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没有出来?这里是监控小盲区,这片区域有几个房间?”
“他上了十三楼。”
“1305,1307,1309三个房间。”
“调电梯监控。”
“查一下这三个房间的登记人和登记时的视频。”
“是他!他跟着进来了。”
“1309无人入住,1305和1307分别有两名客人登记入住,登记时间,我看看,找到了,这是登记时的大堂视频监控。”
视频打包传送到警局,这边立刻开始查阅视频资料。
“停,放大,手部,是他,1305是他登记入住的,名字叫什么?陈于冰,查一下这个身份证,应该是冒用的,他们惯用这种伎俩。”
也不知他怎么打通的关系,直接联系到了假日酒店的总经理和保安经理,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入了酒店安保监控室,拿到了全天的监控。
“1307呢?戴了手套?帽子?找出正面监控图,没有吗?将1305号房客的行走视频调出来,与1307号房客进行对比,看他们的行走路线,一样的,走路姿势也是一样的,都看不到正面相貌,是同一个人!”
李开然自有一套沟通套近乎的办法,几乎都不用怎么出示证件文书,就能说动对方。
“他们的登记时间是多久?”
越是接近皇冠假日酒店,司徒笑心情就越是忐忑,叮嘱李开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因为索要监控视频而将事情闹大,引起了那名杀手的警觉。
“18到25号,19到24号?入住一周?”
跟着乐鸿的行踪,司徒笑他们又发现了两三处那名杀手的痕迹,这些发现无一不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章明不解:“他为什么要订两间房呢?”
乐鸿,男,35岁,济南某科技公司高层管理人员,这次来海角市公干,下榻于皇冠假日酒店。
“虚虚实实,有些特工在外,会明着订一间房,然后暗着再订一间房,若有人追查他的行踪,查到明面上的房间,反而会惊动他。”司徒笑解释道,“可是,为什么要两间挨着的房间?隔远一点更容易逃脱吧?”
李开然就在现场,两边一配合,调查取证非常方便,跟着便查出了信用卡卡主的身份,进一步通过消费记录,查到了此人姓名身份和下榻的酒店。
不管怎样,只怕这名杀手没有想到,那对老夫妻的孙子会看到了他,且还直接向自己报案了,终于掌握到这名杀手的行踪,司徒笑绝不允许他再次从自己手里逃脱。
三条路同时出现,并且出现在三个超市的身影,很快就被排查出来,是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应该是外地出差来海角市公干的。司徒笑他们甚至查到了这名男子在家家乐超市刷卡消费了一些土特产产品。
要等,要稳,司徒笑决定,今晚就行动,但不能提前派出便衣小队和特警,稍有疏忽,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顺着这个人的行走轨迹,我们就不难发现那名杀手的行走轨迹!”张子成一拍手,立刻投入了工作之中。
吩咐李开然让酒店保安不能乱传,警方这边紧急抽调了指挥车,一只特警大队,两只便衣小队已整装待发,但消息从上层就开始封锁,不到出发行动的时间,他们都不清楚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朱珠你说对了一半。”司徒笑更正道,“准确地说,他不是在等人,他是在跟踪人!从西安路这个位置,他忽快忽慢的速度,他肯定在跟踪某个人,只要我们将这个人找出来……”
司徒笑则和特警大队长,便衣队长一起,在密封的小黑屋里调出酒店的三维结构图,街道分布图,全面地分析任何可行路线,制定战术,没有吃晚饭,一直讨论到十点多。
朱珠撇嘴道:“没进超市,难道真的在等人?”
他们分析了每一种可能性,最终决定将行动时间定在凌晨一点,这样做好处有几个:
章明否定道:“不对,他进出超市,肯定会被超市的视频捕捉到,但是我们没有从视频里看到这个人,他没进超市。”
其一,通常这是人熟睡的时间,反应力和判断力都会大幅下降;其二,周边居民都已经入睡,可以大幅减轻意外伤亡,此外还有酒店通道几乎都能保持畅通,等等。
朱珠省悟道:“茜姐你是说,他进超市买东西去了?”
所有人员都在等着,气氛就像法庭宣判前一般压抑,李开然一支烟接一支烟,弄得整个办公室乌烟瘴气。
“不!不对!”茜姐发现了疑点,“你们看百度地图上的标注,西安路这个位置有一家海角市特产店,这里还有一个特产超市。太平路上一路都是餐馆,但是拐角的地方,就是一个综合性超市家家乐。”
大家都清楚,这次是一个大型抓捕行动,对方是一名杀手,一种据说拥有顶尖特种兵身手和顶级特工头脑的可怕人物,以往只在电影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职业,上一次就已经从重重包围圈中轻易逃掉,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会不会是,这条路上还有别的标记,或者,在等什么人?”张子成质疑道。
司徒笑是这样向安队长交代的:“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身份很特别,至少有退伍特种兵的身手,不排除携带有武器,此人是名杀手,精通各种杀人伎俩,我们的人必须按小组行动……”
听司徒笑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时钟指针跳动,终于指向十二点三十分,司徒笑一捏拳头,一声令下:“出发!”
“你们看,从西安路到太平路,五百米,他花了近二十分钟,为什么会花这么久?太平路也是五百多米,走完也不到十分钟,然而直到顺天大道消失前,中间又过去了十三分钟,这里只需要拐弯,走过来到他消失的地方才几十米远。”
一辆指挥车,十几辆警车,五辆装甲车,浩浩荡荡驶出警局。
“不,不是找不到了,只是更加隐蔽了,顺天大道太宽了,监控的空白区更多,所以不好找,一定有办法。”司徒笑态度坚决,走到了白板前,“把他的线路调出来,给我时间。”
当第一辆熄灭了警灯的警车出现在皇冠假日酒店附近时,“司徒大哥终于开始动手了。”艾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艾司也要行动了。
“没有更多影像了,笑哥。”章明望着司徒笑,觉得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交通管制,警戒线,警车隔离。
那名男子从太平路拐入临近二环的顺天大道,不见了踪迹。
两只特警小组一左一右搭乘四部电梯前往十三楼,另有两只登楼梯而上,一只小组前往监控室和电力室,底楼大堂留有一组特警警戒,便衣小队和重案组成员散布在酒店外围警戒,司徒笑在指挥车内调度全局,他不信这样还让对方逃掉了。
司徒笑立刻联系还在外面的李开然,又将太平路能收集到的视频资料给传了回来。
特警身上的便携式警用记录仪将实时画面传送到指挥车内。
自行车铃铛,商店橱窗,汽车玻璃窗,摩托车后视镜……一帧帧图片将那个隐形的男子渐渐还原,灰色运动衫,卡其色休闲裤,棒球帽,运动鞋,这人顺着西安路一路往东,拐进了太平路。
电梯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着,10、11、12、13……
找到了时间节点,找到了那人前进的方向,司徒笑他们便沿着线路进行视频追踪,偶尔监控中会露出一截衣袖,半只鞋子,要想一窥全貌,还是只有在一些反光物里才能看到这人。
叮!电梯开门。
5
走廊左侧电梯先一步抵达,特警二组排成两排,沿走廊前进,最前方的两人一人拿着防爆盾,一人拿着破拆器。
“他利用身后这个背包男子,将自己完全挡住了!他走的每一步都和身后这个人是同一频率,这不是巧合,就是他!”
谁知道,就在距离1305号房间还有不到二十米远时,房间门突然开了,一道人影迅捷无比地蹿了出来,直扑走廊栏杆,没有丝毫停顿,单手一撑跃出围栏,跟着右手轻轻搭了一下,扒住栏杆边缘,身体微微一荡,松手便落在十二楼走廊上。
画面中,一个高大的背包男子,他的鞋似乎有些异常,放大之后才发现,鞋尖意外的长出来一截,那是另一个人的鞋。
司徒笑立刻在通信车里做出应对:“三组在12层出电梯,凶手已经发现我们,他逃窜到了十二楼。”
终于,在张子成发现的视频时间过去四分零三秒之后,司徒笑大叫:“停!停下!就是这里,放大,对,这个人,放大,放大脚部!看到没有,看他的鞋。”
蟋蟀是在晚餐后发觉不对的。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电子监控每秒二十四帧记录视频,每一分钟就是1440张图片。
也说不出是什么不对,就是莫名地觉得有所压力,这种源自杀手的直觉让他感到不安,他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行动步骤重新捋了一遍,每一步都很完美,不应该有问题。
五个人,十只眼睛一起看,以帧为单位,就好像在看“大家来找茬”一样,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但是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把同一时段旁边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他决定提前睡觉。杀手必须掌握的一门技能,就是随时能入睡,随时都能从睡眠中醒来并最快恢复清醒和最佳意识。
难道是原地掉头了?不,如果是那个人,他或许在墙面留标记的地方停留了片刻,难道杀手们用这种随意涂鸦来传递信息?如果是这样,那他抹去痕迹之后,必须向前或向后走,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蟋蟀没有联络任何人,八点不到便开始睡觉,十二点时,便已获得充足睡眠,他便在房间里,利用酒店提供的电脑上网。
章明的视频里,公交车缓缓驶过天网监控,但上面已经没有倒映出刚才那个人影,而监控画面中也没有出现。
到一点过五分,他隐约觉得不对,酒店里夜归的人明显比往天少了,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尽管警方没有在酒店这一侧布置路障车,但是蟋蟀还是看到了一辆逆向行驶的车开始减速,更远处还有一辆车准备调头。
司徒笑将张子成截取到的画面停止播放,画面放大,图像处理,共公交车的喷绘外层,映照出一个人的轮廓,运动衫,棒球帽,但天网监控画面上没有。
也就是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让车辆需要减速的路障,调头更说明了那路障很可能是警车。
章明将视频倒回到开头部位:“公交车开过去了,接上了,但是没有,没有这个人。”
就算有警车,也可能是查酒驾,所以蟋蟀做了第二件确认的事情,将耳朵贴在墙上。
没有,没有,张子成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转过来,道:“你看,确实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十几名警员,虽然是踩在酒店地毯上,但是几乎一致的步伐产生了更大的振动,蟋蟀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配做杀手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开门就冲了出去。
“看仔细点,你这段视频很重要。”张子成和司徒笑都围到了章明的身后。
蟋蟀跳到十二楼,正好第三组特警搭乘较慢的电梯,也抵达了十二楼,小组长及时按下按键,电梯开门。
“我在看。”章明道,“没看到啊?”
蟋蟀将头伸出围栏微微看了一眼,下方的特警没有开枪,是特警啊,看样子还来了不少人。
司徒笑继续问:“谁在看后面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了,居然被警方给包围了,但他丝毫不担心,这里本来就是他给自己选的撤离点,他深信自己一定能轻松突围。
“两点三十九,刚好我这个视频到头了。”
蟋蟀朝电梯门打开的反方向走,是的,不是跑,而是以一种匀速的步伐,充满自信地向前走着。
司徒笑问:“时间。”
走到安全通道门口时,他从容不迫地敲碎了火警报警装置。
“这个,运动衫,戴的棒球帽,这是公交车映出来的,他走的内侧,摄像头根本拍不到。”
整个酒店,眼看就该警铃大作,蟋蟀看着朝自己追来的特警,轻蔑地一笑,跟着就是一拳捶下去。
“嘿,你们看这个人像不像?”这一次是张子成拔得头筹,首先在视频里发现了可疑信息。
司徒笑在指挥车内皱眉:“不好,他要打开火警警铃!”
事实上,自从司徒笑从拘留所出来之后,老刘似乎对他就不是那么苛刻了。
砰。一拳锤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蟋蟀不禁愣了愣。
整个重案二组的办公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偶尔出现的鼠标点击轻响,就连老刘也没跳出来指手画脚。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司徒笑干脆发动所有人都只观看疑似凶犯做过标记那面墙周围的电子监控视频,每人看半个小时,给我仔细地看,不仅是视频里出现的每一个面孔,还有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光物里的倒影景象。
警铃没响,坏掉了!
没多久,李开然发来信息,没有发现任何标记,又一个线索中断了。
这怎么可能,这么高级的酒店,火警报警装置居然是坏的!蟋蟀暗道倒霉,他推开虚掩的安全门,里面传来了大队人马爬楼的踢踏声。
眼下的线索,似乎只有监控画面这一条了,要从反射物里面找出凶手,真的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下楼的通道显然已经被特警占据了,而楼上的特警正飞快地冲下来,冲得快的已经冲到楼梯转角,与蟋蟀面对面了。
而那两位老人由于图像不清晰,而且没出现在监控上,肯定就是住在附近一带的居民,目前还没什么走访结果,那些小巷里面应该多安摄像头才对。
蟋蟀轻轻关上安全门,顺手拿了个东西插在门上,将其锁死,继续朝电梯附近走,还倒退着走了两步,观察了一下特警追击过来时跑动的速度。
杀手行事一向谨慎,这条线索可能会是死胡同。
特警小组分为左右两组人,从围廊的左右包抄过来。
套牌车,开出省道之后就没再开回来,周边县市公路监控也没发现任何有关这辆套牌车的信息,要么就是车在路上又换了牌照,或许车身外观还做了某些改变;要么就是将车扔在监控之外的荒郊,换了交通工具。
蟋蟀经过15、16号电梯,全部按了向下键,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和三组左侧一只特警队伍遭遇,蟋蟀突然跳起,踩在围栏上,从拐角处跳到另一侧围栏,两根廊柱挡住了他的身影。
那辆小车是十点二十七通过省道卡口的,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就算也是开车,起码也在十一点三十之后了,司徒笑想了想,道:“茜姐,我们看十一点半之后,还是这个监控点,看有没有发现,麻烦你了。”
当蟋蟀出现在另一侧时,正好左侧的特警小组抵达,先头特警平举着枪,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围栏朝自己跳过来,他要举枪射击时,对方已经踩在枪管上,落地,挥拳,反箍其颈,将一名特警做挡箭牌挡在身前,另一手控制着特警手中的突击步枪,开枪射击。
为什么要在墙上停留?若是有标记,他会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小心”“散开”“就地掩护”!
