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猎杀档案(全10册) > 猎杀档案7 第一章 神秘人似友似敌 毒杀案越查越疑

猎杀档案7 第一章 神秘人似友似敌 毒杀案越查越疑

先将连云送至休息室,告诉他测谎需要准备时间,出来后司徒笑马上打电话确认粉末信息。刘一凡那边传来反馈,已经确定,是有毒物质,毒性强弱还在测试,需要更多时间。

不对,证据,如果那粉末残留物是有毒物品的话,那毒物去哪里了?连云是回过房间的,当时他是否已知道刘彩婷已中毒身亡呢?

司徒笑紧接着立刻给青山雅居酒店经理打电话,确认了连云他们入住的酒店房间暂时还无人入住,也还没有进行打扫,司徒笑告知经理那个房间保持封锁,在自己赶到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司徒笑则想到,连云这么笃定,是否认准了警方找不到有利证据来起诉他呢?

司徒笑找到章明:“报告写得怎么样?”

司徒笑和王克生又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虑,王克生想的是:这小子没有失心疯吧?证据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不肯承认是他干的?

章明诉苦:“笑哥,实在太难了,可不可以找人替我啊?”

没想到,连云竟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兴奋起来,连声同意道:“好啊好啊,你对我进行测谎吧,你对我进行测谎就知道我没有撒谎了。”

“这是必修课,继续努力。”司徒笑拍了拍章明后背:“茜姐?”

最终,司徒笑有些无奈道:“如果你还是要这样坚持的话,我们就只能对你进行测谎了。”

茜姐捋捋头发:“还是没有发现,所有道路监控我都看了,不管是昨晚那个狙击手,还是进入指挥车的神秘人……”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承认。”

司徒笑安慰道:“不要着急,休息一下吧,现在天眼系统正在完善,我就不信他们还可以完全隐身。”

“你还是不肯承认,你有过想要杀死刘彩婷的想法?”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司徒?”茜姐很疑惑。

“我……”

司徒笑道:“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不是现在,时机到了我给你们分析。现在我要去青山雅居再调查取证,我想你陪我去一趟,最好再来一个人。”

“还有,你说她用你的手机写了日记再删除掉,用来诬赖你,那么我们看到的,最后一条日记的删除时间,根本就是你们两人分开的时候,而且你也承认了,手机在你身上,她怎么删除的?”

“我!还有我!”朱珠举手,章明苦着脸:“笑哥带我去啊!”

“那,那是为了……”连云张口结舌,说不出来。

司徒笑同情地看了章明一眼:“就茜姐和朱珠跟我去好了,你……继续努力。朱珠,去领一个微量物证勘察箱。”

“够了!”司徒笑喝住连云,反问道,“首先,杀人要有动机,你说她处心积虑要杀你,为了什么?就因为看了你的破视频?”

“笑哥,不要扔下我啊……”章明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朱珠得意地做个鬼脸。

这两人究竟是关系和睦,亲密有加,还是女方想杀死男方,或是男方想杀死女方?

出门前,司徒笑再一次来到连云待的休息室,告诫他:“我们警方掌握了新的重要物证,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有新的突破,你要考虑清楚,若是查出你与刘彩婷的死关系密切,隐瞒事实,知情不报,那是罪上加罪。”

司徒笑和王克生都愣在当场,不得不说,这个连云急中生智说出的这种可能性,它也不是没有可能,竟然还能再次翻转过来。

连云头也不抬,一口咬定:“不是我干的,我是清白的,你们若真的能查清楚,就能还我清白。”

说着说着,连云好像一下子开了窍,顿时恍然道:“是了,是了,肯定是这样!她想杀我,她早就想杀我了,所以先不停地制造我想杀她的假象,她偷看我的手机,用我的手机搜索毒药,然后用我的手机写日记又给删掉,故意和我吵,弄得我想杀她一样,这样她杀了我,就可以说是因为我想要杀她,一切都是被我逼的,她没有办法才杀了我,这样可以减轻判罚是不是?好狠毒的女人!好狠毒的算计!肯定就是这样!司徒大哥,司徒大哥,你一定要查清楚啊!你可要还我清白啊!”

青山雅居,305豪华套间。

司徒笑再次皱眉,没想到连云否认得这么干脆这么直接,关键是他还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已死的刘彩婷身上。

司徒笑站在门口,吩咐道:“尽量小心一点,仔细一点,上一次我从洗漱间的角落里采集到一种未知白色粉末,极微量,大约不到一微克,根据刘一凡鉴定,那是有毒物质,我怀疑是某种毒物从包装中漏洒出来的,我们需要调查房间中是否还有同样类似物质存在,尽量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朱珠?”

连云像刚睡醒一样目瞪口呆,吃吃道:“这,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搜过这些东西,是她害我,她想害我!这不是我搜的!是彩婷,一定是彩婷,她想让你们以为是我想害死她!这,这不是我干的,我从来没干过!相信我!”

在先前调查中,刘彩婷死后,酒店305房只有连云入住,还没来得及打扫清洁,连云甚至自称回酒店之后倒头便睡,第二天就报了警,连厕所都没使用过,当然,现在司徒笑很怀疑连云话的真实性。

“这是什么?”司徒笑指着证据问连云。

酒店方面也说了,他们酒店不会将什么杀虫防鼠的药剂直接放置在客人房间,打扫卫生时也不许有任何尘埃粉末颗粒留存。

连云的手机百度曾经搜索过的页面,保存下来的和没有保存的都很快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他们一条一条地点开,然后就发现了磷化氢、三氧化二砷、氰化钾等搜索词条。

垃圾桶,衣物箱,防水垫,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将每一个角落再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但是这一次一无所获,直到小刘打来电话。

两人又一起找到了吃过晚饭的王克生,这次要查的是连云手机的百度记录,王克生再次将手机接上电脑:“在百度搜索网页查找过的链接可以将缓存清理,但是我们用溯源码可以恢复这些链接,让我们来看看。”

司徒笑发现的那些粉末已经分析出来了,是一种磷化物,属于已经被禁止使用的一种杀虫灭鼠药,对人体来说剧毒,它不溶于水,但在潮湿的空气中容易挥发,生成一种有毒气体,对人体同样是剧毒。

“为了证明不是我们警方诬陷你,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

司徒笑听了之后,马上让小刘增加尸检的病理检测项目,看这种剧毒磷化物与刘彩婷的死有没有关系。

“这不可能,你尽管拿去查。”

同时根据磷化物不溶于水这个特性,司徒笑将视线投向洗漱池下方的排水管道和马桶里的水池,立刻开始取样。

“你不介意的话,手机我还要再用一下,刘彩婷的聊天记录显示,她说你在日记里写你知道许多毒鼠和毒狗的药,打算毒杀她。”

当看到司徒笑手持取样杯伸向马桶时,朱珠龇牙咧嘴站得远远的。

连云一脸晦色,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他困惑不已道:“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写日记说要伤害彩婷。和她在一起是那么开心的事情,我没理由要伤害她啊?”

马桶水池底部有沉积物,司徒笑取到了样本,封装好带回警局。

司徒笑安排下去,来到连云的房间,问道:“你想清楚了吗?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刘进行了定性分析,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马桶底部取到的沉积物,与司徒笑先前发现的粉末状物质是同一成分的剧毒磷化物。

“马上做一个毒理试验,弄清楚粉末的具体成分,我就在警局等结果。”

显然这不是酒店客房会出现的东西,有人刻意带了剧毒灭鼠药去酒店房间,事后又试图用马桶将这种剧毒物冲走,但是对方没想到,马桶的冲水装置有个回吐机制,底部沉淀物往往难以冲干净。

“呃,还没有,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刘彩婷在聊天中谈到,连云在日记里写了他曾搜索到很多灭鼠和杀虫剂,对人体都有剧毒。

司徒笑立刻打电话给小刘:“小刘,上次我从青山雅居酒店带回来的粉末状物证你做了毒理试验了吗?”

如今这种剧毒物已经出现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将他们联系起来,证据缺少关键的一环,而连云的态度也表明了是打死都不会认的。

自己为什么忽然对这句话产生了疑惑?毒药,针剂,片剂,液体,粉末……粉末!想起来了,在酒店的洗漱间角落还曾经找到一些粉末!

而刘彩婷的病理尸检报告还未出来,不过前期报告中,小刘亦提到,死者肺部有出血点,虽说疑似死前剧烈呛咳导致,但也不排除吸入有毒气体的可能性。

正常情况下,消毒剂并不是那么容易喝死人的,它本身就有一定刺激性,及时的催吐洗胃,甚至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可若是毒鼠或是毒狗的药,某些特剧毒物很容易就能致人死命。

换言之,刘彩婷的死到底是喝下消毒剂饮料和酒精混合作用导致,还是有别的致死原因,目前尚无定论,如果是后者,那么本案前面所得出的一切结论,都要被推翻,而那第一嫌疑人,则是连云无疑。

他说他想杀我,还在网上找了许多毒鼠和毒狗的药!

带着证据,司徒笑找到连云,一一摊开,详细说明:“这是鉴定报告,在你居住的酒店客房卫生间内,发现疑似剧毒磷化物颗粒,同一马桶内,发现磷化物沉淀。”

“我待会儿再打给你。”司徒笑匆匆挂断电话,刚才自己想到什么了?连云的话,孙一平的话,刘彩婷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

“这是刘彩婷与她好友的聊天记录,她在记录里写到,你在日记内写下,你已找到多种剧毒杀虫灭鼠药渠道,正打算利用这些药物毒杀刘彩婷。”

“怎么?想到什么了?”

“介于你与受害者关系密切,且在被害人死亡之后,有多项重要案情知情不报,现将你作为本案第一嫌疑人,正式对你展开调查,你有什么疑议?尽可以提出来。”

“我也想啊,但是……”司徒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好像应该还有物证?

连云独自在那休息室里神情萎靡,整个人都像老了十岁,听到司徒笑又找到一项新证据,他抬起头来,凄然一笑,道:“第一嫌疑人?看来,若我还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了?”

“催眠可以达到让人说真话的效果,但是,那是不合法的,而且催眠得到的证据不能作为证据,你知道的吧?我建议最好还是能找到物证。”

司徒笑严肃道:“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拜托,那种高科技的东西我们警局没有,好像就连特侦处都没有。”

连云好像想不通,摇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肯定有人设计陷害我!”他霍然抬头,盯住司徒笑道,“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想通过陷害我,来陷害我爷爷?”

“咦?这不是你们警方的专长吗?不是有测谎仪吗?”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司徒笑倒是不惧:“我们警方一向以事实和证据说话,如果真有人陷害你,我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如果是你做的,就算你百般抵赖,我也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犯的罪行,就算是零口供,照样判你。”

听晓玲停下来,司徒笑才道:“我只是想知道,在关于刘彩婷的事情上,连云到底有没有撒谎,目前从连云口中所说和所发现的客观证据来看,几乎是两个版本,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两个版本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存在很多漏洞,你们心理学家,有没有办法验证患者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接下来,连云作为第一嫌疑人,司徒笑申请了向他展开调查,连云的行程,通信,社会活动,个人信用记录,财物往来,统统都在调查范围之内。

司徒笑拨通了黎晓玲的电话,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黎晓玲道:“其实连云这个人呢,从他的个人经历推断,他应该是以自我情感为中心的人格,不管做什么,都从自己内心是否需要来考虑,他不太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而同时呢,他又容易被别人的言语和情感所左右,缺少自己的主观判断和立场——”

收集查证工作便进行了一天,可是却没能找到与案情相关的证据,怎么看,连云也不过是游山玩水,走亲访友,在他的日常中,真的一点儿都没露出想对自己的爱人图谋不轨的迹象。

或许,晓玲能帮上忙?

反倒是1•21行动,又找到一些新的证据。

可是连云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想和刘彩婷分手的样子,真的只是他太善于伪装了吗?他心理防线的缺口又在哪里呢?

“什么?那对老人找到了?”

这些片段式的语句夹杂在其余事情的讲述中,如果像刘彩婷说的,连云是想逼刘彩婷主动提出分手,那么刘彩婷最后下毒就明显走了极端。

5

“我想找他问个清楚,结果他又喝得大醉,我不明白,他搞外遇,借钱,又在日记里写那些让人恐怖的东西,就是不提分手,他是不是想让我主动提出分手,这样他好没有负罪感?”

“是的,男的叫鲍青山,女的叫李清芳,我们根据视频进行周边走访,确定了这对老人是20日早上离开的,就住在距离西安路监控视频不到五百米的一个小区里。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只是……”李开然的调查工作还是很给力的。

“今天我们又吵架了,我提出分手,他却说别傻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只是什么?”

她在和友人小叶子的聊天记录里说:“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是不是看到我的过去之后就觉得我不适合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害怕直接提出分手会遭到我的报复?”

“他们自称是收到了一个旅行社的有奖调查,然后就很幸运地中了港澳三日游大奖,他们今天回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向旅行社求证过了,旅行社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有奖调查,但是前台接线员回忆称曾经有人询问过老年团的情况,不过这种询问实在太多太普遍了,没办法查到更多线索,打给旅行社的转账信息也没有线索。”

从刘彩婷自己的倾诉来看,她给连云的一系列行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连云想和她分手。

“知道了,你们问一下老人,看他们能不能回忆起当天开车行走的路线,将那名杀手的监控截图发给他们让他们辨认,或许还有新的发现。”司徒笑布置下去,对于这次行动的真相,他愈发笃定。

但是连云的行为动机又是什么呢?借钱,求婚,可以假设是为了经济利益,虽然实际上可能性也不是很大;那么他将内心活动写在日记上,又会在隔天删除,这又是为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李开然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刘彩婷的死和她往饮料里下毒都和连云留在日记上的威胁有很大关系。

“是的,那对老年夫妇说,那个杀手就是那天开车接他们的司机,说对他们挺热情的,还……他们还说,那个人说他自己叫……叫司徒笑!”

