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那边的资料很快共享过来,而且出乎司徒笑的预料,反贪局同志调查出来的结果,新东公司的资金来源——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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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没问题,司徒笑自然是不信,找来茜姐、朱珠、章明,另外请了一名专业会计,夜以继日地重新审核。
“明白,英姐。”
新东公司的账户资金是从四家信托基金转投而来,而这四家信托基金的钱又是通过同行间拆借或是投资而来,每一家的资金来源都经过了四五到信托投资。
程英拿着司徒笑圈出来的卷宗线索,还有那份视频资料,反复斟酌,最后和司徒笑达成一个协定:“那这样,我给你申请协查办案,如果新东资金来源最终查出来,与赵氏有关,我们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捋,争取找出赵卫国和伍家灭门案有关联的直接证据,上级的压力我替你顶;如果查出来,和赵氏集团无关,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在卷宗上,它早就已经结案了,我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执念,把精力拿出来,认真解决下一个案子。”
关系非常复杂,就好比第一笔钱由A公司出,A公司用这笔钱投资B公司,B公司也是投资公司,它又拿着投资了C公司,最后C公司投资D公司,最终D公司将这笔钱投到新东作为一家新公司的启动资金。
司徒笑肯定道:“不可能,十几亿不是小数目,不可能凭空出现,它必定有一个源头,在我们海角市,有这个实力,不声不响转移十几亿资金的,有不少,但是结合柏铺村招投标案,赵氏的退出,我们手里掌握的视频,卓思琪的行事方式,资金来源只可能是赵卫国的赵氏集团。”
而第二笔钱则经过E公司到H公司的连环投资。
程英反问:“你确定新东的资金来源你能查到赵氏集团头上?如果新东的资金与赵氏集团无关呢?”
第三笔钱是I公司到L公司。
幸好司徒笑也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将腹稿告诉英姐:“柏铺村招投标案中,用来行贿受贿的空壳公司新东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不过我们已经移交反贪局了,我想以涉案为由,请求反贪局协助调查,信息共享,英姐你帮忙走一下程序?”
第四笔钱为M公司到P公司。
捕风捉影的查案,是对司法权力的滥用,上级肯定不会批准,而且那位赵卫国手眼通天,不说远了,就说近处,眼前这位英姐,据说就和他关系不错,以前是邻里还是怎么的,若不是司徒笑相信英姐的为人,他甚至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和查到的东西告诉英姐。
但是其中呢,有可能B公司也投到了G公司,而N公司也向C公司借贷了……
程英认真地听了司徒笑的想法,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很大,这一次司徒笑的分析比起上一次要有理有据得多,但是她非常为难:“没有一丁点儿真凭实据,查政协委员?怎么查?”
总之就是资金转账在里面转来转去,绕成一团乱麻。
拿着最新破解的视频资料,司徒笑找到了英姐,他将自己的分析和想法和盘托出,希望英姐能帮忙说服上级,对赵氏集团公司展开调查。
这些还是反贪局已经查出来了的,司徒笑他们只是将这些厘清的线头重新过一遍,就看得头昏眼花。
迫不得已,司徒笑只能采用第二个方案了。
涉及这批资金周转的一共有十二家投资管理公司,虽然法人代表各有不同,但全是卓思琪卓震,以及恒绿元老们的亲戚朋友代管,实际它们都属于恒绿的投资部门子公司。
怎么会这样?
资金在十二家投资公司里随意周转,相当于一个12位数的任意组合,还好卓震或者卓思琪的精力有限,否则这个组合可以成为一个天文数字,专业审核来查只怕查十年也查不出初始资金由何处而来。
司徒笑的心情,就像体彩开奖时,前六个数都对上了,就差最后一个特殊号码,结果就差那么一位数,五百万的最高奖顿时变成20万。
恒绿公司为了掩盖资金来源的问题,几乎是在十二家公司里恶意转账,有时候一笔资金,一天内要在十二家公司里轮换转账数百次,一分钟就有一笔,每笔几十万上百万乃至七八百万不等。
这样的证据,对赵卫国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甚至还不如伍文俊的视频。
看了这些转账账目,司徒笑都不得不佩服恒绿公司的财务,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账做下来的,每一笔账都有名目。
可是接下来,却让司徒笑大失所望,整个视频,不过是赵卫国喝醉了酒,然后与一名应召女郎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已!
这还仅仅是第一个节点,虽然账目繁复,但反贪局工作人员长期战斗在第一线,他们不及其烦,也不知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总算将资金注入源头给理清了。
司徒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画面上出现的男子正是赵卫国!果然没错!
资金源头是由四家公司提供,总计一千六百三十八笔款项,前后时长三个月,总金额高达十五亿,这十五亿最终全部进入新东公司账目,成为他们的风险投资金。
王克生话音刚落,解码完成,视频窗口自动跳出,然后出现了画面。
所以新东公司注册金额三个月进行三次更改,从五十万到五千万再到一亿五千万。
“你看这里,只剩最后一位数了,变绿就解开了。”
那四家公司呢,分别是深海制药公司、恒天运输公司、苍山皮包公司、大森林家具公司,能查到它们报备工商局的交易流水和利润税费,利润还非常丰厚,感觉都是四家产值过亿的大公司。
“你不懂,还有多久?”
这四家公司最后又和四家海外公司签订了全额转让协议,它们将自己的转让金全额注入了那十二家投资公司,最后流向新东。
王克生不解问道:“笑哥,那批贪官都抓得差不多了,最后一个,至于这么上心吗?”
这四家公司转让之后,就彻底废弃了,那四家海外公司分别在所罗门群岛、尼加拉瓜、多米尼亚、索马里,根本无从查起。
司徒笑坐在电脑前,觉得自己心里的期待,就好像守着体彩开奖一样。
这不是典型的皮包公司吗?司徒笑用脚趾也能想到,这四家公司肯定是属于那种无工厂、无员工、无真实交易,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的四无皮包公司。
一定是赵卫国,只能是赵卫国!
最可气的是,它里面有一家居然堂而皇之的取名就叫皮包公司!仿佛生怕经侦人员不知道一般。
审问石恺之后,司徒笑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卓思琪留下的硬盘里,最后一个视频马上就要被破解开了。司徒笑赶回警局,亲自守在王克生的办公室。
这种公司的最大用处就是骗钱、洗钱、资金转移。
当时就一直没查出新东公司那来历不明的巨额资金,后来移交反贪局去了,这条线索也就不在重案组的掌握之中,不知道反贪局查出结果来了没有。
工商局那里备案的只有它的交易信息的账务往来,往下查只怕会让你头昏脑涨。
还有一个办法!司徒笑在重新浏览伍家灭门案时梳理出来,反查新东公司的资金来源!
不过司徒笑他们能想到,反贪局工作人员自然也能想到,直接就调查法人代表,所有经手项目,你总得有个人出来承责吧?
目前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希望寄托于卓思琪留下的硬盘上,希望最后一个视频里,有赵卫国足够的犯罪证据,再以此为突破口,检查赵氏地产集团公司,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令其认罪伏法。
不查还好,谁知道对方也将这一点计算进去了,四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全是找的高寿老者,平均年龄88岁,等到侦办人员要复查这四家公司的法人时,有两位已经仙去了,剩下的两位,一位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连着监控,侦办人员只能看着监控仪器上的线嘀嘀嘀地跳动。
但是司徒笑有种预感,那些杀手并未离开这座城市,他们并没有远遁,不过他们是否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各种伪装,各国护照都有七八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司徒笑也不敢肯定。
而另一位呢,坐在轮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侦办人员,等侦办人员说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一句话就让侦办人员哑口无言:“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不愧是以杀人为职业的人,太干净了,每次出手,连毛发都没有一根留下,有时候甚至连死者尸体都找不到,比如那个火龙。
通常情况下,查到这种断头线,大多以资金来源不明了结,不过这次案情重大,反贪局的工作人员也是锲而不舍,反向追查法人代表和恒绿公司员工的关系,加上恒绿公司濒临解散,后面又出了一系列事件,终于从恒绿公司的工作人员身上找到了突破口,算是找到了那四家皮包公司真正的经办人员。
二则回到老办法上,想办法找到并捉住那些杀手,如果杀手们供认出主谋,那自然是重要证据,可问题是,捕捉杀手似乎比展开调查还要困难,迄今为止,未能发现那些杀手活动的蛛丝马迹。
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发现了四家皮包公司注册资金的来源,结果让人哭笑不得,这四家公司的注册资金源头,竟然又是那十二家投资公司!
而且这个方法,最终或许仅能查到不当利益输送,违规资金转移等罪名,无法坐实赵卫国买凶杀人。
接下来又是12位数的随机组合,A公司转B,E公司转G。看到这里,司徒笑已经对反贪局工作人员感到深深的敬佩,这样的线索,要是到了自己手里,只怕电脑都砸了不知多少台。
司徒笑甚至没把握说服英姐去找上级领导,对这个地方支柱产业王国展开调查。
照理说,要是能找到幕后真正的操控人员,让他全盘交代清楚资金的去留,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想要找出足够的证据来,一是申请对赵氏地产集团公司进行账目清查,十几亿资金转移,就算他们公司财务做得再好,总不可能滴水不漏。但问题是,赵氏集团公司作为海角市纳税大户,在某些政策上是受到地方法规保护的,没有真凭实据,贸然调查,各方压力绝对不小。
但问题是,所有的线索都将操控人员,指向卓震,那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后来醒来也只交代了资金的最终去向,跟着就死亡了,很多问题都来不及交代清楚。
赵氏集团已经板上钉钉确认为最终受益公司,欣萍基金也和梅恩书三人的死有着某种联系,但是这些都只是司徒笑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赵卫国和伍家的灭门凶案有着直接联系。
下面的工作人员只知道哪笔钱什么时候打向哪里,那钱从什么地方来、去向何处,他们根本不知道。
既然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有了幕后黑手的可疑目标,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证据!
想要找到源头,就必须顺着每一笔资金流向,跟着转账操控进行逆推。
这个商界奇才,藏得好深!不愧是海角市隐形富豪第一人!
那真是每一条线都必须一清到底,半点都马虎不得。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赵卫国依然稳坐钓鱼台,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毫无关联!
十二家投资公司间的无序转账和相互拆借,查到最后,又到了某个节点,又是四家空壳公司!
而自己手上,还复制了一份未解密的视频资料,这最终导致了所有参与行贿受贿的腐败官员尽数落网!
估计反贪局工作人员,查到这里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吧?
但是这时候出现了第二个意外变故,那就是特侦处的插手,高风收获的那份秘密材料和自己组员的不懈调查,最终导致针对自己的阴谋失败。
不过好在有了经验,这一次甚至可以直接跳过法人,追查到直接负责人,然后,果然!又是十二投资公司出资搭建的四家公司,然后继续陷入死循环,12位数随机组合!
正是这种情况下,姜勇才会出现在重案二组,侯伟南失踪案才会演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放手,想要终结伍家凶案,必须换一个人来查办这起案件。
司徒笑对反贪局工作人员的毅力真是佩服,同时也对卓震感到不可思议,这也太能折腾了!
接下来他应该是企图利用手中的力量,将硬盘视频截留,抛出一部分弃子,再联合部分同样有把柄被卓思琪抓在手上的政府官员和商界要人,试图用潜规则让柏铺村招投标案提前结案。
最终线索全部理出来,十二家信托管理投资基金公司,十二家空壳公司,前面两次是两家空壳,后面是四家空壳,总共分四个节点,但事实上,节点并非那么清晰明了,那些空壳公司成立和出售的时间相互交错,十二家投资公司之间的账目更是怎么复杂怎么来!
按赵卫国的原计划,本应是利用伍文俊造成假银行劫案,拿到硬盘后,再将伍文俊伪装成自杀,但他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最终导致硬盘落在了警方手上。
不知道反贪局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它们全部查清!
最后一个还未解开的视频,加密如此严密,里面藏着的肯定是个大人物,赵卫国有这种身份和能量,所以说,最后那个还在破解的视频里——一定是赵卫国!必须是赵卫国!
最初的资金来源,竟然就是恒绿公司本身,它们出资成立十二家投资公司和两家空壳公司,然后财务就在这些公司里面翻来覆去地倒腾,最后资金注入新东。
那个有着他受威胁材料的硬盘。
由于恒绿公司和新东公司的围标行为已经是归案了,所以反贪局说得也没错,那新东公司的资金来源,没问题!就是左手换右手,来回倒腾,至于为什么弄得这么复杂,他们也说不清楚,恒绿公司内部员工也弄不明白。
但整个案件中,赵卫国唯一漏算的事情,只怕就是最后卓思琪留下的硬盘了!
目前反贪局猜测的解释是,为了某些方面的合理避税?或是卓震这个人存了私心,想通过复杂的转账交易从中获益?
为了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联系上杀手之后,用杀手这么高端的武力,杀几个普通人不费吹灰之力。
司徒笑等人仅仅是看完这些账目,就足足花了数天时间,更不要说当初的办案人员要一条条去查验了。
司徒笑从警这么多年,见多了披着慈善事业外衣的狼,背地里却干着骗奸、诱奸受助学生的无耻勾当。
不可能!司徒笑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不可能!那笔资金居然是从恒绿出来的,和赵氏集团没有扯上半点关系!这绝不可能!
至于杀梅恩书、侯伟南等人,应该是和先前猜测的相似,当年的欣萍基金会有什么内幕情况被这三名孤儿撞破了,黑幕交易或是不雅行为。
而且就算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恒绿集团自己的资金周转总额才多少,去掉十五亿,它还能生存下去?
而且这样一来,整个招投标案告一段落,赵卫国的目的全数达到,自己藏身幕后,真的是一点牵连都不会受到!
可是从账面上看,还真他妈的看不出任何问题,每一笔资金走向都清晰可查,司徒笑就纳闷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卓震是怎么绕了一圈,就把它变成现实了?