李开然离开之后,监控里再也找不到蟋蟀的画面,他出现在西安路应该就是八点五十几到九点十五这段时间。
司徒笑看着监控实时传输回来的画面,听着枪声里夹杂的命令声,一阵揪心。
司徒笑考虑了一下,不能太多人去,容易打草惊蛇,李开然身材相貌普通,侦查能力在小组里也算不错,确实是最佳人选,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去查看。
打光弹夹后,蟋蟀用手按住那名特警的头猛地往墙上一撞,整个身体如魅影之狐,冲向下一名特警。
“要不?我去查一下?”李开然看视频看得头晕眼花,主动请缨。
距离最近的特警连吃了两枪,虽然穿了防弹衣,但巨大的震动和肋骨断裂般的疼痛令其几乎晕厥,这时候又被蟋蟀冲到近处,当胸一拎,头部后仰,对着咽喉要害斩了一记手刀。
司徒笑站直了身体,应该是八点多,小车就停在蛋糕小店门口了,然后蟋蟀下车倒走回去,随后再走回来,他在墙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前面还有两名特警中弹,躺在围廊上生死不知,后面却有四名特警各自找了防御,举枪瞄准着。
“好像是,靠近墙留下了什么标记。”茜姐仔细分辨后回答。
蟋蟀忽然一个腾空翻身,顺手操起地上的另一把突击步枪,有两名特警开火,但子弹落空。
“他在做什么?”
蟋蟀落地,冲着围栏又往外冲,但冲出去之后,手却抱着立柱借力又冲了回来,落在围栏上,仿佛凭空出现,居高临下,持枪射击,顿时又有两名特警中弹。
“没错,车停在这里没动,从反光我们能看到点东西。”
蟋蟀踩着不足平衡木宽的围栏飞速向前,枪口喷出火舌,特警队员担心误伤队友,不敢随意开火,又不如蟋蟀熟悉地形,更没遇到过身手如此诡异的敌人,一时竟然被火力压制。
司徒笑从一台电脑跑到另一台电脑面前:“等会儿,这是天网拍下的?”
啾——啾——两声枪响,却是蟋蟀站在围栏上,另一只包抄特警队伍里有神枪手隔着围廊举枪射击。蟋蟀咧嘴一笑,一个空翻翻下围栏。
茜姐又有发现:“九点零三分,这是路过的小车,车身反光,鸭舌帽,就是他!”
与此同时,骤然响起的枪声惊动了这一层的客人,1248号房的客人穿着睡衣,戴着眼镜就推门来看。
张子成也有发现:“九点一十,我在路人的眼镜反光里看到他了。”
这当然也是蟋蟀算计之内,他在这里住了三天,平时留心观察,哪些房间有人居住他自然知道。
茜姐最先说:“九点零八分五十五秒,他出现在三栖水族馆的玻璃箱里。”
可怜的房客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蟋蟀一把抓过,跟着一脚踹向剩下的两名特警,他自己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圆筒状闪爆弹,想都不想就扔了出去。
顺着节点前后反复推,不可思议地,还真的又找到两三处可疑影像。
剩下那两名特警因为踉跄跌过来的无辜旅客视线受阻,等到视线里出现蟋蟀身影,准备射击时,剧烈爆炸声和闪光已经吞噬了一切。
“好嘞,我这里是宏达超市监控,时间是早上九点零七分四十三秒。”
一个照面,左侧包抄的八名特警就已经全部倒下了,而且巨大的响声更是几乎惊动了酒店里的所有客人。
司徒笑鼓励大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要改变我们平时看视频的方式而已,我们有时间节点,有他的行进路线,顺着这个时间节点反捋过去就行了。章明,报时间……”
当司徒笑看到蟋蟀提前一步从房间冲出来,就知道要糟!警方希望能在最小范围实施抓捕,而蟋蟀则希望闹得越大越好,一旦酒店旅客都被惊动,他就可以浑水摸鱼,趁乱逃掉。
“这难度太大了,很多视频分辨率根本不够吧?”
闪爆弹爆炸之后,司徒笑知道这次行动无法继续隐秘进行了,他第一时间通知酒店监控室,利用酒店内部的通信系统,给酒店所有房间住客发出通知:“警方正在与一名嫌犯展开激烈交火,为了大家人生安全,请待在房间内,远离门口,当心流弹。”
“天哪,我的眼睛都会看瞎啊!”
这时候,蟋蟀背退着走,双手举起各打了一个响指,嘴里发出嘣的声音,又用手指比出枪状,指向另一队特警。
司徒笑立刻将章明找到蟋蟀的办法推广开去,办公室里哀鸿一遍:“啊?那怎么找啊?”
太嚣张了,这家伙在挑衅特警?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他会观察并躲避城里的一切监控设备,所以监控画面上几乎不可能找到他的正面清晰影像,我们必须找参照物,一切可以映照出人影像的反光物体进行比对,才能把这个能在监控中隐身的家伙找出来!”
司徒笑在通信车里安抚特警,要镇静,不要中了对方的圈套。
监控探头里,根本就不会出现他们的正面影像资料!
但一同训练,一同出勤的队友眼下生死未知,同一小组的特警哪还能静下心来,端着枪紧追不舍。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那些杀手来无影去无踪,说消失就消失,经常让警方抓不到线索,他们竟然可以借助行人和障碍物遮挡,避开天眼的监控范围。
突然奔跑到最前面的队员感觉自己绊倒了什么,只见旁边一名中枪的队员身上有红光闪烁,惊恐大叫:“卧倒!”
“但是看这里,这就是正对他的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你看,完全看不到他,他被他身边的人完全挡住了。”
轰的一声巨响,这一次,冲前面的五六名队员被气浪掀飞,围廊被炸出一个缺口,石块往下掉,下面的特警队员纷纷避让。
司徒笑赶过来,章明指着电脑视频:“这里,你看,是你提醒了我,你说你是在门的玻璃反光里看到的那辆车和老人,我就想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到车上有没有人下来,路旁的监控里什么都没发现。后来看到这里有一面大镜子,你看,这人穿的应该和车上那人一样。”
真该死!司徒笑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笑哥,我想我,我有发现。”章明举手。
蟋蟀这时候已走到另一侧安全门前,他打开安全门,不知哪里来的绳子,将四五个从特警身上搜到的催泪喷雾和另一个什么东西捆在一起,扔进了安全逃生门内,只听砰的一声,又是烟雾大作。
“电话是从一个路边电话亭打到你手机上的,但是我们调查了电话亭周边的全部监控,没有看到有人进出电话亭的痕迹,司徒,你要小心,这或许又是一个陷阱。”
刚刚快登上十二楼的特警回报:“好像是烟幕弹,是催泪烟幕弹,我们这里视野很不好。”
“那两位老人由于图像模糊,没办法分辨身份,我们已经去安排人去附近社区走访排查,希望能尽快弄清他们的身份,找出杀手接走他们的原因。”
司徒笑道:“小心一点,他有绑线引爆的微型炸弹,刚才三组就踩到了绊线。”
“天网反向追查回去,这辆车出现在西郊监控外,消失在南边监控外。”
十二楼另一端锁死的安全门被暴力砸开了,但是十二楼的特警没有发现蟋蟀的身影,司徒笑又警告道:“凶手可能上楼了,二组注意,他可能上楼了。”
“是套牌车,这是这个车牌的真正车主,车辆信息完全不符。”
楼梯间到处都是烟雾,没有监控探头,二组分为两队,一队从另一侧下楼砸开了锁死的安全门,另一队则从这一侧包抄,谁知道遭遇了催泪烟幕弹。
各方信息很快汇总起来,仿佛要展开一场大战一般。
烟雾中无人敢胡乱开枪,但蟋蟀根本没有丝毫顾忌,他手持两把手枪,在烟雾中砰砰砰乱打一通。
“喂,英姐,蟋蟀出现了。”
但几乎每一枪都能打中一名特警,司徒笑大喊:“后退后退,离开烟雾范围。”
“喂,安队长吗?我是司徒笑,我们需要特警支援,嗯,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已经在我手上逃脱两次了,不,不是现在,我现在还只有一点点线索,但是我需要你们能保证一个小分队的支援力量,在需要的时候能随时调出来的。”
6
“陈队,我是司徒笑,便衣小队现在还有没有可调用的?我需要两队人,无论如何,尽快给我调出来。”
楼下的特警不安地请示:“他也在向下开枪,我们怕误伤队友,怎么办?”
“李开然?张子成?你们调查的案子进展如何?嫌犯已经抓获?通过检察院递交法院了?就等宣判?那好,你们马上回来,我手上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暂时不要开枪,用防弹盾。逼上去!”
“章明,朱珠,去西安路,从这儿,到这儿,沿路所有的监控视频,都给我收上来。”
“我们到了十二层。”
司徒笑马上安排下去:“茜姐,联系交管局,查一个车牌号……另外联系一下周边县市的交管部门,请他们协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码的车有没有出入信息。”
“我们在上面。”
他们还在海角市没走,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他们杀害。
“人呢?”
同时,司徒笑对此案已经从查验报案真伪变为了高度重视,不能让这个杀手再从自己手里逃走了!
烟雾之后,蟋蟀竟然凭空消失了?
死在那两个杀手手里的人还少吗?伍文斌,伍文俊,伍永龙,卓震,卓思琪,梅恩书,侯伟南,就伍家凶案当中涉及的名字就是一串。
不可能的!地方只有那么大,酒店的安全楼道是全密封结构,没有楼道窗户,两边的特警上下包抄,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此时,司徒笑再也不怀疑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的真伪性,有杀手的参与,那一对老夫妻怕是凶多吉少。
司徒笑飞速思考着,一个不慎,就又会有特警队员遭遇危险。
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然在这里撞见了这个虎口文蟋蟀的人!
特警队员!对了!特警队员,他开枪打伤特警队员是有原因的!
青云城扑空之后,司徒笑又因中了圈套吃了冤狱,等他再出来时,以为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两名杀手的下落了。
司徒笑立刻大叫:“小心倒在地上的特警队员!”
幕后的主使是不是赵卫国,现在无确凿证据,司徒笑一直憋着一股气,但那计划安排,且亲自动手的人,便是这两名杀手无疑。
几乎与司徒笑话音同时响起的,是枪声。
可以说,整个伍家凶案的背后,就藏着两个杀手的影子,一个便是这虎口文身蟋蟀之人,另一个则是大胸名为小梦的女人。
在十三楼至十二楼之间,来不及被队员拖回十三层的特警队员,原本躺在地上未动,突然一人被掀开,枪声大作。
第二次是百盛超市,带着文身的手伸向一名女售货员,结果不仅没有抓住售货员,反而令其跌落高楼,司徒笑进而查出梅恩书、王述、侯伟南三人与欣萍基金会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心!”
就是这个文身,第一次见到是在图书城,当时自己布下天罗地网,只差一步就能捉住这个在伍家凶案背后搅风搅雨的凶手,结果追了他十几条街,还是被他从一座地下车库逃脱了。
“掩护!”
司徒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是你!”
“他向下逃了!”
终于,在一个路口视频里,那驾驶员右手虎口的文身,露出了三分之一,经过王克生的图像处理,图形清晰地出现在画面之中。
“不对,那是我们队员!有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司徒警官在查什么案子?
没想到,蟋蟀不知何时将两名特警用绳子捆在一处,且将绳子拴在上一层的楼梯上,将两名昏迷的特警往下一踢开,重力则带着他往上升,上升的同时,他还在开枪射击。
视频,照片,一帧又一帧,王克生虽然端坐操纵电脑,但依然能感觉到身后司徒警官散发出丝丝寒意。
“开枪,开枪!”
这个位置?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司徒笑追问:“有没有连续抓拍的图像?我要看更多的高清图。”
“不要打断绳子,他们两人被绑在上面的。”
高清图上,鸭舌帽男握方向盘的手,露出一点点黑色印迹。
可恶,这么多人竟然抓不住他?
“慢着,慢着,停,向下,方向盘,他的手,继续放大。”
“他在上面,他上了十四层。”
司徒笑盯着道路卡口抓拍的高清画面,车上的人戴着瓜皮帽,有意低着头,抓拍不到他的容貌,令人生疑。
“追上去。”
“放大,放大……”
司徒笑听着通信指挥传回来的声音,心急如焚。
“上省道有卡口高清照片,调。”
蟋蟀这次不能用走的了,上了十四楼,反方向逃窜,后面特警不敢追得太紧,这人身上有武器,有爆炸装置,谁知道他还有什么。
“笑哥,出省道后没监控查不到了。”王克生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蟋蟀一口气奔至16号电梯位置,刚才已经将电梯按到十二楼位置,他看了看衔尾追来的特警,微微一笑,用力掰开了电梯门,纵身一跃。
“上了省道。”
16号电梯的上面,早就有一个按钮,蟋蟀不慌不忙按动按钮,就等着和特警们擦肩而过,谁知道按下去,电梯没动!
“路段跟踪,查一下到底去了哪里。”
这一按下,蟋蟀脸就黑了,自己的设备连接绝对不可能出问题,那么和刚才警铃不响结合起来,自己显然是被人阴了!
“没错,九点十七分,经过西安路与东风路交叉路口。”
是警方吗?警方怎么可能事先知道自己做了哪些准备?妈的,到底是谁?但外面的特警已经赶来,时间不容蟋蟀多想。
“是这辆车吗?”
司徒笑在指挥车内下令:“切断15,16电梯机组电源,不能让他逃走了。”
“这辆车?”
特警马上就要赶到,蟋蟀自己跳进电梯井里,似乎上下不得,眼看就要瓮中捉鳖,但是蟋蟀还有第二手准备,他拿起手枪,朝电梯四个角落开枪射击。
“对,这里,放大。”
他在电梯上方准备的是液压钢丝钳,无法电力驱动,改为重力驱动也是一样,电梯自重向下一沉,带动液压钳铰断电梯的承重钢缆,电梯载客厢飞快地向下坠落,钢缆另一端却是用安全扣锁系在蟋蟀腰间,他被拽得飞速向上,特警队员看着他飞速上升,无论射击还是追击都来不及了。
“然后进行天网匹配,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十五到九点半期间。”
电梯径直下滑到底层,轰然巨响,整个酒店都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蟋蟀则被拉升至27、28层之间。
回到警局,司徒笑找到王克生:“我这里有份视频,像素不是很高,帮我清晰化一下。”
他松开安全锁,贴在电梯井壁,扒开了电梯门,又迈着那不急不缓的步子,悠闲自得地在27层廊道上慢慢地走动。
司徒笑向店家拷贝了视频资料,顺着西安路一路往前,找到了路口天网。
“上上上……”
应该没有撒谎,两位老人确实被接走了,时间地点吻合!