原本只是普通的误饮有毒饮料致死案,谁知道调查下来疑窦重重。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司徒笑一愣,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意料。

看来,刘彩婷既没有保存证据,也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了第三条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不明智的选择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

“是,他们很肯定,因为是在他们和那位司机分开时特意询问的。”

司徒笑让王克生试试查找刘彩婷的手机里有没有保存什么证据,诸如日志图片或是别的什么被删除的信息,但结果令人失望,显然没有。

“好吧,还有别的情况没有?”

看得出来,曾经的恋爱经历给刘彩婷造成很大影响,她对这份保持了两年的感情还是非常珍惜的,但是就是摸不透连云到底在想什么,那些絮絮唠叨似的琐事心事,充分体现了女性和男性思维方式的不同。

“我们问了那对夫妇他们走过的路线,我们顺着路线找回去,发现路旁有个废车处理工厂,在这里我们找到了那辆车出入的监控,最后那辆车应该是回到了这里,但是我们没有找到,看样子是被压成废铁饼了,这条线索又断了。”

至于其余对话内容,则只能说明这半个月刘彩婷情绪波动很大,里面涉及许多她个人的想法和与连云的矛盾,但都没明确指出连云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知道了,你们先回来吧。茜姐,那天晚上事后在我们划定的几个可疑片区,还是没找到人吗?”

这是唯一一段可能涉及刘彩婷下毒原因的对话,但是对话中的他是否指代连云,却无法证明。

“没有,我们现在还不能对那名狙击枪手进行准确定位,周边道路监控我都看了,找不到,那家伙像个鬼影一样,好像就从来都没出现过。司徒,你上次就说你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就这样,晚安。”

司徒笑看了看章明、朱珠他们求知若渴的眼神,解释道:“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我们警方,这次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我也建议你离开他啊,你们都已经这样了,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呢……”

“啊?”

“没有证据的,那些日记一般隔天就删除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啥意思,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能看到他的日记呢?有时候我感觉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可有时候我又感觉他好像就是写给我看的。他是不是在以这种方式,逼我和他分开?”

“从那个无法追查来源的报案电话开始,我就有所怀疑,知道我私人电话的人不多,而且还是通过文风的关系,那可能性就更低了。但是在查看事故现场的过程中,我发现了那名有蟋蟀文身的杀手,就不得不查下去。但是事后,那名报案人不仅没有保持联系,反而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是第一个疑点!

“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我建议你报警。”

“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已经大致可以还原事情的本来面貌了。你们想一想,如果没人报案,我就不可能去西安路进行查证,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个杀手虎口上的文身,我们不会给予这么高的重视,也不用投入这么多精力,事实上可以说,我们是跟着那名杀手追踪乐鸿的轨迹,一步步找到皇冠假日酒店去的。但是在我们调查乐鸿这个人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不过是出差来到海角,惹上杀手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他自己也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那名杀手要跟踪他。这是疑点二。

4

“而当我们调查到皇冠大酒店后,以及在行动当中,我又发现一个新的疑点,很奇怪,那名杀手在酒店里做了不少布置,但他居然没有监控酒店的监控系统,这个失误导致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行踪被我们警方发现,最终才陷入了我们的包围中,此疑点三。

没多久,司徒笑就发现,在11日的聊天记录里,刘彩婷提到:“他想杀我,他还写他知道很多毒狗和毒鼠的药……”

“而在抓捕行动之后发现,在整个行动过程中,酒店警铃未响,这名杀手重新布置的电梯升降装置失控,乃至他自制的高空捕网也失控,正是这诸多的障碍,最终才导致他高空坠落,半死不活,若非如此,他最后也不会被他同伙一枪处决,说不定在他同伙的配合下,还真有可能被他逃走,这是疑点四。

司徒笑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开始慢慢研究。

“至于通讯指挥车内,张子成等人被意外迷昏,是谁在居中联络指挥,更是最大的疑点,而且事后我仔细地想了一下,那位指挥,似乎对杀手想要逃走的路线了若指掌,每一次都料敌先机,将他堵得穷途末路,最终不得不上天台,冒死跳楼,可以说,那名杀手是被那个神秘人物逼上天台的,借我们警方的手。

在刘彩婷的qq联系人里面,一个叫小胖子的人联系最多,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孙一平了,每天都有发相互问候,在1日、3日、7日、11日、13日不同时段更是有长达一两个小时的聊天信息。

“所有这些疑点串起来,就不难发现,暗中还有一只手,在真正地操控着整个行动,加上今天调查到的证据,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他首先发现了那名杀手的行踪,但并未惊动那名杀手,而是伪装成那名杀手,请两名陌生老人出去旅游,再以失踪为由报案,引起我们警方注意;同样,他靠伪装成那名杀手跟踪一名毫不知情的假日酒店住客,将我们警方引到真正杀手的藏身处,当我们警方行动开始之后,他又遥控指挥警力,将那名杀手逼上了绝路,至于最后到底是那名神秘人物出手还是杀手同伴不得已出手,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手机内存有限,只有当月的通话记录保留了下来,王克生说应该是手机运行缓慢时自动释放空间清理了内存,他也无法恢复。

“咦?笑哥你是说有另一个人伪装成了那个杀手?他,他能装得这么像?”朱珠觉得难以置信。

问连云刘彩婷的qq、MSN、微信等聊天工具的密码时,连云竟然说不知道,还说自己是严格恪守尊重双方隐私的君子协定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司徒笑找到王克生,很快就破译了密码,然后调取在线记录。

章明倒是觉得这很好解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实上伪装术早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已经很成熟了,那些影视剧里好莱坞的特效化妆师早就能将一个人相貌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根本难以分辨,现在硅胶真人面具都已经投放民间市场了,我前段时间看到日本就做了真人面具,连毛发毛孔都跟真的一模一样呢。”

如果时间和条件允许,司徒笑还打算调查更长时间范围内的记录情况,以便更全面地了解刘彩婷这个人以及她和连云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司徒笑道:“还有,你们别忘了,他只需有七八分像就可以了,我们都只能在监控的反光物里看到模糊的影响,清晰放大也无法辨别真假。”

现在司徒笑要调查的是这两个月来,刘彩婷的通讯记录、即时聊天软件里的聊天记录。

“那这么说,那个人也是一个杀手哦?”朱珠若有所思。

刘彩婷的手机是第二天获得的线索,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警方调查的是她的最后联系人,通话时间,以及死亡前几天联系最多的人等等基本信息。

“很难说,不过从此人在诱导我们警方和后来神秘地出现在指挥车附近,而我们又没找到什么更多视频线索,足以说明此人也可以避开城里的一切监控探头,他拥有专业的躲避技巧,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司徒笑面色如铁,被人利用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对方居然还顶着自己的大名。

司徒笑想到了刘彩婷的那个男闺密孙一平,这次的线索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但是他也只能大致口述一些内容,不能作为证据,或许,刘彩婷的手机里还藏着别的线索?

朱珠疑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如果都是杀手,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难道是内斗?”

连云的日记删除掉了,这个案子终究只能以刘彩婷试图下毒杀人,但最终毒杀了自己来结案吗?还有没有别的突破口呢?

司徒笑道:“不管怎么说,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应该和有蟋蟀文身的杀手有间隙,而且知道我们警方在追查这些杀手,所以他将我们警方引导到了那个杀手的临时住地,蟋蟀之所以没有入侵酒店监控,估计一来他并不是擅长,二来那个地方不应该引起我们警方注意,从他的布置来看,大多是为逃生做准备的,那是……”

案子查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一个巧合的自杀案了,而是可能涉及到法律没能覆盖到的地方,就好比明知道对方有病不能受气,却不停用言语咒骂对方,导致对方疾病发作死亡,但没有证人和证据,骂人的人死不承认,到底有没有罪?能不能判?还是只能诅咒他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法律也不可能尽善尽美,总需要不停地完善。

司徒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城遭遇那名杀手时,那人一路狂奔到某处地下停车场,随后袭击了高风,然后就神秘失踪了,司徒笑喃喃道:“那是他选定的逃生场所,他出现在那附近,应该是有别的什么暗杀任务!”

而且用言语和心理暗示使对方试图杀死自己,但最终导致对方死亡,这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该怎么判?司徒笑还不是很清楚。

随后司徒笑又想起了那神秘人的所有行径,分析道:“从目前看,那个神秘人似乎是希望我们警方捉住那名杀手,只是为什么,会找到我?”

连云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的话,根本没有办法为他量刑定罪。

那对老年夫妇说那神秘人自称叫司徒笑,这更像一个玩笑,他是在释放某种善意吗?这人知道自己,并且,了解自己,究竟会是谁?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但是刘彩婷在饮料里下毒,到底和连云的日记有没有直接关系,还缺乏明确的证据,目前掌握的那一则删除的日记和那一段录音,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事实上调查进行到此,已经很难进行下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断头,这样的行动报告,别说章明,就整个警局都没人写过,因为一起莫名其妙的报警电话,展开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抓捕行动,最后疑犯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一丁点儿信息都没留下,只留下一大堆谜团。

为什么以前在大学里说要支持连云的事业,但当连云提出借钱时却以心情不好为由拒绝了?只怕不止是连云提出的数额巨大。而当连云旁敲侧击要求婚时,为什么刘彩婷的态度那么冷漠,这一切的原因,显然就在连云的日记内容当中了。

章明在笑哥的指导下写行动报告写得头皮都快抓破了,临走前看到笑哥还在看视频,原来是连云的监控视频,章明有些不解道:“笑哥,你怎么还在看连云的视频啊?”

按照刘明礼所说,看起来第二次堕胎令刘彩婷的情况有所好转,但却很难保证,她在看到连云的日记内容之后,会做出什么决定。

司徒笑反问:“怎么?那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才比较合适?”

按照黎晓玲的说法,刘彩婷小时候估计有被动反抗型人格障碍,这种障碍的特点就是不管内心怎么想,当面却不会表达出来,只在私下里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发泄。

章明愤愤道:“我觉得吧,像连云这样的人,就不适合无罪推定,先拘留他七十二小时,看他招不招,只等他招认,就直接申请拘捕。”

不难想象,当刘彩婷看到那么多不堪入目的性爱视频时,是什么感受,如果连云在日记里写了自己想要骗钱,或是打算骗钱杀人的想法,那一刻,刘彩婷又会有什么反应?

司徒笑平淡道:“一个人的品行好坏,并不是直接决定他是否犯法的根本要素,能确定一个人是否违法,只有证据,必须是证据。你拿不出证据来,他就是无罪的。而且,刘彩婷这个案子里,还有疑点。”

但是他明显低估了刘彩婷的智商,或者说,过于自信?低估了女性的好奇心?刘彩婷不仅能随时进入他的手机,显然他手机里的秘密也没能保存下来。

“还有疑点?是说找不到连云买毒药的证据吗?”

这两个月的日记内容几乎全被清除了,怎么看都像早有预谋,从借钱开始,到求婚,连云的行为很像在骗无知的富家女,而他还将自己的想法写进了他自认为很隐私的日记里。

“不只这个,你想想,刘彩婷在日记中说,她每次看到连云的日记,隔不了多久就被删了,这是为什么?”

但是就如连云自己说的,见到同龄人的灯红酒绿,那思想产生了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定,连云估计是没有勇气向家里伸手的,但是他和刘彩婷之间的矛盾是不是从那次狮子大开口的借钱开始的呢?

“就是故意让刘彩婷看到呗?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照理说以连云的家世,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

“那为什么刘彩婷多次提出分手,连云又置之不理呢?”

司徒笑让连云自己在休息室里反省一下,他也需要理一下头绪。

“会不会连云就是想让刘彩婷惶惶不安,心神不定,最后忍不住来杀他,这样他就可以制造刘彩婷自杀的巧合了?”

耗了一整天,司徒笑也没办法让连云开口认罪,不过单凭那一段连标点都没有的日记和那一条语音,还没办法给连云贴上重大嫌疑的标签,拘留不能超过24小时。

“没这么复杂吧?而且,动机是什么?”司徒笑考教道。

如果说刘彩婷花了两年都没看清这人的本性到底如何,那么这人确实有点可怕。

“动机?”

连云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只怕一次警局都没来过,居然就是不认罪,这让司徒笑感到棘手,他心里清楚,要么这小子真的很能演,要么这案子还有别的情况没被发现。

“对呀,他们还没结婚,刘彩婷死了,连云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而且我们也调查了,没有什么意外保险,也没有什么连云受益人,刘彩婷死了,她所拥有的财产都会还回她的家族。那么,连云想将刘彩婷逼疯,逼到来杀自己的动机是什么?又不分手?”

司徒笑见过各种凶徒,在他面前什么花招都玩过,但证据确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辩驳的希望之后,最终都承认了罪行,交代了事实真相。

章明想不出来,司徒笑道:“你看啊,最后一则被删除的日记,是凌晨1点过5分写的,据连云交代,当时他和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奇怪吗?你说谁没事儿,在和自己朋友喝酒聊天的时候将手机掏出来写一段日记啊?”

手机里暂时查不出更多内容,司徒笑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连云,他又将连云带到讯问室,给他开展思想教育工作,但连云就是一口咬死,日记的事情自己毫不知情,那些日记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手机里,也不知道被谁删掉了,自己从没想过要害刘彩婷,也没想过要她的钱。

“或许他是在回家路上写的?”

王克生便又将连云聊天软件里的信息整理出来,不过确实从那些日常对话中也看不出连云有什么对刘彩婷不利的想法,只看到这家伙和很多女性谈论着暧昧的话题,看上去得心应手,很是熟练。

“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为什么啊?”

“不会。”连云像个木头人一样显得呆滞起来,“你们查吧。”

“这个……”

由于里面还有很多别的女孩照片,司徒笑只是随口一问,接着又将关注点放到了案情上,所有删除图片被拷到电脑里之后,司徒笑又对王克生道:“看看他即时聊天工具里的聊天信息。”他转头问连云道:“如果像你说的,那么你的聊天信息里肯定不会有对刘彩婷过于负面的评价吧?”