为什么在卓震的交代下,全数追回新东巨额资金,因为赵氏这个巨无霸在后面撑腰,只要能拿下这个工程,他们最后还有赚,他们扔得起,十几亿对赵氏来说,并非伤筋动骨。
果然术业有专攻,司徒笑他们就看这些人家已经整理出来的线索就看得双目无神,想要从这里面发现问题,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杀伍文斌,让恒绿这个竞争对手群龙无首,无力支撑柏铺村这个大工程;杀卓思琪,让这个试图威胁自己的女人再没有开口的机会;杀伍文俊,让恒绿彻底瘫痪,再没有领导管理层。
司徒笑一脸难色地去找英姐求助,我们重案二组是破凶杀案的,没有经侦方面的专业人才,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找一个经侦方面的帮手,否则真没法查了。
所谓商场如战场,场上无父子,为了利益,兄弟反目,父子相残的事也时有发生,那么赵卫国在掌握了杀手这个大凶器的情况下,巧妙布局,杀了伍文俊全家又有什么稀奇的?
对于这种合理请求,英姐还是很支持司徒笑的,真给他想办法调来一名经侦高手,叫许浩,瘦瘦高高,四十出头。
书上说,商人无情又无义,有五成利润就能铤而走险,一倍利润就敢无视法律,三倍利润就敢冒生命危险,这柏铺村地块建设,投资如此之大,利润如此之丰厚,赵卫国只怕做梦也想将中标权夺回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许浩花了半天功夫,大致看了所有的资金流向,笑道:“这个卓震有点意思,他玩了一个圈钱的游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搭上了那些杀手,想来应该是在柏铺村招投标案之后,赵氏退出招投标,肯定是有原因的,卓思琪手上有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愿闻其详。”司徒笑恭敬受教。
几乎不用再猜疑了!与杀手暗中勾结,掌控全局的幕后黑手,就是赵氏集团公司的最高领导,赵卫国!
许浩一手虚张,正打算开口说明一下,又怕司徒笑他们听不懂,想了想举例道:“你们知道现在一家公司要如何获得快速发展吗?最初公司或许就只有四五个人,启动资金几十万甚至是几万块,但是他们有个核心,比如一个好的创意或是好的想法,对未来有很大的展望。”
先期材料的决算和市政领导的妥协,加上赵卫国本身的能量,赵氏集团公司重新接手柏铺村市政工程,所付出的投入费用只怕低得多,那么扣除输送到新东的十几亿,最终账面上的收益,只怕还能赚十几亿!
“公司建立之后,创业者就可以去找天使投资了,给投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未来的市场规模,总之就是各种忽悠。”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步赶尽杀绝的棋!
“第一笔风投可能有几十到几百万不等,这时候风投公司参与进来,他们有专业的高效的忽悠团队,可以忽悠更多的投资公司来参与这个项目。创业公司甚至不一定要拿出像样的成绩,有很大一批创业公司都是这样,他们守着一个理念,一直烧钱的,到底拿出了什么具体项目,没有啊!”
司徒笑因此怀疑过卓震,而后是卓思琪,最后是伍文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果恒绿公司的高层管理统统死掉,恒绿公司解散,那么最终的受益者,却是从一开始就退出了竞标的赵氏集团公司!
“然后是A轮融资,有更多的投资公司加入到这个项目之中,融资额度能到上千万,股权稀释,更多的公司持股之后,叫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公司们都帮着吆喝,那个理念越好,越有希望变为实际效益,对未来影响可能越大,那么愿意参与这个项目的公司就会越多。”
警界的前辈先贤早就总结过,不管案情多么复杂,不管逻辑多么缭乱,你只要掌握一点,谁是最终受益者,谁的嫌疑最大!
“接下来会有B轮、C轮、D轮,更多轮的融资,注入资金几千万、几亿,甚至更多,经过若干轮融资之后,那个原本只有几个人,注册资金几万的公司,现在已经变为估值数十亿,可以养几万员工的大型公司了,他们最终会寻求上市,一旦成功上市,由数以千万计的股民来分摊股票,那些融资公司就会因先期持股而获得几倍几十倍的利润。”
柏铺村招投标案被侦破,整个规划项目流产,前期投入和基础建设已经开工,这是大型市政工程,不能半途而废,而海角市有名的几大地产公司几乎都受到了招投标案影响,唯一还剩下的一家,最具实力的一家,是仅存的尚有资质的一家,就是赵氏集团!
“这就是金融操作,这也是风投公司常规的投资操作。在互联网金融的当下,只要你有好的理念,一家小公司能在短短两三年成为估值过亿的超级大公司,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司徒笑暗骂自己一声后知后觉,非得被人点明了才能想到,自己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呢?因为这个卓震的手法和公司融资很像,只是他自己给自己估值融资而已。你们仔细看,不管是空壳公司成立出让,还是投资公司相互拆借,他的资本链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这一切的一切,那条看不见的线,如今联系起来了!
“最先成立注册的空壳公司,本金不过几十万,出售之后回归投资公司时,已经变成了几百万,投资公司相互一拆借,同期利率他们自己控制,这看上去也都是合法的,但是当资金从投资公司出来,再注资成立新公司时,已增加到近千万,新成立的空壳公司再一出售,就变成了几千万,最后这个雪球滚成了十五亿!”
恒绿为了围标建立了新东公司,这家壳公司主要用来行贿受贿,那笔巨款哪儿来的,赵氏集团为何在参与投标中途退出,伍家为何死绝,卓思琪机关算尽,却被人轻易毒死,受过欣萍基金恩惠的梅恩书,王述和侯伟南也都死了……
“如果你们只是注重账面查证,你们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特别是什么拆借,利率之类的,里面可以玩的手法实在太多了,所以我说,每次成立一家空壳公司,他就好像给自己完成了一轮融资,资产几乎是呈几何级数的在增长。但问题是,这些融资的资金,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公司估值的,没有外来的新鲜血液加入,这怎么可能呢?真金白银不可能无中生有,这就是整个圈钱手法的猫腻所在。”
这个人看似不显山露水的,但他和海角市政商两方的关系超乎常人想象的密切,他可动用的能量也超乎常人的想象。
“如果只是查账,那么你会发现,这些空壳公司的利润高得吓人,它每一笔交易几乎都有对半的收益,但是这些交易由于经手人和法定负责人都已经无法查实,所以实际上是查不到的。如果没有这些交易,那么就是做假账,做假账却是用真正的资金流来做的,他还要无故给国家多交税收,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些交易,都是洗钱,将某一部分看不见的资金,成功地洗到了这些空壳公司当中。”
赵卫国,海角市三届杰出青年奖获得者,地产大亨,隐形富豪,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纳税大户,支柱产业……赵氏集团获得的奖项多不胜数,但这位公司董事长深谙藏富之道,见过他真容的人少得可怜,大多都是和他同一级别的富豪大咖。
“你们不要去看那些项目繁多的交易内容,你只看一点,公司的进出账总额,你就会发现,每次成立一家空壳公司,然后再卖出,资金回笼到投资公司内,那资金额几乎就是呈几何级数的增长啊!投资公司间相互一拆借,资金额又近乎翻倍了。”
“我估计能让赵氏主动放弃这块肥肉,恒绿是下了大血本的……”
“最开始,从恒绿公司出来的原始资金额度,也就是几百万不到,以卓震的总经理身份,调用这种额度的资金完全没问题,但是最终注入新东的资金,已经翻到了15亿,实际上这十五亿,根本就不是恒绿公司出的,这是一个障眼法,若经侦人员顺着十五亿资金倒查回去,只会查到恒绿公司账上,但这个过程中,资金其实是每一笔都在缩水,最后查回去的,只是那几百万原始资金,在这个过程中,融资吸纳的十五亿,没人查得出是从哪儿来的。厉害吧?”
新东公司巨额资金来历不明,张子成曾经怀疑过:“笑哥,你说会不会是赵氏在背后撑腰啊?”
司徒笑听得头都大了,实际上也没搞懂到底卓震是怎么玩的,只能询问:“那,那十五亿到底怎么来的?我们该怎么查?”
柏铺村地块招投标计划今年五月启动,原本赵氏集团也有意参加,不知什么原因中途退出。
“那些交易背后肯定还需要一个转账账户,他不可能为每一笔交易建立户头,那样太繁琐,有一个总户头,他不一定要走对公账户,可能是私人账户,那个人必须关系足够过硬,而且不会卷款潜逃,但是在查证过程中又容易被忽略的。”
伍家居住的欣雅乐苑,由赵氏集团和恒绿集团联合开发。
“可是许大哥,我们总不能再去把伍家和卓家的亲戚账户都查一遍吧?这上面又没有交易方的具体信息。”
赵卫国,赵氏集团老总!这几个字就像闪电划破夜空一般,顿时让司徒笑心思晴明起来,从接触伍家凶案开始,那条若隐若现的线索,顿时被联系了起来!
“没错,工商局只登记公司出入账总额,不会有每笔交易的详细信息,而他们自己做账也尽可能将交易方模糊掉,将真正的交易账户隐藏起来,可供查询的账户都是海外并不存在的公司,想要通过这条线去查恐怕只能是死胡同。但是司徒警官你刚才提到的,其实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
“赵卫国啊,赵氏集团老总,欣萍基金嘛,就是他女儿赵雅欣和他夫人张淑萍嘛,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什,什么意思?”司徒笑一愣,难道还真要将伍家和卓家的亲属都彻查一遍啊?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权利,若是他们隐匿海外账户,又该怎么查?
“等等,赵总?哪位赵总?”司徒笑敏锐把握到,让石恺这种人也心悦诚服叫总的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许浩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我们以前就碰到过一起类似的洗钱案,对方要选取的人经过剔除,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两个,除了我先前说的那些条件外,还要能绝对控制的,这样的人在一起案件中应该只有极少数符合条件才对。”
“这只是在一次私家聚会上赵总提出来的一个想法啊,当时大家觉得是件好事,也出不了什么钱——”
司徒笑思索着,关系必须过硬,不会卷款潜逃,要能绝对控制,而且在查证中又容易被警方忽视掉,那会是谁呢?难道是!
“欣萍基金会啊?那好多年前了。”石恺没想到司徒笑是为了这事儿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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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了根烟,看上去还算平静,估计相信自己的关系力量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吧。
司徒笑立刻拨通了电话,“茜姐!查伍永龙的银行账户,我们以前疏漏了的!我给你相关手续。”
司徒笑见到了石恺,已是五六十岁,面显老色。
谁会想到一个孩子账户上有大额资金流转,通过伍永龙的银行账户信息,又很快查出另一个银行账户信息,是卓震隐藏起来的一个秘密账户,由于他们每次都找的同一位客户经理办理,而那位客户经理在完成这些转账之后,就已经带着一大笔安家费去了国外。
这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找到一个,那么其余十一个自然是都能找到。
若不是司徒笑经许浩提醒,想起来查孩子的账户,这个秘密户头,还不知要被掩埋多久。
目前还在看守所里,申请取保候审。
卓震的钱转到伍永龙账上,在从伍永龙账户上走账,那些空壳公司的每一笔交易,最原始资金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吴启浩没能找到,最后的消息是因为电信诈骗,出逃到乌干达还是索马里去了,但是经过茜姐她们的不懈努力,欣萍基金会最初的十二名发起人找到了一个,叫石恺,他因商从政,做到海角市的政协委员,不过这次柏铺村招投标行贿受贿案的落网名单上,他榜上有名。
卓震和伍永龙两个账户上,前后走流水账十五亿,这才是新东公司那笔资金的真正源头。
“司徒?你又一个人跑到局里去啦?你弟弟不是今天走吗?嗯嗯,那个,你开电脑,我把一些资料传给你。”
可是,当司徒笑想通过卓震的账户查实赵氏集团与卓震的转账交易时,却又卡在这里了!
“喂,茜姐,我是司徒啊,那个基金会你们调查到哪一步了?吴启浩有联系到了吗?”
卓震的秘密账户上的钱,并不是别人转给他的,是他自己的!
福利院,三个孤儿,同时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和奖学金,三人死亡,除了在福利院一起长大,三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任何亲属朋友关系,对了,茜姐调查的基金会有名目了吗?
他哪来这么多钱?
司徒笑又一次将梅恩书和侯伟南案的卷宗调了出来,细细查看。
原来这个账户直接办理了网络银行,与卓震的一个股票账户直接挂钩,这账户上每一笔钱,都是股票收益!
但说完全扯不上关系又不对,起码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就是利用了侯伟南失踪案来陷害自己的,只是他们的关系点究竟在哪里?
这是在开玩笑吗?司徒笑立刻申请了对卓震股票账户的核查,在卓震的这个股票账户里,他简直就是股神一般的存在!
变态杀人案里,龙建的死倒还能说看起来和卓思琪有所牵连,梅恩书和侯伟南两个案件,简直就和伍家风马牛不相及,完全扯不上关系。
三百万启动资金,他持有的全是低价股,问题是这些股票几乎都是隔天涨停,两个涨停板之后,他便卖出,三百万原始资金,见天百分之十的收益,从未间断,一个月二十天,三百万原始资金翻了近六倍。
司徒笑总是隐隐觉得它们应该有所联系,但目前为止,还未能发现其中的联系点究竟在哪里。
后来似乎有所放缓,但依然是买谁谁涨,两三天内,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是最常见的,每个月这个账户上的资金都在翻滚,最少也有三倍,就这样一直将三百万资金,涨到十五亿,这才停止。
伍家凶案和柏铺村招投标案是强联系案,二者应该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是其余三起案子,它们就像三颗卫星,以不确定的轨迹环绕在这两起核心案件周围,飘忽不定。
还好经侦办的许浩还没走,看了之后也觉得咋舌:“这是典型的老鼠仓吧?这也太猖獗了,谁在坐庄?”
高智商变态杀人案,伍家凶案,柏铺村招投标受贿案,梅恩书坠楼案和侯伟南失踪案,这些案件到底有没有联系呢?
司徒笑当然知道是谁在坐庄,但缺少关键的证据,便拿这个问题请教许浩:“如果我手上有对某个集团老总不利的材料,以此为要挟,让集团给出大笔资金,那么,用这个方法可行吗?”
回到警局,司徒笑又开始了工作,虽说是元旦假期,他可不打算休假,在他心中,最后那个视频一天没有解开,伍家凶案幕后黑手一天没有找到,这起近乎灭门的惨案就不算结束!