“1组去3、4号电梯,2组去11、12号电梯……”
但是车还没开动的时候,蛋糕小店就有客人进门,门的角度一变,反射也看不到了,后面也没看到什么人追那辆车。
听着现场指挥焦灼的调动声音传来,司徒笑陷入思索,为什么要去27楼?为什么不走电梯旁边的安全门?他不想上去,也不想下去?只想在酒店里和警察们玩捉迷藏吗?
十五分左右,有两位老人拎着行李箱出现在画面中,车上有人下来接过了行李箱,把老人也接上了车。
不管对方选择什么路线,最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逃离警方抓捕,他去27楼一定有什么目的,若只是追着这个嫌犯走,反而会中了他的圈套。
监控视频不是很清晰,再经过透明玻璃门一反射,图像更是若有若无,但司徒笑还是看到了,确实在九点十一分,有一辆车停在蛋糕小店正对的马路上。
蟋蟀慢步走到2715号房门口,还冲着监控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房卡,此时距离他从14楼升至27楼刚过了不到30秒,最快的特警队员也才爬了十层楼,距离蟋蟀还有两三层楼的距离。
那蛋糕小店那扇半掩着的玻璃门,有反射。
司徒笑在指挥车里刚刚想到,难道他在27层还订了第三个房间?如果提前做好准备,他可以利用房间窗户进行逃逸!他立刻大喊:“切断所有房门电源,别让他开门!”
司徒笑都准备退出视频,向店家告辞了,忽然停下,慢慢地回放。
但终究晚了一步,蟋蟀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房门,酒店配电室里传来无奈的回答:“那个,房门是用的电池,没办法切断电源。”
调出超市的店外监控,司徒笑失望了,监控画面范围只覆盖了小超市周边的人行道,根本看不到机动车道,而且覆盖范围很近,就连那蛋糕店也只能照到它的一扇小门。
司徒笑立刻道:“外围二线组注意,疑犯进入了酒店大楼西侧房间,在二十七层,发现二十七层外侧窗户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店家配合地让司徒笑操作监控查看。
“狙击手?西侧狙击手在哪里?”
店家摇头说没看见之后,司徒笑发现超市的实时监控就直接连着一台电脑,摆在收银台的位置,他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示意自己接到一起报案,需要查一下早上九点之后的监控。
“这里是狙击二组,西侧是开阔公园,没办法进行高地狙击,公园林木过于茂盛,视野严重受阻,我们没法架设狙击点。”
司徒笑一眼望过去,看到一家小超市门口支着一个对外探头,距离这蛋糕小店也不过十来米远,他走过去,先问了一下店家,有没有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追一辆车。
混蛋!难道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吗?他自己的房间也是靠西侧的。
只是恶作剧吗?司徒笑看着自己的手机,再无电话打来,现在是十一点多,或许,问问有没有目击者?
“不过我们已经调动南北两侧的狙击手朝偏西侧移动。”
西安路,黄记蛋糕店,司徒笑抬头看了看,没有天网,没有电子警察,行人秩序井然,完全不像发生了什么绑架案。
“这里是便衣小队二组,我们发现疑犯,在27层窗口西侧偏北方向。”
“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司徒笑简单交代一句,出门而去。
“狙击手005已就位。”
不管这是不是玩笑或者恶作剧,司徒笑都决定去看看,毕竟关系到两条人命甚至可能三条人命。
“狙击手007就位。”
司徒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公共电话?对方突然挂掉,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报告目标动向。”
对方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能准确叫出自己和文风的名字,又提供了犯罪发生的详细时间和地址,听声音又焦急万分,濒临崩溃,要不要去看一下?
“没有发现目标。”
但文风绝不会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意透露给别人,除非关系非常特别。
“没有发现目标。”
他说他和文风是什么?同学?听声音到有点像,但是范围太大了,根本无法查起,文风交友广泛,文,体,音乐,摄影,绘画,辩论,科技,什么都有涉猎。
“他贴窗移动,南北两侧狙击手视野不够。”
电话那头的人说得又快又急,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最后那两句求求你,帮帮我,更是撕心裂肺般的伤心欲绝,感觉就像一个人已经走投无路,濒临绝望。
“便衣二组,他使用了绳降,正在快速下移。”
“我,我,我爷爷奶奶被人绑架了,早上九点多,就在西安路黄记蛋糕小店那里,我买菜回来亲眼看到的,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把他们接上了车,他们肯定被人骗了!我追追不上,电话也打不通,所有亲戚我都问遍了,他们都不知道我爷爷奶奶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走我爷爷奶奶……我打给110,他们说失踪要72小时才能立案,呜……我现在害怕极了,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他们一定还想绑走我,司徒大哥,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了……我和文风是……“嘟嘟嘟……
“不好,他要从大楼外侧逃离,特警一组,立刻前往大楼西侧包抄,与便衣小队形成合围。”
“不要着急,慢慢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你是谁?”
“等一下,特警一组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大堂。”司徒笑突然下达命令。
对方声音很急,直接打断了司徒笑的话。
“司徒!这小子太厉害了,便衣小队抓不住他啊!”作为现场指挥的安大队长格外焦急。
“喂,是司徒大哥吗?求求你帮帮我,我爷爷奶奶被人绑架了!”
不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走,他熟悉警方的抓捕方式,任何可能性都被他算计在内,现在两组特警被调动至高层,如果大堂的特警再调离,若是嫌犯破窗而入,再返回酒店内部,警方的警力布置就被他扯出一个大空档。
“喂,我是……”
“他还在速降,已经到十层附近了。”
但调查还没开始,司徒笑先接到了一个电话。
“司徒!再不行动就晚了!”
他打算再次调查连云,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向警方隐瞒。
“九层,八层……”
司徒笑必须继续调查刘彩婷下毒的原因。
“特警一组,一半留守大堂,一半赶往酒店大楼西侧支援。”
这叫案情上有重大疑问。当然,如果放上法庭,检察官是不会支持开庭重审的。
“三楼!他从三楼进去了!”
如果她不是因为连云出轨想杀连云,那她为什么要在饮料里下毒?甚至于,是不是刘彩婷在饮料里下的毒?
“混蛋!马上让特警一组回来!”
但晓玲将人性这个复杂多变的因素加入其中,那刘彩婷杀人的动机就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不能回来,这个距离他随时可以直接跳窗,我们必须在西侧外围布置人手。”
目前从明面的证据和线索来看,已经形成封闭的证据链,指向清晰,结构明了,案子里的疑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监控室,疑犯现在的位置?他的位置!”
没有真相大白的结案,这可不是司徒笑的习惯,就算能骗得了自己一时,也能瞒过家属,终究过不了自己的良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这才是一位探案人员侦办案件应有的态度。
“呃,他出来了,从309房间出来的。”
但晓玲是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对刘彩婷进行简单人格剖析,最终得出一个和司徒笑假设的刘彩婷杀人动机不一样的结论,那就意味着,案情的真相,没有大白!
“我们的人员分布情况现在如何?”
司徒笑就这么结案,完全没有任何过错,家属也不可能吵闹或上诉,除非他们提供了新的翻案的证据。
“特警二组和三组分别从25层和20层往下赶,四组五组在救援12楼受伤同事,特警一组还有十人留守大堂。”
但刘彩婷究竟是出于泄愤想杀连云,还是逼不得已只能杀掉连云,这二者在法理上的区别,就和那打死儿子的老人一样,如果没有查清事情的真相,就这么定案结案,严格意义上来说,对刘彩婷及其家人,是不公平的。
“一组不要动,四组由上往下进行支援,配电和监控室留两人看守,六组前往大堂进行支援。”
按理说刘彩婷已死,而且警方调查的证据最终指向刘彩婷自己毒死了自己,不管犯罪的经过和实施犯罪时的心态如何,这已是既成事实,这就已经定案了,司徒笑只需结案报告一交,案子就算告一段落。
“咦?他不见了?”
虽然两种案情都是老人将自己的儿子杀死,但法律的判罚轻重结果是会不一样的。
“327和329房间中间那是什么通道?”
诸如自己的儿子吃喝嫖赌,经常吸毒,殴打老人,老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失手重伤或打死了自己的儿子。与老人吃喝嫖赌吸毒,然后殴打自己的儿子并将其殴打致死。
“是洗衣通道,直通底楼的洗衣房。”
不过现在他重新审视的是,这起中毒死亡案件,若是犯罪原因不同,在法理上的结论也可能不同。
“特警一组立刻赶往洗衣房,截住他。”司徒笑下完这个命令,轰然拉开指挥车大门,“张子成,你继续负责监控,直接和我保持联系。”
现在就是重要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司徒笑不清楚,是不是小刘的专业技术不够熟练,这么久了还不能拿出尸检报告,若是高风在,早就出报告了。
“笑哥,你去哪儿?”
艾司的提醒他可以当作戏言,但和晓玲长谈之后,晓玲从心理学的范畴分析了刘彩婷的心理特征,说了许多司徒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但结论就是一个,刘彩婷自杀,或是想杀连云,背后有着深层次复杂的原因,绝不是因为连云劈腿那么简单。
“我去抓他。”
司徒笑和晓玲谈过之后,重新拿起了卷宗。
“你不能这样乱来啊!有安队他们就可以啦。”
4
“不,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凶徒,就和我们第一次遇见这家伙一样,他们缺乏对付他的经验,我需要去现场进行调度和应变,替我看好了!我走了!”
蟋蟀应是没有想到,他那完美的布置,再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司徒笑冲进酒店。
同一时间,换了一顶棒球帽的艾司离开了酒店,善恶有报,时候未到,想对恩恩下手的人,除非踩着艾司的尸体过去!
司徒笑没有注意到,一名好似负责外围防控的便衣小队成员,距离指挥车稍微有点近,当司徒笑冲进酒店时,这名小队成员来到了指挥车旁边。
三个小时后,蟋蟀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酒店,今天的布置很完美,就等着周一那群小女生上学了。
指挥车负责监控全局,但没有什么人在监控指挥车,这名小队成员靠近指挥车之后,拿出一根软管,无色无味的气体发出细微咝咝声响,朝着指挥车内喷去。
……
司徒笑赶到酒店洗衣房,看到一队特警把守着大门,有几人在里面小心地查找。
艾司将蛇眼小心地伸入房内,另一头接在手机上,屏幕里出现了房间内的影像,这是——
“这里没有人。”一名特警赶来汇报。
屋里藏着什么东西?随身的报警器没有响动,这间屋子或许没有联防报警装置,艾司从腰间小挎包取出一根细管,细管前端有个摄像头,这是反恐爆破常用的蛇眼探测器。
“出去几个人,配合六组的,守住大堂所有出口。”司徒笑下令,只身进入洗衣房,只见里面是一排排的洗衣机和消毒池,另外一边则是大号的收纳桶。
艾司在外细细查看了圆柱体的结构,回忆着师傅交给自己的电磁学知识,这是一个电磁弹力装置,这么粗的线圈,它的倔强系数该有多大?只怕能产生弹力惊人。
司徒笑一眼扫过去,有两只收纳桶的间隙不对,司徒笑毫不犹豫,拔枪就朝那几只收纳桶一桶给了一枪,然后用脚轻轻一拨,收纳桶很轻,里面没有藏人。
艾司挪移过去,这圆柱体果然是用小指粗细的钢条拧成的螺圈,那1305号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钢条从缝隙处伸到房间里面,还有两根电线也从窗户里延伸出来,与圆柱体相连。
但收纳桶拨开之后,露出了收纳桶背后的百叶窗,司徒笑一脚就将百叶窗踢开,露出了一个四十厘米见方的小洞,隐约可见各种管道,能听到细微的风声流动。
之间1305和1307号房间中间的隔断墙外,多了一个圆柱体,手臂粗细,一米来高,看起来很像一个大型的弹簧。
“通向哪里?”司徒笑问。
嗯?那是什么东西?
无人回答,司徒笑把住耳麦,大喊:“张子成!经理室那边说这里通向哪里?”
艾司贴在窗户外沿,目光顺着扫过去,看看1305号房间。
过了片刻,张子成才醒悟似的说道:“呃,是电路检修口和通风口,每一层都有,在大堂,走廊,厕所,七八个地方都有开口。”
还真是小心啊。
“还有没有连接到其他地方?”
“滴——”艾司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装置发出了低鸣,这是高频接收器,说明屋内大叔安装了某种不可见光发射装置,应该是红外线联防警报装置吧,任何人只要打开窗户,掀开窗帘,立刻就会触发警报,远处的大叔就会知道。
“等一下,在调结构图。有了,通风管道将整栋大楼连接起来,但没办法垂直上下,类似洗衣房的通风口有八个,开口分别在……”
不过为了探查蟋蟀大叔的房间,艾司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一组听令,两两一组,各自检查就近的通风出口,八个地方……”
不要随意打开一个杀手租住的房间,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动了什么机关,让对方察觉有人来过了。
“没有。”
艾司小心地贴着外墙玻璃,来到1307号房的窗户外,并不急于打开窗户,而是停下来细细观察。
“没有,”
空房间里整洁干净,艾司拨开窗帘,推开窗户,外面是一座步行公园,没什么高层建筑,从这里翻出去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没有。”
来之前就调查过了,今天1309号房还没被订出去,而且这里同样可以避开监控。
“没有发现。”
艾司避开监控,拿出一张经理用的万用房间卡,但他打开的是旁边的空房间1309号。
所有地方都没发现?司徒笑眉头深深皱起:“监控有什么异常?”
1305和1307号房都挂出了请勿打扫的牌子,这样啊?
“没有。”张子成迟疑了片刻后回答。
在十三层停下,艾司走到1307号房,怪不得蟋蟀大叔要订这间房,这里正好处于两台监控的中间,难怪怎么调监控也看不到大叔开门进屋的场景。
怎么会没有?司徒笑疑心大盛,所有出入口都有人把守,八个通风口指向的地方,一旦露面,肯定会被发现,不可能凭空消失了,难道藏身在通风管道里?司徒笑问:“距离洗衣房最近的通风口出口在哪里?”
艾司原地听了片刻,然后转身走进五号电梯,电梯内,艾司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监控看不到他的面容,但他总是时不时微微侧目,似乎在看向电梯的某个方位。
“厕所。”
艾司在店铺时就跟缀上了这名大叔,然后一直保持一个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身后,一直跟到酒店内,在大厅看着那位客人上了七号电梯。
“谁负责查看厕所?”
这名毫不知情的客人在离开酒店之后,在附近的商铺里随意逛了逛,选了几样海角市的特色海产品,然后慢慢地走回酒店。
“00213,00305。”
艾司换上了蟋蟀大叔的装扮,虎口文身依然清晰,他选择了一条杀手小径,悄无声息地跟上了目标。
“厕所什么情况?喂?00213,00305?回答?”
