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手里好歹有两三张债券。”
姐姐凭着自己的想法向哥哥作了种种解释。这件健三认为不成问题的事,却引起了他们的种种猜想。越是这样,比田越显得神气。实际上,连健三每月给姐姐的零用钱都经常被比田借去。有多少钱落到了丈夫手里?现在他手里还有多少?姐姐始终没法弄清楚。
姐姐的话简直跟猜邻居家的财产一样,离丈夫的实际情况相差甚远。
“说不定是典当死了的货。”
比田把姐姐摆在这种地位上,她自己毫不在意。在健三看来,比田真是个不可理解的人;而姐姐对这种勉强的夫妻关系居然能忍受得了,他同样感到无法理解;至于比田在金钱上一直对姐姐保密,又经常买进姐姐预想不到的东西,身上穿着料想不到的衣服,使姐姐无意中大为吃惊,这些事更是不可想象。丈夫发现妻子有虚荣心;妻子虽然心里焦急,但认为丈夫有能耐,反而心里高兴——当然,光凭这两点,也难以充分说明问题。
“肯定是分期付款买的呗!”
“要钱用的时候找别人,生病的时候也找别人。这样,所谓夫妻,只不过是住在一起罢了。”
健三想起挂在比田身上的金怀表和金链子。哥哥私下里说那是镀金的,可比田自己却一直把它当作真货。镀金也好,真货也好,反正谁也不知道他花多少钱从哪里买来的。这表的由来,连谨小慎微的姐姐,也只是大致猜测罢了。
健三心中的谜不易解开。不愿思考问题的妻子,也未加任何评论。
“能在家吗?就是病得厉害的时候,恐怕他也没有管过。”
“再说,从旁人看来,我们夫妻同样也有很奇怪的地方,所以用不着对人家的事说三道四。”
“姐夫还是不在家?”
“全都一个样,谁都认为自己好。”
“不是哥哥不好,而是哥哥被姐姐骗了,姐姐又被她的病骗了。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在上当受骗。最聪明的也许要数比田,不管老伴怎么病,他都绝不会受骗。”
健三一听,马上生气了。
“你呀,受骗也许更好些。如果真是那样,那就……”
“你也认为自己好吗?”
“一切都好。虽然还卧床,但没有任何危险。看来,我是被哥哥骗了。”这种口气说明他脑子里很糊涂。
“当然喽,跟你认为自己好一个样。”
人总在某个时候要生病,这是难以逃脱的命运。看起来,妻子很想从健三的嘴里得到明确的答复。健三在未予答复之前,先感到有些蹊跷。
他俩的争执,往往是从这种地方开始。这么一来,双方特意沉静下来的心又被搅乱了。健三把责任归在处事不慎的妻子身上;妻子则认为这是蛮不讲理的丈夫造成的。
“病人怎么样?”
“哪怕不会写字,不会缝衣服,我也喜欢像姐姐那样孝顺丈夫的女人。”
健三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里。他那样子很快就引起了妻子的注意。
“如今哪里还有那样的女人啊!”妻子话里深藏着极大的反感,认为再没有比男人更自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