许浩叹道:“你是说,用老鼠仓来进行资金转移?一方低买,一方拉高,让低买方能稳稳获利?这个方法我以前倒还没遇到过,虽说成本高了点,但胜在安全,若他们用不记名手机进行通讯联系,事后销毁手机,你不能说他的资金来源不合法啊。”
一直看到文风进了登机楼,司徒笑才离开,心里感叹:文风比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要成功得多,他更独立,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妈妈,弟弟长大了啊。
司徒笑道:“那就是说很可行喽?那么,我要查实庄家,是直接找证监会吗?”
文风真是受欢迎啊,司徒笑看了那些女孩子们一眼,心中奇怪,那个平日总是跟在文风屁股后面,甩着长长马尾辫的恩恩怎么没来?英姐的女儿冯恩恩居然没来送行,两人是闹什么小矛盾了吗?
“这个可不好查呀,这还要看对方是基金还是私人,如果对方也是私人的话,你还没法坐实它是老鼠仓,股票大盘,你买我卖,如果没有他们私下联系的关键证据,恐怕有点难。”
和文风在机场会合的,还有其余两名大学生创业者,司徒笑看到了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面容姣好,似乎是文风的同学,陆续又来了许多女孩子,都是得到消息的文风的同学,她们羞答答地送着小礼物或是说着心里的话,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总得试试才知道,许大哥,这个还得你那边的同志帮忙了。证据就在这里,你总不会相信中国有这么神奇的股神吧?运气逆天啊。”
第二天,文风带着大小行李,去了机场。司徒笑没有去送行,或者说,司徒笑让司徒文风以为他没有去送行,他只是远远地跟着,默默地观望。
许浩诧异地看了司徒笑一眼,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坐庄抬价的对家是谁?”
司徒笑还是听了高风的建议,回家和文风待了半天。兄弟俩彻夜长谈,究竟谈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就这样,经侦办介入调查,通过证监会查实,与卓震股票账户进行对买抬价的,正是赵氏集团公司旗下的投资管理分部。
4
司徒笑拿着证据找到英姐,他已经证实了赵氏集团与新东的十五亿不明来历的资金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婉儿在一旁催促:“快走快走,去找艾司。”
程英又拿着材料直接去找上级部门,最终得到了批复:“请赵卫国先生前来说明相关情况。”
雅欣呐呐道:“我怎么知道,我看你都吐泡泡了啊。”
……
一下车恩恩立刻精神百倍地跳将起来,对着雅欣劈头数落道:“你才有神经病,你全家神经病。”
元旦三天假期被压缩到一天,感觉还没开始就已经过完了,听说班上很多女生都利用这一天去机场送文风,恩恩他们三人却将时间全都用来找艾司。
车上的人纷纷帮腔,公交师傅实在没法子了,在红绿灯路口打开了后车门,雅欣力气大,像拖麻袋一样将倒在地上的恩恩一把拖走。
但除了脚上起泡之外,他们并没有收获更多,雅欣提议报警,被恩恩拒绝了,一来艾司的身份来历她们无法交代,面对警察她们无法圆谎,事情传开对她们三人也不好;二来恩恩总觉得,艾司其实没走多远,就在附近,只是一直躲着她们。
婉儿急得带哭腔道:“她快不行了,师傅快停车啊!”
“不想回来就算了!好像谁还要求着他回来一样!”恩恩言不由衷地噘着嘴,了解她的婉儿和雅欣赶紧劝慰着她。
雅欣喊的却是:“她有神经病!”
隔天又是高三题海,潘二爷占用了整个半天进行语文模拟考试,考完之后同学间相互交换试卷修改。
这里默契出现了偏差,婉儿喊的是:“她有心脏病!”
作文的题目是,我所怀念的,除诗歌外,题材不限。
婉儿和雅欣同时开口道:“师傅,快停车!她……”
恩恩在作文上写着:“我想我曾经,收获了一份,懵懂的爱情……”
两眼一翻白,整个人就往地上躺,跟着就是浑身痉挛抽搐,口吐白沫,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立刻往两旁挤,把中间位置空了出来。
“它来得并不猛烈,它就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他就在你身边,看着他,你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恩恩和雅欣立刻听懂了,只见恩恩突然捂住自己胸口,大叫道:“啊!啊!我喘不过气了,我……我……”
“它像泉水般甘洌,它自然得仿佛本来就该那样,任何刻意的思索都显得多余……”
百般哀求没用,婉儿突然看到旁边有一家医院,是第三人民医院分院,立刻叫道:“医院医院,三个傻瓜,三个傻瓜!”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个男孩,他能为我做任何事情……”
公交师傅道:“不到站不能随便停车,罚款重得很。”
“我总以为,我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
车厢内有老年人看不过去了,帮忙劝道:“看她们真的很着急,能停就停一下啦?”
“我以为我可以为另一个人,做任何事情……”
“师傅,求求你,我们的朋友,他走失了,他就在那边,停一下下就好,求求你啦!”
“而他付出全部,所做的一切,只为能让我开心……”
公交司机开始不理不睬。雅欣和婉儿也加入了哀求的行列,车厢里响起了女生三重奏。师傅被喊得烦了,回了一句:“到站停!”
“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你没有经历过,就永远都不会成长;你没有失去过,就永远不懂得珍惜……”
恩恩他们一面继续拍打车窗,一面往车后挪移,一点一点挤过去,婉儿着急得不行,小手拍得通红,恩恩一看这样不行,艾司根本听不见,立刻从人群中挤得跳起来,喊道:“师傅,停车,麻烦你停一下!师傅!”
“后来,我才意识到,那不是爱,那是一种崇拜,或许,只是我和另一个女生,起了争胜之心……”
街边的少年根本听不到街对面公交车内的喊声,微低着头继续前行。
“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呢?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它的甜蜜,就已经亲手将它粉碎在那个寒夜里……”
隔着窗户,三个女生拼命大喊,拍打着窗户,浑然不顾拥挤车厢内其余人异样的目光,看他们激动的样子,仿佛随时会掉下泪来。
“当我省悟过来,他已消失在茫茫人海……”
“艾司——”
“当我试图转身,却发现身旁已空无一人……”
“艾司!”
“在那深深的夜里,我开始慢慢地想你……”
“艾司!”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人群中,一个短发少年随着人潮落落向前,微低着头,身上的衣服是艾司那件天蓝绒兜帽卫衣,又脏又旧,远远看去,和艾司有七八分像。
写着写着,恩恩的眼泪就掉在试卷上,不能自已。
“欸,你们看,你们快看那边,像不像,像不像艾司!”雅欣眼尖,指着路边一个男孩问道。
后来,恩恩这篇作文,还被潘二爷当作范文,认为她写得情真意切,有好几个地方能够打动试卷评分老师。当然,这是后话。
上班人也多,空调车内挤得跟蒸桑拿似的,呼吸哈出的白气雾湿了窗户,三人还是和前几趟一样,努力地挤到窗边,小心地用衣袖将窗户上的雾气擦干,从别人的腋下挤出来,三个头凑在窗边向外张望。
而在交换批改试卷时,恩恩拿到一个叫朱文文同学的卷子,这位朱文文同学在作文里写了一个打篮球的男孩,她这样写道:
三个女生饿得头昏眼花,也没看到艾司的影子,眼看下午快开课了,三人带着失望登上了回校的412路车。
最近一段时间,在离我家小区不远的篮球场上,总能看到那个男孩。
中午午饭也顾不上吃,以三条公交车线路在学校和出租屋周边做8字回环,但人海茫茫,午休班时间人流又多,哪有那么好找?
他穿一身水蓝色的运动服,个子有一米六八左右,在我看来刚刚好,很匀称的身材。
婉儿第一次逃课翻院墙,不管怎么说,三个女生还是挤上了公交车。
虽然他的衣服有些旧了,但他有一张很干净的脸,帅气阳光,那双眼睛尤为清澈,像宝石一样无暇。
“当然,一起啊。”
每次他都带着一个硕大的背包,旅游鞋上沾满了泥,不知从何处而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赶了很远的路。
恩恩避而不答:“我们现在就走,体育课没什么好上的,就说肚子疼,婉儿你来吗?”
每次看到他那个几乎有一人高的背包,就会觉得他一定很疲惫。
雅欣看看婉儿:“可以试一下。”然后略有不满地对恩恩说,“早叫你动脑筋了,不就是跟艾司认个错嘛,扭扭捏捏,你还怕放不下面子啊。”
但事实上,每次隔着窗户远远望去,他都精神百倍地打着篮球。
恩恩道:“我们先找附近的公交,412路,56路,899路,我们坐这几条主要公交路线,来回坐,看看有没有像艾司的,反正学生卡两小时内换乘只算一次的钱,怎么样?”
他总是一个人练习,闪电般的运球,上百次立定投篮,上百次跳起托举。
婉儿问:“现在就去吗?”
以他的身高,或许永远都进不了真正的篮球队,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坚持,看到了他的快乐,只有真正喜欢这项运动的人,才能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这项运动带来的快乐当中。
雅欣问:“那是怎么找?”
在球场上恣意地挥洒着汗水,哪怕只有一个人。
“我想,艾司对我们学校附近这一带这么熟,他一定不会走远的,我们就以学校和出租屋为焦点,做椭圆形范围查找,怎么样?”恩恩很快想出一个办法。
每当夕阳西下,余晖勾勒出他侧脸轮廓,我仿佛看到他的笑容,都在熠熠闪光。
“反正我和他待的时间最长。”恩恩两手支着头,“好了好了,败给你们了,我们去找艾司,让我想想。”
我很久没有看到过,那么纯粹的笑容,欢愉发自内心,流露在脸上,他笑起来,就像孩童般纯真无邪……
“你看着他长大的?”
看到这里,恩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潘二爷叫同学相互批改试卷,自己早就离开了教室,谅这些学生也不敢大吵大闹。
“喂,你们不要把艾司想得那么可怜,他的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说不定现在在哪儿活蹦乱跳的呢。”恩恩底气不足地反驳了一句,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又补充了一句,“我看着他长大的我还不知道?”
只是没预计到恩恩。
我也梦到了呀,不是吧?难道我们都梦到艾司了?恩恩扭头看看婉儿,婉儿绞动衣角,黯然道:“我梦到艾司生病了,在外面风吹雨淋的。”
恩恩手里抓着试卷,三五步从同学课桌椅间挤过去,一直挤到朱文文跟前,把试卷拍在朱文文的桌上,指着她的作文质问道:“这个人在哪儿?”
“你多想想啊,平时你鬼主意最多了,我跟你说,昨晚我梦到艾司在街上要饭,好可怜的。”雅欣不客气地对恩恩说。
“啊?什么?”
这是当前最现实的问题,三个女生第一次发现,当手机无法联系到艾司之后,就真的找不到艾司了,艾司可能去的地方他们都已经问过了,雅欣还托关系七转八拐地问到赛夕诗那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艾司去了哪里。
“你写的这个男孩,在哪里?你家小区在哪里?”
“这个……”恩恩哼哼唧唧道,“可是,去哪里找?”
朱文文蒙了,班上其余同学也愕然盯着恩恩,什么情况?
“好啊。”婉儿在一旁惊喜地跳起来。
恩恩抓住朱文文的手,指着作文上的男孩,继续问:“我问你在哪儿看到他的?”
“我说,我们去把艾司找回来。”
“没,没有……”
“什么?”
“怎么没有,你这里写着的,笑起来像孩子一样。”
看着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午休,从沙坑边上爬起来的雅欣找上了婉儿和恩恩:“我说,我们去把艾司找回来吧?”
“我编的,不是真的。”朱文文同学急得差点红眼。
课堂上,恩恩用手托腮,神游天外,根本没听老师说的重点题和考试要点,婉儿头一次在被老师请来回答问题时,磕磕巴巴没听清楚老师在说什么,雅欣跑步时出神跑偏,差点一头栽进沙坑里。
“你说什么?”
她自己也梦到艾司,买来一条漂亮的裙子,送给自己。
“我编的,真的是编的,我用流川枫做原形编的。”
第四天夜里,婉儿听到恩恩在梦里喊:“艾司,你给我过来!”
“流川枫才一米六八啊,你哄谁呢。”
出租屋内没了艾司,仿佛失去了生机和活力,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糟透了。
“总得,有点艺术加工吧……”
自从艾司走了之后,回到出租屋里,空气似乎都是冰冷的,三人写作业的闲暇之余,也不在有说有笑,大家都埋头写作业,只听到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恩恩确认了朱文文同学真不是写的艾司,这才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听到其余同学窃窃私语,也懒得理会。
恩恩整个人失魂落魄,精神萎靡。
反贪局,经侦办,重案组,三部门联动,程英亲自带队,十余辆警车首尾相接,从警局开到赵家别院,这里修得像一座城堡一样,留了足够的办公空间,这里也是赵氏集团高管总部。
文风忙于办出国手续,已经不再来学校了。
“怎么回事啊?阿英?你带这么多人来?”赵卫国很震惊。
看来不是天天见的伙食质量下降了,而是艾司把她们的胃口养得太叼了,以至于所谓的美食也变得难以下咽。
“赵卫国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我们有理由相信,赵氏集团公司在柏铺村招投标围标案与行贿受贿案上,有违法资金输送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另外,你有些私人事情也需要做出交代。”程英脸上呈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雅欣不信邪,某一天去学校食堂打了两份菜回来,和天天见的盒饭做对比,结果只吃了两口,就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什么违法资金输送?什么私人问题?”赵卫国大吃一惊,“阿英,你赵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我,我要是干违法的事儿,我还立得住脚吗?老李呢?还有老冷呢?他们看没看那些证据?”
恩恩觉得是天天见做大了,店大欺客,不再搞诚信经营,菜色的品质开始下降。
“这是,领导协商后做出的决议。”程英不卑不亢。
而且没了艾司,连平常的伙食档次都差了一等,按理说天天见的套餐盒饭,还是有那么足的量啊,可是吃到嘴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
“什么证据?能让我看看吗?”赵卫国听到是上面的决议,更加惊愕了。
衣服和袜子一起堆在角落里,若不是婉儿手勤,就快发霉发臭了。
虽然不合规矩,但程英还是向赵卫国出示了证监会给出的一组对比数据以及视频资料的片段。
三天早上差点迟到,一天早上真的迟到,而且还被潘二爷逮个正着,晚上看不成电视剧了,改试卷,抄作业,抄到打瞌睡,尤其是作文练习,让恩恩大吐苦水,没法抄啊!