艾司从监控里选择了另一位从皇冠假日酒店出来的客人为目标:“对不起了,大叔,帮帮忙。”
“厕所出事了,去两个人看看。”
恩恩她们上了公交,大叔还在大楼里忙碌吗?没人跟踪她们,太好了,恩恩她们暂时应该安全,艾司也该行动了。
司徒笑也跟着转身冲向厕所,只见两名特警晕倒在厕所里,一人的警服和头盔都被扒了。
嗯?恩恩她们出发了!
混蛋!司徒笑立刻做出部署:“00213的特警服被人抢走,他穿着特警服混在我们的队伍里面,小心查看!”
找到了,大叔进了一栋大楼,然后没了踪迹,这里应该就是大叔选择动手的地方了吧?
特警们立刻望着身旁的队友,看对方编号。
监控屏一幕接一幕地切换着,从大叔走出酒店起,艾司推算着大叔的速度,行进路线,找各种警方不会注意到的监控细节。
这时候,张子成平静道:“笑哥,电梯动了。”
现在人在哪里?
“哪部电梯?”
蟋蟀大叔早上八点离开了皇冠假日酒店,依然是简单的换装,走着杀手小径,大叔应该是利用这个机会再次确认地点去了,不仅要选址,他还需要布置,或许很简单,但绝对杀机重重,致人死命。
“所有的电梯。”
恩恩她们正在挑选衣柜里不多的几件衣服,应该是在为下午的音乐会做准备吧。
“切断电源。”
等艾司将鲍大爷的事情安排妥当,打开手机,他的手机进行过改装,直接同监控连接,监控里面一切如常。
“没办法切断,紧急断电时的备用电源被启动了。”
车到中途,艾司停下来,打了一个电话。
“监控里有人吗?”
“我叫——司徒笑。”艾司忍不住笑道,开着小车离开。
“电梯监控画面里没人,都是空的。”
“再见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电梯附近的特警,去把所有的电梯键都给我按下,小心疑犯藏在里面。”
“再见了,大爷,大妈。祝你们玩得开心。”
这时候,张子成在通信里道:“笑哥,这样不行啊,好像我们被他牵着鼻子在走,这样根本抓不住他啊?”
“来,鲍大爷,这是您们的身份证,收好了,这是旅行合同,这边请,你们要跟的就是这个团,这是您们的导游,叫她小张就好……”
司徒笑冷静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很好,恩恩她们拿到票了。
张子成道:“我想,我可能猜到了他的一些意图。利用酒店的结构让警方分兵,再利用大范围的活动空间牵扯警方的警力部署,看起来是在来回兜圈子,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摆脱警方的包围圈,逃离这家酒店。要做到这一点,他只有两条路:一是走大堂;二是去顶楼。”
艾司的手机短信显示:快递已签收。
“哦,天台怎么说?”张子成已经积累了足够丰富的探案经验,只是有时候大局观不够强,司徒笑并没怀疑突然变得充满理性和逻辑思维的张子成,看来又有一名干警成长起来了。
“这还没出发呢,老头子,等我们去了香港,真个儿不带我们去购物区,那时候你再称赞人家好,我就不说你。”
“伞降,超低空伞降,就像他在别的房间准备绳索一样,也不排除有直升机等空中交通工具来接他。因为用绳索只能降落在酒店附近,肯定会有大批警员来增援和围捕,他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绳索只是用来迷惑警方的工具,他就是想把我们的力量分散开,现在吹得是西北偏南风,若能成功开伞,他可以借风力飘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从容逃脱。”张子成几句话就将形势分析了一遍。
“没事儿,你去吧。瞧这大哥,旅行团都这素质,游客想不多都不行啊。”
司徒笑一听有理,从谏如流道:“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二位的身份证,我先进去帮你们办理手续,你们需要在这里等我一下。”
张子成道:“笑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直接去天台埋伏一队人,如果你能亲自去堵截就最好不过了,但是还是要防止他从大堂或酒店周边逃离,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试图制造我们警方空档的手法,反过来钳制他,如果能将他在酒店内抓获就最好了。”
“欸,小心点,慢点,鲍大爷。李奶奶,来,扶着我。”
“子成,如果暂时交由你来指挥,你有把握在酒店里把他给我揪出来吗?”
……
“我……我只能尽量试试,笑哥,你真的要交给我指挥?”
“你的快递。”
“那就试一下,或许换一种思路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哪位?”
“好的,”张子成切换了通信频道,“二组、三组听令,暂时不要下楼,紧守各自的楼层,任何从安全通道上楼的特警,只要是单独行动者,视为高度可疑。”
“请问,是冯,恩恩?”
“四组分为四个小组,在十二楼四个安全通道口设卡,任何单独上楼者为高度可疑。”
“喂?”
“五组向上,保持在20层间机动,随时听令行动。”
雅欣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在床头摸摸摸,摸到了,也不睁开眼睛,随手往身后一搁,含糊道:“接啊,别吵我睡觉,唔唔……”当雅欣和家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们三个女生就挤在了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一组守住大堂各出口,等六组支援,六组分一半的人前往外围支援,按西侧和其余三侧三比一比例分配人手。”
十点多,恩恩被电话吵醒,骂骂咧咧道:“哪个白痴这个时候打电话啊?难得一个周末,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所有电梯附近的特警注意,一旦电梯抵达开门,都用固定物固定住门口,禁止电梯继续上下。”
……
……
“没问题,我们身体好着呢。”
一系列的命令行云流水般发布下去,好似早已胸有成竹,听得司徒笑也不禁疑惑:这张子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大爷,我们这次的行程是从香港坐游轮走海路去澳门,然后乘飞机返航,你们对坐船或坐飞机没有什么不适吧?”
7
“哎,鲍大爷,我来帮你们拿,小心点。”
“1、2号电梯抵达,没有人。”
鲍青山看到车来了,高兴地对老伴道:“你看,我说不说骗子吧,人家又不让你出钱,宏志那孩子老说骗子骗子,人家骗你什么,总还是有些好人好事的吧。”
“7号电梯,没人。”
艾司戴着瓜皮帽,茶色眼镜,穿着灰色夹克,面容装扮成有三四十的模样,若不细看,与蟋蟀倒也有七八分像,最关键的是,艾司的虎口位置,有个明显的蟋蟀文身图案。
“14号电梯,没人!”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艾司开着一辆蓝色小车停在七七爷爷家门口,事前已联系了鲍爷爷,只见老两口各自拎着一个行李箱。
“我们在西北角安全通道,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挂掉电话,艾司微笑着想:鲍爷爷,李奶奶,艾司出钱请你们去玩,希望你们能玩得开心点啊。
“东南角楼道,没发现可疑的人。”
“好的,明天早上我们将派专人前往您家接您,请保持电话联系。”
……
“请问鲍青山老先生在吗?恭喜你,成为我们公司第一百名有奖问卷调查客户,你可以携家人参加明天的港澳三日游,全程无收费项目,所有食宿费用将由我们公司支付……”
一个个结果传回来,指挥车上所有执法视频实时传输,若此时有人敲开车门,就会发现,车厢里并排躺着四名警察,正是张子成和两名协助警察,加上司机。
“请问,是鲍青山老先生吗?是这样的,我们是三环旅游公司,这里有一个旅行意向有奖调查,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五号电梯没有反应,继续往上去了。”
“喂,三环旅游公司吗?我想咨询一下,你们这里老人团的行程和价格……”
“十一号电梯没有停。”
找谁呢?七七的爷爷和奶奶,老人家早就想出去旅游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就这么定了。
“第五小组,分两组,一组留守20楼附近机动,另一组将20楼以上5号和11号电梯统统按了。”张子成的声音继续沉着冷静地传来。
订好音乐会三张门票,艾司顺便查了查旅游公司信息,就这样办,也不用太久,三日游怎么样?
司徒笑问道:“会不会兵力太分散了?”
然后艾司开始在网上搜索海角门户网站,周末音乐会,下午场……同城快递……
“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守住楼层,一点一点地缩小他的行动范围,他逃不掉。”张子成的声音里有一种自信。
先截个图,将蟋蟀大叔虎口上那个蟋蟀文身清晰地打印下来。
“5号电梯停了,停在17层,要不要上下包抄?”
要不,让恩恩她们去远一点的地方?今天用周宇名骗了恩恩,给她补回来?如果大叔要跟着恩恩,自己也就跟上去,如果大叔仍在这条路上寻找事故发生点,那自己就可以展开行动,实施计划。
“11号电梯呢?”
明天周末,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得想个办法,确保恩恩他们的安全。
“还在继续往上。”
已经过去两天了,若要避人猜疑,那位大叔不会在动手后就马上逃离,还要预留一两天的观望期,那么动手就在后日大后日两天,时间已迫在眉睫。
“5组去两个人到17楼侦查一下,可以的话,将电梯门锁死。其余人暂时不要离开自己的坚守范围。”
一周?
蟋蟀藏身在5号电梯井里,检查了一下安全绳,心想:不上当啊?换了人指挥?这个叫张子成的看来也得注意一下。
看来那位蟋蟀大叔不想每天出现在前台续订酒店房间。
他拉了拉绳索,一按上升器,开始自动向上攀升。
商务公干,一周时间。
如果警方发现,27层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不知道会不会大吃一惊呢?蟋蟀自得地想着,到了,他故计从施,用力掰开电梯门。
找到了大叔安排的撤离点,也知道了大叔要在路上对恩恩她们动手了,现在就还剩时间不太清楚,艾司用电脑查验1305和1307号房客人的预订信息。
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蟋蟀突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远处一点火星一亮,他急忙缩头蹲身,以一种鱼跃冲顶的姿势扑出电梯门,跟着当当两声轻响,子弹打入电梯井里!
这就像是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如果被人发现并追踪到这里,大叔会利用这三十三层楼的资源,与追踪自己的人上下周旋。
什么情况?为什么27楼会有警察等着自己?
这几个地方,都必须去实地探查一番,才知道大叔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他给他自己到底安排了怎样的撤离路线。
司徒笑在围廊的另一侧,指挥特警人员:“继续射击,火力压制,23号一左一右进行掩护射击,4、5号跟上,呈交替向前突击模式。”
艾司将几处地方标注出来,底楼三号公厕,5、11、16号电梯,消防疏散通道,床单清洁通道,想了想,最后添上两个房间:1305,1307。
没想到,真的从27楼出来。司徒笑不禁想起张子成用手机告诉自己的内容。
奇怪,只有大叔进入消防疏散通道的监控,却没见他出来?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笑哥,我想,对方既然换了特警服,那么我们的通信调频也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我们每一个指令他都清清楚楚,能够从容应对,我们要把这一被动局面转化成对我们有利的优势。”
大叔进入消防逃生通道,他在研究这座酒店每一个出入口的通畅性。
“他不可能在酒店订太多房间,显得多余又没有必要,没有订的房间他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居住,那么27楼应该就是他最后订的一个隐藏最深的房间了,他利用这个房间实施了绳降,或许他还在这个房间里留了其余后手,既然可以往下降,说不定也可以往上升。”
底层大堂的公共厕所,大叔去了三次,每次时间都在十分钟以上,便秘太过频繁,前列腺炎时间也太久。
“13楼和27楼我觉得都应该重点关注,笑哥你可以徒步去13楼,让部分特警关掉即时通信,然后搭乘电梯前往27楼,我会在指挥车里下令所有电梯停止运行,除非他也能看到整个酒店监控和运行情况,否则,他躲着我们他也不知道我们做了哪些布置。”
大叔换上了电梯维修工装服,对5号、11号、16号电梯进行了维修。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逻辑了?司徒笑指挥着六名特警呈突击小组模式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大叔在这个位置有所停顿,他发现了什么?垃圾通道?不,这是床单清洁通道。
蟋蟀憋了一肚子火,在围廊上猫腰前行,耍我?你们等着!
其实他是在用身体测量走廊的宽度,监控仪与监控仪之间的距离。
“已经确定疑犯在27层,三组搭乘3号和9号电梯前往20层,4组搭乘6号和13号电梯前往30楼,5组分成四个队列,沿四个安全通道向上,一旦发现可疑目标,立刻开枪射击!重复,对方持有致命性武器,一旦发现目标,立刻开枪射击!”
大叔张开双臂,仿佛听到交响乐一样在走廊上昂首漫步。
通信器里继续传来那不温不火的声音,蟋蟀咬牙发狠:想堵死我,没那么容易!他摸出最后一枚闪爆弹,朝着司徒笑那边扔了过去,尝尝这个吧。
这两个房间是挨着的,其中一间应该是杀手的伪装屋,不过未免太接近了吧?一般来说,伪装屋不是应该选同层相隔较远或是上下两层的不同房间吗?
“是闪爆弹!就地掩护!”司徒笑大喝一声,看着空中抛物线飞过来的物体,抬手射击。
他真的办理了入住登记,房间号是1305,随后又用另一个身份办理的房间号1307。
砰砰两声枪响,跟着轰的一声,炫目的闪光将酒店照得如同白昼,巨大的声浪来回翻滚,不过闪爆弹是在酒店正中央被引爆的,并未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艾司打开常住屋内电脑,同步监控画面,反向入侵,调取以前的画面,和跟踪恩恩的时间一致,大叔是昨天选定这个地方的。
蟋蟀已在闪光中蹿进了安全通道,想拦住我的去路,没那么容易,先上28层,在2815号房间附近从围栏翻下去,只要我回到2715号房间,你们的围堵不过是个笑话。
所以蟋蟀大叔在酒店内活动,肯定避不开监控。
他飞快地跑至28层,安全通道门似乎关着的,他冲上去用力一撞,满以为会将安全门撞开,谁知道一股大力传来,蟋蟀被安全门弹了回来。
酒店其实同银行一样,为了客人的安全,他们做了大量的安防工作,每一层楼至少四个旋转监控仪,走廊过道过长,还需要安装两台以上的监控。
怎么回事?门锁住了?时间紧急,蟋蟀一个回旋侧身踢,哐的一声巨响,安全门纹丝不动!
地下三层,配电房,密密麻麻的线路看得人眼花缭乱。艾司挨个查找,酒店监控并入网络的线,多加一组并入线路,对不起了,艾司需要共享一下酒店的所有监控信息,将一个信号发射器连接好并藏在线路中,艾司关上了配电房的门。
混蛋!混蛋!这道门怎么会被锁起来的!