“所以说,如果刘彩婷是因为连云出轨所以想杀连云,最终失误毒杀了自己,这个理由还勉强解释得过去,可是刘彩婷是因为连云想杀她,所以才想先一步杀死连云,最终误杀了自己,在连云想杀她这一环节,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除了连云的日记和刘彩婷的通话记录,我们居然找不到连云想动手的动机,而且从调查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杀刘彩婷的可疑行迹。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但连云不说,我们的调查半点进展都没有。”

连云也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删错了吧,怎么会把这张照片给删了?”

章明也陪着陷入深思,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现在居然陷入了困局,连笑哥都一时想不明白。

“为什么删它?”

司徒笑又道:“现场发现了比消毒剂更具毒性的毒药,但在连云的行程记录里却找不到他和毒药有什么交集,是谁将它们冲进马桶,刘彩婷还是连云?这些都是疑点。”

“胡建安,我小学同学,这是那天照的。”

章明想了想道:“笑哥,你看有没有可能,那毒药是连云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所以我们才一直查不到他有过购买毒药的可疑行迹。”

“这人是谁?”司徒笑问。

“有这种可能,在他到我们海角市之前就准备好了毒药,所以我们怎么调查也查不到他什么时候购买的,这样的话,我们又要请天涯市警方协助调查了,而且,若他不是通过线上渠道购买,而是实体小摊,这就有点大海捞针了。而且,他一直携带剧毒物品的话,那么他的箱包或衣物内就应该有准备特殊空间,专门放置,但我们调查又没有发现,所以说,追查连云是否购买毒药,什么时候购买的,这条路不好走。”

不过司徒笑还是在里面找到一张取景和拍照姿势都很不错的照片,是连云和另外一个同他相仿年纪的男子在一起,连云手搭在那人肩上,两人笑得很开心。

章明急道:“我们不知道连云的动机是什么,他打算实施犯罪的重要证物获取途径我们又查不出,那该怎么办?”

“我找一下啊。”王克生哒哒哒地敲击起来,很快就找到一些照得不是很好的风景和人物照片,但是看起来也没多大关系。

司徒笑道:“或许,我们应该请天涯市同人帮忙查一下,14号凌晨发生了什么,连云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写下要杀死刘彩婷的话来的。”

“先恢复手机里删除的图片。”

“你是说,调查他的动机?”

王克生道:“笑哥,你得给我具体一点的信息,比如哪个软件,或是具体要恢复什么。”

“对,他不开口,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查了。”

还有没有别的证据呢?司徒笑问王克生:“还能恢复别的信息吗?”

第二天,联系上了天涯市警方,取到了连云在14号凌晨的监控。他们去了一家叫红月亮的KTV,一行七八人,监控画面显示,从9点进,一直到凌晨2点才离开KTV。

在证据面前,这家伙还是一口咬定不是他自己干的,看上去又痛苦不堪,应该说是他的表演能力太强呢还是心理素质真的很不堪?

这和章明所想的连云是在回家路上写下日记就不符合了,司徒笑疑窦大生,谁会在唱歌喝酒时拿出手机来写日记?

司徒笑叹息,看来视频似乎和本案没有太大关系,时间也较为久远,只能说明连云最近都没怎么拍视频了。

难道说,这起案子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我不记得了。我真不记得了。”

照理说,连云这种公子哥儿从未进过警局的,若真做了亏心事,通常到了这个地方腿都软了,警方已经出示了各种证据,他哪来的勇气咬死不承认?

“为什么删它?”

二者,看视频里连云一行人从KTV出来时,一个个东歪西倒,连站都站不稳,他们肯定喝了不少酒,从KTV提供的销售清单上看,八个人,五箱啤酒,凌晨1点的时候,应该已经喝高了,只怕那时候连云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了,还有心思来写下要杀了刘彩婷?

“应……应该是吧?那天晚上第一次认识那么多人,喝高了,我不记得了。”

而且KTV里声音嘈杂,很多人为了不错过亲朋的电话,通常会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桌面上,酒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如果有人想趁这个时候打开连云的手机输入信息确实有机可乘。

“是你用手机拍的吧?”

还有,那段日记上连个标点都没有,那么输入的人应该很匆忙,所以来不及留下标点符号。

“我想起来了,那是彩婷刚办好她奶奶的后事,带我认识她几个小时候很铁的朋友,是在天涯市快活林歌舞城,开头那个是屠夫,有一个猴子,后面还有威三哥。”听到王克生报时间,连云似乎有些印象了。

如果是这样……

“我看看,有了,这段视频是11月14号0点43分拍摄的。”

那刘彩婷在聊天记录里提到,连云的日记每次都是隔天就删掉了,她自认为那是连云故意写给自己看的,但,如果不是呢?写日记的人似乎不会时常翻看自己的日记,会隔较长一段时间再来审阅品味,若是知道自己最近都没写日记,就更不会翻出来查看了。

“王克生,能看到这些记录的创建时间吗?”

那是故意写给刘彩婷看的,但写的人,却不一定就是连云!

“12月1号?12月1号,12月1号……”连云用手指撑着额头,冥思苦想,却完全想不起来12月1号自己做了什么。

因为手机有一层密码,那记日记的软件又有一层密码,看起来这是很私密很保险的一个东西,所以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只有连云自己,才能打开软件在里面写下自己的心里话。

“有什么印象?”

但是刘彩婷就能在连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翻看他的日记,会不会,有别的人也能做到?

“是12月1号凌晨两点删除的。”

那么假设是有第三者实施了这一行为,那么对方的目的,显然就是挑起刘彩婷和连云之间的猜疑,猜疑演变为愤恨,因恨成仇,直至相互算计、杀戮!

“王克生,时间。”

这一假设需要达成的条件非常苛刻,所以司徒笑一直没朝这方面深思。

“我忘了。”

首先需要知道连云的手机密码和软件登陆密码,必须是一个和连云较为熟悉,并深得连云信任的人;其次要了解刘彩婷,能猜到刘彩婷看到那些日记后会有什么反应,并且要赌刘彩婷不会和连云当面摊牌对质;第三,这个人这段时间需要经常出现在连云身边,否则就做不到刘彩婷聊天记录里说的那样,时不时都会看到连云的日记更新,又能及时删除,直到刘彩婷实施下毒前两小时,这人都和连云在一起。

“是不是你拍的?”

要做到这三点殊为不易,而且就司徒笑他们掌握的情况看,也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么,要完成所有条件,就必须是多个人同时进行,这种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所以司徒笑一开始并未如此猜疑。

连云看着视频也有些发愣:“这个,我不记得了。这好像是某一天晚上?”

这些事情,如果是连云自己完成的,那就是轻而易举,如果是多人配合,那就是难上加难。

“什么时候拍的?”

而且,什么人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来配合运作?还能协调得如此天衣无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忽然间,司徒笑脑海里响起连云昨天嘶吼出的一句话:“你们想陷害我!你们想通过陷害我来陷害我的爷爷!”

司徒笑让王克生重放一遍,慢放,仔细看画面阴暗处,是否有钱色交易,或是吸毒现象,但是没有,就是一群年轻人,喝酒,唱歌,聊天,跳舞,那几名舞女的动作确实有些粗俗不堪,充满挑逗性,但在视频之中却并没有违法行为出现,最多说她们败坏风俗。

不会这么严重吧!

这段视频在司徒笑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好记录的,无非是几个年轻人吃喝玩乐,但连云不仅用手机拍了,还将它删了,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不管怎么说,任何一种可能性都需要调查,只是调查的范围一下就扩大了无数倍,得调查这些天连云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就从已掌握的最近时间开始调查吧。

最后一个年轻人似乎和连云特别熟稔,走过来勾着连云的肩,笑道:“你还在拍啊,我操……”然后就没了影像。

司徒笑找到了还在自我反省中的连云。拘押了一天,连云双目赤红,面色憔悴,显然昨晚一夜没睡,见司徒笑进来,连云甚至不愿意搭话。

从视频摄制角度看,拿着手机拍摄的人就是连云,镜头主要关注的是场中几个几乎只穿了内衣的舞女,整段视频中有两三个人过来敬酒,看起来都是黑脸横肉,并非善类。

“你还是坚持认为,你和刘彩婷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是吗?你手机上的日记内容并不是你自己写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司徒笑叹息着问道。

“连大少,来,我敬你。先干为敬。”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端起一杯酒水仰头就倒进嘴里。

“该说的我都说了,随便你们怎么查,在律师到来之前,我不想多说什么。”连云双目无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墙,仿佛行尸走肉一样地说话。

劲爆的音乐声中,隐约也就能听到几句声音。

“你还有最后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但如果你无话可说的话,我就帮不了你了。”

“哈哈哈哈……”

“什么机会?”

“来,干杯。”

“你说那些内容不是你写的,我们发现的有毒物品也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的,那么好,我们假设的确有人要陷害你,我们就把这个假设中的人抓出来,就从刘彩婷死的那一天开始,15号中午1点,你手机里的日记内容被删除,你回想一下,那个时候你和谁在一起,你们正在做什么?”

连云也凑过来,手机视频一打开,却是一屋子灯红酒绿,劲歌热舞,炫目的彩光乱射,觥筹交错,红色,绿色,蓝色,各色的酒码成金字塔堆。

“15号中午,我和胡建安一起吃的饭,我们是小学同学,很多年没见了,你不会怀疑是我同学在我手机里搞鬼吧?”

司徒笑道:“打开。”

“连你自己也不相信是吧?那么,你再仔细想想,那天你的手机有没有丢过,或是发生过什么特别……”

王克生道:“视频解出来了。”

“难道是?”这一次,司徒笑还没问完,连云便露出了惊容。

连云一脸无辜至极的表情,蹲在地上,抱着头,坚称:“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6

司徒笑冷眼看着连云,指着电脑屏幕道:“手机是你的,密码也只有你知道,事实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你想起什么了?”司徒笑抓住连云迟疑的瞬间。

“我没有,我没有写这些日记,我也没有删除过它们!”不管司徒笑怎么逼问,连云就是一口咬定,记日记和删除日记的都不是自己。

连云不能肯定道:“那天中午我的手机被人偷过!就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偷走手机,他看到我们追得急,后来才将手机扔下跑了,我看手机也没丢,所以也没说,难道是那个时候……”

“不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要在日记里写下对刘彩婷不利的想法,你又为什么要删除这些日记?”

“你们吃饭的时间是一点左右吗?你的同学能给你作证吧?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小偷?你还记得他的长相或衣着特征吗?”司徒笑一口气问出几个问题。

司徒笑这么一解释,连云才恍然大悟,但接着就连连摇头摆手:“不是,我绝没有这样想过,我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连云却是一问三不知:“时间?差不多吧?我们中午喝了不少酒,我记不清什么时候离开餐厅的了,那小偷从我背后偷东西,抢了就跑,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穿的衣服也……我同学肯定记得这事儿,他可以给我作证。”

“你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那我给你说明白吧,你和旧情人旧情复燃,打算从刘彩婷那里骗一笔钱然后和她分手,她拒绝之后你就提出结婚,夫妻双方没有进行婚前财产公证的话,那么婚后稍作调整,就不难将财产转移为夫妻共有财产,也就是说一旦结婚,稍加操作,再提出离婚,你就可以从刘彩婷那里分走一半的钱……别告诉我这种法律常识你不知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性,比如你杀死刘彩婷,再将她伪装成自然死亡,那么,她的财产按照遗产继承法,几乎大部分都要归你!”

“地点呢?被偷的地方还记得吗?”

“我,我不明白,我跟彩婷吵架,借钱,结婚,怎么就和杀人扯上联系了?这,这完全不相干啊?”

“这个,当时我喝得有点高了,本来说坐车回去,但是建安说走一走,他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连云还一脸懵懂,司徒笑说的这几件事确实都发生过,但,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怎么我就会怒不可遏?怎么就要杀人夺财了?

“我会立刻派人联系他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回国后这两个月,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就是平常聚在一起时间比较多的,大多数聚会他都在的,而且和你比较亲近的那些人……”

“这次回国之后,你们首先是矛盾冲突加剧,然后你背着刘彩婷去见了你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接着没多久你就打算向刘彩婷借钱,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最后提出要结婚,当这些要求都被刘彩婷拒绝之后,你怒不可遏,便想杀人夺财,难道不是这样吗?”司徒笑打算向连云施压,语气愈发严厉。

“这个……这就有点多了,威三哥啊,毛子,豆豆,砍刀,疤脸,二爷,吊鬼,李二杆……”连云几乎不用怎么想,张口就说了十来个名字,然后才开始思考,陆陆续续又说出了七八个名字,司徒笑一一记下,这些人都是他们将要调查的对象。

司徒笑皱眉,如果这个连云不是被人冤枉的,那他就是一个天才表演大师,那表情生动形象,惟妙惟肖,将一名痛失挚爱的男友演绎得完美逼真。

司徒笑对连云不能完全释疑,这种想法就像一团阴云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若是有人故意陷害连云,为何搞得如此复杂?

连云愣住了,咦?这两段信息代表的是这个意思吗?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望向司徒笑,哭丧着脸道:“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啊?”

司徒笑联系上了胡建安,对方佐证了连云的说辞,勉强回忆起小偷是东林路和奎安路交界一带动的手,他们追了大约四五百米远,对方扔掉手机,他们才没追了。

司徒笑道:“从目前解开的这一段文字和一段音频记录来看,应该是你,想对刘彩婷做出极端不利的事情,而刘彩婷知道了,她决定报复,先下手为强。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茜姐调出监控,很快锁定了这一起偷盗事件,胡建安搀扶着连云歪歪斜斜地往前走,那小偷尾随其后,在偷盗瞬间被连云察觉,小偷拔腿就跑,连云追出三四十米就落在后面,胡建安又追出好远,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才见他拿着手机回到监控画面。

司徒笑静静地看着他,连云感受到莫名巨大的压力,辩解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司徒笑请茜姐找出那名小偷的身份,小偷在偷盗过程中是背对监控的,通过衣着和体貌特征,根据监控附近的其余监控,很快锁定一名青年男子。

连云一口咬定:“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日记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删的,这……这太奇怪!”