赵卫国瞟了一眼,立刻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偶尔张望一下主居室的方向,他老婆在里面。
另一边,艾司离开家四天了,恩恩和雅欣婉儿他们由最初的怀念有艾司在家的日子,变成了非常怀念艾司在家的日子。
“好吧,我,我跟你们走一趟。”
艾司咬破嘴唇,目光坚毅,恩恩,婉儿,雅欣,艾司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阿英?怎么回事啊?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啊?”结果还是惊动了雅欣的妈妈,张淑萍女士,围着围裙,手上还有油渍就赶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恩恩她们卷入这场杀手之间的生死搏杀中来!
张淑萍穿着极为朴实,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奢华装饰,就像一个寻常的居家主妇,但唯有和赵家真正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整个赵氏集团从发迹到发展,全靠这位目光敏锐又足智多谋的女士。
可如果不是呢?他们在循着大头这条线查找自己,并且设计诱捕自己,如果是师傅安排的,他们何必这样做?师傅难道想让艾司同一个杀手组织进行殊死搏斗?这么看得起艾司?
可以说没有张淑萍,赵卫国现在还在路边摆小摊,被城管撵得飞呢。
那个不靠谱的大叔,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来!
“嗯,这个,赵哥的公司上出了点问题,想请赵哥去配合调查一下。”在张淑萍面前,程英实在摆不出法理无情的面孔。
杀大头,迫使自己同恩恩割裂……是师傅为了让自己成为一名独立的杀手而做的安排吗?
“不对呀,有事儿你打个电话就行啦,不用摆这么大阵仗啊?是很严重的问题吧?”
如果是后者,那么那两次在家里和餐厅里下毒,都是针对自己来的?他们是认为自己和师傅破坏了杀手界的规矩所以要对自己下手?还是师傅说的那个什么该死的后手单独去找了他们?
“呃,这个还要调查之后才清楚,萍姐,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杀手身份的呢?是因为大头的死才将自己和杀手联系起来,然后再想到了师傅吗?还是一早就知道了师傅和自己的事情?
赵卫国也赶紧道:“我就去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你,没事儿,没事儿的。”
那个大个子一早就知道自己打黑拳的身份,但那时候他们应该不知道师父是杀手,师父知道他是杀手,所以才强烈制止自己去参加终极格斗。
“萍姐你放心,会调查清楚的。”
而且他们的人员配备,组织结构什么的,只怕也和师父说的那些杀手组织大相径庭。
还没有放学,赵雅欣接到个电话,听了几句之后,大惊失色:“啊!不可能啊!究竟怎么回事啊?那,那老爸他是被请进局子里喝茶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还出不出得来啊?……”
没什么比这更糟的事了,艾司愁眉不展,也就是说,这个小小的杀手组织,很有可能是更大的杀手公司或集团,裁员精简剩下的,他们比起真正意义上的新兴萌芽杀手组织,要难对付得多。
一通询问之后,赵雅欣立刻找到恩恩:“恩恩啊,恩恩!不好了!出大事了!你老妈把我老爸给抓了!”
战争,政府打击,政权更迭,杀手公司与公司之间,集团和集团之间爆发冲突,都可能造成这种后果。
“啊?怎么回事啊?”
那些公司或集团遭遇不可抗力时,出现分裂,覆灭,仅有少部分在外杀手逃脱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知道啊,突然就来了一群人,你妈带队,就把我老爸抓走了,说是什么协助调查。可是听家里人说,看阵仗分明就是当主谋抓的。恩恩,你快帮忙问问,到底什么事吧。”
难道是一群游侠或猎人那么凑巧地碰到一起?这不可能,艾司想到另一种情况,就是以前是大的杀手公司或集团,才有可能将杀手们从小就根据自身特色和兴趣,往不同的方向培养。
“别急别急,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你别太急了。”
像艾司碰到这种杀手组织,每个人擅长的技能都不太一样,这才奇怪。
恩恩给她妈打电话,刚刚拨通,就来得及说了个“妈”字,对面就传来程英冷冷的声音:“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你和雅欣那丫头好好复习,没事别瞎打听。”嘟……嘟……
实际上,这么小一个杀手组织,居然同时出现多个不同细分职业的杀手,这才让艾司感到奇怪,一个杀手组织内,就算全是枪手,或全是古典杀手,刀手什么的,都不奇怪,毕竟杀手组织可能会以帮派或是师徒关系传承下来,从小接受的都是同样的训练,那么训练出来的杀手,都拥有相似的杀人技能,这才是正常的。
“喂,妈!喂——”恩恩一脸无奈地看着雅欣,“她把我电话挂了。”
还有一个人,虎口上有只蟋蟀的那名大叔,从鲜果粒姐姐死亡的卷宗里看,他像是一名机械师。
“那你想想办法啊!再,再,再找谁?”
这不奇怪,在现代杀手中,枪手是最多的。
“别催,让我想想,要不,给文风哥哥打个电话?唉,真不想打电话找他。”
那晚和自己争夺大头手机的那个杀手没流露出什么特征,玩极限运动那个姐姐也会面妆术,可能是古典杀手,边界上师傅杀死的那名杀手会枪斗术,也是枪手。
恩恩又拨通司徒笑的手机:“喂,司徒大哥吗?我是恩恩啊……”
保罗枪法那么好,肯定是枪手,那个眼镜,是自己见过的杀手中,唯一一个坐着的时间比行动时间更多的人,他攻击时,手指动作特别灵活,那人是个黑客,或许,他就是这个杀手组织中的经纪人和蛇眼!
结果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说的话当耳边风是吧?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你的潘老师前几天才给我打了电话,你的一摸二摸成绩很不理想,你到底想让妈怎样啊,你就让我省点心行不行!”
艾司搜遍了记忆的角落,发现没有更多信息可供寻找,这才双手抱头,靠在墙上,回忆自己见到的那些杀手,他们的细分职业和杀人方式。
恩恩惊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赶紧挂断,惊魂未定地告诉雅欣:“司徒大哥和我妈在一起呢。”
那么这个组织的经纪人和蛇眼呢?就算杀手组织不怎么规范,一名经纪人可以带三五个杀手,这个组织也最少要有两名经纪人,两只蛇眼才对。
雅欣急得六神无主,咬牙道:“不行,我得请假回家,今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我得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对,虽说有可能蛇眼也是杀手出身,但是,保罗和眼镜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那一定是长期处于暗杀第一线磨炼出来的技艺,他们的杀手身份确凿无疑。
恩恩道:“那好,我和婉儿帮你请假。那个,我再想想,找另外几个叔叔帮你打听一下,打听到了就告诉你。”
还有一点让艾司感到奇怪,放饵,调查信息,这样的事情似乎也都是保罗和他那名同伴一起进行的,而这些事情,不应该是蛇眼来干的吗?难道说保罗和眼镜就是这个组织的蛇眼?
特侦处也来人了,各个部门对此案都非常重视,接下来是正常途径的问询调查,人员进进出出,最低层级都是程英那个级别,司徒笑反而没了进去参与审问的资格。
只有那种从一开始就一起接受暗杀任务的搭档,才有可能像这样一起行动,在师傅的描述中,杀手是很难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自己的同伴的,杀手注定孤独,无人可信。
赵氏集团法务部律师团组团抵达,地产项目部、投资管理部、开发部、设计部等众多部门高管联袂而来,声势浩大,阵仗惊人,仿佛要和海角市司法机关分庭抗礼一般。
杀手与杀手之间,并无太多交集,他们只同他们的经纪人保持单线联系,今晚这种同时碰到两名杀手的情况,应该属于特殊情况。
纵使知道这些都是前来说明情况的相关人员,大家还是被门口停着的众多豪车小小震撼了一把。
当组织成熟之后,将同时出现多名代理人,每名代理人旗下负责二至五名杀手不等,有单独存在的蛇眼小组,有了专业情报分析团队雏形。
不过还好,赵氏集团在张淑萍女士的管控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并没有爆出什么震惊海角市的重大新闻。要知道,赵氏集团旗下还有多家网络媒体和若干紧密联系的传统媒介。
在杀手组织还不成熟时,大多是杀手自己担任蛇眼的工作。
秘密取证,核查工作持续进行了好几天,但当最终结果传到司徒笑耳朵里,他亲眼看到了结果通报时,还是让司徒笑为之一震,当即就冲进了程英的办公室,失态地大声责问道:“英姐——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里面没有内幕交易,没有妥协!”
现代杀手组织至少有三个工种:一名专门负责联络雇主传递资料给杀手并收取佣金转账的代理人;一名负责查探暗杀目标背景资料,生活习性喜好,出行路线以及帮助杀手定制伏击地点和暗杀方案的蛇眼;最后才是发动致命一击,结束目标生命的杀手。
程英平静地看着司徒笑,仿佛知道他会有这般表现,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司徒笑:“这就是调查结果,里面没有内幕交易,没有妥协!”
现代的杀手组织,更多地传承于西方,刺客活跃在西方历史舞台也可以追溯到公元前数千年。从斯巴达克里普提死亡战士算起,到古希腊的兄弟同盟,再到古罗马时期和圣殿骑士战斗的自由社,再到中世纪阿萨辛派,文艺复兴早期的撒旦五芒星,以及晚期的血色十字,又叫蔷薇十字的,一直延续至今。
“不!英姐,你知道我的,我只相信你,你不要骗我!”
到了汉代,出现了专为游侠和猎人接生意的掮客,就是中间人。那时候不叫掮客,叫猎侩,猎是猎人,侩是贩殖货物,猎侩就是指替猎人买卖货物。到了唐则叫牙丸,牙人就是唐时的中间人,丸字则是从探丸郎流传下来的。总之不管是红牙丸还是黑牙丸,都是中间人。到了明朝就直接叫经纪人了,这倒是和现在的叫法一致。
“司徒笑,我再次明确的告诉你,这里面没有内幕,没有妥协,司法是公正的,我们调查取证的结果就是这样,没有人骗你。”
先秦以前,古代的刺客大多都是独行侠,有组织成建制的杀手组织出现是在秦扫六合之后,独自与雇主接触并收取佣金杀人者,称之为游侠或猎人,早期杀手皆属此类。
司徒笑浑身都在发抖,手里拿着的内部消息:“赵卫国,无罪!”
要想对付敌人,先要了解敌人,艾司开始回忆,师傅所提到过的,关于杀手组织的一切信息。
7
艾司觉得这个组织不止七八个人,自己都碰到六个人,其余人还会少吗?还是说杀手与杀手之间,很容易就会碰到一起?
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了,是赵氏集团公司旗下投资部门的一名高管,叫董文山,他在新成立的基金大会上请了赵总前去撑腰站台。
师傅曾经提起过,他觉得这个组织有七八个人,到底是多少个,师傅也不清楚,杀手组织彼此之间,对同行的调查严防死守,师傅也不敢深入调查,否则,就是两个杀手组织决裂开战,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是那一次酒宴,赵卫国的酒水中估计是多了一些不明添加物,然后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迷茫亢奋的状态,在酒店提供的房间中,被拍下了不雅视频,证据则掌握在卓思琪手里。
师父说过,这是一个杀手组织,还在新兴的萌芽阶段。
也就是说,整件事从头到尾赵卫国这位大佬根本就不知情,事后是由卓震进行联系和处理的,他用手里的视频要挟的是那天举办酒宴的董文山。
可恨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几天前碰到的那是一个,今晚两个,边界森林里和师父一起干掉一个,这就是四个了,还有极限挑战时遇到的那个同样用面术的女孩子,让鲜果粒姐姐掉下楼的那个人,六个!还有没有?
在证据面前,董文山如数交代了卓震怎么和自己联系,怎么用那份视频和自己的前途来要挟自己,他们两人又是怎么达成了私下协议。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想把自己再调出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由于董文山掌握着赵氏集团投资部门旗下数十个股市投资基金,所以双方约定,进行一方低买、一方高吸的杠杆交易操作,他们用不记名电话进行暗中联系。
艾司也清楚,这次之后,想要在找到那些杀手只怕没那么容易了,海角市一千多万人口,茫茫人海,藏几个杀手,谁能找得出来?
由于不是自己的钱,董文山只需要以公司管理层认为有投资价值为名,命令手下的基金经理在适当的时机吃进卓震指定的股票,而且私底下卓震还会反哺一部分利钱回来。
那些杀手好厉害!艾司略一分析,若单打独斗,自己或许还有赢面,碰到两人,就是一面倒地输,加上对方拥有武器,那真是有死无生了。
整个交易过程中,董文山不知道卓震那边的获益金额,只是反哺回来的利钱已经相当可观,足有几百万,而且集团基金持有的那些股票,有别的股民接盘,那一阵股市欣欣向荣,总体亏损额度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如今那一口气松懈下来,艾司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那架势仿佛要将内脏咳出来,喷出大量血沫之后,才觉得气血通畅了些。
董文山担心东窗事发,自述在与卓震联系期间先后三次拒绝卓震的无礼要求,但是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拉拉扯扯持续暗中交易了半年左右。
在最后被保罗重拳击飞之前,为了找出笼中术的破绽,艾司着实吃了麦克斯不少拳,全身上下骨头都在疼,回来路上,怕自己留下痕迹或被保罗等人追踪,艾司强忍伤痛,一路小心。
直到由于他指挥不利,公司将他调离了基金总经理职务,这才罢手。
刚关上门,小妙就从窗口跳了进来,带着关切看着艾司。
而赵卫国呢,则只模糊记得那次酒宴被劝了许多酒,第二天醒来是睡在酒店的,但是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他是全然不知,直到警方出示视频,他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艾司逃到三楼又吐了一口血,却是不敢停留,避开监控沿杀手路径回到常住屋。
而那晚和赵卫国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女性则是恒绿地产一名离职员工,双方不存在以经济利益换取不正当关系的行为,所以赵卫国连卖淫嫖娼罪也算不上,只是单纯的发生了不正当男女关系。
3
这种行为仅属于道德问题,会遭受谴责,但并不触犯任何法律。
“回去吧,他要是躲起来,很难找得到,我们的计划不能因为一个不知情的人而临时中断。”麦克斯悠然道。
各种证据查实查清之后,赵卫国,无罪!