艾司走到酒店大堂,去了一趟公共厕所,当他再出来时,已是一身工装,戴着工人帽。
蟋蟀心知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这样会被对方堵个正着。
大叔果然已经离开了,好悬呐!不过现在是个机会,看起来那位大叔就算不在这家酒店登记入住,他也是打算将这里作为撤离点了。
他朝着29楼跑去,一推门,还是推不开!该死的酒店,安全逃生通道为什么要锁上!时间来不及了,蟋蟀只能继续往上。
等艾司走出房间时,他已经成了一名有着油亮偏分头的帅小伙,穿着潮流的印有歌星头像的夹克衫,牛仔裤,篮球鞋,不仅样貌与刚才那位有两撇胡须的小流氓不同,就连身高都高了好几分。
跑到30楼的时候,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开门声,知道已经有特警赶到,蟋蟀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直往顶楼冲。
进入房间后,艾司抓住衣服拉链两端一挣,一抖,翻了一面穿上,花格子棉夹克变成了化纤夹克衫。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本应该让警方在20到30层中间乱窜,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顶楼做准备,周围的建筑物都比这栋楼矮,狙击手没法瞄准酒店天台,现在居然被人逼上天台,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开窗,关窗,艾司灵活得像一只猫。
蟋蟀撞开顶层天台的门,黑暗中辨识方位。
艾司隔着门听着大叔的鞋踩在地毯上远去的声音,仍然不放心,听了听隔壁两侧墙没有动静,艾司将房卡留在房间里,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一道缝隙,从窗户外沿墙蹿到隔壁房间。
还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先听到一声:“不许动!”
3
听到这声警告,蟋蟀立刻扑向一侧进行避让,丝毫没有不动的意思,而几乎同时,身后枪声响起,几乎擦着蟋蟀的肩头飞过,那个叫人家不许动的警察也没有任何对方不动就不开枪的意思。
艾司抵在门后,心怦怦地跳着,还好屋里没人,差一点就露出马脚了,前功尽弃的话,一切都会改变,说不得自己只能在这里拼命与大叔厮杀,无论胜负,自己都要暴露,接下来或许就会有其余杀手加入,真可怕。
追来的正是司徒笑,在击中闪爆弹的瞬间,他就立刻从另一条安全通道往上,他寻思着张子成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其余特警就跟在他身后,司徒笑人高马大跑得快,爬到顶楼时其余特警与司徒笑相距半层楼的距离。
蟋蟀则毫无顾忌地就这么跟着艾司,隔了差不多五米的距离,直到艾司拿出房卡,进入房间,他才彻底打消疑虑,果然是自己太多心了啊。
司徒笑叫出“不许动”之后,理所当然就是一枪,他要先将这名凶徒打残制伏之后再说,没想到对方趋避意识这么强,可惜自己误判错了方向。
叮!电梯到了,艾司走出电梯,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慢慢朝房间走去,其实却是在飞快打量门牌号,这样才知道自己该是左转还是向右走。
蟋蟀甩手一枪,开始还击,两人在天台上一面各自躲避一面射击,砰砰砰砰,好不热闹,身后的特警还未冲出门口,险些被一颗流弹击中。
艾司随意地将手指伸进嘴里,似乎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剩菜,果然,蟋蟀大叔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随之他的目光不再死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原本停在大楼南边的指挥车疯了一样,突然发动,朝着大楼西侧冲去,路上设的警卡甚至来不及避让。
不能让大叔的目光持续的注意着自己了,就算是路人,或许应该做点什么?要符合自己的装扮和身份,艾司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包三叔,既然这样的话……
“喂,小心!”
大叔没有按楼层,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去看看自己的房间号了。艾司的目光似乎只注意着逐个上升的数字灯,心里却想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如果和这位大叔一对一……
“快让开!”指挥车上司机大喊着。
艾司从打开的电梯门内反光墙面看到了快步赶来的蟋蟀,他进入电梯,按下自己房卡上标注的楼层,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又一次打开,蟋蟀钻了进来。
“指挥车怎么了?”章明和朱珠在二道防线位置,飞快地避让,看着指挥车冲过去。
蟋蟀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
“你看清开车的是谁了吗?”
是我过于小心了?蟋蟀看着艾司远去的背影,疑虑打消了一半,但是,此人居然和自己一样,步行抵达酒店,与自己走过的路线又有七八百米的重合,最可疑的是,自己登上台阶,进门的那一瞬间,透过酒店落地玻璃的反光,发现那人在街道另一侧,目光似乎在注视自己的后背。
“没看清,听声音很像子成大哥。”
艾司微笑点头,从蟋蟀大叔身旁经过,没有看他一眼。
“是吗,是有点像,我们过去看看?”
不过艾司手机正和前台通着话,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微笑着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前台放下座机,笑着道:“李先生,暂时还没有你的信件包裹,如果有你的东西,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你。”
“我们的任务是守着这道防线,没有命令不能乱跑。”
蟋蟀大叔应该是在路上就发现自己尾随其后,心中起疑,若是直接跟进来,只怕大叔还要跟着自己到房间,看看自己的真伪。
天台上,司徒笑一个侧避,抬手一枪,蟋蟀向左踉跄一步,转身甩手一枪,见他转身甩手,司徒笑侧卧扑倒,跟着又是一枪;蟋蟀身体一团,一个空翻,空中一枪,司徒笑爬起来追上去,一面追一面又是两枪……
心里慌乱者,当场就会暴露,心理素质稍好,则择路而行,装作没看见,这欲盖弥彰的行迹,落在观察力惊人的杀手眼中,也是逃不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其实心里都清楚,这种运动中枪击准头极差,双方全凭运气,看谁倒霉被流弹击中;追人的还稍好一点,只需臂力够强,大致还有一个射击范围,那被追的在逃避过程中甩手还击,可就全是瞎打了。
这是一种极简单的反跟踪法,但凡酒店宾馆,多只一处大门出入,进酒店而不入房间,就在大堂守着,若是有追踪者,一进门便面对面。
砰的一声,子弹溅起水泥板上的石屑,擦着蟋蟀面颊飞过。
登上台阶,走进旋转门,艾司果然看见了蟋蟀大叔,他就靠在前台旁的巨大大理石柱上,眼睛盯着门口进进出出的酒店客人。
妈的,这家伙枪法还真他妈准,蟋蟀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忽然一个横跃朝后,双手握抢,砰砰砰连开三枪,司徒笑就地一滚,发现连火线都没看到,子弹不是打向自己的?
纸片夹上印着皇冠假日酒店的信息,前台服务号码。艾司拨通了号码,然后走了进去。
蟋蟀对准的是上天台的门,司徒笑在运动趋避,难以瞄准,但是那扇门是固定的,肯定还会有特警跟着司徒笑从那门里冲出来,自己跑了七八步,开了七八枪,时间过了三五秒,计算着后面的追兵怎么都该到了。
客人上车走了,艾司看了看夹在纸片夹中间的房卡。
不能让那些特警冲出来,一旦他们有从容时间瞄准,自己处境就危险了!
“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蟋蟀计算得非常准确,那名险些被流弹击中的特警在门后躲避了两个呼吸,刚鼓起勇气要冲出去门去,三发子弹中的一发正中肩窝,正是防弹背心无法防护的地方,整个人都被打得退了一步,向后仰躺,鲜血飚了身后队员一脸。
“走路小心点!”
“00315中弹了,请求支援!”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到你吧。”
随后赶来的第三、第四特警队员依然冲了出去,但还是被延误了两三秒时间。
艾司从这名客人身边经过,轻轻一碰,“欸!”
这两三秒时间内,司徒笑又前冲了三步,开了两枪,蟋蟀横跃落地,翻滚了两圈,继续往前冲了三步,子弹打完了,将手枪朝司徒笑砸过去。
艾司想了想,转头迎向一位刚从酒店出现,在路边打车的客人,这位客人似乎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身前身后的口袋,才找到自己的手机。
司徒笑也没子弹了,也不愿浪费换弹夹的时间,侧头避开砸了的枪,将手里的枪也砸了出去,蟋蟀身体一矮也避了过去。
艾司没有急于跟着走进酒店,刚才似乎跟得急了点,那位蟋蟀大叔在进门前有个短暂的停顿,那是通过门口玻璃反光注意到自己了吗?想要追踪一名杀手且不被发现,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看到了那个标记了!蟋蟀眼前一亮,没有时间去取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动力伞了,但是警力依然被扯开了不是吗?你们抓不住我,一群蠢警察!
这是一处绝佳的撤离点,而且蟋蟀大叔还可以用假身份证登记入住,他不仅可以近距离跟踪观察恩恩她们的行踪,又给警方留下了断头线索。
蟋蟀没有丝毫停留,冲着大楼天台边缘就奔了过去,用力一踏,第一步踏上栏杆,第二步就朝虚空跳去,简直悍不畏死,跳至空中,他转过身来,朝司徒笑伸出两根中指,挑衅道:“有种你也跳啊!”
皇冠假日酒店,高三十三层,采用回廊结构,中庭有园林式景观和巨大的采光天窗,整个酒店共有十八部电梯,一千零八十八个房间,地下负一楼和负二楼是综合购物超市,并与地铁站有地下通道相连,负三负四楼是停车场。
蟋蟀转身才发现,司徒笑居然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一伸手差点就捉住自己衣服了,他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毫不犹豫的一跃,就看到司徒笑如雄鹰大鹏般,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这个留着两撇小胡须的青年一直跟着大叔看他走进了一家商务酒店。
那魁梧的身影在蟋蟀的正上方,犹如遮天蔽日一般,蟋蟀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妈的,这个警察太玩命了吧?在图书城是三楼,老子跳你也跟着跳,现在是三十三楼,真不要命了吗?
若是被大叔发现,连续多次都出现在他视线之内,就会引起他的怀疑,艾司为此准备了三套服装,若是不够还可以用部分临时应急妆顶过去。
是个正常人也该犹豫一下吧?难道这个司徒笑脑子里少跟筋?
这人正是艾司,他的头发已变成蓬松的卷发,年纪看起来在二十上下,从头到脚,一身的穿着全都换掉了,尤其是那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司徒笑想的是,张子成说过,这家伙极可能进行超低空伞降,这个家伙跳得那么坚决,那么毫不犹豫,他前面奔来蹿去,像只狡猾的老鼠,怎么看也不像心甘情愿寻死之人。
就在大叔刚起身不久,小巷里走出一名穿着花格子棉夹克,看上去有些小流氓气息的青年,留着两撇八字须,叼着根牙签,四处张望了一番,立刻锁定了正准备过马路的大叔。
既然这个家伙跳得这么决然,那他肯定有后手,不管他有什么后手,只要捉住他,那么,应该死不了!
蟋蟀大叔看似无所事事地又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路口闲停了几分钟,靠着人行道栏杆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然后才懒洋洋地起身,跨过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
一百来米高度,自由落体运动,也就四五秒时间,蟋蟀甚至都只来得及对司徒笑说了一句:“蠢货,你死定了!”
大叔的视线第二次扫过来,虽然艾司盯着脚下路面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他背着书包,转身就走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指挥车里传出一声:“他们跳下来了!”
连排的高楼都是写字办公用的,毗邻着二环路,路旁就是地铁,唔,这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尤其在上下班早晚高峰期,往地铁站里一混,有监控等于没监控。
所有外围警力都情不自禁仰头望去,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正飞速下坠。
这一带没有什么大型综合超市,有个大的菜市,那是个不错的撤离点,咦?这个方向?这不是菜市的方向,再往前走就是商务街了。
一秒,两秒,三秒……
如果大叔选的撤离点距离校门口很远,那么他要动手的地方就离恩恩家很近,相反则是打算在校门口附近对恩恩她们动手。
别看蟋蟀跳得坚决,他心里一直在默数着时间,一旦数错了,这三十三楼跌下去,那可真是有死无生了。
大叔还在往前走,根据大叔走的距离就能推算出他打算在哪里动手,撤离点通常不会距离发动暗杀的地方太远,否则很有可能逃不到撤离点就被敌人狙击干掉了。
就是这一刻!
恩恩她们进小巷了,大叔没进去,他似乎不打算在小巷里做点什么,嗯,小巷很窄,这位大叔是怕进进出出擦碰到什么呢,还是路边的垃圾桶太臭了,大叔有洁癖?
蟋蟀按下了藏在衣服里的遥控器,等待着力道的变向,说不定还能回头瞅一眼那个司徒笑摔成肉酱的惨状。
大叔在转角停了停,这是避开监控角度,在红绿灯路口停了停,他在计算交通时间。大叔第一次眼角余光扫过自己,他很小心谨慎呢。
嘀嗒……时间的沙漏跳过零点一秒,蟋蟀等待中的力道没有出现,他将衣服口袋中的遥控器取了出来,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按动着,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大叔在这里停了停,艾司也在同一个位置停了停,举目一扫,立刻将四周的环境尽收眼底,全部刻在记忆里面,这比摄像头好用,摄像头毕竟有监控范围,而艾司本人,则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头。
“不——”蟋蟀绝望而无助地看着自己掠过了1305号房间窗口,发出一声惨叫,径直向楼下坠去。
但实际上,艾司眼角的余光,全程跟踪记录着大叔的一举一动。
司徒笑就在蟋蟀身后,两人相差一个身位,时间上也仅隔零点一秒。
艾司用了一种被称为广角视距的观测方法,他目光的焦点从不注意在大叔身上,似乎只是盯着地面或是看着前方,大叔的身影在他整个视线中只占毫不起眼的一小部分。
正是这零点一秒,决定了生死,司徒笑看着蟋蟀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东西,疯狂而拼命地按着,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忽然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跟着他由下坠变成横移,只听到半空中传来“不——”的一声惨叫,越飘越远。
艾司微低着头,像个木讷诚实的内向孩子,不能直视对方,杀手对于任何直接注视自己的目光都很敏感,已经被训练成了一种求生的本能。
外围的警员则看到,就在两人掠过13层时,忽然某个房间里弹出一个巨大的兜网,像苍蝇拍一样横着一拍,将后坠的那人兜在网中,给甩进13层另一个相邻的房间里去了。
放学路上,像恩恩她们这样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同学很多,像艾司这种背着书包一个人独行的同学也不在少数,艾司穿上校服,背着书包,任何人都不会怀疑。
而前一个坠楼的人,则直坠下33层,有人甚至都不忍去听落地时发出那种沙包掉落噗的那一声了。
但是蟋蟀不知道,在一群学生当中,有一名学生,紧了紧书包的背带,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蟋蟀的后面。
艾司站在通信指挥车旁,手心里全是汗,他手里也有一个类似遥控器一样的装置。“幸好接住了。”他喃喃说了一句,打开车厢的门,钻了进去。
目标出现,蟋蟀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这路上的监控探头自己已经摸熟了,蟋蟀确信,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也没监控能拍到自己。
“一组六组外围警力,即刻赶往疑犯坠楼地点,汇报情况!”