“他叫张顺,是名惯偷,因为偷窃罪三次进拘留所,但数额都不算特别巨大,很快又出去了。”

司徒笑分析给他听:“这里用的是女字旁的她,不会是刘彩婷这样称呼你吧?而且说态度冷漠,也符合你对刘彩婷最后对你态度的描述。上面说的明天动手,14号的第二天就是15号,也就是第二天刘彩婷下毒前,你想对她动手是什么意思?想怎么动手?而且这段记录删除时间是中午1点,根据你的交代,那个时候你在和朋友吃饭,和刘彩婷是分开的,这总不是刘彩婷删除的吧?”

“我们还有什么信息?他的住址、亲人这些呢?”司徒笑决定找张顺了解情况。

“那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

“这种人居无定所,他十四岁就因偷窃聚赌与家人不合,和父母断绝关系离家出走,此后一直和社会无业人员厮混,父亲五年前因工致残,一直在家里养病,他母亲两年前因病去世了,还有个妹妹,高中辍学,现在一家厂里打工。”

“你确定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条日记,也不知道为什么删它?”

“他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

连云想了半天,茫然道:“我记得,14号……也就是13号晚上,我是和毛子他们出去喝酒,当时要走了嘛,我们就是14号过来的嘛,大家高兴,我喝了很多酒,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估计还是得先问问他家里人。”

“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别说你又不记得了!这才过去几天?”

司徒笑突然想起大头杨聪来,这些事情若是能找到大头询问,他门儿清。

王克生敲动键盘道:“我看看……有了,是14号凌晨1点过5分。”

张顺家,四十余平,一室一厅,张父架着拐杖,一条腿断了,愁容满面,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十岁般苍老。

司徒笑转向王克生,问道:“除了删除时间,文档的建立时间能查到吗?”

司徒笑道明来意,张父直摇头:“我和那狗崽子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是敢进这个门,我打断他的腿。”

然后猛然醒悟似的,大叫道:“那不是我写的,我没写过这样的话!”

“那他真的和你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比如说带口信或是别的什么?”

连云一愣:“说,说什么?”

“没有没有,快七八年了吧,你不说,我都忘记有这个人了。”

3

“你们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那他认识的那些朋友,你们以前有听到过叫什么名字或是代号的?”

司徒笑按住连云双肩,将他按到座椅上,在他对面坐下,平静道:“现在,你是不是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张父只是摇头,懒得开口。

王克生看看电脑,道:“视频似乎有点长,复原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啊,那打扰了,如果他留下什么信息或是别的,请你通知我们警方好吗?谢谢了。”

司徒笑注意到,文字上用的是“她”,这让司徒笑疑心大盛,王克生看了看内容时间,道:“这是15号中午1点删除的。”

张父低头嗤笑:“哼,他能留下什么联系,他妈死都没个信儿的,我以为他早死在外面了呢,我早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很快,王克生复原了一段文字代码,清晰地还原回来,只有一句话,“她的态度似乎很冷漠是不是有所怀疑我明天就动手”。

司徒笑突然想起一事,转而问道:“他和她妹妹关系怎么样?”

王克生道:“我说了,只要删除后没有复写进去覆盖掉,就能找回来,但是语音方面就剩这最后一句了,前面的被覆盖掉了,我再找找文字和视频方面的记录。”

张父愕然,惭愧,同情,各种表情交织在脸上,司徒笑捕捉到张父神情变化,直接问:“请问他妹妹在哪个厂上班?”

“这,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连云一脸难以置信,扑上来想拿过手机去研究,被司徒笑拦下来,司徒笑对王克生道:“还有别的内容吗?”

恒爱服装厂,站在厂区大门前,司徒笑有些恍然,他似乎回到了大半年前,当时,这里有名女工,叫陆庭芳,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捉住七零八变态凶案的凶手,结果却造成了无辜的死伤。

司徒笑看了一眼连云,连云也正目瞪口呆地看过来,15号下午三点半,那就是刘彩婷死亡当天录制的,如果时间正确,刘彩婷在说了这段话之后就下毒了!

罗智信大哥痛失爱人的疯狂,那一记掴在脸上的耳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火辣辣地作痛。

王克生按动按钮道:“我找一下,删除记录时间,找到了,15号下午3点半?”

“你好,请问你是张佳艺吗?我是市公安局的,我叫司徒笑,这是我的证件。”

司徒笑问道:“能看到时间吗?”

“我是,有什么事吗?”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张佳艺说话声音怯怯。

听得出来,说话的声音冰冷无情,充满了愤恨之意,仅凭这一段录音,就可以知道,连云先前说的话不尽不实了。

“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哥哥张顺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司徒笑发现,那一刻,连云惊讶得仿佛像个受害者。

“他……他出了什么事吗?”

连云道:“是的,我们有君子协定,不会去看对方的聊天记录,通讯,电邮,手机什么的,这,这,这不是最基本的信任吗?她居然看我手机,还偷看了我的日记!”

“他涉及一起盗窃案,我们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据你所说,她是从来不会看你手机的,是吗?”司徒笑问道。

“他偷了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吗?”张佳艺心里明亮,若是普通盗窃,才不会有公安局的刑警来问呢,顶多就是派出所的民警。

“彩,彩婷。她,她怎么会知道我这个日记的密码?这日记密码和开机密码不一样啊?她,她是什么意思?”连云有些语无伦次。

“东西倒不是特别贵重,事后失主也找到了丢失的物品,但是那件物品在另一起案件中有重要作用,我需要和你哥哥亲自谈谈,了解他偷窃的过程和真实意图,看你的样子,你哥哥应该是和你联系过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司徒笑问道:“是谁?”

听司徒笑说得坦诚,似乎将一些不能说的消息也透露给自己,张佳艺咬住下唇,随后开口道:“我想,我哥哥……我哥哥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连云,你不仅肮脏,而且毒辣,我看错你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的阴谋……”音频结束了,就这一段没头没尾的话,但连云听了,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似的。

“嗯?怎么说?”司徒笑一惊,如果张顺死了的话,这条线索无疑是断了。

“让我们来听一听这是什么啊。”王克生将音频文件修复,然后点击了播放。

“你跟我来。”张佳艺将司徒笑带到厂里的女工宿舍,取出一包东西,交给司徒笑:“这是前些天,我哥哥邮给我的。”

首先恢复的是一段音频录音。

塑料封袋里,装着两件老人款式的衣服,两件女性衣服,一双女鞋,显然都是刚买不久。

文档,音频,视频,三种记录方式在这款软件里是分区的,王克生只能一个区一个区地恢复。

“这些年来,哥哥从来没有买过什么东西,这次他不仅给我买了礼物,还托我给爸爸带两件衣服回去,还叫我说是我买的。”张佳艺递过来一封信和一张卡,是银行的储蓄卡。

电脑里有许多小碎片正在一行行地由灰色变成绿色,王克生道:“待会儿就恢复了,我们看看你删除了些什么内容吧。”

司徒笑展开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张佳艺说过的那些内容,另有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字里行间透露出某种决绝,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得很深,信纸背面,字迹凸出纸面。

连云挠头道:“没有删除什么日记啊?”

“卡里有五万块钱,这些年,哥哥每次找我,都是想方设法地要钱,从来不会给家里钱,更何况这么大的数字,我了解我哥哥,为了这五万块,他可以去拼命。所以,我想,我哥哥他恐怕已经……”张佳艺黯然神伤,显然对她那个败家哥哥还是很有感情的。

王克生指着电脑上的圆形统计图道:“红色部分,代表删除后已经被覆盖;不可恢复的内容,绿色代表可恢复的;蓝色是现在保存在手机里的内容,你自己看,起码也占了个百分之五吧?”

五万块,对于张顺的家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司徒笑产生了深深的疑惑,若仅仅是偷盗手机,显然不可能给这么高的费用,或许小姑娘的预感是对的,这是买命的钱。

连云愕然道:“不可能!”

派人偷取手机,然后毁尸灭迹?让警方无线索可查?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这扒窃多大的事儿?若是张顺咬死不认,警方也没办法的,为什么一定要杀人灭口呢?还是说,这笔钱其实另有来源,张顺也另有其事?

代码一行行跳动,软件运转,王克生手指敲击着键盘“啪啪啪”的很有节奏,没多久,跳出来一些数据:“出来了。咦?你用这款软件删除的内容不少啊?”王克生若有所指地看着连云。

“快递单呢?”司徒笑问。

“有没有删待会儿就知道了。”司徒笑盯着电脑屏幕。

“那个,没什么用,就扔了。”小姑娘像犯了错误一般低着头,跟着又抬起头来,肯定道,“地址是随便填的,联系方式也是假的,我打回去是空号。”

连云信誓旦旦道:“我没有删除任何记录,你们可以随便查。”

“你最近一次和你哥哥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连云一愣,王克生道:“手机里数据被删除后,如果没有新的数据覆盖,一样可以恢复,你不会以为删掉就没事了吧?”

半个小时后,司徒笑带着从张佳艺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又一路打探到张顺的一个朋友,得到的消息也是张顺已失去联系五六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另外一个和张顺关系较好的烂兄烂弟听说是躲债还是做什么,没找到人。

“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们一查便知。”司徒笑示意王克生,恢复手机里这款软件被删除的数据。

这件事透露着种种怪异,张顺的突然失联,往家里寄钱寄衣服的怪异举动,到底和他偷窃手机有没有关系?司徒笑问过张佳艺收到快递的日期,张佳艺回忆称是16号收到的。

连云解释道,最近这半年其实是他收敛了很多,因为打算和刘彩婷长相厮守,觉得这种到处乱交的行为确实算不上什么光彩,然后日常没发生什么大事,自然就没那么多日记可记了。回国后这两个月,要安抚彩婷的情绪,然后又见了许多朋友,每天喝酒唱歌,日夜颠倒,哪还有时间记日记啊。

正是实施扒窃的第二天。

司徒笑问连云为什么后面两个月没有记录。

而同城快递的话,东西应该是前一天寄出去的,如果确信自己要做某件事,事后定然是死路一条,那么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将自己的后事安排交代一番,这是合情合理的。

连云的日记中,记录了一些生活琐事,单从内容上看不出他和刘彩婷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司徒笑注意到,连云的日记到11月17日就没有了,最近两个月都是空白。

但是这样一来,整件事就耐人寻味了,仅仅是偷窃一部手机,就有可能面临失踪或死亡的威胁,这很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连云臊得面红耳赤,嘴里这个那个的说不清楚,但一口咬定自己是真爱刘彩婷的,其余这些女子只是一夜情,自己贪图新鲜刺激,但并不影响自己对刘彩婷的感情。

按这种逻辑推论下去,那么张顺扒窃连云手机的行为,就不是一起单纯的临时起意,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是谁雇用了他?扒窃是否只是一层掩护,真正的目的是删除连云手机里的日记内容?

连云使用的是手机里的日记软件进行记录,可以同时在一个文档里储存文字、声音和视频信息。一打开连云的手机,就发现里面有很多他和不同女性之间的性爱视频和不雅照片,难怪这家伙不肯将手机交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否真的如连云所说,他对他自己手机里这两个月内多出来的日记内容毫不知情,那又会是谁在他的手机里写下了那些威胁的话?怎么做到的?是谁在策划操控整件事情?

司徒笑从连云手中抽走手机:“哪儿那么多废话,跟你说了会保密啦。”

随着张顺的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断在这里,没有任何具体的证据支持这件事情还暗藏幕后黑手。

连云看看司徒笑,又看看王克生,不安地说:“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吧?”

这起案件看似普通,若没有深查下去,那么就将以刘彩婷下毒失败意外自杀而结束,若进一步追究刘彩婷下毒的原因,则会发现连云有购买毒药,并试图杀死女友的嫌疑。

司徒笑对连云道:“解锁。”

证据确凿,加上连云态度散漫,目中无人,那些证据由公诉机关交到检察院,少不得判他一个故意杀人未遂。

连云乖乖地交出手机,王克生道:“查什么?”

调查至此,连司徒笑都觉得不太可能出现新的变故了,谁知道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过是为了让大喊冤枉的连云认罪,口服心服,没想到竟然好似真有隐情!

司徒笑道:“昨晚的行动就不提了,今天找你,帮个忙,手机!”

是谁在设计挑拨一对情侣的关系?让他们相互猜忌并试图谋害对方?或者说单方面向刘彩婷施压,让刘彩婷铤而走险,试图毒杀连云。

王克生一见司徒笑,就问道:“笑哥,听说昨晚的大行动……”

动机是什么?他们怎么做到的?证据呢?

“怎么保证?我的话就是保证。”他将连云带到王克生的工作室。

从现有的证据看,那个可能的幕后黑手似乎将自己从这起毒杀案中择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张顺失踪,司徒笑还不打算朝那个方向努力查证,不过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连云兀自不放心:“那,怎么保证呢?”

首先要弄清,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知道了对方是怎么做的,就能排查到对方的破绽,跟着破绽才能找到证据。

司徒笑道:“没错,看来你还是懂一点法的,我们警方调查取证的线索,与案件无关的当事人隐私,我们肯定是要保密的。”

司徒笑回到警局,立刻根据现有情况展开反思,假设有另外的幕后黑手,那么这只黑手的动机不明,到底想杀刘彩婷还是想杀连云尚待商榷,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先要弄清楚这个假设的幕后黑手是怎么做到的。

连云惴惴不安地跟在司徒笑身后,反复强调:“手机里的内容,绝对不能泄露,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们能做到吧?你们是警察,应该是要对当事人隐私保密的,对吧?”

他到底是挑起了连云和刘彩婷之间的猜疑仇恨,然后就抽身而退,让二人陷入残杀,还是在刘彩婷下毒或是死亡的事件中另外扮演了什么角色?

