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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火心终于放下心,可同时他又感到十分生气。他急忙跑过去,一口咬住云崽颈背上的皮毛,将他叼了起来。小家伙嘴里咕哝着发出抗议,却不肯放下嘴里那只小老鼠。

沙风站在木头上说:“火心,快看!”火心回头望去,看见一团白影正顶着风雪朝他们走来。是云崽!那个小家伙每走一步都不得不跳起来——地上的积雪几乎和他一般高。但他仍然拖着一只已被雪裹成一团的小老鼠走了过来。

火心转身看见沙风正赶着其他两只幼崽朝他走过来。幼崽们在她前面磕磕绊绊地爬着,整个头都快扎进雪里,沙风只好不停地将他们拽出来。

火心环顾周围,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大声喊道:“云崽!”

云崽在火心的嘴下一阵乱动,于是火心将他放回到雪地里。云崽叼着他的猎物,骄傲地抬头看着火心。火心忍不住暗暗称赞。虽然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云崽仍然捉到了他的第一只猎物!

一只幼崽细声细气地说:“在打猎。”她又冷又怕,声音直发颤,但语气中明显包含着不满。

火心命令说:“在这里等着。”他跑回去帮助沙风。他叼起一只可怜的喵喵直叫的小母猫,又用鼻子顶着另一只幼崽帮他前行。

火心和沙风先后向那根木头跑了过去。尖叫声越来越响,火心已能听出是几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他爬上木头向下看,只见有两个小家伙在雪地里缩成一团。火心刚松了口气,忽然发现其中没有云崽,他急忙大声喝道:“云崽在哪里?”

这几只猫一路艰难跋涉,最终狼狈不堪地回到营地。纹脸正等候在营门外,蓝星坐在她身边,被风雪刮得睁不开眼睛。看到火心他们回来,立刻冲上前帮忙。蓝星叼起云崽,纹脸叼着另一只幼崽,转身跑进灌木遮盖的营地。火心和沙风紧赶慢赶地跟在后面。

沙风停下脚步嗅着狂暴的寒风。她猛地抬起头,用鼻子指着一棵倒在地上的木头说:“在那边!”

回到会场上,他们将三个冻僵的小毛球放在地上。火心抖去身上的雪,低头向云崽看去,只见他仍然倔犟地叼着他的猎物。

就在他们转身返回营地时,火心忽然听到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尖叫声。他大声问沙风:“你听到了吗?”

蓝星瞪着这三只幼崽训斥道:“你们去外面想干什么?你们知道,幼崽捕猎可是违犯了武士法典的!”

火心看着冻得发颤的沙风,别说幼崽,就是武士,在这种天气里也会被冻死。也许沙风说得对。他说:“我同意。单纯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找到他们。”

在蓝星的怒视下,纹脸的两个孩子吓得缩成一团,但云崽却将他的小老鼠放在地上,小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蓝星说:“族群需要猎物,所以我们决定去捉些回来。”

沙风说:“我们应该回去多找些帮手,组成一支搜寻队。”

火心被他的大胆行为吓了一跳。

火心也喊着回答:“她会知道的。”

蓝星问:“这是谁的主意?”

沙风顶着风大声问:“你认为蓝星知道外面的天气有这么恶劣吗?”

云崽的头仰得高高的,直言不讳道:“我的主意。”

训练沙坑里也空空如也。

蓝星盯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家伙大声吼道:“你们在外面可能会被冻死!”

沙风踩着厚厚的雪努力跟上。雪越积越厚,每走一步,她的腹部都要陷进雪里。

云崽见她如此动怒,有些软了下来,但他仍然不服气地说:“我们是为了族群才这么做的。”

火心说:“他们不会走得太远的。走,去这边找找。”说着他向训练沙坑跑去。

火心吓得屏住呼吸,不知道蓝星下一步会如何处置他。云崽违犯了武士法典,蓝星是否会改变初衷,不再容许他留在族群里呢?

“什么都没找到。”

蓝星缓缓地说:“你的本意是好的,但这么做非常愚蠢。”火心看到一线希望。但他见云崽又挺起胸脯时,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火心问:“找到什么没有?”

“不过,我捉到一些东西。”

火心回到营地入口时,沙风正在那里等候他,她的身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看到火心回来,沙风抖去身上的积雪。

蓝星冷冷地说:“我看见了。”她瞪着这三只幼崽说:“我让你们的妈妈来决定怎样处置你们。我不希望你们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们听清楚了吗?”

他沿着沟底寻找,连一根猫毛都没找到。寒风呼呼地吹到火心的脸上,吹得他双耳几乎都麻木了。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在这种天气里,幼崽根本活不了。他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他们。

看到云崽和其他两个幼崽一起点头,火心稍稍放下心来。蓝星补充说:“云崽,你可以将捕到的猎物放在猎物堆里。然后,你们三个给我乖乖地回到育婴室去,把身上的水舔干,好好暖暖身子。”火心感到很惊讶。他是不是听错了?蓝星竟然在用母亲的口吻说话。

火心跃过一根木头,一路寻找下去。沟两边的雪更加厚了,而在那些雪冻成了冰的地方,走起路来也更容易滑倒。火心停下脚步,抬起头张开嘴,但是嗅不到幼崽们的气味。他也没有找到幼崽们的足迹——难道他们的脚印已经被新下的雪盖住了吗?

