就把他叫了过来。
沙风用鼻子轻轻触了触夺面,然后对炭毛说:“我给你和云尾拿些吃的来,还有夺面的。如果她醒过来想吃点儿东西也说不定。”说完,她走出空地。
火心说:“我觉得你已经作好收徒弟的准备了,你想收黄崽做你的徒弟吗?”
他的话令火心感到无比骄傲。如果云尾对武士守则也能表现出同样的忠诚,那么他将是雷族里最优秀的武士。
蕨毛立刻两眼放光,结结巴巴地说:“你说真的?太棒了!”
云尾温柔地舔着夺面,仰起脸神情严肃地说:“我仍然会照顾她的。”
火心说:“你会成为一位好老师的,你知道仪式上应该怎么做吗?”
炭毛感激地眨了眨眼睛,说:“谢谢你的赞美,沙风,可药物的疗效毕竟有限,就算夺面能活过来,她也不会感激我的。”火心看见她脸上充满了忧虑的神情,知道她担心夺面无法接受毁容的事实。夺面脸上的疤痕将日日夜夜困扰着她,使她如同活在火灾噩梦中一般,她的未来在哪里呢?
这时他看见沙风从武士巢穴出来正朝这边走,于是他急匆匆地说了句:“等一下,蕨毛,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向沙风迎了过去。
等他回到巫医巢穴门前的空地时,沙风正坐在那儿看炭毛为夺面的伤口换蛛丝,她说:“也许她能挺过去,如果还有谁能帮她的话,炭毛,那一定是你了。”
两只猫刚一走近,沙风便大声嚷嚷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向蓝星建议让蕨毛来教黄崽了吗?”
迅爪是长尾心爱的徒弟,他们师徒感情一直很好,如今这件事对长尾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火心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说:“是的,这是真的。”
这时,会场上传来一片哀哭声。火心急忙跑过去,看见长尾和灰条正拖着迅爪的尸体回来举行葬礼。当迅爪的尸体被拖到会场中央时,他的师父长尾趴在他的身旁,用鼻子触碰他的尸体,场面非常凄凉。迅爪的妈妈金花坐在一旁,黑莓崽和黄 崽看着他们同母异父的哥哥,吓得睁大了眼睛。
“可我比他的资历要深得多!”
蓝星没有理会炭毛。她走到夺面身边低头说:“原谅我,是我触怒了星族,以致牵累了你。”然后,她转身回到了族长洞穴。
火心真想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使她将来免遭虎星的毒手,不过他知道这么说只会增添沙风的怒火。沙风会认为火心在小看她,认为她不是那位影族族长的对手。
炭毛立即大声说:“不是的!这个‘结伙’不是星族派来的。我们的祖先爱护我们,他们不会仅因为一些小错而屠戮森林里的生命或者毁掉一个族群。蓝星,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沙风又问:“说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够资格做一名好老师啊?”
蓝星不屑地说:“可如果星族已经抛弃了我们,巡逻队也起不了作用。也许这个叫‘结伙’的东西就是星族派来惩罚我们的。”
火心分辩说:“不是这样的。”
他寻思了半天,最后只好回答说:“大家都不知道,我会让巡逻队提高警惕的,可……”
“那是为了什么?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说明我不应该做黄崽的老师!”
炭毛避开她的目光,走过去检查夺面。火心不想让蓝星知道她的族群正像猎物一样被某个无影无形的怪物捕杀,他想说些能让蓝星放心的话,可又知道空洞的保证对她毫无用处。
“因为我……”火心急着要找些有说服力的理由,“因为我想让你多带捕猎队出去,你是一个优秀的猎手,沙风,是最好的。落叶季到了,猎物接济不上,我们真的很需要你。”说完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真实可信,由沙风来带领捕猎队,对解决落叶季里的粮食问题会非常有利。
蓝星鼓足力气说:“可是,火心,我告诉过你,星族说森林里有一个魔鬼,他们称那个魔鬼为‘结伙’,这一切是不是那个叫‘结伙’的干的?”
不过沙风并不吃火心这一套,她不屑地说:“真是强词夺理,带领捕猎队和教导黄崽根本就不冲突。她很聪明,行动也很敏捷,将来一定是位好猎手。”
炭毛不安地说:“我不知道,她就说了这么多。”
火心说:“对不起,我已经把这件事和蕨毛说过了,等落叶季过去后,我一定请求蓝星让你做柳带幼崽的老师,好吗?”
这时夺面又陷入了昏迷中。蓝星惊恐地看着炭毛和火心,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风低沉地说:“不好,我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火心。”
蓝星吓得后退一步,身上的毛竖立起来。她问:“什么?她说什么?”
说完,她转身朝霜毛和纹脸走去。火心迈出一步想追上她,但随即又停下脚步。他还能说什么呢?况且这时蓝星已从巢穴里出来召集大伙儿开会了。
夺面似乎是受到了触动,眼睛忽然睁开,脸上显出一副恐惧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她清醒过来,声音沙哑地说:“结伙,结伙!杀,杀!”