司徒笑态度强硬道:“你的日记就记录在你的手机里是吧?跟我来,我们去信息处理科,你有没有嫌疑,很快就清楚了。”说完,司徒笑带头离开审讯室。

就目前来看,司徒笑更倾向于幕后黑手的目标是连云,因为对方明显更多的是挑动刘彩婷的情绪,事实上也是刘彩婷先下的毒,如果刘彩婷成功了,连云现在已经死亡;如果刘彩婷失败了,接下来应该还会有第二第三次的谋杀举动。

连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能……能不能替我保密,我,我日记里的那些内容……”

而像现在这样,刘彩婷意外死亡,估计也在幕后黑手的预计之中。

司徒笑不再理他,直接告诉他:“因为涉及有人死亡的重大案情,为了调查清楚,我们警方有权查看与死者有亲密关系的人的私密信息,所以,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如果连云不是傻子,那么刘彩婷的举动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两人又会发生什么相爱相杀的情况很不好说;像现在这样,刘彩婷不幸身亡,警方稍加调查,那么连云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而且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

“没有,不可能有!”连云连忙否认,脸色涨得通红。

所以总体来说,整体局面对连云是很不利的。

司徒笑“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严厉道:“连云!你口口声声说爱刘彩婷,但却处处隐瞒,一个爱你你也爱的女人,却连她在你饮料里下毒的原因都不敢面对,你还是个男人吗?或者你口中的爱,只是在一起睡觉?还是,你的日记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刘彩婷在饮料里下毒的真实原因?”

当然,这一切只是司徒笑自己假设出有一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张顺的失踪和他偷盗手机毫无关系,又或者连云只是死硬的不承认而已,毕竟现在还找不到任何有关幕后黑手的证据。

“这个,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个……”连云显得犹豫起来。

不对,等一下!司徒笑细细一思索,这连云大声喊冤,一直坚称没写过那些日记,那么,酒店里的剧毒磷化物是从何而来?如果不是连云买的,那总得有人放进去吧?刘彩婷?或者是……

司徒笑正告他:“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为了弄清楚刘彩婷下毒的真正原因,我们必须这么做。照你所说,你们两人关系挺好,她没理由想下毒毒死你啊?你就不想弄明白,刘彩婷为什么要在饮料里下毒吗?”

“哎,小心!”

连云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神色狐疑,讷讷道:“那,那怎么可以,那是个人隐私,你们,你们应该没权利这么做吧?”

司徒笑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这些问题,直到撞上另一名警察才回过神来。

“那么,出于案情需要,我们警方需要查看你的日记。”

司徒笑一看,是赵玉昆,抱着一摞资料,估计是挡住了视线,司徒笑也没看路,两人撞一块了,资料散落一地。

“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连云……我连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连云情绪激动,罕见地爆发了一次。

“不好意思。”司徒笑帮着捡资料,“想案子想出神了,你们这是查什么案子,拿这么多资料?”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只是假设而已。”

“唉,别提了,秃瓢昨天死了,就是以前混沙湾柳那个,据说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回家睡觉,结果死在家里面,被人开膛破肚,死得那叫一个惨。马队说凶手手法熟练利落,而且手法独特,估计是个老手,以前说不定还犯过别的案子,这不,让我将那些没找到凶手的黑社会仇杀案都找出来做对比。”赵玉昆一肚子苦水。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

司徒笑只听了半截,目光就落在资料中的一页照片上,显然是法医取证拍的,胸腹部伤口照,开膛破肚,似乎被某种强酸腐蚀过——

“如果你是爱着刘彩婷的,那么你的日记中,也不可能写下想要杀死她,这个笨女人又不肯上当又不肯给钱这样的话喽?”

司徒笑无法掩盖自己的震惊,这伤口实在是太熟悉,七零八变态凶杀案,利落的刀法,腐蚀的内脏,失之交臂的抓捕行动……

“呃……是。”

大半年过去了,迄今尚未破获,一如那火辣辣的耳光,烙在司徒笑的脸上。

“嗯,还有最后几个问题,我听说,你有记日记的习惯?”

“这是秃瓢的死亡现场?”司徒笑一把抓过那张照片询问道。

“是。”连云罕见地收起了吊儿郎当,慎重道,“唉,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是啊。”赵玉昆一惊,不知这位司徒长官为何如此激动。

“也就是说,你现在依然认为,你是爱着刘彩婷的,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除了找女人之外,是这样吗?”

“走,带我去看尸体。”

“嗯?”连云昂起头,靠在铁椅上,“现在想起来,确实次数要多一些,她脾气好像大了不少,一点儿小事她也发脾气。我一直以为是她奶奶去世了,心情不好,我一直都让着她的。可是她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横挑鼻子竖挑眼,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惹到她了。”

“啊?笑哥,这材料我还得给头儿拿过去呢,尸体就在法医部做尸检,你自己过去看吧。”

“那么,你再想一下,你们回国的这两个月,吵架的次数和频率,和平常在大学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

秃瓢,原名沙贵,四十七岁,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三十公斤,膀大腰圆,很是魁梧,加上那满身的文身,更是有着小儿止啼的凶名。

“嘿,这有什么好确定不确定的?这种小事儿……”

此人在道上也算一号人物,身上留下的刀疤不计其数,年轻时曾是雷公的得力助手。

“你确定?”

雷公雷天豹,大刀陈胜海,刁狼徐胜地,则是当年亚联的三大元老。

“没错。”

后来雷公死于帮派械斗,秃瓢又全力辅佐有小雷公之称的雷辉开拓基业,直到亚联漂白,业务转向正规,才自己拉了一票人马出来单干。有着亚联的巨大靠山,秃瓢继续靠着黄赌毒大肆敛财,是警方反黑组一百单八将通缉名单上的一员。

“原来你理解为日常琐事啊,所以在我们第一次问询的时候,你一样都没告诉我们,是这样吗?”

秃瓢以前就因持械斗殴,进派出所和公安局是家常便饭,后来势力做大了,反而藏得深了,警方很难拿到他犯罪的证据。一般的涉黑杀人贩毒聚赌,都由小弟顶包。

司徒笑沉思期间,连云不甘地反问起来:“司徒警官,我说你到底想问什么?这些日常琐事,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如今,这名黑道枭雄,终究是横死了,司徒笑早年和他打过数次交道,对这种人自然没有半分同情,但此人的死却是引起了司徒笑极大的兴趣。

很冷淡?司徒笑心中冷笑,不冷淡才怪,两人吵吵闹闹,你又在外面找了女人,还又是借钱又是求婚,这个时候提出求婚,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个凶残的黑社会小头目,死于另一个更凶残的变态杀手。

“她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感觉好像有点,有点漠不关心?大概就是这种反应吧,很冷淡。”

尸体安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小刘正认真地记录下诸如“伤口二十九厘米”这样的尸检结果。

“怎样?”

7

“差不多十多天前吧,说起来她的反应就有点奇怪了,我以为她会满心欢喜的,但是,但是……”

看到尸体之后,司徒笑更加确定,凶手肯定与七零八凶案嫌犯有密切关联,执刀、下刀的手法和七零八高度相似,那种被高浓度酸腐蚀过的内脏创痕也是如出一辙。

“那她当时是什么反应?你是什么时候问的?”

不过他没有打扰小刘,法医的工作需要专注。

司徒笑盯着他,并不接话,连云讪讪道:“很没面子,所以你上次问我,我就说还没考虑咯。”

直到小刘将大体检验做完,病理标本取样,将尸体重新冷冻起来,开始整理尸检报告,司徒笑才告诉小刘:“将07085532尸检报告调出来,进行比对。”

“这个,求婚这个事情我就是随口一说,我都不当真的,不是被彩婷拒绝了吗,我觉得这事儿……”

小刘调出尸检报告,只看了一眼,就惊道:“咦……这个……”

“那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你暂时还没考虑?”

司徒笑继续道:“还有07205533,08035534,08075535……”每一具尸体,每一处犯罪现场,司徒笑历历在目。

是了,连云就算想结婚,也要看他的爸爸爷爷同不同意,他甚至只敢旁敲侧击地先询问刘彩婷的意思,然后还要慢慢做他父亲和爷爷的工作,哪里敢真的开口求婚。

司徒笑让小刘将五份尸检报告打印出来,拿着报告第一时间便找到了程英。

“也不是正式求婚啦,我想,两人也在一起两年多了,相处得都还算愉快,就,就是平常跟她提了一下,但是,成不成我也不敢肯定,你知道的,我家里……”

“英姐,七零八凶案嫌犯又出现了。”司徒笑将五份报告一字排开,放在程英案头。

“我们还调查出,在这次借钱没有结果之后,你又向刘彩婷求婚了?”

程英眉头微微一皱,仔细看了看五份报告,回忆道:“这个案子,是一组负责的?”

“那,那谁知道呢,女人嘛,每个月不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是的,我今天早上碰到赵玉昆,看到了现场照片,然后找了法医,拿到的这份报告,英姐,我可以肯定,杀死沙贵的凶手,就算和七零八凶案嫌犯不是同一人,也绝对有很大关系,将这个案子交给我吧。”

“你说她当时说她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

看着司徒笑充满期待的眼神,程英思考了片刻,却是反问道:“1•21行动报告写好了?你怎么没拿过来?”

“是,是的。”

司徒笑嘴一撇,答不上话来,程英继续问:“1•15刘彩婷死亡案的真相查出来了?”

“也就是说,回来之后这段时间,你看到他们挥金如土的生活,所以也想做点事业,好让你能在刘彩婷面前抬起头来?”

司徒笑咬牙,双手有些局促不安地放在两侧捏拳搓动手指。

“彩婷也这样问过,那,大学里面大家都是学生,也没看到谁做出什么不是?这次回来看到威三哥他们和我年纪也差不多,但各个都很有事业,生活过得也很体面,我不想,我,我不想听到别人说我是靠家世和女人吃饭的。”

程英平静地望着司徒笑,告诉他:“1•21行动报告,上面还等着我们的回复,你现在要这个案子,不行!这起案件是因为疑似涉黑买凶杀人才交到马勇他们那里的,既然在杀人手法上与七零八凶案有高度相似性,我会提醒他们注意这方面的细节查证,一旦确认,就会移交特侦处,七零八凶案现在是特侦处在负责查办。你的1•21行动报告和1•15疑似毒杀案两件事情,一件都没解决,你还想插手这个案子?”

“在大学的时候,你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做事业,为什么这次回来会突然想起做事业了?”

“可是英姐,七零八凶案我是主要负责人,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个变态杀人狂,他还会杀人的,稍有延误,就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啊!”

“呃,应该,有一个多月吧,她当时说她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再说,后来我就没提过了。”

“司徒,每次碰到这种事情,你就将我们警察的规章制度和条例忘得一干二净,执法机构不是你说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手上还有两起案子都是一头雾水,弄得不明不白,你让我怎么把这个案子交给你?”

“500万!你当钱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菜米贵,就算两人是情侣关系,张口就是五百万,这个连云还真开得了口。“什么时候说的?当时刘彩婷什么反应?”

司徒笑正待辩解,程英已经打断了他:“好了,这件事不用再说了,在你没把121行动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有连云的案子结案之前,你不要指望我会让你参与沙贵的案子,如果马勇他们发现了什么疑点与七零八案有所关联,会让你协助调查的,这事就这么决定。”

“那个,他们说什么股指,什么最少都要50万保证金,但是他们又有门路,我想着那钱在彩婷手里也是闲钱,就……就,就借500万喽。”

司徒笑急得鼻息粗重,偏偏无可奈何。

“你向她借多少?”

1•21行动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连云的案子看起来也是扑所迷离,案中有案,一时半会儿司徒笑还不能厘清头绪,又到哪里去想办法结案。

“我,我前段时间是提过一下,那个威三哥说现在的钢材期货火爆了,几乎半年就翻番,建议我也试试,彩婷也说过要支持我做事业嘛。”

那个变态的凶手又不会等人,从他第一次杀戮的频率来看,隔不了一两周他的杀人瘾就要犯一次,马勇勇哥能力是很强,经验也很丰富,但那是和黑帮打交道,这次这名凶手完全不同。

“你打算借多少,借来做什么?”

高度疑似七零八的凶案,交给马队来办,司徒笑实在不放心。

“啊……是有这事儿,但是也没借到啊。”

不过英姐最后那句话让司徒笑受到了启发,发现了什么疑点和七零八有所关联,会让自己协助调查?干吗一定要等到对方发现疑点才被动地协助调查,自己可以主动一点协助调查啊!

“我们在走访中还听到,你向刘彩婷借钱了?”

行动报告让章明重新写,指出重点和不足,然后派李开然和张子成去了天涯市,让他们联系当地警方,对连云的口供进行调查取证。

“她也没问过这方面的事儿啊,谁没事就把初恋跟现任女朋友说啊,我也没问过她的初恋什么的对吧?”

李开然和张子成的走访调查没有回来之前,刘彩婷案的相关线索暂时都中断了,这中间的两三天应该合理利用起来。

“但是,这件事,你从来都没让刘彩婷知道,对吗?”

司徒笑首先联系了高风,高风和晓玲反正都在一起,高风知道了,晓玲也就知道了。

“那怎么可能,人家结婚了,孩子都要生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见了个面,聊了聊往事,什么都没发生。”

得知七零八凶案的凶手可能再次出手之后,高风和晓玲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晓玲,在医院养伤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简直闲得快发霉了。

“那么这次回来,没有旧情复燃?”

三人都可谓是七零八凶案一线探员,聊了没几句,晓玲就让司徒用手机将现场照片发过去,看了之后思索道:“奇怪。”

“……她是我,初恋女友。”

“有什么奇怪的?”司徒笑赶紧追问,看起来晓玲有所发现。

“你们之间只是同学关系?”