蟋蟀点了结账的按钮,缓步走向海角二中校门口,那三名女生看起来很普通啊,小梦居然连续两次失手,应该是运气不好吧,毒药这种玩意儿,有有效期的,一不小心就挥发掉了。
“看到疑犯了,疑犯双腿骨折,看起来需要急救。”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刚敲响不过十秒,已经有学生冲出了校门,他们就像受到惊吓的动物疯狂逃逸,又像在进行百米赛跑,第一个冲出校门的人会觉得有莫大的荣光。
居然没死!听到通信的警员不由得都在心里泛起这样的惊呼。
艾司轻轻一蹬,旋转电脑椅从电脑前滑向另一张工作台,唰地拉开抽屉,里面有着一张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还有全套的化妆工具,桌面上呈二百七十度竖立着三张带放大效果的化妆镜。
蟋蟀已经是拼死求活,千钧一发之际,他在半空中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借力物,双手稍微减轻了一下下坠的力道,搭力的那只手五指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只是现如今,要针对恩恩的特殊情况,做一些布局上的调整,今天晚上,去见一见那个杀手,蟋蟀大叔!
另外身体由横坠变成了直坠,他本想用翻滚卸力法,但33层高度的力量岂是说卸就卸的,双脚沾地的一瞬间,力道改变,双腿骨折,折断面划破肌肉组织,一直戳到体外,紧接着,骨盆也受重力骨折,蟋蟀的一双腿算是废了,但一条命竟然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自己只是一个人,没办法对付一个杀手组织,还是必须借助警方的力量,这是自己早已定制好的战略战术。
“司,司徒长官呢?”有人弱弱地问道。
单独行动,能擒下那名蟋蟀大叔吗?要是被他逃走,恩恩他们就会更加危险!
“咳咳。我没事,”司徒笑的声音响起,“我在酒店房间里,这家伙用的这东西还真高级,我被弹到床上了。”
至于大头那边,他们认为大头探听到不该知道的消息并试图传递出去,最终引出了自己的杀手身份,但当他们发现自己并不知情后,不愿过多的和自己纠缠!
司徒笑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谁会想到对方不是用伞降,而是用这种类似拍子的东西横着拍过来,从1305房间拍到1307房间,若不是这个人自己将遥控时间算错了,那落下去的就是自己。
不,他们不知道!这是两条分开的线,所以他们第一次进屋下毒时,才会那么大意!他们根本没考虑过,屋里还住着一名杀手!所以前两次下毒,才会被自己识破并化解,那些杀手还没找到他们失败的原因!
“笑哥,那名疑犯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怎么处置?”张子成的声音询问着。
难道说,他们两次下毒,原本想杀的人就是恩恩?大头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想通知自己,所以也被杀了?那些杀手,知道自己和恩恩她们的关系?
“什么?还活着?那太好了!立刻呼叫救护车,我们要防止对方还有同伙,需要特护病房,那家伙能移动吗?”
而这名有着蟋蟀文身大叔,并不知道他已被自己发现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控之下,要想个什么法子,制伏他,让他说出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什么要杀恩恩,最低限度,不能让他逃走了,而且,要尽一切可能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和恩恩她们有着直接的联系。
“现场,汇报一下情况。”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和恩恩她们的关系,对方知道海角市,还有另一名杀手的存在,但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存在,就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恩恩一样。
“看起来是腿部骨折,出血较多,用战地急救包扎了,神智好像很清醒,内脏似乎没有太大损伤,他,他的上半身似乎都没有怎么受伤,我们已经铐上了。”
一对一的厮杀,自己或许能赢,但一定会暴露,一旦引起对方的注意,再想保护恩恩就难了。
“那就好,立刻转移,用担架送到装甲车里,两队特警护送,一定要让他活着,我要亲自审。”
监控重新调回网吧,艾司的目光坚定,充满杀意。
特警们抬来了担架,将铐住的蟋蟀进行转移,巨疼让这名落网的杀手面色惨白,汗珠不断,他依然不肯服软,嘴里叫嚣着:“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你们没有赢!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名特警脚下一崴,另一人手里一晃,说着:“小心。”
透过校门口监控看到恩恩狐疑地望过来,艾司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恩恩在怀疑我呢。
前面的特警道:“不好意思,看不到路。”
恩恩拿出手机,试图回拨那个给自己发诈骗短信的号码,可惜那是电脑拨号软件,恩恩注定无法拨通。
于是有人招呼着:“把灯打开,把路照亮。”
“没事,走吧。”
外围几辆设卡的警车闻言立刻打开大灯,给他们照路,这时候,担架上的蟋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惨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挥舞着双手大喊:“不要开灯!”
“走啦,再不回去二爷该起疑心啦,望什么呢?”
与此同时,指挥车内也传来张子成的喊叫:“不要开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恩恩立刻停住脚步,朝校门口附近的门柱望去,以往艾司不方便露面时,总是偷偷地躲在那门柱子后面。
晚了!就在车灯打开后不足五秒,蟋蟀的脑袋就像被锤子砸过的西瓜,噗的一声炸开,旁边守护的特警根本没反应过来,被红的,白的溅了半身……
“行啦行啦,这不也没骗到什么嘛,我们现在翻回去二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啊。”雅欣安慰着,“不过说来也怪,那些骗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居然知道你喜欢周宇名,我还以为除了我和婉儿,就连文风都不知道呢。你说谁这么无聊啊,开这种玩笑?”
8
“气死我了!这些诈骗短信,居然又骗到我头上来了!”恩恩兀自怒气未平。
“隐蔽隐蔽!”
这些小细节作为伪装,足以将警方的侦破思路引向别处。
“还有凶手!”
恩恩怒气咻咻地走了,如果蟋蟀是以恩恩为目标,接下来他会去金色小屋查探一下情况,从侧面了解目标的兴趣爱好。
“狙击手!报方位!”
恩恩拿出手机给店员看,从蟋蟀的角度看过去,是看不到这些细节的。
……
可恩恩的妈妈是总调度啊,几乎所有的大案子都会经手,杀手们如果要报复,也应该是找司徒大哥这种一线办案人员吧?
“观察员有什么发现?”
是恩恩的妈妈办的什么案子触动了杀手的利益?
“指挥车!张子成?人呢?”
如果是雅欣,那小书店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雅欣的举动摆明了就是跟着出来望风的,蟋蟀这种沉思的神态,显然那小屋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谁都没想到,原本以为已经成功擒获的蟋蟀竟然死了!
糟了!他的目标,不会是恩恩吧?
“被仲裁了啊!”艾司望着远处的高楼,一千五百米外,对方有充裕的时间离开,怎么也追不上了。
蟋蟀偏头看向窗外,他的手已从鼠标上拿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师傅说过,在杀手执行暗杀任务时,如果发现自己身处不利环境,诸如被敌方设计埋伏了,可以呼叫同组织的成员进行支援,这种支援以暗中,远处为主。
艾司切换到金色小屋店内视频,恩恩正向店主询问,雅欣在外望风,看有没有被老师门卫发现。
所以捕获杀手,哪怕将他五花大绑,也要小心他呼叫了同伴就近支援,然后趁乱逃走。
难道是雅欣?上一次雅欣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雅欣的爸爸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家的财富引起了杀手或敌对公司的注意?
但是,如果支援者发现,就算打乱了警方布置,被抓住的杀手也没法逃走,那么这个时候,为了不让被抓的同伙供出对组织不利的消息,支援就变成了仲裁,原本是提供支援的同伴就变成了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杀你灭口的仲裁者!
零点五秒,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恩恩和雅欣两人身上,目标在他们两人之中。
蟋蟀应该是发现电梯或警铃出现了问题,便呼叫了支援,谁知道最后坠楼伤势太重,结果被赶来支援的同伙灭口了。
他的视线移向电脑,他在确定时间,他一定很奇怪,现在还不到放学时间,为什么恩恩她们会提前翻墙走掉。
可惜了,还想从蟋蟀口中查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付恩恩呢,艾司看了一眼乱糟糟的现场环境,又看了看四名在车厢里安然昏睡的警察,将一瓶特殊液体撒在车厢内,正了正衣衫,下一刻,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蟋蟀的手放到了鼠标上,他在确定要不要结账走人。
警方经过短时的骚乱之后,发现不再有黑枪从远处打来,这才继续清理现场,救治伤员,在掩护下有序撤离。
蟋蟀动了动,他探了探身,似乎有些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窗外,他看到恩恩她们了。
狙击手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射击点,应该是比现场狙击手布置得更远的高楼的上射击的,而且从蟋蟀被爆得不成人形的头颅上看,似乎也只有反器械狙击才能造成这么可怖的伤口。
艾司计算的时间里,恩恩她们已经翻墙了。
事后专家推断,对方应该是从一千五百米开外进行的精确狙击,从那么远的地方能一枪爆头,这种狙击能力让人不寒而栗。
杀手不是寻常人,身边的任何细微变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司徒笑赶到指挥车时,就看到张子成正一脸茫然地坐在指挥车内。
艾司将摄像切换至网吧处,查看蟋蟀的反应,可惜不能直接控制蟋蟀身前的电脑摄像头,虽然那样可以近距离看清蟋蟀的细微表情,但是那样太过危险,暴露的概率极高。
“怎么回事?正需要你调度指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
透过摄像头和教室的玻璃窗,艾司看到,恩恩开始肚子疼了,然后雅欣义不容辞地扶恩恩出了教室门,一出了教室,两人拐到老师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就像两只鬼鬼祟祟的老鼠,左右张望了一番,立刻大踏步地飞奔下楼。
面对司徒笑的诘责,张子成有些羞愧地低着头,说司徒笑离开没多久,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过了两分钟,门票变为七张;五分钟后,门票变为五张……
“你昏过去了?”司徒笑两眼一瞪,“那刚才是谁在指挥?”
一分钟之后,艾司又伪装金色小屋给恩恩发了一条同样的短信,不过十张门票,改为了九张。
接着,车内另外两名警员和司机也证实了张子成的话,他们也莫名其妙晕过去了,刚才不知怎么又醒了。
艾司切换着学校走廊上的监控画面,心里默念着:“恩恩快逃课,恩恩快逃课。”
司徒笑在车内使劲嗅了嗅,好像有氨的味道。听了张子成和司机的话,司徒笑更加疑惑了,自己离开之后有人偷偷摸上了指挥车,并用张子成的声音在指挥?
接下来,就要通过蟋蟀的反应来判断确定他的目标究竟是谁了。
对方怎么能做到这一点的?首先他要通过警方封锁线,他必须伪装成一名警察,其次他得提前准备好张子成的变声装置,难道对方是警局里的人?否则他怎么能轻易接近指挥车?其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留谁在车内啊?
只有十张门票,不知道这种群发消息会有多少同学收到,恩恩一定会逃课出来买票,作为死党,雅欣一定会跟着她出来,婉儿要留下给他们打掩护,三个人会分开。
还有,如果不是那个假张子成的指挥,只怕那名疑犯就逃掉了,对方这么做的意图何在?
短信的发件方落款艾司写了金色小屋的名字,那是学校旁边一间售卖杂志书籍为主的小书屋,恩恩在那里买书籍海报都买成了金卡会员,周宇名则是恩恩最狂热追逐的当红歌星,有他的演唱会门口,恩恩奋不顾身都会去买。
太奇怪了,这次围捕计划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司徒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利用了?
“尊敬的冯恩恩同学,周宇名二月将在海角市体育广场举办个人巡回演唱会,现有十张演唱会门票,票价……欢迎前来抢购。”
出租屋内,三个女生正在熟睡:赵雅欣睡排头,四仰八叉的占了近半张床;婉儿睡中间,左侧卧微微蜷曲;恩恩睡左边,也是左侧卧。婉儿轻轻的搭了只手在恩恩肩上,两人就像快被雅欣挤下床去一样。
艾司打开电脑上另一个软件,开始给恩恩的手机定向发送短信息。
“艾司回来了!”睡梦中的恩恩忽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是漆黑一片,只有厕所的光从门缝下透过来。
无论是谁,他们想要对任何一个人下手都不行!绝对不行!
“别闹,艾司走了,他不会回来了。”婉儿含糊呓语,也不知是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现在必须弄清楚了。
不知为何,听了婉儿的话,恩恩忽然觉得一股酸意上涌,鼻尖便有了令人难受的酸楚感,睡意全无。
恩恩他们三人一向都是一起活动,所以前面两次暗杀,艾司都没能从那名药剂师那里分辨出,到底他的目标是谁。
她轻轻拿下婉儿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婉儿掖好被子,自己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发现夜空晴朗,明月高悬,索性钻到窗帘前面去,隔窗望月。
如果只是其中一人,那他要确保事故的成功率,则需要一些针对性的措施,要制定针对性的措施,就必须有针对性地观察。
今天那演唱会的票肯定是艾司送的,总感觉他并没有走远,他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如果恩恩她们三人都在暗杀名单上,接下来可能蟋蟀会制造一场大的事故,足以将三人都卷入死亡危机的事故。
明月呈大半个椭圆,像极了表情包里的笑脸,艾司就常常露出这种张着大嘴的傻笑吧?“傻瓜。”恩恩忍不住轻笑起来。
确定了跟踪恩恩她们的人是蟋蟀,机械师,艾司下一步要确认,蟋蟀的目标到底是谁?
“艾司啊,你躲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恩恩对着明月,心里泛起了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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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恩恩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头顶上方,距离她不到半米远的窗棂上,隔着四厘米厚的预制板,艾司静静地蹲坐其上,也仰着头,望着天上那半圆的明月。
是蟋蟀!那个将鲜果粒姐姐推下楼的大叔!他是机械师!
恩恩啊!