火心注意到灰条趴在距离高岩不远的地方,鼠毛从他身边经过,和其他母猫坐成一堆。看来族里的一些猫仍然没有接受灰条。火心想过去安慰安慰他,不过仪式即将开始,他只得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云尾和白风从香薇通道里走了出来,坐在灰条身边。火心见了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请星族接受这个名叫夺面的武士吧。”蓝星低头轻轻触了触夺面的额头,小声说,“仪式结束了。”
炭毛跟在他们后面一瘸一拐地向火心走来,等她走近些,火心看见她的眼里闪着光彩。炭毛说:“好消息,火心,夺面醒过来了,还吃了些东西呢,我想她的性命保住了。”
云尾狠狠瞪着蓝星,过了半晌才低下头去,仿佛知道争论已经毫无意义。
火心高兴地舒了口长气:“太好了,炭毛。”可欣喜之余,他又担心夺面一旦得知自己毁容的消息后会如何反应。
蓝星声音低沉地说:“那我们就更能牢记星族给我们的‘恩惠’了。她要想成为武士,就必须叫这个名字。”
炭毛又说:“她已经能坐起来梳理身上的毛了,不过她仍很虚弱,还得在巫医巢穴里多待几天。”
云尾争辩说:“这个名字太残忍了!如果她活过来怎么办呢?”
“她提到是什么东西袭击她的吗?”
火心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蓝星为了报复星族,居然给一个生命垂危的学徒起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
炭毛摇了摇头,说:“我问过她,不过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一时间不敢去回忆。她仍在梦里大喊‘结伙’和‘杀’。”
蓝星没有直接理会这位新武士的话。火心和炭毛紧靠在一起,沙风也走了过来。蓝星垂着头说:“我请诸位武士祖先们从天上俯视这名学徒。她掌握了守则的要旨,为了族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请星族赐予她武士的名号。”她顿了顿,继而双眼里燃起怒火,“她的名字就叫夺面,所有的猫都要记住是星族把她从我们身边夺走的。”
火心提醒她说:“族群需要知道答案。”
云尾抬头看着蓝星,大声说:“那还愣着干什么?”
炭毛不快地说:“那族群只好等等了,只有让夺面多安静些时间,她才能恢复得更好。”
火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蓝星真的不再恼恨他们的祖先,承认星族在武士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了吗?难道她后悔当初拒绝授予亮爪武士名号了吗?
火心还想问问炭毛是否能够让他和夺面谈谈,不过他看见金花带着两个孩子正从育婴室里走出来。金花显然为两个孩子精心梳理了一番,黄崽的皮毛在夕阳余晖下就如一团火焰,而黑莓崽的皮毛也显得光滑鲜亮。黄崽抑制不住兴奋,一路上蹦蹦跳跳。黑莓崽则显得非常镇静,昂头翘尾,不慌不忙。
蓝星不情愿地说:“那也未必,我可以为一个将要死去的学徒举行那个仪式以聊表心意。她可以成为武士,那样她就能以武士的身份升往星族了。”
火心心想当初虎星拜师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他是不是曾经发誓对族群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呢?那时雷族族长和他的老师是否预见到虎星最终会走到这一步呢?
云尾悲伤地说:“她死的时候连武士都还不是。”说着,他又低头舔了一下亮爪的肩膀。
蓝星把两只幼崽召唤到身边,火心注意到她比以往要显得紧张。
蓝星厉声喝道:“难道我们还能期望他们大发慈悲吗?如果亮爪的性命取决于星族,那她必死无疑。”
只听蓝星说:“蕨毛,火心告诉我说你已经作好收徒弟的准备了,就由你来做黄爪的老师吧。”
炭毛看了火心一眼,对蓝星说:“这要由星族来决定。”
蕨毛走上前,黄爪跑过来迎他,师徒两个都很兴奋。
蓝星眨了一会儿眼睛,问:“她快要死了吗?”