“虽然伤口被浓酸腐蚀了,但切口依然很平整对吧?”这话却是晓玲在视频那头对着高风问的。

“这个你们也知道啊?是的,夏芸丹,小学同学,以前一个大院的,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自然要联系一下。”

“没错,从手法和步骤上看,和七零八凶案犯罪实施过程是一致的。”高风肯定道。

“那好,据我们了解,你在国内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性朋友,这次回国之后你与她联系过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们注意到没有,从现场照片看,房间内几乎没有什么搏斗痕迹,一切都和死者生前没什么两样。”晓玲的关注点在这里。

“拌嘴嘛,谁没有拌嘴的时候呢,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说是不是,司徒大哥?”

司徒笑道:“是啊,根据死亡现场看,勇哥他们分析凶手是利用了死者熟睡或是实施了药物麻醉之后作案,所以死者没有反抗的痕迹。小刘已经做了初步病理检查,呼吸和血液系统都发现酒精浓度严重超量,所以很有可能,凶手是趁着死者宿醉时下手的。晓玲你想说什么?”

“但是,我们查问了刘彩婷的一些好友,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根据他们所说,在你们回国的这两个月里,时常有纷争,关系也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融洽。”

黎晓玲一脸忧虑道:“从室外换作室内,从清醒的人换成了熟睡的人,很显然上一次的围捕行动给凶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他现在这种表现类似于变态心理的功能性退化,就好比一个人举不起五十公斤的重量,那么退而求其次,举二十五公斤,但问题是,房间如此整洁,死者如此平静,说明他的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要知道,换一种杀人环境和杀人方式,可不像电视台说换就换,加上警方通缉令还在敏感期,凶手应该很是谨慎才对。他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最起码从这一处凶案现场来看,这同样不是他第一次入室杀人了。”

“对啊。”

司徒笑也慎重起来:“你是说,当他逃脱那次追捕之后,变得更胆小了,所以由当街杀人变成了入室杀人,但是这次犯罪现场他又发挥得很稳定,所以也不是第一次入室杀人了,还有别的凶案现场没有被发现?”

“你说,你和刘彩婷感情深厚,恩爱有加,在这两年交往中,相处得都不错。”司徒笑翻开一页,看似随口问道。

想了想,司徒笑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司徒笑将问询笔录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连云何时见过这等架势,不禁微微一抖。

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高风也听明白了,急促道:“就算有也不会太久,要提醒马队留意这方面的信息。这应该仅仅是他第二或是第三次犯案。”

带到审问室,铁桌铁椅,银光冰冷,连云有些慌乱了,怎么回事,搞得这么正式?

司徒笑道:“没错,就算现在天气转冷,尸体也不可能长时间保存,必定会散发出异味,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有人报案!更为关键的是,如果尸体在室外,随着天气环境的改变,许多重要痕迹会随之被破坏,但是室内就不同了,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说不定凶手留下的证据会保留下来!”

司徒笑通过车内后视镜扫了他一眼,连云有所察觉,旋即收敛。

黎晓玲道:“第一次改变杀人环境,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新鲜刺激感,激动之余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会惊动受害者,说不定还有可能发生过搏斗,现场留下的证据可能给你们一个大惊喜。另外若真的是他的话,蛰伏了大半年,他根本无法压制体内对残杀的渴望,力比多兴奋是比毒品更上瘾更无法戒断的原始冲动,根据我们了解的凶手行为特征,此次爆发,说明他已经控制不住了,他的杀人数量和频率恐怕比预估的更高。这一点也一定要转告你的同事,要他们有足够的重视!”

一路上,司徒笑有意一言不发,连云坐在车后座倍感无聊,摸出手机,似乎又在和谁聊天,不一会儿,就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三人又商讨了一些可能的细节,但具体内容必须经过调查求证。随后司徒笑就联系了一组的马勇,这是英姐说过的,自己要主动协助调查。

“又发现了新的疑问,走吧。”

司徒笑将案卷封存档案,当初他们找到蛤蟆踪迹的一系列举措,对蛤蟆的心理分析,再加上今天三人分析所得,一股脑交流给了马队。

“又来?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连云有些迷惑不解。

马队也是从善如流,立刻就指派了相关人手密切注意新的室内凶杀报案情况。

“关于刘彩婷下毒一事,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弄清楚,需要你再协助调查。”

马队他们的运气不得不说是真好,第二天就接到了相关线报,赶到了某小区,发现了另一桩室内剖腹凶杀案。

“什么事啊?”连云似乎对司徒笑打断了他的视频而不满。

死者王陵,男,三十岁,某大型网络游戏公司的程序员,其同事发现他无故缺班四天了,打电话也没人接,住所也无人应答,好不容易找到了房东,在房东的协助下打开门,就发现了他的尸体。

司徒笑晃眼看到,是一名女子。

接到报案后,警方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进行调查取证工作,法医很快判定出,死亡时间已有四天左右,比沙贵早死三天,现场似乎有过搏斗的痕迹,凶手仅来得及关好门窗,逃走匆忙。

当司徒笑见到连云时,他正眉开眼笑地和别人视频聊天,见到司徒笑进来,才切断了联络。

一开始警方还寄希望有邻居或路人听到过打斗声,看到过凶手,但是很快他们就失望地发现,王陵这名程序员早出晚归,独来独往,他的同事最后一次见他时,因为他要编写一段代码,加班到凌晨,估计到家都是凌晨两三点了,这个时间段显然没有什么路人或邻居会有太多发现。

2

监控方面暂时也没有什么进展,唯一的收获是在现场找到了几根不属于死者的毛发,还有几滴不属于死者的血迹,这算是一个重大突破。

“那好,带他出去走走也好。”

司徒笑密切关注着1•24凶案进展,同时李开然他们去天涯市的调查结果也反馈回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去局里问。”

出发前,司徒笑给他们指出了两个调查方向,主要调查连云交代的那群朋友,筛查出里面是否有人能满足偷偷在连云手机私密日记上做更改的条件。

“行,他这几天闷在这里,成天就拿着手机和别人聊天,你是打算在这里问,还是带到你们那里去问?”

其次查刘彩婷的社交关系,她既然与黑道有诸多密切接触,那么有没有特别仇恨她的人。

“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连云。”

顺带调查一下刘彩婷的家庭关系,女儿和妹妹死了,但是父亲和哥哥一个直系亲属都没出现,什么生意能忙成这样?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跟我下棋的,怎么,案子还没查清楚?”

李开然他们接连走访调查,首先确定了在天涯市期间,与连云关系密切的那拨人的背景,那群以威三哥为首的纨绔子弟是一群在天涯市颇为有名的太子党,富二代。

“连老,身体好啊。连云这几天表现怎么样?”

他们的父辈清一色的都是公司老总,法人,董事长,富豪。

司徒笑又去了一次终南山会所。

他们浪荡,疯狂,无所事事,寻求刺激,从身份上来说,和伍文俊有几分相似,但他们背后的力量,却又比伍文俊的哥哥强大许多。

他为什么要隐瞒,而且一直坚称两人关系很好,到底还有多少隐情?刘彩婷是不是因为觉得连云想杀害自己,才先下手为强的?

这群人里面有四个主要话事人,首位就是威三哥,原名徐威,父亲徐振业是天涯市龙象文化传播股份有限公司法人,公司资产和旗下艺人总估值在十五亿左右,去年在国内推出五部票房过亿的影片。

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不过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龙象文化传播公司由亚联直属企业金鹰影业全资控股,它的背后便是亚联,这个隐形传承了数百年,亚洲十大黑道组织之一。

在询问时,连云并没有向警方提起,他向刘彩婷借过钱这事,也没说他和刘彩婷闹过矛盾的事,更没说起求婚的事,关于日记和刘彩婷说的连云想杀他更是一点都没提。

龙象文化是亚联重要的漂白产业之一,和龙都地产,龙威金融共同形成了亚联在天涯市的三大支柱。公司法人在亚联内部最起码也是个堂主,地位远比金鹰快递这些边缘公司要高得多。

“好,谢谢你,你提供的这些消息非常重要……”司徒笑又向孙一平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甚至不打算拨打第三个人号码了,他得先找到连云藏在手机里的日记。

徐威排行第三,在他上面有位大姐已嫁到异国他乡,二哥早年惨死,所以实际上他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其父为了让他在社团里取得上位资格可谓不遗余力,在他十六岁那年便给了他一笔投资,让他打理属于他自己的私人企业。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就是这么说的,我想应该是以结婚为借口,目的还是骗钱吧?如果你们看到日记,不是应该就都明白了吗?我记得彩婷说,连云是用他手机记录日记的,对,是用手机记录的。”

如今,这名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青年,手下有三家资产过千万的公司,另外投资遍及娱乐、金融、高科技、矿产等多个行业。

“什么意思?”

虽然他也靠了父辈的力量,但他自身的能力依然足以服众,这也是他能稳稳坐在这群太子党首发号司令的原因。

“重要信息?呃——啊!对了,彩婷说连云向她求婚了!她说她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心机很深沉。”

而且这只是他白道上的成绩,在黑道方面,他有过带着三名手下,被九名仇家设局埋伏,最终却是演变成三人提刀追砍九名仇家的战绩,还有传说,他曾独自为亚联开辟了一条新的走私路线,这位威三哥,骨子里依然流淌着狷狂暴虐的血。

“你再仔细想想,刘彩婷还有没有告诉你一些其余重要信息?”

至于更深的内幕,就不是李开然他们能打探到的了。

“后来……后来倒是没有说什么了,她说连云也不再纠缠要钱的事了,但是我觉得事情并没有结束,有一次彩婷说如果连云敢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不肯告诉我。早知道,就不让她跟着那小子去海角市了。”

另外三名外号屠夫、二爷、猴子的话事人,则分别有着地产大亨独子、连锁酒店集团第二顺位继承人、迁居矿业巨头幼子的身份,其余经常跟在他们身边的一二十个小跟班,有的是他们下属或他们父辈下属子女,有的是下游关联企业负责人子侄,有的则是道上肯搏命又想上位的亡命徒,鱼龙混杂。

“刘彩婷后来还跟你说了什么?关于连云的事?”

连云和这群人认识,刘彩婷是关键,当年她也属于这个集体一分子,被称作三姐。

“连云那小子,经常在外面泡女人就不说了,还想强占彩婷的钱,不给他钱,他就想杀人!警官,我敢肯定彩婷是被连云那小子杀死的!千万不要放跑他!”

这并不奇怪,在天涯市黑白道上,刘唐名的地位是与徐振业齐平甚至还要更高的,刘彩婷也是从小就跟这群太子厮混在一起。

“没有,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按理说,这群人和连云的成长轨迹,完全是两条毫无交叉的分隔线,但偏偏因为刘彩婷纠结到了一起。

“这个彩婷倒是没这样说,她只是说连云在日记里写了想杀她,我当时就叫她要把日记内容保存下来,如果发生了什么是可以交给警方作为证据的,你们没有查到?”

从古至今,官宦子弟和商贾子弟纠葛在一起,总容易让人联想到些什么,更何况这些富豪巨商背后,还潜伏着涉黑势力,这两者一相遇,会发生点什么,还真难说。

“他在日记里写了想杀了刘彩婷,然后拿走她的钱?”

李开然选择的调查突破口,是一个叫二毛的人。二毛原名毛德顺,二十岁,在屠夫手下办事,为人机敏,鬼点子多,所以和那群太子混得很熟,经常沾光出入各种高档场合。

“是的,彩婷说连云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平常都不会去看他的日记,这一次忍不住看了,没想到那个家伙表面上装作很亲密的样子,结果包藏祸心,竟然打算谋财害命!”

李开然选他,是因为这个人家里穷,很缺钱,但是还很孝顺,他家里兄弟姐妹五人,最大的大姐嫁人了,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读书,老妈是环卫工人,老爸工伤之后丧失了劳动力,二毛学习成绩很差,又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所以走了一条靠吹嘘拍马,迎合大哥来上位的路子。

“日记?”司徒笑一听,似乎发现了某条关键的线索。

只要有钱,他就肯说。

结果两天后,刘彩婷就哭着说,连云在自己的日记里写着要杀了她。

这个人和威三少等人走得足够近,但又不是他们的心腹,从他开始调查不容易引起那群人的怀疑,但他善于察言观色,记忆力很强,从徐威等人的一些日常言谈中,往往能获取到某些信息。

孙一平又让刘彩婷要小心,越是这样越不能随便借钱,虽然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如果碍于这层情面你借钱给他,无凭无据,他翻脸就可以不认,另外最好查一下他最近都和哪些人联系,看看有没有什么暧昧的聊天内容。

据二毛交代,连云和刘彩婷到了天涯市之后,威三少一行人与他们处得其实相当不错,陪吃陪喝陪玩耍,连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也能看出来,连云的身份不简单。

后来刘彩婷又在qq里诉苦,说两人吵了架,连云脾气变得很坏,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有拿钱给他。

二毛估计,是威三少他们主动亲近的连云,就在刘彩婷的奶奶入殡丧葬之后,实际上就算到现在,他们也不清楚连云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下面做小弟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要学会看大哥的眼色行事,既然三少他们都热情似水了,这些小弟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孙一平就告诫刘彩婷,别因为对方的身份就过于相信对方,多了解一下为什么对方突然要玩期货这种东西,小心是拿了你的钱在外面包小三。还有,连云和他那青梅竹马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定要弄清楚,有些男人,说不定结了婚还在外面骗女人。

当李开然他们问起连云和威三少等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冲突或是矛盾时,二毛反而显得很困惑,因为在他看来,三少他们对连云,简直就是奉若上宾,讨好还来不及,怎么会有矛盾呢?