纹脸的孩子们跌跌撞撞地向育婴室走去,纹脸跟在后面。云崽则叼起猎物走向猎物堆。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着实让火心替他捏了把汗。但蓝星看着他离去,没有再说什么,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

火心的鼻子扬了扬说:“你去这边,我去另一边,我们在这里会合。时间不要太长。”

她的注意力转向沙风和火心,说:“你们两个干得漂亮。我会派长尾去将其他的搜寻队员叫回来。你们也应该回到巢穴里去暖和暖和!”

“好的。”

火心回答:“是,蓝星。”他和沙风正要转身离去,蓝星却将他叫回来说:“火心,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她的语气让火心提心吊胆,也许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对沙风说:“大雪天要想找到气味的痕迹会越来越难。我们先看看他们是不是进入森林了。”

蓝星开口道:“今天云崽显露出一些优秀的捕猎技能。但是如果他不懂得遵守武士法典,就算学会全天下的技能也毫无用处。现在,这也许只关系到他自己的安全,但在将来,这将关系到全族的安危。”

火心和沙风匆匆忙忙跑出金雀花通道。外面的风更加猛烈了,火心不得不眯起眼睛、缩紧双肩以抵御严寒。

火心低头看着地面。虽然他知道蓝星说的没错,但仍觉得蓝星对这个幼崽的要求过高了。云崽还是个孩子,他才刚来族群不久。火心想起灰条这只族生猫一再违犯武士法典,不由得感到怨恨难消。他抬起头看着族长说:“是,蓝星。我会教他遵守武士法典的。”

纹脸点了点头。

蓝星满意地说:“很好。”她转过身,朝自己的巢穴走去。

他安慰道:“哦,别担心。我出去找他们,沙风和我一起去,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蓝星的一席话让火心浑身发烫。尽管大雪纷飞,他甚至都不觉得寒冷。他走进巢穴躺在窝内开始清理身上的毛。整个下午他都待在窝里,脑子里不是灰条就是云崽。他知道蓝星说得对。他从云崽的眼里看到了桀骜不驯。他不知道云崽是否真的能够适应族群生活。

纹脸声音颤抖着说:“什么都没有。霜毛已经去向蓝星报告此事了!”

晚上,雪停了,火心出来找些吃的。他走到猎物堆前拣了一只燕雀,坐在荨麻丛旁狼吞虎咽。随着他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营地里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火心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看到灰条叼着猎物从外面回来,走到猎物堆旁。也许他一直在外面打猎吧。

“是的,积雪更厚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火心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尘毛,“你去叫醒他,我去和纹脸说一声,咱们在营门口会合。”他跑回育婴室,看见纹脸仍在四处探寻幼崽们的气味。

灰条将捕回来的大部分猎物放在猎物堆里,自己则留下一只大老鼠。他走到营地围墙边独自进食。火心燃起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看见灰条那副恍惚的神态,火心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灰条一直和银溪在一起。

“让尘毛通知她吧。外面还在下雪吗?”

火心站起来走进巢穴,躺在窝内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在熟睡中,他又进入了梦境。

火心眨了眨眼睛,感激地说:“太谢谢了。走吧,出发前我们告诉蓝星一声。”

漆黑的森林,清冷的月光,皑皑的白雪。火心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云崽站在他的身边——他已经完全成长为一名武士。寒风吹过,在他的毛上掀起阵阵波纹,脚下大石头上的冰霜闪闪发亮。

沙风自告奋勇说:“我和你一起去。”

火心小声对云崽说:“看!”一只老鼠在暴露于地面上的树根间仓皇疾走。云崽盯着它,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石头上跳到地上。火心看着他向猎物潜行过去,突然闻到一股温暖熟悉的气息。他感到耳畔有谁在呼吸,募然回首,看见斑叶就坐在他的身边。

火心急急忙忙地说:“是的!我在找灰条,让他和我一起去寻找幼崽们,但他不在这里。”看到灰条又消失了,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月光下,斑叶全身都被光辉笼罩。她伸过柔软的粉红色鼻子和火心的鼻子触了触,小声说:“火心,星族让我给你提个醒。”她目光忧郁,和火心的目光交融在一起:“大战就要来临。火心,注意提防那个你不能信任的武士。”

沙风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爬起来问:“云崽也不见了?”

一只老鼠的尖叫声吓了火心一跳,他急忙朝四处张望。一定是云崽捉住了那只老鼠。等他回过头来时,斑叶已经不见了。

“纹脸的孩子们不见了。”

火心一惊,醒了过来。他翻身看看旁边,见到灰条蜷成一团,鼻子被盖在大粗尾巴下面正在酣睡。斑叶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注意提防那个你不能信任的武士!”

沙风醒来时,看见火心在巢穴里乱瞅,便问:“出什么事了?”

他打了个寒战,即使在温暖的巢穴里,他似乎仍感到十分寒冷。他的鼻孔里残留有斑叶身上那股甜甜的芳香。灰条动了一下,咕哝了几句梦话。火心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他看着身边熟睡的朋友,直到清晨的阳光照进巢穴。

火心安慰纹脸说:“我一定能找到他们。”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寻找灰条。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厚——他不想单独去找幼崽们。火心奔进武士巢穴里,灰条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