“那现在怎么办?”保罗接过麦克斯还来的枪。
同时赵卫国对手下管理人员伙同他人进行非法账户操作行为大为震怒,表示一定配合有关部门进行严肃查处,在公司内展开整风建设,任何违法违规问题,一定依法追究责任,严惩不贷!
“我们先到这里,按行业规矩,他所属的公司就不能在这里立足,但是他培养弟子却是在公司范畴之外,他回公司复命,将弟子留下来,虽说表面上和我们没有直接冲突,但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谁知道什么情况下就会发生点什么,这不,我们就和他对上了。现在这小子就像一根猪毛,粘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吞不下去,看似无害,却让你难受。”麦克斯给出了这样一段评语。
这样的结果,在司徒笑看来,就是黑道上典型的壁虎断尾,黑帮老大杀了人,只要有小弟拿着杀人武器出来投案自首顶罪,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警方只能认定是那小弟杀人。
“嗯?”
那董文山肯定就是赵卫国抛出来的弃子,这条老狐狸肯定早就计划好了!
麦克斯摇摇头:“这小子身手很好啊,小梦那种不喜欢用武器的正面对上多半要吃亏。而且,他妈的真的只和大叔待了一个月吗?会不会是我们情报有误?我总觉得,那个大叔培训这小子就没安好心。”
可是面对这样的结果,任何愤怒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钻法律的空子。
“这么说应该叫小梦来对付他。”保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司徒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欣萍基金会的事情呢?梅恩书,侯伟南,王述三人的死亡事件呢?”
所以古代的杀手很注重隐藏容貌,面妆术和面皮术统称易容术,几乎是每个古典杀手的必修课。
程英反问:“证据呢?”
古典杀手,最是不能露出容貌,一旦被认出来了,且不提起不到一击必杀的暗杀效果,更要命的是,黑白两道,都会群起而攻之,没人愿意同这些与黑暗为伍的人称兄道弟,杀手注定是孤独的。
司徒笑仿佛被无形的大锤重重击打在胸口,倒退了一小步,是啊,证据呢?现在杀害侯伟南的凶手,凶器,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梅恩书更是连他杀都无法证明,王述死了好长时间,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清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而且和我们问到的小鸡仔的样子也不太一样,看来真被你猜对了,是个古典杀手。应该是用了面妆术吧?”保罗稍加思索,便得到了答案。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真的找到了三人死亡的蛛丝马迹,这证据也只能指向杀害他们的杀手,与赵卫国扯不上半点关系。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麦克斯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和上一次,他外貌有所改变?”
从九月伍文斌死,接到报案开始,前后将近五个月,一桩又一桩的命案发生,最后好不容易发现了疑似幕后主使者,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无罪释放,司徒笑气为之结,志为之夺。
“他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吃了这次亏,他还敢单独来跟踪破坏我们的行动?那他首先得找得到我们才行啊。再说了,吃了我那一拳,他不养上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保罗对自己很有信心。
这个案件最终结果给他的打击,比他被人陷害入狱,高风晓玲重伤入院,来得还要大,因为,司徒笑看不到丝毫再翻案的希望,对方做得这么干净,准备如此充分,当凶手拿着沾血的菜刀走到警局,告诉你,就是我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是怎么怎么怎么干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我现在最少有九成把握,那个小矮子死前没能将消息泄露出去,只是,这个小鸡子,他居然能从我们两人手中逃出去,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面对这种情况,警察还能说什么呢?
“咦?你不是说,只要他找上门来,就表示对我们的事情毫不知情,所以需要通过对那个小矮子身边的人下手,来找出我们和小矮子之死之间的联系吗?”保罗虽然长得高大魁梧,但并不蠢笨,没有哪个蠢笨的杀手能活下来,他一看到麦克斯面色不佳,就提出了疑问,言下之意是:你干吗绷着个脸?
就这么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那么多条人命。
麦克斯脸色阴晴不定,心知再想布下一个简单的圈套,就让这小鸡仔上当,是不可能了。这小子的表现简直可以用让人惊艳来形容,临场的发挥和对环境所有条件的利用,比一个老练的杀手做得还好,这是一个只接受了短短一个月训练的杀手学徒可以做到的吗?
高风和晓玲的仇。
“采集血样,我们有用。”麦克斯提醒保罗不要破坏了血迹,有些叹惋道,“我们两个人合力,居然都让他跑掉了,这小子,真的是杀手学徒吗?”
司徒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就连英姐在身后吩咐什么也浑然未觉,难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将法律玩弄于掌心?他们就能置司法于不顾,逃脱应有的制裁?怎么可以这样?英姐,当年你可不是这样教我的!
“但是我那一拳打中了!”保罗看着地上一摊鲜血,有些得意。
不!我不会放弃的,我还要查下去,哪怕就是我一个人,我也要查下去!司徒笑咬牙握拳,突然返身狠狠地一拳击在警局墙上,墙面立刻以司徒笑拳头为中心,出现了蛛纹般的裂痕。
麦克斯道:“我是按杀手的Z字规避进行预判射击,难道那小子走的直线?”
小屋内,黑影端坐在电脑前,掀动键盘,将消息发了出去:“伍家案已圆满收官,警方已经彻底结案,我们可以推进下一步了。”
保罗摇头:“好像没打中。”
小梦问道:“那个傻大个警官呢?”
麦克斯走过来拾起自己的眼镜,保罗去门口查看,麦克斯询问:“打中没有?”
黑影回复:“以司徒笑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会对赵卫国死缠烂打,包袱已经甩出去了,接下来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保罗揉了揉眼睛,这才恢复视力,想去追艾司,却听到艾司大步落到五楼的声音,没想到那小子跑得这么快,看来是追不上了,再想去看那只可恶的猫,也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不见了。
眼镜输入道:“呵呵,我就知道老板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警察,他绝对想不到,他查得越深,方向就错得越远。”
艾司落地一个翻滚,朝楼下跑去。
黑影写道:“不要呵呵,那个杀手还没找到吗?”
谁知道保罗那一拳力量好大,艾司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移位,还在半空中就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还未落地又听到啾啾两声,飞溅的水泥擦着艾司的面颊激射,却是麦克斯瞅准空档开枪射击。
眼镜道:“他和我们一样走杀手小径的,而且又会面妆术,我们真的尽力了。而且我有九成把握,他对我们在做的事一无所知,我觉得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还不如给我两个名字让我去杀。”
身在空中的艾司不是不能躲避,但是这一避,又会被保罗卡位挡在他和门之间,想要脱离这个陷阱,这是唯一的机会,艾司用后背硬吃了保罗一拳,借那一拳之力向门外跌去。
“蠢货!”黑影毫不客气地骂道,“一个独行在外的杀手,而且还从你和金刚两人手上逃掉了,看他年龄也不大,这种人成长起来有多危险你们不是不知道,虽说现在他或许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但一个计划外的杀手可能给我们带来的危机,比整个海角市警局还要大,你们明白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把那个杀手找出来,不能掌握他的行踪轨迹,我不放心。”
打中了!眼前一片漆黑的保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拳头砸中了什么东西,并且灌注大力将他打飞出去。
眼镜凛然:“我知道了。”
保罗大怒,手臂一箍就要将艾司两腿钳住,但艾司不愿与他缠斗,团身一屈避开,同时保罗眼中又传来刺痛,保罗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凭借风声和残留在脑中的印象,自行脑补出艾司可能的躲避方式,一拳后抡,跟着一个摆臂大风车,另一拳后发而至,追着艾司下落的趋势从上往下砸。
“大枪,杀了几个?”
但没想到,艾司这一扑,却不是要从保罗腋下钻过,竟然是走他肩头跃过,保罗没想到艾司跳跃能力这么强,虽然自己放低了重心,这手臂一抬,起码也有一米五六,看起来和艾司身高也相差仿佛,这小子居然说跳就跳过去了!
大枪回复:“还有一个。”
艾司趁保罗视力不便,作势矮身欲扑,保罗依稀觉得艾司想从他腋下钻过,横起一脚,若艾司继续前冲,就等于自己往膝盖上撞。
“小梦呢?”
整个过程都在一瞬间发生。麦克斯稳住身形,接枪。艾司已经冲向保罗,合身扑进,保罗双臂一拦,当真有如铜墙铁壁。
“还有两个。”
所以艾司的策略,是将自己、保罗、麦克斯,三人位置保持在一条直线上,用保罗巨大的身体来挡住麦克斯开枪的契机。
“蟋蟀。”
就算麦克斯没有眼镜,艾司也不敢赌,不敢去赌自己的身体能否躲过连续射击的子弹,不管什么部位,只要中弹,只怕自己就再也走不了了。
“杀了一个,那个女学生和另一个还没杀。”
不为其他,只因保罗将枪扔了出去,现代杀手,用枪杀人,那就像呼吸吃饭一样的本能,一旦艾司和保罗之间距离过大,那么麦克斯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射击。
“怎么不先杀了那个女学生?”黑影突兀问道。
原本保罗步伐奇大,两步之后,距离门口已经比艾司更远,但艾司不敢左右躲闪,只能迎着保罗与他贴近肉搏。
蟋蟀道:“前面小梦接连出手了几次,我怕人家有所怀疑,所以打算先晾一晾,要杀随时都能杀的。”
艾司距保罗还有两米,距离门口还有一米半,保罗微微睁开流泪的眼睛,后退回防,要将艾司重新堵在屋内。
黑影道:“你最好还是先把她杀掉,她妈挂着重案组总负责人的身份,她的死对我们以后的行动都很有好处。”
不过保罗在眼睛受袭的同时,将手里的消音手枪朝麦克斯扔去,空出两只手来,麦克斯虽然视物重影,但两人配合已久,竟是伸手一捞就将枪抓在了手上。
蟋蟀应诺下来:“那好,我需要花几天时间准备准备,跟踪观察一下,找适当的线路布局。”
艾司借这个空档已向前蹿出,朝房间门口直扑。
“等你好消息,杀这个女学生可以和我们下面的大计划同时进行,虽说那些人的行踪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不过先杀谁,后杀谁,还是很有讲究的。”
受到猫毛的刺激,保罗眼睛一阵涩痛,不自觉地双目紧闭,但同时那一掌已经将小妙远远推开。
黑影似乎伸了个懒腰,将一只胳膊靠在脑后,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的大计划了!”
小妙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沾既走,四腿一蹬。保罗一抓落空,立刻变掌往旁边一推,小妙在空中无法变向躲闪,却将从大黄猫那里学来的一招用了出来,它尾巴一甩,扫在保罗的眼睛上。
雅欣家爆发了一场小战争,战争的双方是赵卫国和他女儿赵雅欣。
小妙早已蹿上保罗肩头,咧嘴喵的一声,挥爪就是一抓,保罗反应极快,空着左手朝着自己脸侧就是一抓。
在得知老爸居然是因为男女关系问题被警察带走之后,赵雅欣怒不可遏,心中老实憨厚的慈父形象顿时崩塌。
保罗一枪放空,突然觉得背后多了个什么东西,微微一沉,还会动,“什么鬼!”调转枪口绕过后腰,对着后背又是一枪。
家里的一切都是妈妈挣来的,老爸不过是在外撑场面的,现在赵总架子大了,居然会出去找女人了!我赵雅欣怎么会有这样的老爸!
而更幸运的是,小妙真的就在附近,或许是听到艾司第一次呼救时赶来的,只见它蹑手蹑脚从门框旁探出个头来,两点碧光倏然拉出长长的残影,快若闪电地奔着保罗而去,第一下搭在保罗小腿上,用力一蹭就跃上保罗背心。
这场小冲突仅限于家庭三人之内,其余直系血亲都被排除在外。
艾司从立柱右侧跳出,声音却给人感觉在立柱左侧,比麦克斯更靠后的位置,保罗正在避开一脚踩碎眼镜,听到声音果然上当,抬手一枪就朝黑暗处射去。
“额,欣欣啊,你看,爸爸他知道错啦,要不,就原谅……”雅欣妈妈小心的开口,试图打破僵局。
那是一种特殊的发音方式,扩散的声波以某种集中的方式朝一个方向传递,在撞击到干扰物时才整个扩散开来,它可以改变发声源头,让敌人产生误会。
“离!妈,我支持你,坚决离!让他净身出户!”
哪怕只有一刹那的迟疑,也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同时艾司还用上了八大术中的声术,束音成线!
“……”雅欣如此坚决的回答让张淑萍立刻不知该怎么劝了,给赵卫国递过去一个眼神:你的女儿,你自己来搞定。
艾司并不确定小妙是否在附近,这么喊主要为了扰乱敌人心神,不管对方多么笃定自己只有一个人,但连续两次喊同一个名字,心里都会忍不住猜测,是不是真的还有别的什么人被自己漏掉了呢?
赵雅欣怒气咻咻道:“所以书上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妈,你就是太将就他了,那些人整天赵总赵总给他灌糖衣炮弹,他早就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辛辛苦苦把家撑起来的……”
艾司从立柱的另一边空翻出来,同时再次大叫:“小妙!”
“够啦!”赵卫国越听越不是滋味,骂道,“没大没小!大人的事情你懂什么!你上个月考试又考倒数第一!你让我们都不好意思接你老师的电话!”
而这个时候,艾司做了一个蹬踏后空翻的动作,一脚蹬在麦克斯的腿上,自己借力后空翻,麦克斯要稳住重心不倒,看艾司时已是重影,惶然间没有办法拖住艾司。
赵雅欣一听老爸居然还敢拿考试来堵自己,哪里肯服气,转头就道:“妈!我没法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了,你要他还是要我!”