但是这次回天涯市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刘彩婷先是在qq里告诉孙一平,连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次的不一样,好像是青梅竹马那种关系,但连云从来都没提过。后来连云还向她借一大笔钱,说是要炒钢材期货,她很犹豫,因为听说里面风险很大。

不过据李开然他们调查,连云在天涯市期间,唯一保持着密切接触的就只有威三少一伙人,如果说这群人里面没有嫌疑的话,那想找出和连云有罅隙的人,可就很难办了。

这次刘彩婷回天涯市,他们也是见了面的,他看连云那家伙就不顺眼,油头粉面的,一看就像花花公子哥儿,但是想到刘彩婷和他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他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照司徒笑对连云案的推断,想要用这种陷害挑拨手法来对付连云,必须了解刘彩婷的性格特点,有手下有实力,这期间又必须和连云多次接触,还要不引起连云怀疑……要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怎么看也只有威三少一伙人。

虽然身份各有不同,但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刘彩婷几次情变,包括堕胎都是他带着去的,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他应该算是刘彩婷的男闺密。

8

他和刘彩婷也是初中就认识了,那时他已经没有上学,一直在社会上晃荡,有一次打群架,他替刘彩婷挡了一刀,他们就成了过命的兄弟关系。

李开然趁热打铁,还追问了威三少等人各自的性格特点和处事原则。

孙一平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慢慢道来。

这次二毛不敢随便乱说,在李开然再三保证没有任何录音设备,也绝不会透露出是他说的之后,看在钱的面子上,二毛才说了自己对各位老大的一些评价。

司徒笑一听,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和刘彩婷是什么关系?对刘彩婷和连云之间的问题你了解多少?”

首先是威三少,他掌管着三家过千万资产的公司,员工上千人,身边随时跟着一二十个小弟,其个人能力自不用说,但二毛对他的评价是,这人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城府,他的心思你绝对猜不到。

孙一平愤恨道:“妈的,是不是连云那小子干的?他可真下得去手啊!”

并不是说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而是不管他脸上表现出什么喜怒哀乐,都不一定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是警察司徒笑,刘彩婷在15号凌晨,中毒身亡,我们现在联系她的一些朋友了解情况。”

二毛就曾听说威三少笑得和蔼可亲,嘘寒问暖地将自己一名手脚不干净的手下十个指头生生砸碎,一边砸还一边关切地问人家还有什么愿望没有,有没有吃好穿暖,父母妻儿有没有赡养问题,最后带着微笑下令将那名手下扔进海里喂鲨鱼。

似乎走到一个清净处,孙一平声音发颤:“你说刘彩婷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城府深,哪怕对你微笑也弄不清楚他是表示亲切还是想把你往死里整,这只是威三哥的一个特点,这位威三少另外一大特点就是,野心极大。

“什么!”“啪!”电话那边一声叩响,孙一平在电话里喊:“我有点事,我不玩了,你们玩。”

这或许与他家庭有关,他老爸在大儿子横死之后,对这名小儿子可谓倾力栽培,寄予厚望,打小就带他在诸位大佬爷叔面前混个脸熟,让他在大佬子女群中建立威望。

“刘彩婷死了,你知道吗?”

听说他从小就在泰国学拳,乃是泰国儿童泰拳搏击场上的常胜将军,其后又在柬越特种部队磨炼,以金三角的一次完美贩毒作为成人礼,种种江湖传闻都令威三少在黑道小辈心中留下赫赫声威。

“喂?哪位?三万,妈的,别拿我的牌。”

所以当他羽翼丰满之后,更是开始着手策划一起前辈们不敢想的事情,他打算整合收编整个天涯市所有黑道组织。

司徒笑将电话打过去,那边似乎正在打牌,声音喧闹:“是孙一平吗?你认识刘彩婷吗?”

在白道,他是三家千万资产公司的老板,结交的都是成功商人子弟,青年俊杰;在黑道,他是杀伐果决的新生代枭雄,甚至有人私底认为,年轻的威三少已经是亚联下任掌舵人的有力竞争者。

单凭这一点,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不一般。

虽然威三少有文化传播、金融投资、能源矿产三个方面的商业投资作掩护,俨然一颗商业新星,但暗地里依旧是靠黄赌毒发家致富,正所谓白天白道,夜里黑道。

司徒笑联系了第二人,叫孙一平,他是刘彩婷的电话通讯里,除了连云以外联系最多的人,最近这两个月里,他们有14次通话,而且平均时长都达到了三十分钟。

他利用文化传播公司的名头开了许多娱乐会所,休闲氧吧,曾多次查出有人在他的夜总会里私下进行毒品交易,那些提供棋牌活动的氧吧也涉嫌聚赌;而能源矿产的大范围运输活动,则被警方怀疑有运毒的嫌疑,但是却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至于金融投资,大家心里都明亮,肯定和洗钱脱不开关系。

但当司徒笑问起具体有什么不对劲时,李莉又说不出来了,司徒笑又问了些和案件相关的问题,李莉都无法作答。

否则别人也做文化,做金融和能源,为什么却不见有人在短短几年资产就翻了几番乃至几十番的?人无横财,何来暴富。

据李莉所说,他们都聊到了各自的男友,刘彩婷说起连云时,笑得有些勉强,她当时就觉得刘彩婷和她男朋友可能有点不对劲。

但这位威三少不愧是在诸位大佬调教下成长起来的新生黑社会骨干,首尾做得极为干净,贩毒的小马仔和他都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他顶多担负一个经营失察的责任。而运毒环节更是让警方没找到任何破绽,反倒有四五名卧底警察失踪了,金融方面也是做得滴水不漏,显然早就积累了足够的做假账经验。

当司徒笑问他们有没有聊到刘彩婷的男朋友时,李莉才恍然大悟般道:“哎呀,我早该注意到的!”

由于这位威三少有如此多光环加身,在天涯市新生代黑社会太子党里自然话语权最高,加上屠夫、猴子、二爷等人也都以他为首,其余势力不敢直撄其锋。

当天她们聊得很开心,大家都在谈各自的生活工作,但是她一点都没看出刘彩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屠夫人如其名,皮肤黝黑,五大三粗,颇有点猛张飞、黑李逵的气势,据说他家以前是拦路打劫的车匪路霸,早年严打期间,他老爸收手及时,没有被查到,回家开了个屠宰场,专门替人宰杀猪牛羊。

电话打过去,是名女性,叫李莉,对方显然对刘彩婷的死亡很是吃惊,当天中午她们约在一起吃饭,她和刘彩婷是初中关系最好的,后来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她高中毕业后就来了海角市打工,刘彩婷来了海角自然约她见面。

屠夫十来岁时就比同龄儿童高出一个头,力大无穷,能独自屠宰一头生猪,得了屠夫这么个绰号。

司徒笑选了三个号码,第一个号码是14日当天,除了连云外刘彩婷最后联系的人。

他们家看到地产兴旺,明明什么也不会,却也拉了一帮子人,干的是强拆、强买、强卖的生意,从上游接工程,再转包给下游去做,从中渔利,就这么一倒手,几千万数亿便到手了,十几年下来,便成了地产大亨。

一个人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变化,总会想找人倾诉,原本这个人最好就应该是身边的人,但是都发展到要下毒的阶段了,显然不会再倾诉什么。

这家地产公司的成长过程血腥无比,不乏几十人乃至几百人的民工大械斗,屠夫往往冲在最前,喜欢手持开山锤,见人就是一锤,无人可挡。

这一次要从刘彩婷的朋友入手,最好是了解刘彩婷近期生活状态的人。司徒笑调出刘彩婷的手机,只需找到最近联系最为频繁的那个人,相信会有所收获。

二爷比徐威稍长,大他三岁,面相老成,精于计算。他们家是天涯市本地传统黑道家族,也是靠聚赌起家,连锁酒店就是他们家的漂白产业,利用连锁酒店的隐蔽性,为众多赌徒提供场所和流动空间。

但是还要排除刘彩婷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可能。

据说各地警方收到过多次线报,可惜每次都没能抓到证据,据说有时候二爷家他们自己也举报自己酒店涉嫌聚赌,借此来测试自家赌场的隐蔽性和反应敏捷性。

至此,排除了刘彩婷被自身以外的因素胁迫下毒的可能性,并没有人以她的家人朋友或珍惜重若性命之物来要挟刘彩婷。

不过二爷家真正做大的却不是聚赌,而是聚赌的周边产业——借贷。他们家掌控着最多的地下钱庄,一开始只是替赌徒借贷,据说第一间酒店就是他们回收的抵押物,后来渐渐越做越大。

刘明礼再次否认,彩婷那时候大多和男生厮混在一起,和她比较好的女生也都是那种不好学习的,酒肉朋友,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们家和屠夫家关系最好,一来二者都涉及地产,二来有时候做工程没有资质或是足够的抵押,银行贷不到款,屠夫家就从二爷家拆借,以解燃眉之急。

司徒笑再问刘彩婷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同学,情同姐妹那种。

要维持借贷稳赚不赔,他们家长期蓄养大量打手,什么断人手指、逼人跳楼是家常便饭。

刘明礼立刻否认了,刘家人都很好,没有这种情况,至于债务纠纷,做生意肯定会有财务方面的问题,但绝对不会和刘彩婷的下毒有半分关系。

江湖传言,一开始二爷和威三少之间,有生意上的冲突,两人乃是对头,火拼三次之后,二爷折服,也加入了以威三少为首的这个团体之内。

司徒笑才说了自己的想法,想印证是否刘彩婷的某个血亲被人绑架,或被威胁要杀害,以此要挟刘彩婷实施下毒行为。

至于猴子则完全是一个不管事的,刚二十岁,但他一是鬼点子多,二来家业大,背景深厚,所以在太子党里还有一席之地。

刘明礼产生了怀疑,直接问司徒笑想问什么。

他们家比较低调,而且在天涯市玩的也是比较高档的活儿,是以拍卖文玩为主。

司徒笑又问刘彩婷的直系亲属最近的情况如何,有没有被人威胁或是债务上的纠纷等等。

他们家的财富积累来自于矿业,举家是从山西迁过来的,他父辈刚开始不过是普通矿工,后来变成矿主,短短几年,陡然暴富,从山西出来时,据说隐形资产已是好几十亿,所以这也是威三少等人与猴子交好的一个缘由。

刘明礼都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刘彩婷最为亲近的奶奶已经去世,她不养宠物,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珍惜之物。

只不过他们家从矿工变矿主,走的可不是什么正规路子,论心狠手辣,二爷家都不敢比,据说,电影盲井里的事情,猴子家就没少干,他老爸成为矿主的原始资金就是这么来的。

司徒笑又单独和刘明礼联系了片刻,询问刘彩婷在家里还有什么亲近之人,或是她最珍惜的物品或宠物之类的。

后来之所以举家迁到天涯市,矿场全部卖出,就是因为当地警方开始追查一些陈年旧案,猴子家待不住了,怕东窗事发,提前断尾,想彻底与过去划清关系。

再往后,就去了美国大学,这方面就只有连云才清楚了。

还有传言,他们家的文玩拍卖,走的也是诈骗的路子,他们通常走两条路,一条是收取拍卖金,虚报文物价格,然后流拍,这只是小骗,适用于外围拍卖会;另一条大骗之路,则是造假。

而那一次,怀胎有三四个月大,做手术时差点丢了性命,此后刘彩婷整个人都变了,她开始听取父亲的一些意见,不再是那种不反抗也不合作的态度。若非如此,她父亲也不会将家族企业的股权分一份给她了。

一件赝品古瓷器,生产资金估计也就几百块,至多几千块,一旦贴上青花、粉彩、唐三彩等标签,顿时就飙至几百万,所谓一本万利,指的就是这东西了。

尤其是第二次怀孕,她可能自认为是真爱了,但当她父亲找到那个小子,告诉他,两人要么在一起,要么把他废了,结果那小子跟着另一个女孩连夜就逃走了,再也没出现过。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家老爷子从哪里找的制假高手,造出来的高仿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足以瞒过多数骨灰级藏家的眼睛。

高中后,家族生意渐渐趋于稳定,他父亲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她接触,失过几次恋,堕了两次胎。

他们家老爷子的一句话流传甚广:“什么叫赝品?被人发现了那才叫赝品,只要它没被人认出来,那么专家说它是正品,那它就一定是正品,那就该值正品的价!”

刘明礼继续回忆,初中之后,就更没人管她了,所以那时候抽烟喝酒,赌钱打架,夜不归宿等等,应该什么错误都犯过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吸毒。

这就是李开然他们打探到的关于威三少一行人的情况,几乎都是以传言、据说的方式出现的,警方没有掌握相关证据,当然,如果警方有证据,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黎晓玲并未直接确定她的结论,而是继续询问,刘彩婷长大之后又是怎样。

听完李开然他们的调查报告,司徒笑想了想,让李开然他们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两个方面,一是连云他们这两个月时间在天涯市的行程,每天,什么时候,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二是徐威一行人究竟是怎么认识连云的,最好将他们结识的过程查清楚,而且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产生过矛盾,还需要进一步细查。

黎晓玲道:“不是,哪那么多双重人格,我初步分析,这是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这种人性格固执,内心所有的愤怒不满都不会当面表达出来,表面顺从,暗地里却有诸多抱怨,刘彩婷这个个案很奇特,她顺从权威,小时候老师和家长就是权威,所以她不会当面反抗,但她暗地里的个人抱怨却又以暴力方式发泄出来,这才形成学校女霸王的形象。”

通过李开然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显然在天涯市期间,陪伴在连云左右,又有能力破解连云手机秘密进行栽赃陷害的,非徐威这伙人莫属了。

司徒笑疑惑道:“难道说,这个刘彩婷有双重人格?”

威三少、屠夫、二爷这伙人都是和刘彩婷从小玩到大的,刘彩婷是什么性格的人他们当然清楚,而且手下都有一群小弟,手里有人有钱,暗地里干的又是违法乱纪的事情,若说他们想通过挑拨刘彩婷和连云的关系,来达到陷害或是杀死连云的目的,条件是具备的,但司徒笑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怀疑。

“是的。”

一是风格问题,黑道上的人有黑道的办事手段,尽管惨烈,但却直白,讲的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会绕这么多个弯。真要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找一个小弟把连云捅死,再让小弟自首或是自杀,这才是黑道风格。

黎晓玲听了,问道:“也就是说,她小时候就几乎不会和别人起正面冲突是吗?当着大家的面,她表现得像一个阳光、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可是在公众视野范围之外,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案件若真的和连云无关,那么设这个局的人则显得诡谲隐秘,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潜伏于暗处。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还是那种不反抗,不委屈,不哭不闹,然后依然我行我素,令老师和家长都非常头疼。老师多次劝她父亲要多抽时间和孩子在一起,可那个时候正是他父亲生意的拓展期,他在全国各地奔波,一年能见上两三次面就不错了,连她两个哥哥都没空管,更何况小女儿。

二则是矛盾产生问题,连云和威三少一行人原本就没什么关系,短短两个月之内怎么可能就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非要置人于死地呢?