右手,虎口,昆虫,蟋蟀!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右手,从这个弧度和大小看,图像位于手腕和虎口之间,弧线像某种昆虫的臀部,两个点是腿部的延伸。
艾司一定会守护你的安全的。
艾司将弧线和黑点在纸上画出来,在记忆里搜索与之类似匹配的图像。
真希望能一直这么看着你,安静地睡着了。
这是什么?放大的图像上,一个淡淡的文身痕迹出现,只有一道弧线,还有两个黑点,但这个图像,在哪里见过呢?
看着你睡,看着你醒,看着有你的每一天,就是艾司觉得最幸福的事情了。
放大图像,这一次此人戴的露指毛线手套并不宽大,手腕和衣袖间的皮肤会在不经意间裸露出来。
今夜还有一群人无法入眠,那是一群影子,电脑屏幕上的几个阴影。
茶色眼镜,瓜皮帽,黑色运动衫,看起来毫不起眼,不过是无数网民中寻常的一个。
在小枪的名字之后,蟋蟀的名字也变成了灰色。
一个又一个画面切换,靠窗的位置,是他!
“老板,缺少睡眠是对女人青春最大的杀手。”小梦明显有些不满。
网吧网管看到的各个监控画面出现在艾司的电脑上。
黑影看着屏幕上剩下的影子,淡淡道:“蟋蟀死了。”
入侵网吧监控系统。
屏幕里的人不约而同打起了精神,黑影继续道:“是被大枪仲裁的。”
此时,艾司在地图上调出的三维建筑图也和艾司的记忆吻合起来,艾司飞快地按动键盘,调出软件工具,开始攻击鑫海网吧的网关。
“怎么回事?”金刚对这条消息更为震惊。
鑫海网吧!没错,那里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将学校全貌收入眼底,距离适中,以杀手的视力绝对可以从众多学生中分辨出恩恩他们。
小梦倒有些无所谓,似乎几次行动让她对蟋蟀不太满意,只是讥讽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少一个人分钱不是更好?”
艾司脑中出现一幅又一幅学校周边的立体地形图,送了无数次盒饭,对学校周边简直了若指掌,艾司脑海中甚至出现了每一个店铺的名字、招牌的样子。
“安静!”黑影制止了屏幕里的阴影们相互讨论,“蟋蟀被警方围捕了,他发出了求援,但大枪赶到时发现他双腿已断,所以为了防止我们计划外泄,不得已将他仲裁了。”
学校侧面的高层建筑。
“我不知道警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次行动非常突然,直道他们行动之后我才察觉,已经让大枪尽快赶过去了,还是晚了一步。”小刀低着头,似乎有些歉意。
艾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学校的方位和建筑结构图,从侧面,可以清楚地观测到进出学校的三个出口,包括那条翻墙的小路。
“蟋蟀不是去执行那个中学生任务了吗?怎么会被警方发现的?难道我们中出了叛徒?”小梦懒洋洋的,却一语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如果晚上,这名杀手想再确认一次恩恩他们的行程,那么晚自习下课前,就要找到合适的观察点,要能看到大门,监测到每一个学生的进出,还有后门小巷,不会出现从小路溜走的空白区。
“不可能!背叛我们有什么好处?”眼镜言辞激烈地反驳起来。
从监控上看,恩恩他们的晚餐,从原料采购到运输整个过程都没有问题,看来对方应该是换了人了,这名杀手有九成可能是偏向机械师一流,不再是那个下毒的了。
不过被称作老板的黑影似乎不这么看:“小梦说得其实很有道理,蟋蟀执行的不过是普通中学生任务,他身份暴露的概率小于百分之一,被警方发现还被悄无声息地围捕这更是天方夜谭。”
联系好卖家,约定了进货渠道和价格之后,艾司顾不得吃晚饭,开始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
其余几人都是一震,怎么回事?任务还没完成,难道就要开展内部清洗吗?
艾司打开聊天工具,点开师傅留下的那个qq群,找到材料供应商:“那个,我需要一些材料……”
这时候黑影才道:“不过,我们内部可能出现叛徒的概率为零。”
要做一些防患的工作,就算聊胜于无,有总也比没有好啊。
其余人中有一两个暗暗松了口气,小梦又道:“这就奇怪了,我们这里没有叛徒,那么警方怎么可能撞大运那么巧发现了蟋蟀的行踪,还做好了围捕他的准备。”
那么,先确定杀手的目标好了。
黑影慢慢道:“你们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对付杀手的,只有杀手。”说着,他若有深意地看了眼镜和金刚一眼。
一番利弊权衡,还是不能告诉恩恩他们。
“难道是那个跑掉的?”眼镜总算想到头领要说什么了。
要告诉恩恩他们吗?怎么说呢?一种从未记录在任何历史档案中的职业;一个没有完全露出容貌的行人,是来杀你们的?恩恩他们信吗?就算信了自己,又能防患杀手的暗杀吗?
“当初我就叫你们要重视,哪怕是一名杀手学徒,他给我们造成的损害也比整个海角市警方还要大,结果呢,你们依然不当回事,说什么他对我们的计划毫不知情,并不会产生什么损害。希望蟋蟀的死,能令你们警醒。”
如果,对方是要展示杀手的暗杀技艺,想要无声无息、不留痕迹,那自己还有机会,在对方实施暗杀手段之前,将对方截获下来。
“可是,不对啊,老板,我不信那个杀手在城里闲逛时发现了蟋蟀,而蟋蟀却没发现他,这说不通,那小子没这么厉害。”金刚依然不怎么相信是艾司导致了蟋蟀的死亡。
艾司目前最担心的是对方像疯子一样街头袭杀,一把刀,一支枪,或是什么利器,带毒的针头之类,若对方是这种不顾一切地疯狂杀戮,那么除了自己二十四小时守在恩恩她们身边,或是恩恩她们哪儿也不去,只待在一个严密监控的安全地方,再没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第二件事情。你们前后想一想,小梦对那名女生出手两次,失手两次,蟋蟀还没有出手,就先被警方围堵了,结果连命都丢掉,这是巧合吗?”
此人还会出现,说不定还会再次确认恩恩她们的放学路线,而且机械师要选位置布置,细分的偏差决定了他在布置成功实施之前,都会出现在恩恩她们上学回家的路上。
“你是说!”眼镜惊悟!
大型超市、菜市、酒店、医院、游乐场等,都是很好的选择。
“小梦前两次出手,是被人有意破坏掉了,我甚至怀疑小枪的死也和他们有一定的关系,特侦处出手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我们——或许是被他们盯上了!他们并未直接发起战争,却一直在暗中破坏我们的计划,想让我们无法在海角市立足,这样他们才好乘虚而入,非常老道的杀手组织,利用了杀手界的规则漏洞!”
人流密集便于隐藏和换装,或者是暴露时可以用无辜路人的性命来进行威胁;交通便利,隐秘逃脱路线较多自然是用来逃脱追捕,就算是出现多队警力或部队力量,也可以从容不迫地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消失、出现、逃离。
“蟋蟀之所以会被发现,只能是对方在破坏小梦计划之后,对那名女学生的行踪进行了全程监控,他清楚杀手必须完成任务,肯定还会对那名中学生下手,因此蟋蟀一露头就被对方发现了。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蟋蟀被发现,被警方围堵,他自己却毫无察觉。”黑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然将事情的真相接近八成地还原出来。
通常情况下,只有对重要目标进行暗杀时,才需要撤离点,一般撤离点的人流较为密集,交通便利,隐秘逃脱路线较多,监控相对有空白区。
阴影们纷纷点头。
如果是机械师,那他一定还会进行实地暗杀调查,他需要找出最佳的事故布置区,如果他真的对恩恩她们两次逃过死神足够谨慎,那么他还会选择一处撤离点。
“那名杀手学徒非常狡猾,他利用了警方来参与这次行动,就是不想让我们注意到他的存在,如果我们只将目光放在警方身上,说不定还真查不出什么线索,就让他给逃脱了。但是若没人指引,我相信蟋蟀不会笨到被警方包围了才发现这一点,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奸计,蟋蟀是在撤离点被警方堵死的,他发来求援显然是他布置的一些撤离后手出现了问题,除了身为同行的杀手,还有谁能对杀手的布置那么熟悉?”
此人更多地停留在高空悬挂物多的地方和交通密集区,车辆容易高速通过的区域,这极有可能是一名机械师!他们擅长制造利用机械,并通过各种意外事故达成必杀的目的。
“那我们怎么办?”眼镜问道。
这个地点,还有这里,这里,艾司调出一张海角市地图,再根据自己的回忆,重现杀手当时驻足的观察范围。
“很简单,先把他找出来。他以为玩个移花接木,我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我们可以将计就计!”黑影成竹在胸,“眼镜,既然对方对女孩进行了监控,你也想办法入侵网络,从学校到女孩的住所,两点之间所有能入侵的电子网络都不要放过,看能不能从网关发现他的地址。”
同样的视频交给警方专家去看,就算看十年只怕也找不到这个近乎隐身的幽灵。
眼镜补充道:“仅仅从网络监控还不够,如果他住得太远,会影响反应速度,那个家伙肯定就住在女孩附近,可以对女孩的日常起居进行观测的地方,我们把这样的建筑物找出来,再查最近一个月入住的房客信息,对独居独行的房客进行筛查,我想很快我们就会有所发现。”
现在艾司有些理解师傅说的,为什么只有杀手才能对付杀手了,因为对方的行踪习惯和自己相似,自己熟知这些习性,所以才能如此快速准确地将只存在于各种反光物中的杀手揪出来。
“到时候就去干掉他!”小梦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抓到你了!”艾司调整监控屏画面大小和清晰度,将这名躲过监控的杀手身影从各种反光中调取出来,一一比对分析。
“不!太繁琐了,我们哪有那么多精力,”黑影摇头道,“这件事情,应该交给警方去做,那人怎么对付蟋蟀,我们就怎么对付他!记住,不要将他当作杀手学徒来对待,这名学徒给我的感觉,极端危险!如果不能对他发动雷霆一击,极有可能被他反制。我们要尽可能利用警方的力量,让他走投无路,在没有摸清他的底细前,尽量避免和他直接交锋。一旦警方牵扯住那名杀手,我们干掉那名中学生还有难度吗?小刀已经沉寂很久了吧?该你出手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只需要前后逆推,借助周围环境的玻璃窗、车窗、车漆反光,再对此同时监控内画面,此人是否走杀手小径的杀手就一目了然了。
小刀问道:“今晚就动手吗?”
三十分钟后,发现第一帧可疑画面,对方穿着灰色夹克,戴了条围脖,出现在一辆摩托车的后视镜内,不存在于监控画面中。
黑影先问眼镜:“筛查出的结果,现在有新的名单了吗?”
艾司开始按时间和地点进行定点逐帧清查。
眼镜道:“还有七八个。”
恩恩她们上学之后,就是上班高峰,这个时候查一次,下班高峰再查一次?以这名杀手的谨慎程度,实地暗杀调查最少也会有两次。
黑影这才对小刀道:“今晚就动手。另外,第二步计划必须加紧进行了,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但是从踩点时对方的停留点,艾司就能推断出他会中意哪些观察点,现在需要确定的就是时间问题。
阴影们纷纷点头,然后下线。
艾司做好了心里准备,很有可能对方在进行实地暗杀调查时,一次也不会出现在监控中。
9
但是走过一次杀手小径之后,会越发轻车熟路,杀手对人群的利用和对监控的避让会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深夜,王陵回到家中,他是一名苦逼的程序猿,加班熬夜到一两点是常事。今年刚三十岁,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海角市发展迅速,就业机会远超深圳广州,所以在广州某家大型网络公司就职六年之后,辞职转战到了海角市。
踩点是为了确定路线上的监控,跟踪是为了确定目标的路线和停留喜好,完成这两项之后就是实地暗杀调查,这个时候就能确定此人是何种身份了。
洗了个澡,枕着冰冷的枕头,王陵倒头便睡,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女朋友暖暖被窝就好了,唉,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多接触接触啊……啊呸,老子是程序猿,有什么机会出去走走,接触个屁!
不过没关系,艾司相信自己能两次将他从人群中找出来,那么第三次也不会太难。
他不禁想起上次公司组织那个爱心骨髓捐献登记活动,那个给自己做检查的护士妹妹,真的好嫩啊,水灵灵的,又白又嫩,可惜自己没什么经验,怎么都开不了口,要不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他停留的位置,都有极佳的观测视角,很难看出他在看交通还是房间还是高空悬挂物。
怀揣着美好的梦想,王陵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上班或许前台就会来一名前凸后翘的标致小妞。
那双没有更换过的皮鞋并非特殊尺码,那么更可能是内心骄傲的一种展示,最起码艾司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要换装当然是一起换,干吗留个小尾巴。
睡了没多久,王陵似乎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家里没老鼠啊?王陵揉揉眼睛,戴上眼镜,看看手机,妈的,才三点啊,我才刚睡一小会儿啊,接着睡吧。
他是枪手或刀手的可能性较小,一名枪手随时会做好拔枪的准备,他不会戴那种严重影响手指感知的皮手套;此人戴着手套,要么有一双从事精细工作的手需要呵护,诸如药剂师、爆破师、机械师这几类,要么他手上有特殊标记,可能在监控中会暴露身份,诸如指头残疾畸形或是特殊痕迹。
他复又躺下,可是枕着床,又听到那声音,这一次王陵仔细听了听,是有人在掏钥匙开门?自家的门?
或许,此人还在其余方面吃过亏,所以变得更加小心起来。
不对啊,自己租的是独立两室一厅,没有和人合租啊,是房东吗?房东干吗半夜来开自己的门?
是了,恩恩她们两次逃过杀手的暗杀,虽然那名药剂师后来停止了出手,但也足以引起其余杀手的警惕了。这人的防范意识显然有针对恩恩她们两次未死,原因未明的意思。
王陵仔细听听,没错,是自家的门,难道来了小偷?
但是这种自信和一身谨慎的衣着又有着矛盾的地方,这种程度的防患……
王陵翻身爬起,戴上眼镜,遇到小偷该怎么办呢?他先假意已经醒了,重重地咳咳两声,希望能就此惊走小偷。
此人有着强大的自信,他的走路方式,他的观察方式,无不散发着一种自信。
没想到,咳咳两声之后,只听吱嘎一声,房门居然被打开了,这下王陵顾不得许多了,问道:“是谁!”跟着就打开了卧室灯和卧室门。
艾司收获的信息,身高,体重,步姿,臂展腿长,行走习惯,进一步剖析此人行为心理。
只见,房门正被人关上,一道黑影站在门口,戴着黑手套、黑头套,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无情。
不过第一次踩点,此人倒是做了最大的伪装,茶色眼镜和线帽几乎遮住了四分之三的容貌,风衣衣摆直到膝下,还戴着手套,全身裸露部分也就是那四分之一的面貌。
小偷应该不是这身装扮吧?王陵张口就准备大喊,对方冲上来就是一斩,王陵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沙哑声,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
步姿步态也没有变化,他的鞋都没换……
那黑影握在王陵的手背上,稍一发力,连王陵手背带脖子一起被卡住,只听黑影愤怒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活该单身,睡着了不就一点痛苦都没有了?”