这么顿两次,腿部肌肉的力量已经无法完美控制,只能加大迈腿幅度,避开一脚踩上眼镜。
张淑萍哭笑不得,雅欣从小就被她爸爸给惯坏了,在家里一向无法无天,在外面也就听冯恩恩的,现在倒好,搞得好像是她的老公出轨了一样。
保罗刚踏出第一步,第二步抬起左脚,看到有东西过来,第一反应是是否有暗器,不由得微微一顿,待看清是麦克斯的眼镜时,又想到若是麦克斯的眼镜被踩坏了,在战斗中他的战斗力要大打折扣,不由得再次一顿。
有些事情,又无法给雅欣细说,而赵卫国和女员工发生不正当关系,就算真是被人下药,他也有疏忽大意的责任,总之是犯错了。
这时候保罗已经反应过来,为了看到艾司,他必须上前两步,艾司中指勾动一曲一弹,麦克斯的眼镜就朝着保罗大脚落下的地方先一步落下去。
现在女儿就知道,是老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被拍视频了,然后才被警局请过去,女儿也是情感剧看多了,一口咬住男人出轨就绝不能原谅。
不料艾司右手拳在中途,又忽然张开,以拳化掌,仿佛情人的手轻轻一拂,细长的中指往上一挑,顿时将麦克斯的眼镜挑飞,同时艾司身体一扭一拧,宛若一尾游鱼甩尾变向,轻飘飘地避开了麦克斯的攻击。
张淑萍不知该怎么缓和这对父女的关系,弄得好像自己是外人,来劝这对父女的。
麦克斯的左手勾拳,冲着艾司肋缘下肝区而去。
赵卫国气得鼻孔冒烟:“你——就是平时给你惯的!你简直无法无天!”作势欲打。
麦克斯已是退无可退,身后就是钢琴线,他死也不敢再往后仰,这一躺下去,说不定身体就变成两截了,他仓促发力,硬马硬桥的打算拼着挨上艾司一拳,也要以伤换伤。
雅欣根本不怕她老爸,脖子一梗,脸一扬:“你打,你打呀!你对不起我妈,你还想打我!妈——你还护着他,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嘛,你,你把董事长让给他之后,他就越来越嚣张了!”
艾司左手回缩,右手上前,以手刀反向斩击。麦克斯不得已,后仰避开咽喉。艾司的右臂和麦克斯右臂硬撼一记,借力反弹,身体前倾,化掌握拳,这一拳似乎无论如何也要击中麦克斯的右脸颊。
“欣欣,他是你爸爸,怎么说话的!”
麦克斯右拳下压,同时左手一缩,一提,从风衣二三扣中间蹿出来,将一二颗衣扣尽数崩掉,将整个左臂左肩袒露出来,穿得像个藏族喇嘛。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轮拳弹开麦克斯右臂,眼看麦克斯左拳要从衣襟正中钻出来,提前一步右掌按上去,左手竖臂旁拨挡下再次袭来的右摆拳,跟着前探,拳变掌往咽喉上一铲。
“你们——好,我不管你们了!你们也别管我!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赵雅欣冲了出去。
几乎在麦克斯开口呼救的同时,艾司加紧了攻势,以更为凶悍的短快直打法压迫式进攻。
“这,这,这孩子长大了怎么这样啊?”赵卫国为之气结。
就是这一愣,场面又起变化。
“如果你多放点精力在女儿身上,少参加点酒会,她也就不会这样了。你又不知道你女儿是个什么脾性,非得把她气跑了。”
而从艾司骤起发难到麦克斯退入险境,整个过程前后不过几秒,保罗听到麦克斯呼救,还愣了一愣。
“我去劝她两句?”赵卫国看着门口。
而艾司好不容易营造出一个有利局面,自然将保罗也算计在内,此时艾司的位置正藏身在立柱之后,暴露在外的仅有麦克斯一人而已。
“等会儿,我们聊会儿。”张淑萍语气平静、温和。
想到这里,麦克斯也惊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颜面,如今自己身处下风,再退两步,只怕自己手脚保不住不说,连命都要丢掉,他高声呼喊:“金刚快帮忙!开枪!”
“噢,好。”
可如今自己退去的方向,正是钢琴线布设的地方!那个小鸡仔!竟然知道这里有暗影线!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对了!难道是扔手电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他居然发现了!
“坐下。”
无论追击敌人还是被敌人追击,引诱对方来的暗影线前,自己记得位置先行避开,对方就会因为不知道有钢琴线而一头撞上,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刈首腰斩。
赵卫国坐回座位上,和赵家关系足够亲密的朋友都知道,这位赵总惧内可是出了名的。
在艾司中计前来之前,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这房间里布下了暗影线,这也是杀手们常用的陷阱,将数根钢琴线绷得笔直缠绕在暗处,其锋利胜过刀片。
张淑萍凝视着赵卫国,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赵卫国招架不住了,连声道:“我真的是不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那酒里肯定放了什么东西。老婆,你知道的,我平时的酒量如何,我都是很小心注意的。”
麦克斯绞尽脑汁,可不愿在保罗面前失了面子,看到身旁立柱,突然想起一事,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这件事情我们撇开不提,好吗?”
这连番出手,看起来一气呵成,但还有一个能扩大优势的机会他没用,似乎只求逼退自己,他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好,好。”
从小刀的描述来看,这个杀手学徒临场应变能力非常强,扔出手电都能计算出将对方逼退踩在手电上,这样来营造对自己最有利的场面。
“警方出动这么多人马来请你,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惊动他们。”
退步之中,麦克斯固然惊愕艾司突然逆转劣势,同时也在思索,下一步他会怎么做。
“唉,我也没想到,那个董文山胆子那么大,看来我们的人事结构和管理架构需要重新调整了,下面的人权力有些大了,他们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用公司的钱替别人抬杠挣钱。”
紧接着艾司贴身迈腿一靠,沉肩一撞,麦克斯的重心立刻完全失去。艾司松手,双手平平无奇地一推,向上一挡,两边一开,再一推,双掌又印上麦克斯胸口,正是咏春拳法中的散手摧打,打得麦克斯呼吸不畅,血气不稳,连退三步。
“真的和你没有关系?祥逸,夫妻本是一体,我们钱挣得再多,饭不过三餐,睡也就一床啊。”
看起来轻飘飘的并无大力,但艾司用上了咏春寸劲的暗手,小腿弹出速度非常之快,以至于空气中被踢出啪啪啪三声连响,发力点又在足尖,踢得麦克斯胸口一窒,腹部一缩,大腿一麻,又被艾司抓着半截衣袖,整个身体的平衡都受到影响。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你嫁给我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这些年,公司能发展成这样,还不全靠你?我们早些年在操作上可能有些打法律的擦边球,但是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做了真正违法的事情?哪件大事,我不合你商量着来?”
艾司束缚住麦克斯一根袖管,贴身靠近,让麦克斯另一只手也无力可使,跟着抬起膝盖,小腿连弹,飞快地点中麦克斯胸口、腹部、大腿。
“是,柏铺村这件事情,一来崔秘书曾暗示过我,二来我们董事会决议公司重点投向地铁二号工程,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们找了董文山,还勾结起来进行老鼠仓买卖。我怎么可能弄到伍家家破人亡,我也不敢啊!”
麦克斯心想要遭!这笼中术的破绽就是不能让人捉住衣袖,否则笼中术就变成了笼中束,像精神病人的束缚衣一样,束手束脚,反而出不了拳了。
“你这样说,我当然是信你的,可是欣萍基金又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这三件事联系在一起,警方才会怀疑你是幕后主谋啊,我现在想起这件事情都还很后怕啊。老冷,老李,老郭,老陈,警局的四个最高领导联合开会讨论,也觉得你嫌疑最大,虽说现在你无罪释放了,可我看,他们对你的怀疑一点都没消除,我跟老冷打电话他都不敢直接回答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艾司一击得手,跟着挽了一个手花,握住了那半截袖管,同时抵消掉出拳的反震之力。
“欣萍基金我们是找错了人,那个叫吴什么的经理人有问题,当时查出来他私藏基金费用,似乎还有拿助学基金胁迫受助学生的意思,为个人捞好处。我觉得那福利院的学生估计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所以才拒绝接受资助的,当年查出来立刻就把基金停了,把那人开了嘛,后来发生的事情,警方说那三名学生都死了,我真的想不明白啊。再说我们的欣萍基金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欣欣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你说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还特意留心到三个没有接受资助的学生?这根本说不通吧?”
啪的一声对撞,麦克斯只觉得骨痛欲裂,那一拳也就发不出去,被打得还往后缩了缩,肩关节处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差点被打脱臼。
“但是,祥逸啊,我们必须自证清白啊,否则老冷他们都无法和我们再处下去了,集团公司这么大的摊子,你说,要是摊上伍家那样的事情,盛极而衰,一代而亡,我们两个或许还没什么,总得让女儿能生活下去吧。”
艾司心里清楚,自己的拳头比对方的小,单位面积压强更大,师傅说过,自己的骨密度远超常人,握拳的指骨更是直抵钢铁,比寻常杀手还要密集,这种单对单的拳头碰撞,是自己占优。
“没,没那么严重吧?再说我怎么自证啊?连警局查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又能做什么?”
麦克斯正处于收拳发力状态,这拳还没递出去,力道还没使足,艾司的一拳已经先到,隔着衣袖,拳头对上拳头,麦克斯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拳头在这里的?
“找私家侦探来查,这事情不弄清楚,我心里始终不踏实,那个基金经理听说逃到国外去了,我们找人去联系他,有些事情警方不方便做的,我们可以,至少我们没有资金上的问题。”
艾司看破了笼中术,不管你怎么隐蔽出拳,隔着衣服,依然能看出收臂摆臂的轨迹,在麦克斯的袖口挑至最高处,艾司不退反进,对着空荡荡的袖管,一拳击了出去。
“好,依你,说起来,其实我也觉得很可怕,虽说卓家那两兄妹做事的手腕确实不怎么光彩,但伍文斌还是有真才实学的,那么大个恒绿,这才多久啊,说没就没了。阿萍,你说,我们是不是做得太大了?人家都说,财帛动人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刚才又听你那么一说,那伍家的事,该不会发生在我们家头上吧?”
这时,麦克斯一肩轻挑,左臂衣袖又扬了起来,而他的左臂则不知藏于何处,衣衫内,仿佛有小兽在移动。
“只要我们没做违法的事情,就没什么好怕的,老冷他们是怀疑你,但我们真的有难,他们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唉……不过欣欣心里面这个结,就只能我们想办法了。”
艾司清楚,保罗的格斗能力就不在自己之下,以一敌二,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
艾司从笼中术脱出,瞬间闪过若干念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笼中术这种诡异的打法,定下计来,五秒钟内,将麦克斯逼向他们自己设计的陷阱,引保罗来救,然后趁隙逃离大厦。
“两勺盐,加点料酒,好了,香喷喷的鱼肉鸡米饭就做好了。小妙,你今天有口福了。”
刚才手电照射那个地方的丝状反光,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并未发现,但是自己看到了,应该是杀手惯用的死亡钢琴线,若是不敌,应该会将自己往那个方向引,典型的黑暗埋伏。
“妙!”
至于保罗,距离我们两人在七米开外,瞬间爆发冲刺起码需要三秒,而这位眼镜大哥又暗示了不让保罗插手,若遽然突变,保罗有个犹豫期,还可以增加一到两米时间。
这些天,艾司在常住屋里养伤,对杀手的反向追查失败了,经过了短暂交锋之后,双方都隐匿了行踪,在超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中,想找出一个杀手或杀手组织,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百倍。
眼前这位大哥破绽有三:一、戴眼镜,从反光折射率看度数不低;二、出手时右手比左手慢一瞬,或许只有几毫秒,但是他的右手有抬臂障碍,应该是肩周炎前兆,三、他手上灵活,下盘移动不足,臀大肌厚度高于其余肌群,近期有长时间坐在靠椅上的习惯。
虽然觉得师傅也能狠心做下无情的安排,艾司还是不愿相信这是师傅所为,明明答应过艾司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师傅说过,每一个杀手,都有一些特定的技法和规律可循,用最顺手的方法杀人,多半就会留下一些习惯性特征。
因此艾司更多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试图反向推导出那些杀手盯上自己的真正目的!
保罗身体健壮,枪法如神;这位戴眼镜的大哥笼中术变化多端,诡异莫测。
唯一可以暴露自己身份的,就是青龙场黑拳,那个金发保罗就是在龙场找到自己的,后来又在大头怂恿下去公海拳场和他打了一场,他们是否由此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小妙的存在,是对自己的第二个有利因素。
但是那个红衣姐姐是在自己出公海打拳之前下的毒,那时候师傅又刻意提起了他的后手。
对方应该是从自己踏进这个工地起就进行了观察监视,所以对方认为自己仅是单独一个人,没有帮手。
或许整件事情要分成两个部分来看,红衣姐姐下毒,以及后来恩恩生日当天的狙击和海鲜店下毒,是属于师傅的后手。
对方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杀手学徒,对自己关于杀手方面的能力估计不足,这是一条有利因素。
而大头的死亡,和那些杀手现在想要追查线索,则是源自于公海黑拳!
诸如现在,对方存了擒下自己拷问信息的念头。
大头那三十万现金的来历十分可疑,艾司去查过,账户是自己在公海打黑拳之后才开设的,而且以大头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可能提前将这一笔巨款藏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不幸了!
自打知道自己踏入敌人的陷阱之后,艾司就一言不发,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而同时,他不停地从对方挑衅似的言语中,分析自己需要的信息。
除去大头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奢侈开销和还账,这一笔巨款粗略估算应该有五十万左右,这笔钱从哪里来的?艾司想来想去,也只有公海黑拳那一次才可能让大头收到这么大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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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黑拳的合同自己仔细看过了,从船上确实只能得到二十万,那这多出的五十万,是黑幕交易?保罗和麦克斯用这五十万买自己输吗?
艾司滚到根立柱旁喘息,刚才翻滚时,看到麦克斯双拳高举,指节突起,自己若是后退,只怕就是双拳贯耳,钟鼓齐鸣。
大头啊,大头,为了五十万,连自己命都搭上了吗?