而且当他父亲震怒时,刘彩婷只会闭着嘴咬着牙不说话,不喊冤,不反抗,不吵闹,所以他父亲觉得她从小就非常要强,但是她又不会表达出来。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刘彩婷一案始终疑点重重。

被她修理过的孩子都会觉得她很可怕,从而渐渐屈服于她,以至于学校老师被殴打,请家长的时候,他父亲根本不相信这是自己女儿干的事情。

接着李开然他们汇报了关于刘彩婷家庭的问题,刘彩婷是家中幼女,她妈妈好像是因为生她难产死了,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她父亲对她的出生颇有怨怼。

不过若是谁招惹了她,她会在下课后,放学后,厕所里,小巷里,狠狠地报复回来,一旦回到教室里,她又变成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学生。

据李开然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在刘彩婷还是婴儿时,他父亲就差一点将她摔死。

后来大家才了解到,刘彩婷小时候就会隐藏自己的另一面,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她依然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甚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她也不会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根据邻居和亲属的回忆,刘唐名对小姑娘确实是缺少管教,不爱搭理,不过他醉心于生意,忙于算计和逃避监察,精力没放在子女身上也不稀奇。所以刘彩婷没她那两个哥哥那么好运,有妈妈的照顾,能享受到童年的母爱,她是被她奶奶一手带大的。

一开始大家还不太相信,毕竟一个乖乖的女娃娃,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另外一面。

和两个哥哥年龄差距小的也有七八岁,大的差了十几岁,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共同成长的经历,等刘彩婷稍微懂事的时候,她的两个哥哥已经开始跟着父亲打天下了,所以亲情疏远。

她渐渐开始展示一个小女霸王的素质,她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同学,并学会运用手段,联合更多的同学一起欺负比自己强大的同学,甚至发生了召集同学攻击老师的行为。

她从小养成那古怪的性格,以及与父亲关系不睦估计也与此有关。

刘明礼则慢慢回忆,这孩子早年丧母,不过小时候很是乖巧听话,在她奶奶面前非常懂事,直到上小学之后,她父亲忙于生意,疏于管教,又有了新女朋友,这孩子变得叛逆起来。

至于刘彩婷得罪过哪些人,仇家有哪些,这可就多了,年少轻狂时,她可没少得罪人,不过身份使然,那时候威三少一行人没少帮她擦屁股。

“我要知道刘彩婷的童年经历,成长经历,求学经历,个人情感史,以及医疗记录相关内容。”晓玲提出一连串要求。

但据李开然他们初步调查,刘彩婷年轻时犯下的错,倒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大多限于青少年打打闹闹,互相伤害,有的还变成了好友,当然,有的也再无往来。

司徒笑先联系了刘彩婷的三叔,由于尸检还要好几天,刘明礼已经返回天涯市了,突然听到司徒笑来电询问,说案件还有疑点,于是接受了三方会话的要求。

要说恨得入骨,还真没有,李开然他们就询问,还要不要继续深入调查,毕竟要查清楚一个人的社会关系,需要大量的时间。

另外还需要通过第三方侧写对刘彩婷进行心理评估,更清晰地了解刘彩婷的为人和性格,才能通过侧写还原她行为的真正动机。

司徒笑认真考虑之后,让李开然他们暂时不用深入调查,但是又让他们多调查一件事,那就是调查徐威等人,在得知刘彩婷死亡之后,各自的反应和态度如何。

针对这两方面的问题,司徒笑需要分别同刘彩婷的亲戚和朋友进行会谈。

就目前调查反馈回来的信息,如果说,有人满足作案条件的话,似乎只有威三少一伙人,别的关系人物都不具备作案时间和条件。

尽管此案的发生、发展和结局已经调查清楚,死者家属也没有喊冤上诉之举,但司徒笑不允许案件中存在疑点,而且本案中另一名主体,也就是原本该成为毒饮料受害者的连云,身份敏感,一旦被媒体发现报道,容易引发人们关于权贵杀人,警方掩盖的不好联想。

司徒笑又叮嘱了李开然他们一遍,既然威三少等人被怀疑是新生黑社会骨干成员,那么天涯市的同人一定会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密切关注,要搞好与同人的关系,争取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威三少等人的背景资料。

但问题是死的人正是下毒的刘彩婷本人,这才让这个案件显得不同寻常。

交代完李开然和张子成两人,司徒笑回过头来,仔细重思了一遍刘彩婷死亡案的全过程,依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还是有地方难以自圆其说。到底是连云撒谎了,还是威三少等人有别的目的?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甚至如果是被人直接用性命或重要亲属性命相要挟,让她没有选择,无个人主观意志体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死的是别人,刘彩婷甚至会轻判或是无罪。

这起案件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调查到的资料太少,只能是隐隐觉得案件还有太多不可知因素在里面,就像浮在海面的冰山,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东西都潜藏在水下。

如果是,那么她下毒,只能算是胁从犯。

一时想不通关键的节点,在没有查到新的信息资料前,司徒笑也就不再冥思苦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突然又冒出头的变态杀人犯,蛤蟆身上。

如果刘彩婷不是因为吃醋报复下毒,那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下毒呢?与连云有没有关系?她是否受到了某种威胁、逼迫?

严格来说,司徒笑从警时间并不算太长,他能这么快升到二级警司,自然与他破案方面展露的天赋与能力分不开,这些年司徒笑大案要案破过无数,手中的悬案率原本为零。

刘彩婷近期的生活状况如何,全是连云一面之词,刘彩婷的三叔也只能说出刘彩婷的过去,对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了解。

就连伍家连环凶案这种特重大案件,发展到最后连重案组也无法主导全局,司徒笑依然能够顺藤摸瓜,一一理清。

但是晓玲分析后说刘彩婷的行为反应说明她是在一种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下毒的,带有某种被迫性质,这让司徒笑意识到,这个案子存在某些片面性。

但他偏偏在七零八变态连环凶杀案上栽了个跟头。

如果刘彩婷只是因为连云多次劈腿,妒火攻心而产生了毒杀情人的想法,那么最终阴差阳错她自己误饮带毒饮料中毒身亡,整个案件的结论就没什么问题。

对方杀人经验之老到,杀人之利落,颇有当年伦敦开膛手杰克的风范,而变态杀人的随机性,也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司徒笑灵机一动,将章明叫过来,教他怎么写行动报告,让张子成来辅导补充,然后他一甩手,继续调查刘彩婷下毒之谜去了。

最让司徒笑心有不甘的是,他距离凶手最近时,只有不到十米,但他追捕凶手近十分钟,居然没能看到凶手的面貌,而凶手受惊潜伏起来之后,更是连半点线索都摸不出来。

司徒笑写了这么一个申请报告,至于行动报告嘛……

导致最终,案件不得不列为悬案,交由特侦处处理,这对司徒笑而言,无疑是个耻辱。

死者还参与了伍文俊家连环灭门惨案,最后又被神秘狙击手爆头,现怀疑,有一伙或多伙身份来历不明的人,系境外非法军事武装力量,在海角市肆意破坏,造成了一批警方难以查明的案件。希望上级能够高度重视,由特侦处或国安局派专人前来协助调查!

如今疑凶再现,司徒笑又怎么甘心将这个案件拱手让人。

最后指出:死者拥有不亚于王牌特种兵的身手,且能熟练使用各种军事武器,熟悉特种作战并能反过来加以利用,极度危险。

从目前已经发现的两桩凶案来看,凶手将行凶时间定为午夜,而后进行的入室杀人,与去年的几次犯案相比,安全系数无疑要高了许多,但相对应的,刺激程度就要轻了很多。

司徒笑思索之后,认真分析了1•21行动中那名文有蟋蟀的男人的战斗力,关于他的作战能力和那些机关设置、临场应变力等等,司徒笑写了份非常详细的分析报告。

所以晓玲怀疑凶手的变态心理发生了退行性病变,或许凶手选择了青壮年男性为下手目标,正是为了弥补刺激性的不足。

司徒笑一面要将这突如其来的行动过程写清楚,一面手头上上一个案子的结案报告还迟迟没有动笔。

这名凶手的变态之处就在于,他需要在极度危险的环境刺激下实施犯罪,才能产生变态的兴奋和快乐。他获得快乐的方式与正常人全然不同,而一旦失去了这种快乐的源泉,他的生活便显得了无生趣,如同行尸走肉。

整个1•21抓捕疑犯,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就展开了雷霆行动,接着又闪电般地结束了,留下了一大堆谜团、若干报告,和一众力挺司徒笑,现在却焦头烂额的领导。

根据晓玲所说,凶手会一直追寻着这种快乐的感觉,就好像人类对于求生和繁殖的本能欲望,他会不停地实施杀戮,以满足他那变态的兴奋,若不是遇到巨大的变故,他根本就无法停手。

没与人结仇,家中又没什么资产,警方肯定弄错了,那杀手跟踪谁也不可能跟踪到自己头上。

看来上一次他们苦心布局,差一点就捉住了这名凶手,最终也只延缓了他再次杀人不过半年时间。

自己就是一名普通小职员,进行的也是普通公干,像这样的因公出差,自己每年不知要往全国各地飞多少次。

若不及时抓住他,他很快还会再次杀人,司徒笑坚信不疑。

本案中另一名被跟踪者乐鸿更是一问三不知,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什么杀手。自己这种小人物怎么会被杀手跟踪了?

对于这样一个以杀人为乐,极度追求刺激感的浑蛋,怎么会没有破绽呢?

但案件还没结束,那对失踪的老夫妻还没找到。

虽说马队他们在第一起凶案现场,找到了不属于受害者的毛发,但对于破获这起案件来说,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司徒笑又要写报告了。

司徒笑仔细分析两起凶案,那位黑老大沙贵夜夜笙箫,作息时间极不规律,凶手是怎么把他选作目标的呢?其余几名受害者,包括最近的王陵,陈文毅,周丽茹,陆庭芳,这四个人可以说都是朝九晚五,作息规律,而沙贵和龙建两人则更像是另外一种情况,临时起意。

难道一旦与杀手沾上关系,就真的毫无线索可寻?司徒笑很不情愿承认这一事实。

如果说是临时起意,那么他们两人身上一定有什么共通点能吸引凶手的注意,可是这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呢?

但张子成非常肯定,绝对不是自己开的车,也不是自己指挥的最后那一场抓捕行动。

司徒笑一时也找不出来,而关于王陵之死,若是假设这是凶手复出后第一次计划杀人,那么他肯定会计划得更加详细,应该有起码的接触或是跟踪观察。

关于张子成他们的经历,就更是诡异,莫名其妙的全部晕厥了,目击者说就是张子成开着车冲到酒店大楼西侧的。事后查看附件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靠近车辆。

司徒笑也将他们在第一次发现蛤蟆的经验全数转达给了马队。王陵这个程序员,每晚回家都是半夜了,夜深人稀,若被人跟踪,监控更容易识别。

随后的调查,发现对方在酒店内做了多种准备,尤其是房间里那个弹力捕网装置,专家说需要很高的机械学天赋。

但马队他们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没有发现!

果然不愧是杀手,若非尸体躺在法医室,这个人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用于登记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手机有信息自我删除系统,手机卡是一次性不记名卡,所有信息都是空白。

这让司徒笑十分不解,这怎么会没有发现呢?难道说凶手采用了看谁不顺眼就杀谁的新方式?不再做跟踪调查了?

而警方除了伤员之外,唯一收获的就是一具爆头的尸体,对这具尸体进行身份验证后发现,无论是指纹齿模,还是DNA数据,都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信息。

可如果不事先观察,然后居中计划的话,暴露出来的破绽肯定会更多,绝不会只是留下几根毛发那么简单,而且现在那些毛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这项调查陷入了死局。

中午吃饭时,司徒笑和留守的组员讨论起这两起凶案,茜姐无意间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王陵住的四海小区距离皇冠假日酒店看起来很近啊,说不定从皇冠假日酒店直接就能看到小区里面呢。”

而且狙击手选择的狙击点附近高楼林立,侦查人员根本无法确定具体的狙击点。

司徒笑一愣,难道是这样?对呀,如果有这种可能性的话,照理说凶手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吧?可是就好像人急了要上厕所,有些事情憋不住,那种反弹来得猛烈,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来发泄。

所有能查到的监控,凌晨移动的交通工具,在狙击范围附近出现过的车辆和其余交通工具都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晓玲不是说过,经常打怪,会升级的吗。

“没有?”

司徒笑马上将自己的新想法通知了马队,他恨不得马上去参与协助调查,可惜英姐一个电话,让司徒笑的愿望只能掐灭。

但是结果出乎意料。

“司徒,我们几个局领导开会商议,今天下午两点半,要召开一个1•21行动情况详细说明会,你带上你写的行动报告,从你收获的第一条情报起,给领导们做一个详细的说明。”

警方进行了连夜侦查,首先想找出狙击点,司徒笑认为,对方凌晨前来支援,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伏击点,肯定要乘坐交通工具,立刻查看警方天网系统和交通部门的天眼系统。

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司徒笑只能遵命,赶紧去督促章明,查遗补缺,看有没有什么疏忽遗漏。

1.21抓捕疑犯行动中,出动警力160余人,其中特警6个小组120人,最终疑犯饮弹身亡,行动中重伤2人,其中一人是无辜旅客,轻伤14人,皇冠假日酒店13,27楼层损坏严重,要歇业整顿三个月以上,初步估算有近千万资金损失。

司徒笑并不知道,他这临时发现的线索和想法,正将变态凶杀案的情况,引向另一条路。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