虽然衣着有改变,但身高和体型并没变化,这个人在妆容上并不擅长。
这是,王陵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找到了!这是另一个穿风衣,带茶色眼镜和毛线帽子的人,他混迹在人群中,在监控面前有异常的转向和停留,这是在观察更多的摄像设备,时间并不长,估计是带了微型摄像装置。
待王陵彻底晕厥之后,黑影将他平放到了床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用手摸到三四肋间的心窝位置,一刀插下,齐至没柄,王陵象征性地抖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难度有些大,艾司将时间段选在昨天上下班高峰期,人最多的时候最好隐藏,而且杀手一向是高效工种,对恩恩这样的普通人暗杀,对方不太可能花很多时间进行长期调查和蛰伏。
接着黑影小心翼翼地将他从中剖开,宛若在做外科手术,然后在尸体旁边划上几刀,从衣兜里摸出一瓶淡黄色液体,朝着伤口缓缓倾注。
对方会趁着人多的时候混迹在人群中进行暗中观察,说不定还全程携带摄像设备,进行监控的定点拍摄。
刺鼻的浓烟嗞嗞冒起。
十八屏同时快进,艾司在茫茫人潮中观察可疑目标,从每个人的步态、行进方式、面容遮挡程度、观察重心等方面将可疑人员挑选出来。
……
若是事后警方想查证被害者有没有被人跟踪过,根本就查不到可疑人员。
金威大厦,93层,在这一层的当西位置被围出一个“凹”字形区域,单独与周边办公区域隔开,不通电梯,楼道藏身在八十层一间杂货室内,不是亚联的绝对核心根本找不到。
在正式开始跟踪时,才能做到在监控中隐形。
这里是亚联专设的演武堂,陈孝康的地盘,常年有近百名档徒在这里接受堪比特种兵强度的训练。
上学前更容易找出破绽,杀手第一次踩点时,不知道监控的分布,不知道摄像头的摇摆幅度和监控范围,他们需要两三次进行路线测量,才能计算出最佳的杀手小径。
杨星气喘吁吁地爬了上了来,十三层楼对他这位养尊处优的大佬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他扶着膝盖,大肚子随着呼吸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才将气喘匀了。
艾司开始查找恩恩她们上学前后那神秘的身影。
“孝康,你这地方可真是太难上了,什么事就不能约到别的地方谈吗?”推开门,便看见傲然挺立在落地窗前的陈孝康,若苍松独立于山巅,不经意便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让杨星不禁想起了洪胜天当年初登位时,那种豪情遮天。
不同的杀人方法,侧重点不同,但他们都会像战术侦查一般,进行详细的调查。
“杨叔,坐,只有这里,我才不担心消息走漏。”陈孝康转过身来,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与杨星面对面,目光森严。
若是枪手,则会重点观察沿途视野开阔的高楼,交通便利,便于撤离;若是机械师,则会重点观察交通情况,哪里容易制造意外,或是高空杂物,哪里较容易设置高空障碍物坠落等;若是药剂师,则会重点观察沿途的餐厅,调查被跟踪者喜好口味;若是刀手,则要观察视野、天气变化引起的环境光线、摄像头的绝对死角、行人出行路线和群众多寡等。
“所有的人,都认为洪爷不行了,在提前做着准备,麦德龙拉拢了徐元朗,又让洪泽屾去靠近徐振业。徐元朗和青龙帮联手诱伏了海峰和万华他们五个小帮派,现在又通过一些小公司和青龙帮隔空交战,他是想垄断海角市所有的地下产业,坐实金鹰堂堂主这个位置,不停地招兵买马。”
包括地形、气象、水文、居民情况、物质获得等方式,并且杀手的细分也可以从中看出细微不同。
陈孝康从抽屉里取出一盒顶级古巴雪茄,将盒子推到杨星面前,示意他随意,杨星拿起一只,先横放在鼻端深深地闻了一下,带着享受的迷醉。
跟踪只是一方面,对方要实现较难发现的跟踪,需要事先踩点,如果对方想不为人知的下手,不管对付恩恩她们三人中的哪一个,还必须在跟踪后进行实地暗杀调查。
“徐元朗知道,只要洪爷还在海角市,他就占有优势,只要他当上了海角市一哥,他就能能在龙头改选中发出最强音。徐振业则和刘唐名他们几个联手,将天涯市经营成铁桶一般,在海角这边,趁徐元朗招兵,给他安插了许多中下层的奸细。”
他要下手的目标不是艾司?
杨星划燃火柴,倾斜着雪茄缓缓转动,专注地看着火苗。
不对!那名杀手并不是走访调查,他甚至没有接触,他不是想通过恩恩她们来探查艾司的事情,他只是单纯地在跟踪恩恩她们!
陈孝康自顾自地说着:“徐元朗也在干同样的事儿,朝天涯市那边派了许多钉子,但没什么效果,主要还是防止徐振业突然发难。他们两个,都提前将龙头改选当作了自己的必争目标,徐振业想把台湾赤蛇堂和日本四堂拉到自己阵营,徐元朗则在做本土狼牙他们三个堂的工作,以及将亚洲其余小堂口整合起来。”
怎么会?艾司已经没和恩恩她们在一起了啊?
杨星拿起雪茄剪,轻轻地切下茄帽,又划燃一根火柴,再次熏烤烟头。
杀手又出现了!
“澳洲的雷扬也已经得到消息,频频地做着小动作,最近秃瓢一直很活跃,而且他们还联合了因哈堂,准备形成第三股势力,就等确认洪爷的生死,然后争一争龙头的位置。杨叔,我们亚联已到了生死飘摇的关键时期了啊,没想到洪爷一倒下,内部纷争就搞成这样,我想知道,你们执事堂怎么看?”
从此人的停顿、相对跟踪位置、转角速度等多种因素判断,艾司有八成把握断定此人是在跟踪恩恩她们。
杨星吹出雪茄内部的炙烤热气,然后缓缓地嘬了一口,白烟从嘴里缓缓飘出,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奶香和微妙的咖啡香气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他享受着这种曼妙口感,流连忘返,感觉自己因爬楼而猛烈的心跳也因此平息了下来。
艾司最终确定,此人路线百分之九十与恩恩他们重合,从第一次捕捉到此人出现的痕迹,到最后彻底消失前,总共有十七分钟出现在监控路线当中。
他又嘬了一口,让那带着微微熏烤香味的烟雾更长久地驻留口中,才不舍地慢慢吐出,平视陈孝康投来的询问目光,老持道:“孝康,你是知道的,我们执事堂只是处理违反帮规帮纪的弟兄,徐元朗、徐振业、雷扬他们三个怎么闹,我们不好干预。再说了,洪爷到底是个啥情况,你也一点都不透露,如果洪爷发话,当然是他说咋办我们就咋办。”
一面改变自身容貌,一面在城市里隐身潜行,这才是杀手王道。
陈孝康避而不谈,转而道:“我听说海角市发动了一次反贪腐大型整治活动,许多爷叔的门路都被堵死了,为了防止被牵连出来,还有一大批爷叔准备离开大陆,去欧洲或澳洲定居,杨叔有什么打算?”
在艾司眼里,这些痕迹令那位杀手同行无所遁形,如果杀手小径就能达到绝对的隐形,那师傅也不会那么大力推崇面术了。
“我?”杨星抽了口烟,又瞅了陈孝康一眼,自打洪爷不露面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敢拿正眼看陈孝康了,没想到陈孝康一直不怎么露面,任由徐元朗和徐振业他们四处上蹿下跳,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又不像他们,和大陆的政府官员没太多私人联系,洪爷虽然不露面,我们亚联的规矩,我总要替他老人家看着;如果有人敢乱了我们亚联的规矩,我杨叼佬,第一个不答应!”
汽车漆面,橱窗的玻璃,相对而行的行人眼镜甚至眼睛,前一位行人和后一位行人不自然的通过间隙,行人非正常避让,到处都可以留下那个走在杀手小径上的杀手存在的痕迹。
说着,杨星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陈孝康一眼,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子侄辈,要是他能站出来主持大局,该多好!
虽说杀手小径可以让杀手的图像不会直接出现在监控画面当中,但要做到真正的隐形,哪有那么容易?
“好!”陈孝康站起来,“杨叔不愧是洪爷看中的执事,洪爷说,杨叔是少数几名可以信赖的人,还请杨叔原谅孝康的小心,现在身边的人,实在不知道有谁靠得住。”
一旦发现可疑目标,艾司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九屏监控立刻拓展为十八屏监控,首先确定对方是否对恩恩他们进行跟踪。
“你……”
他们在城市里犹如闲庭散步,却没有任何一个监控可捕捉到他们的身影,他们仿佛城中幽灵,却又真实的存在于人群当中。
“徐元朗和徐振业两人都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了,朴和收了徐振业不少的好处,唐金龙最近和徐元朗接触频繁,财帛动人心,大家出来混的,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不就是为了图个求财?老一辈的义气,现在还有多少人会讲?杨叔,洪爷的命,可以交到你手上吗?”
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只有经过严格针对性训练的人才能如此娴熟地发现并避开每一处监控,他们叫杀手!他们走过的路线,被称之为,杀手小径!
杨星的眼睛霎时就红了,直接用拇指摁熄了雪茄,也起身道:“洪爷看得起我杨星,我这条命,早就卖给洪爷了,说吧,要我干什么?”
除非那个人,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并能恰到好处地合理避开每一处监控。
陈孝康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慢慢推送过去,如有千钧重,杨星想去接,陈孝康却牢牢地压在文件夹上面,慎重交代:“这里面,有五十七个名字,洪爷希望你,在不惊动帮中其余兄弟的情况下,找到他们!记住,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关系着洪爷的生死!”
正常人,正常步伐,同时通过多个监控头和路口监控时,意外地从监控间隙经过的巧合概率低于十万分之一,尤其在监控越来越普及的现代社会,它们几乎已成了警方破案的一个重要工具。
杨星郑重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孝康你就放心吧,等我消息。”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出来的名单,记载了一些地址和家庭信息,杨星合上文件夹,准备离开着手准备,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拖,刚转身,觉得有点头晕,扶着座椅稳了一下。
艾司是同时观看九屏监控,因此当一个人出现在恩恩周围,但是在其余监控画面中却找不到这个人时,他反而显得格外打眼。
陈孝康看着杨星的体型,担忧道:“杨叔,你的高血压控制得还好吧?”
他会有效地借助别人路过的身体,或是监控转向死角来避开过多地出现在监控之中。
“放心,死不了!”
此人总共在摄像监控中出现了三次,但实际跟踪路线是随着恩恩她们走了四条街,每次在监控中出现的身体部位不超过全身的三分之一。
送走了杨星,陈孝康拉开抽屉,里面还躺着三个淡蓝色的文件夹。
看上去这个人不过在闲逛,但他的步姿紧中有松,随时能停能走,而且都会显得无比自然,这是杀手们的跟踪步态,再看他面容,监控器下面部暴露不超过百分之三十,重要的眼,鼻和口都有不同程度的遮掩,电脑复原是无法画出素描的。
那份名单,二百三十六人,被分成四份,陈孝康按洪爷的吩咐将他们交给三名绝对靠得住又有能力的执事爷叔,另外他自己留了一份。接下来,工作的全部重心,就是找到名单上的人!
一路走来,在恩恩他们前后经过的人成百上千,但这个人不同。
……
在恩恩她们走过之后,一名戴着褐色钟形帽的男子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后街小巷内,一名好似醉汉的人裹在厚重的棉衣里。他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突然一个激灵,十分警觉地想要翻身爬起,但手脚虚不受力,双腿在地上连蹭带刮,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歪斜着站了起来。
嗯?艾司突然按下暂停键,这是一家金店的外置监控,已经联防联网了的,由于在恩恩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艾司自然也是并行接入进去。
他是洪泽屾!
这个世界上,只有杀手才能对付杀手。
洪泽屾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上下摸了摸,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还活着。
不过单单是这样还不够,让司徒大哥去查太危险,还需要别的助力。
此刻的他面色惶急,胆战心惊,再没了黑道巨擘那种生杀尽在掌握的气度从容。
应该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比如司徒大哥?嗯,上一次司徒大哥被人陷害似乎就和这批杀手脱不开关系,先追查到他们的下落,然后再想个什么办法让司徒大哥能注意到这一点。
确定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之后,洪泽屾又摸了摸口袋,手机也还在,但当他翻开通信簿时,却犹豫了,他不知该找谁!
而且总觉得,不找到三次暗杀自己以及杀死大头的原因,心头难安。
这条小巷他认得,这是在海角市,自己是在天涯市被绑走的,过了一段时间暗无天日的禁闭生活,不管自己如何威胁,最后又是怎么妥协哀求,始终无人应答。
虽然自己打不过那个杀手组织,但他们一定有破绽,大头拼上性命想要传达的信息究竟是什么?不会让大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来,小黑屋里也有完整的洗浴排泄系统,小屋主人还很贴心地为自己准备了许多大部头书籍,而且正是自己喜好的那种,可就是无人与自己交流。
看起来自从自己离开之后,恩恩他们就很安全了欸。艾司决定,再观察两天,没有异状,自己就可以全力追查大头的死因了。
而且洪泽屾发现,自己每天都睡得特别死,有时候身上会有莫名的针孔出现,他每天都要洗浴检查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对方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未知带来的恐惧差点令他心神崩溃。
恩恩他们早上起床的慌乱,带着早餐一路奔行,在课堂上百无聊赖,对着试卷不停地用笔尾蹭头皮,扔小纸条,被老师训,看上去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自己又恢复了自由,只是,究竟是谁干的?洪泽屾翻动着通讯簿,回忆着知道自己在天涯市那处秘密据点的几个人,最后竟然发现,没一个亲信是可以信赖的!
艾司回到家中,和往日一样,打开监控回放视频,小妙自外面回来,竖着尾巴静坐在艾司肩头。
不知不觉,洪泽屾拨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老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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