麦克斯掸着胸口的灰说:“有点意思,我还不信,连个杀手学徒都擒不下来。”
难道说,这一次的追杀,对方是想收回那五十万?可是杀手不是应该不缺钱吗?师傅以前的常住屋,可都是高档别墅小区呢。
“嘿,要帮忙吗?”保罗在门口半开玩笑道。
艾司不是很确定,但他担心对方会通过龙场黑拳这条线和小鸡仔这个身份,追查到恩恩她们身上,虽然自己两个身份是完全隔离开来的,但杀手们的侦查本事也不可小觑。
噗的一声如中败革,艾司借力稳住了重心,干脆蜷在地上翻滚,总算脱离了风衣覆盖的环境,只见那麦克斯被踢得退了两步,似乎有些诧异有人用这样的招式避开了自己必杀技。
于是这段时间,艾司一面进行康复训练,一面再次加强自身和恩恩她们周边的安全监控,他将恩恩她们上下学周边的可视系统全都并入自己的监控网中。
艾司不能退避,因为头上罩着布,不清楚风衣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只能继续矮身,一掌先抵住了膝盖,往旁边一拨,四两拨千斤算避开了正面相撞,跟着后脚扬起,重心前移,这一招却是借鉴了蝎子的蝎鞭腿。
通过电脑,可以随时观测到恩恩他们的动态。
艾司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被裹进一个幽闭空间,原本昏暗的环境变得漆黑,耳边都是布匹摩擦的声音,前方异动,已经有一只膝盖对着自己的头脸强力袭来。
监控安好之后,看恩恩她们日常学习生活就是艾司最大的乐趣了,感觉就像恩恩她们依然陪在艾司身边一样。
这一招是笼中术的精华之一,名为祸从天降,就是典型的麻布口袋,罩你脑袋,趁中招人慌乱之下,阴险的后手会从头面,以及下方膝盖处发招,稍不留神,就会直接被终结掉。
艾司也想训练小妙,试图和它建立正常沟通,但小妙根本不领情,除了吃东西的时候会放下架子,平常都是很高傲地特立独行。
艾司吃了三五拳之后,刚要摸到一点眉目,忽然麦克斯张开左臂,用力一扬,颇有些斗牛士用红绸挑逗公牛的架势。接着,他那宽松的风衣,就兜头盖脸地朝艾司裹了过来。
它进出家从不走门,总是走窗户进进出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去了,不过到了饭点倒是会准时回家。自从吃过一次艾司亲自下厨制作的猫味大餐之后,小妙的饭点总是很准时。
这种拳法,艾司还只是听师傅说起过,这一次总算有了亲身经历,端得是古怪异常,不习惯这种飘忽的打法,很容易中拳。
偶尔小妙也有玩累了的时候,会回到屋里陪艾司,一人一猫就守着电脑屏幕,仿佛在看引人入胜的电影大片。
可如果全力防御那截空袖子,说不定它就是半截袖管,麦克斯的拳头不知道从衣摆下方还是衣领位置,突然又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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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明明避开了那拳,只见麦克斯肩头一耸,半截衣袖扬起,你若以为那衣袖只是干扰你视线的话,下一刻,衣袖立刻鼓荡,就好像有水或是气流迅速灌注到了干瘪的衣袖里,接着一个拳头顺着袖管直奔面门。
“恩恩他们上课又要迟到了啊?”窗口架设的远程观鸟镜将监控信息传到电脑上,只要看到快到上课的点窗帘还没动静,艾司就知道恩恩他们又睡过头了。
明明当胸一拳袭来,艾司横臂格挡,突然那拳头倏地缩了回去,只留下一截空空的衣袖,艾司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从麦克斯风衣正中伸出一只手来,好像第三只手一样,直斩咽喉。
远程操控,手机响铃,提醒恩恩他们该起床了。
这种暗杀拳的发源也很离奇,据说最开始,是从下三滥用蒙头麻袋敲闷棍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他们用整个衣衫做麻袋,遮蔽你的视听,然后搞突然袭击。
出租屋走廊上,切换;街道小卖部监控,切换;并入的局部天网系统,切换;学校的监控探头,切换……
而笼中术靠衣物一遮,什么拳,肩,都看不见,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挡在你的眼前,突然一只拳头从布后伸出打在你的身上,中拳后,你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拳头又缩回去了,你眼前还是只有一块布,有时你乱拳还击,全打在布上,只震得空气激荡。
恩恩他们又逃课了?这是要去哪里?
通常情况下,拳未出而肩先动,他们看肩,只看沉肩、挫肩、缩肩、提肩,就知道你要出什么拳,从哪个方向来。
她们在逛街,逃课去逛街?不对啊,他们几乎都没停下,这路线,好像是沿着学校和出租屋来回兜圈子啊?她们在做什么?
古代武学家,与人对拳往往不看拳头,这和现在听到枪声时往往已经中弹一个道理,等你看到对方的拳头,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格挡或做出闪避。
等等,她们在喊什么?看不清楚,得强制控制天网探头,会被发现吧?绕过去,控制一下而已,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这里的笼,是袖笼,衣袖与肩交接的部分,这套暗杀拳可令人快速穿插于衣袖和衣襟之间,利用自己的衣衫做障眼物,以达到出其不意的出拳效果。
咦?人呢?
麦克斯的暗杀拳法,配合他那宽大的风衣,是一个特殊的流派,贺大叔曾向艾司提起过,叫作笼中术暗杀拳。
她们下车了,这是——她们在找人!她们在找艾司!
杀手无庸手,杀人才是他们的本能,至于其他类似于黑客、配药、机械构造等,不过是他们自己感兴趣的副职业,然后又将这种兴趣发展为某种杀人伎俩而已。
监控前的艾司心头一颤,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恩恩他们在找艾司,叫艾司回家呢!
一接触艾司就发现,麦克斯与自己走的是一样的路子,轻灵飘逸,不过他的出手更阴险诡诈,总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陡然攻击你的要害。
又考试,恩恩她们上学好辛苦啊。
手电刚被打飞,这边艾司已与麦克斯交上了手。
恩恩在做什么?是……是流泪了吗?该死,学校探头清晰度不够,不能穿透教室窗户!
刚才似乎看到有极细微的闪光,艾司将方位记上心头,而且以保罗那样魁梧的身体,居然毫不费力地就打中了飞舞中的手电,绝不能被保罗那巨大的块头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笨拙的肌肉型男。
恩恩跳起来了!她去找另外一个同学,这是要打架吗?艾司的手放在鼠标左键上,随时准备点击提醒潘二爷去教室里面看看。
既然对方布下了这个局,那就要小心对方是否还布下了什么陷阱,为保万无一失,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自己已经大意了一次,这次绝不能再出错。
还好,没事。
不过艾司这一扔,并不只是扰敌视听,他在借助电光观察周围环境。
雅欣怎么了?她们走出教室了,摄像头拉近,艾司放大屏幕,锁定雅欣和恩恩的唇部,开始读唇语。
早从小刀那里听过这小鸡仔有这么一招,怎会还让他得手。
“你妈妈把我爸爸抓起来了!纳尼!”赵叔叔出事了吗?雅欣回家了。糟糕,对天网监控和周边小店监控的入侵没有那么多啊,打开雅欣手机的GPS,看看雅欣走到哪里了。
啾和啪的两声同响,灯光忽暗,却是保罗持枪打中了飞舞中的手电,电光熄灭后,手电不知飞到哪去了。
深夜的大学城灯红酒绿,沿街整条小食铺生意兴隆,无数脱离了老师和家长桎梏的大学生喝得面色潮红,相互搀扶着走路。
果然,艾司叫出声的同时,从腰间抽出手电,打开强光对着麦克斯一照,跟着又将手电当暗器扔向麦克斯,电光乱射,光斑似蝴蝶般穿梭映照在立柱墙面间。
也有不少酒吧、迪厅、娱乐城看准了这块市场,将他们的触手从黑暗中朝大学城蔓延。
保罗和麦克斯都会心一笑,以言语干扰,企图让对方分心,不过这一套在这里走不通,在这小子进入这栋建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观察过了,明明只有一人,还想故弄悬疑。
“嘿,帅哥!说的就是你,穿蓝格子上衣的那位帅哥!”赵雅欣一身酒气,脸颊上呈现出大片迷人的酡红。
奔跑途中,艾司突然大叫:“小妙!”
深色西服的帅气男子一脸惊愕地指着自己。赵雅欣已欺近过来。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帅哥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房间窗户还没装玻璃,不过窗外的脚手架早就拆卸掉了,外墙平滑一块,根本没有可攀附的地方,这里是六楼,就算是杀手跳下去也非死即残,保罗他们根本不怕艾司跳窗逃走。
“我看你很顺眼,你有女朋友吗?”赵雅欣抓住帅哥的手。
麦克斯穿了一件宽松的风衣,朝艾司勾勾手:“来吧,你的对手是我。”
“啊,已经有了。”帅哥看似有些惋惜,却不动声色地将胳膊往赵雅欣身上贴。
揣摩出对方的心思,艾司返身朝窗户方向急冲,正面麦克斯。
“那你介意换一个吗?”赵雅欣对帅哥手上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同时面对两名杀手,仅保罗一个,在搏击上自己就不敢说赢定了,对方还有武器,自己赤手空拳,大意了,艾司心惊汗流,体内肾上腺素正急遽合成,果然每个杀手都不可小觑。
“啊,这个……”帅哥有些犹豫,似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直接的提问,少女的芬芳和酒精的熏香简直是一贴最猛的催情剂。
保罗似乎也不急于用枪射击艾司,迟迟没有扣动扳机,艾司思索着,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立刻杀人灭口,而是存了活捉自己再拷问的想法。
“那你一定不建议再多一个咯?嘿嘿嘿……”赵雅欣步履踉跄,身体不住地往帅哥那边靠,最后干脆将头枕在帅哥肩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麦克斯在屋内大喊:“不要开枪,先让我试试手。”
“我喜欢那种比较坏坏的,调皮一点的。”帅哥忍不住捏了捏赵雅欣的鼻子,只要稍微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嘴唇。
艾司急停,横向翻滚,试图避开瞄准自己的枪口。
“是吗?”赵雅欣在酒精作用下傻笑着,“你看,我觉得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看艾司冲近了,保罗叹息道:“抱歉,这次不能放你走。”说话间,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手上的暗影轮廓,分明是消音手枪。
“看出来了。”帅哥配合地笑得很欢愉,不知不觉间,已将赵雅欣带到远离主路的小巷里。
保罗露齿而笑:“又见面了。”身体却是牢牢占据着门框不为所动。
“欸,周宾,行啊,一个人在外面偷野食啊!”四五个看上去像小混混一样的青年勾肩搭背从小巷另一头走来,手里拎着啤酒瓶,走路同样东歪西倒。
艾司一言不发,再次向保罗冲去,双方交过手,可谓知根知底,艾司相信凭自己的灵敏可以调动保罗,一旦他的身体和门之间露出了空隙,自己就可以原路逃出。
那叫周宾的帅哥面色一变,随即堆满笑容:“不认识的,不认识的。”然后再不看赵雅欣一眼,大力从雅欣手里将胳膊抽出来,将她朝那四五个小混混那边一推,转身就跑了。
“杀手不是那么好当的,随时都会送命哦!”
“小妹妹,失恋啦?喝了这么多酒啊?哥哥疼你,哥哥陪你喝。”一个尖嘴猴腮、满口黄牙的醉汉笑得裂开了嘴,其余四人也纷纷咧嘴笑着围了上来。
麦克斯站在窗前,得意道:“你算到我们需要找大头的朋友了解你的情况,但是你没想到我们也会想到这一点,只需要和大头的狐朋狗友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如果你想通过监视监听那群废物来寻觅我们的行踪,在得到消息后,必然会前来探查我们约见的地点。而我们给出的见面地点周围最佳观测位置,就是这栋大楼,你瞧,只需要一句话,就将你引出来了,看来你还没和你师傅学到家啊,小鸡仔。”
“滚开!你们算什么东西!”赵雅欣借着酒劲,指着那几名青年。
前后夹击,艾司一时无路可逃,心思电转间,艾司已经清晰地把握到了对方布下陷阱的方略,知道自己大意了。
另一名满脸横肉的青年顺势就捉住了赵雅欣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立刻抱住了,上下其手,大笑道:“妹妹别怕,哥哥满足你。我们五个哥哥一起满足你好不好啊,哈哈哈哈!”
是保罗!艾司记得这个身形和肌肉的轮廓。
“滚开!放我走!你们知不知道我老爸是谁!”赵雅欣用力挣扎。
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传来,不过好在艾司没有将力用尽,而是借反弹的巧力,在空中灵巧的团身翻转两周,又落回了房间正中。
“我管你老爸是谁,今天晚上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几名混混在酒精作用下兽性大发,看这小巷灯黑人少,哪里还管得了许多,有的开始解皮带,有的双手箕张欺上来。
是陷阱!艾司不假思索,转身就跑,眼看就要跑出房间门口,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当在门前,艾司来不及停下,只能借势一脚蹬在那巨大的黑影上。
“放了我!救命啊!”赵雅欣这才意识到情况大大的不妙,一面挣扎一面大喊。
同时,房间空旷处的一根立柱后面,转出另一个人来,脸上偶尔有光线反射,正是戴着眼镜的麦克斯。
哐当。一个垃圾桶倒下,那些混混虽然在酒精侵蚀下意识有些迷糊,但警惕性一点没减少:“是谁!”
房间内传来了赞许的声音:“咦?第六感很强啊!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昏暗的灯光投影下,一个可怕的凶兽黑影照投在地,首先看到的青年心里发毛,酒醒了一半。
艾司走了几步,便立刻停下不动,开始打量房间内的结构,寻找可藏身之处,视线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紧接着,一只四足如莲、浑身黝黑发亮的小猫从转角处迈着贵族步,无比高傲地走了出来。
但是刚走进这个大房间,艾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房间里……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当先被吓到的青年松了口气,原来是只黑猫啊,刚才是怎么回事?看那黑影,居然看出了黑豹的感觉。
为了不让对面酒店里的人察觉,艾司没有开手电,凭借窗户投射进来的微光寻路。
一只小猫就不用理会了,青年继续狞笑,转身:“小妹妹,哥哥来了……哦?”
隔壁房间非常大,估计是要做大的写字间,五六排承重柱立在房中,显得空旷又幽深。
话到一半,却是生硬地终止,在小巷的另一头,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他背着光,穿着兜帽的卫衣,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团黑暗当中,五人的注意力被那黑猫吸引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人是什么时候,怎么出现在小巷另一头的,仿佛从天而降,诡异异常。
大楼主体框架结构都已完工,楼层里房间都已隔好,只有房门还没装上,艾司先进了一个房间,取出单筒望远镜看了看,发现最好的观测位还要过去五个窗位。
“小子,我和我女朋友要在这里爽一把,没你的事儿啊。”
艾司思索着,登上了六楼,这里居高临下,可以很好地观察对面4楼的房间情况。
“小子,别多事啊。”
艾司走进尚未完工的大厦,工地守门人似乎睡得很沉,工棚里也好像没什么人,是由于快完工的原因吗?