蓝星继续说:“蕨毛,你已经展示了一位武士的忠诚和深思熟虑,希望你将这些优点传授给黄爪。”
蓝星低头默默地看着亮爪。云尾桀骜不驯地翘起尾巴,仿佛在向蓝星兴师问罪似的,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蕨毛和黄爪对触了一下鼻子,双双退到会场边。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火心转头看见蓝星从香薇通道走了出来,被火心派去叫她的沙风跟在后面。
蓝星转头看着火心,说:“如今云尾已经成为武士,你可以另收一名徒弟,就由你来做黑莓爪的老师吧。”
火心看着他的眼睛,说:“是的,我知道,可是我曾努力使他们成为武士的,相信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的神色,火心意识到她在怀疑自己教导虎星儿子的动机。他直视蓝星的目光,无论蓝星怎么想,他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雷族的忠心。
他继续舔着亮爪,忽然他抬起头瞪着火心冲口而出:“这都是你的错!她和迅爪都应该成为武士的,如果那样,事情就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黑莓爪和火心走到会场中央相遇。火心看着这位徒弟的眼睛,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既感到沉重,又有些激动。
“我睡不着。”云尾走到亮爪身边坐下,“我想陪着她。”他低下头在亮爪的肩膀上舔了一下,喃喃说:“好好睡吧,亮爪,你依然美丽。挺住啊,我不知道你现在伤得多重,可你一定要挺住啊。”
他心想:多好的孩子啊!只可惜是虎星的儿子。
炭毛说:“我不是让你去睡一觉嘛。”
蓝星眯缝着眼睛说:“火心,你已经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和睿智,我希望你能将全部本领都传授给这位年轻的学徒。”
这时,香薇通道里传来沙沙声响,云尾走了进来。
火心低头和黑莓爪对触了一下鼻子,带着徒弟回到会场边。黑莓爪迫不及待地问:“我们现在做什么,火心?我想学所有的本领——格斗、捕猎还有关于其他族群……”
“不。”炭毛的口气有些勉强,她凑过来贴在火心身上说,“我敢担保,这个魔鬼绝不是星族派来的。”
火心发现黑莓爪竟然对师父和父亲之间的宿仇毫不知情,显然金花并没有对黑莓爪说这些往事。火心朝金花望过去,见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火心估计自己做黑莓爪老师这件事很可能令金花感到不快。另外,如果虎星知道这件事后会做何反应?黑条和虎星来往密切,一定会在森林大会上把这件事告诉他的,也许比那还要早。
火心猛然转头看着炭毛,问:“你认为这就是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吗?”
火心向这位好学的小徒弟说:“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全部教给你的。明天我们和蕨毛以及你的妹妹在领地里转一圈,带你们看看我们的边界,熟悉一下其他族群的气味。”
“蓝星不再尊敬星族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和星族对话。”
黑莓爪激动得尖叫起来:“太棒了!”
火心懊丧地说:“我知道,我早该做点儿什么了,星族也给蓝星发出了类似的警告。”
火心见蓝星即将结束仪式,急忙说:“现在你可以去结识其他的学徒,别忘了今晚你就要和他们睡在同一个巢穴里了。”
炭毛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我们一直担心的事情,森林里有个东西正在把我们当做猎物,我在梦中听到它的声音了。”
说完,他晃了一下尾巴。黑莓爪得到命令便向妹妹那里跑过去,其他的猫也都围上去向这两名新学徒表示祝贺。
他小声说:“她说了‘结伙’这个词,我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火心看见灰条站起身向他走来,经过沙风身边时,只听沙风说:“灰条,这次拜师没有你的份儿,你不感到遗憾吗?”
火心点了点头。他忍不住看了看亮爪那张裹满蛛丝的脸,眼前的一切使他回想起炭毛出事时的情景:黄牙当时告诉他,炭毛的腿再也不能痊愈了。
灰条尴尬地瞅了火心一眼,回答说:“有一点儿吧,不过族里半数的猫还没有接受我,我暂时也不敢指望什么。”
炭毛说:“就算她能活过来,身上也会留下永久的伤疤,我治不了她眼睛和耳朵上的伤。我想她永远也不能成为武士了。”
沙风舔了一下灰条的耳朵,说:“那就说明族里还有一半的猫都是傻瓜。”
火心心存侥幸地说:“她长得很健壮。”他瞅了瞅奄奄一息的亮爪,哪有半点儿健壮的样子。此时的亮爪几乎只剩下一张皮,看上去比幼崽还要小,每呼吸一次,都仿佛是她的最后一口气。
灰条耸了耸肩膀,说:“我知道我得先向大家证明我的忠诚,然后才能收徒弟。”他似乎猜到了沙风的心思,“等柳带的幼崽都到了学徒年龄的时候,你就能当师父了。”
炭毛坦白地说:“我不知道,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沙风听了顿时怒容满面。火心正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上前搭讪时,沙风一瞥眼看见他,立刻转身对灰条大声说:“走吧,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炭毛叹了口气。她接到沙风的报信后立刻瘸着腿赶到蛇岩,将亮爪最严重的伤口用蛛丝裹住,又给她喂了几粒罂粟籽止痛。后来,亮爪恢复了些体力,在众猫的搀扶下回到营地。如今她正躺在巫医巢穴边的香薇丛里,昏迷不醒。
火心停下脚步,难过地看着沙风领着灰条朝猎物堆走去。灰条不放心,又回头瞅了火心一眼。
火心焦急地问:“她还有救吗?”
看见沙风对自己这么冷淡,火心心里又苦涩又失望。无论他付出多么大的努力,他们之间的关系仍在渐渐疏远。此刻虽然周围猫声鼎沸,但他却感到说不出的孤独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