应对这种情形,五个小混混轻车熟路。
可以去大厦找个合适的楼层观察,屋内没人的话就可以用强力弹射装置将拾音器钉在406室的外墙上。
“放开她。”声音不大,却有一种穿石裂帛的脆劲。
对方约见的地点是一栋酒店,406号房,这是一处伪装屋吗?艾司在酒店门口并未进去,不能靠得太近,容易被发现,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街对面是新修大厦,尚未竣工,艾司目测两栋楼距离差不多二十米远。
“啊?你说什么?”两名拎着酒瓶的青年已经站了出来,一左一右挡住巷子。
“喵!”
“我说,放开她。”
“那好吧,你不许捣乱哦。”
“什么?你再说一遍?”一人一手高举酒瓶,另一手指着黑影。
“喵——”
黑影直接用动作代替了回答,根本没看清那黑影怎么出手,那青年手中的酒瓶忽然砰地炸裂开来,跟着眼前一黑,青年感觉自己的头和某个硬物重重地撞了一下,天旋地转地倒下了。
“你也想跟着一起去啊?”
另一名青年眼力稍好,他看到那个黑影仿佛真的就是一团阴影,像水一样在地上流淌,不知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跟着不知怎么就有一股大力传来,眼冒着金星也跟着倒下了。
艾司下到二楼,只见一道黑影从旁边扑来,落在楼梯间转角的阳台上,碧光圆眼,不是小妙又是谁,也不知它怎么跟着翻了下来。
另外三名控制住赵雅欣的青年吓了一跳,赶紧放开赵雅欣,纷纷找身边顺手的武器。
“喵——”
但有没有武器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作用,那团黑影如箭矢一般倏忽而至,突然凌空双腿飞踢,跟着再一记摆踢,就这么一记凌空三连踢,三名青年立刻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小妙,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里养伤。”
“喂,你们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又一行人发现小巷里有打斗,走了过来。
先掌握周围地形,掌握最佳监测位置,最好能监听到对方想要了解的内容,若能跟踪到对方的常住屋就更好了。
五人中最后被踢的那个还保持神智清醒,一听到声音,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底气十足的指着黑影大叫:“小子,你完蛋了!有种不要跑,天浩哥来了,你死定了!”
掌握到这条线索,艾司当晚就决定去探查一番。
“天浩哥!我是板牙啊,这里有只醉鸡,哥几个说乐一下,这小子太不上道了。”
对方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重复强调了一遍地址,然后就挂断了。
后来这一行人中看似老大的那位站了出来,比旁人都要高出一些,比黑影更是高出不少:“兄弟,这条街是我陈天浩罩的,你打伤我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不要在电话里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到我们约定的地方来……”
那位叫天浩哥的男人走到黑影面前,气势如山,不算倒在地上的这五个人,他身后还有十来号人,要收拾个把人,有如杀鸡。
“喂,大哥啊,你们上次让我帮忙打听的事情有眉目啦,我跟你们说……”
他挖着鼻孔,模仿着影视里放荡不羁的地痞形象,跟着想伸手在黑影的脸上将手指擦干净,就在他刚要伸出手去时,忽然觉得那兜帽下的脸部轮廓,有几分面熟,而且浑身毫无由来地一冷,手上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
艾司在电脑前带着耳麦,监听到谢坤的通信。
陈天浩面色一僵,这个人肯定在哪里见过,身体似乎在预警,自己只要出手,下场会很惨,可是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若是就这样放这人走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果然,谢坤发现自己被大头放了鸽子,不仅一分钱没拿到,还在风里傻乎乎地站了近一个小时,顿时大怒,按原号码拨过去。
陈天浩骑虎难下了,只能拼命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这个子也不高,刚才没看到他怎么出手的,个子不高,个子不高……啊!
接下来,只需要等对方的电话就好了。
那如山的气势立刻像决堤沙坝一般坍塌下来,身后的小弟们看到,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天浩哥像变了个人似的,弯腰驼背,缩肩屈膝,整个人都矮了一截,从嘴里发出的声音更是带着颤音:“鸡……鸡爷?您,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当天下午,艾司去了和谢坤见面的地方,他装作路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谢坤那里掏走手机,再用仪器复制了手机卡号进行监听,然后将手机悄悄地还给谢坤。
危急关头,陈天浩总算想起来了,青瓦街龙场,刚开始的小鸡仔,如今的什么什么伶盗龙,九龙之一!自己曾在鸡爷的对手身上下过不少注,随着鸡爷的一次次胜出,陈天浩损失惨重,记忆不可谓不深刻。
艾司想了想,依然用大头的语气装出惶急的样子,让谢坤不忙着回复对方,又表示自己愿意筹钱买谢坤的封口费,给自己点时间,并约了一个地方见面。
道上都在传,自己最崇拜的铁牛哥哥,就是被鸡爷一手废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没出来,连海帮都没敢替薛勇出头,自己这个在一条街收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有什么资格在鸡爷面前充老大。
艾司听出谢坤的言下之意了,如果你这边的好处没有对方给的高,那我就去出卖你了。
“请你们离开。”对方的声音脆如菱角,可谓毫无威慑力,但天浩哥如蒙大赦,如领圣旨,赶紧大吼手下的人,“你们几个,还不快把这几个废物给我拖走,没听到鸡爷发话了吗?”
关于大头的事情在第三天起了变化,艾司收到了从谢坤那里传来的消息,果真有两个人辗转找到他打听关于大头的事情,他本想以不知情为由拒绝,但对方许了他一些好处,并给了他一个地址,希望面谈,他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跟着又对黑影点头哈腰:“鸡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就先走了。”
艾司一口气为小妙量身定做了十几种器械,当艾司凌晨四点上天台开始练操时,身边多了一只黑猫在架设了各种障碍物的天台跑道上来回纵跃。
他手下不解地问:“天浩哥,那鸡爷是谁呀?”
接下来便一步步走向正轨,利用休息之余,艾司给小妙做了一系列健身器械,有帮助增强运动负荷的跑步机——其实就是一个会沿轴滚动的大笼子,养小仓鼠那种滚笼放大;还有练习反应的乒乓球发射器,小妙会在五米开外挥动双爪,拍击每一个发射的乒乓;练习跳跃的套圈,平衡的钢丝索……
“猪头啊!小鸡仔鸡爷听过没有啊?九龙之一啊!你想死我还想活呢,蠢货!真是不知死活!”
“你想不想变强?打败那只大黄猫?”艾司注视着小妙的眼睛,他看到了所谓的决心。
面对潮水退去的小混混,艾司叹了口气,他被麦克斯和保罗打出的内伤还没全好,若真是对方一拥而上,后果很难预料。再看雅欣,居然借着酒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是需要多大条的神经啊!
这样可不行,艾司对这个不怎么听话,还时而耍点小性子的猫主感到有些棘手,不过无意间,他发现小妙在自己练习打桩的时候看得十分专注。
艾司吃力地将雅欣扶了起来,牵扯到筋肉内腑又是一阵疼痛,将雅欣背起来,艾司嘴角直咧:“雅欣,你好重啊!”
被大黄猫打败,小妙有些萎靡,刚开始只愿独自蜷在角落里,对艾司买来的猫粮和小鱼干也兴致缺缺,而当艾司在调制监控,并接线缆时,它却不安分地跳上桌面,走来走去,留下自己的梅花印。
走了一半,雅欣似乎又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两只胳膊搭在艾司肩上有气无力地摇晃着:“放开我,流氓!”
不过艾司还是坚持认为,小妙其实什么都能听懂,有时候不理不睬,是它不屑去听。
“雅欣你不要乱动啊!”艾司嘴角不由自主又抽了两下,身上的伤很疼的。
小妙则总是心不在焉地时而挠头,时而舔爪,痒痒了自己挠挠脖子。
雅欣眼睛都没睁开,就靠在艾司耳边说着醉话:“他们都不管我,他们都不要我,考倒数第一又不是我想考,他们不要我干吗生我出来啊?”
不过小妙是艾司唯一的倾诉对象了,艾司和它讲恩恩,讲花菜,讲森林和城市,讲自己的想法和经历,以前花菜总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注视一下艾司,眼里流露出温柔。
不管雅欣听不听得见,艾司立刻正告她:“不是这样的,雅欣。你爸爸妈妈都好爱你,他们没有用家庭来束缚你的自由,让你自己选择伙伴,甚至愿意为你低调出行;他们不希望你觉得自己和别的同龄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希望因为那份财富而剥夺了你的幸福。他们又没要你考多好的成绩,一点压力都没给你,或许就希望你健康平安的成长吧?”
艾司能感觉出来,在小妙的世界里,只怕没有什么主人,宠物的概念,也没有什么朋友,玩伴的想法,它的那种傲然,更多地是像在表达:本主暂且栖身在你家,好生伺候着。
“如果我是爸爸妈妈,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女儿去读普通的学校,去和一群普通的学生厮混在一起,我会把她向着名门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会用自己觉得对她最好的方式去塑造她的童年,而不会考虑她自己的意愿,想法,那是自私的爱呀!你爸爸妈妈不仅爱你,而且尊重你,希望培养你独立的人格,让你充分拥有自己的主见,他们怎么会不要你,不管你呢?在你的生日晚宴上,我看到你妈妈,她明明对你有好多期望,但她一点都没告诉你,只希望你快乐的成长。”
艾司给它准备了食物,它也不像花菜那样用力地摇着尾巴,发出兴奋的叫声,它总是冷冷地、高傲地嗅一嗅,然后抬起头,眼中有厉色:“刁民!就给本主吃这些东西?”
“你不应该这样任性啊,用伤害自己来伤害身边的亲朋,这种做法最蠢了……”
它不要艾司为它精心准备的小窝,而是在阳台边上找了个不怎么舒服的地方蜷着。
恩恩和婉儿在家门口发现了醉倒在地的雅欣,恩恩老远看见:“赵雅欣,你这个死妮子,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和婉儿好找。”
它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给它处理伤口的时候,艾司得用一只手用力地擒住它,就这样它还试图用爪子挠艾司。
刚走近一点,立刻捂住鼻子:“唔,你喝了多少酒啊?你该不是把艾司赊回来那些酒都给喝了吧?”
但是小妙和花菜全然不同呢。
婉儿蹲下身子,摇晃着雅欣:“雅欣,雅欣?她喝多了,我们把她抬回去吧。”
和艾司住在一起的,是同样无家可归的小妙。
“好。”恩恩也蹲下来,架起雅欣的肩膀,婉儿捉脚,恩恩忽然立在门口不动了。
但艾司就是想住在恩恩他们周围,能时不时看到恩恩,什么标准要求,就只能暂时靠后了。
“开门啊,想什么呢?恩恩?”
艾司将恩恩小屋对面作为常住屋,将大叔留下的房间,恩恩他们隔壁作为安全屋,严格来说,是作为杀手的大忌,这两处住宅都不符合杀手对常住屋和安全屋的标准。
“啊?没什么。”恩恩看着楼道黑暗的地方,总觉得那里有种熟悉的感觉,雅欣醉成这样,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谁送回来的呢?她努力睁大眼睛,可惜黑暗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她不敢继续去想,也不敢去验证,害怕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就像肥皂泡一样,走过去,就破灭了。
安全屋则是是常住屋被敌人发现之后,用于逃脱追捕,暂时居住的地方,要求足够隐蔽,出入邻里少,提前准备好足够的食品和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要好好的啊,恩恩,婉儿,雅欣。
常住屋是杀手给自己选择的真正栖身之所,要求交通便捷,四通八达而且建筑结构较为复杂,难以被跟踪锁定,但利于反侦察。若是被敌方查到常住屋,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建筑特点快速逃离。
黑暗中,艾司的身影渐渐隐去,融于夜色。
伪装屋是从明面上容易被查到的地方,若是某些迫不得已的会面,也要通过伪装屋中转。
第二天赵雅欣醒来,只记得那无情将自己推向黑暗的帅哥,还有那五个可怕的小混混,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回来的,竟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杀手抵达一座城市时,常规做法是给自己找一间伪装屋,一间常住屋,两到三个安全屋。
恩恩婉儿一听,就大为关切。
带着诸多疑问,艾司在恩恩他们对面的大楼租了一个小房间,作为常住屋,当他发现对大头下手的是杀手之后,就不得不按师傅所说的杀手规范来要求自己了。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啊?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如果对方是针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那恩恩他们岂不是仍然很危险?通过这两次暗杀,他们是否放弃了?还是确信他们的暗杀已经成功了?
“哎呀,你说你怎么搞成这样啊?有没有失身啊?”
现在有两个疑点亟须查清:那两次下毒究竟是师父留下的考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大头究竟是为何而死?
“不过,我看你衣服穿得很整齐,应该是没事啊,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杀手喜欢选择的观察点,杀手路线,艾司也都做了特殊布置,虽说还不清楚对方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才对恩恩他们动手还是有别的原因,这样有准备总比什么准备都没有要好。
“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还有一路上适合杀手伏击的点,校园和小区内恩恩他们必经之路,适合布置陷阱的点,艾司来回走了好几遍,进行侦查、梳理、辨识。
黑暗中,好像有很宽阔的背,很坚实的肩膀,自己可以好安心地伏在上面,一步一步,一荡一荡,仿佛风吹过童年,在老街那棵大树下面,自己伏在那个男人的背上,可以睡得好舒心,一步一步,一荡一荡。
房间监控,教室监控,恩恩她们上下学路上的街道和商铺监控,艾司进行了终端设备并联,这样就不用担心恩恩他们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自己无法马上响应了。
“你爸爸妈妈好爱你,他们甚至愿意让自己的人生和你一起低调,他们就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的成长……他们希望你能快乐的成长,他们从不给你任何限制……”
那就是加强恩恩他们的安全防护。
“他们真的好爱你的,你不要用伤害自己来伤害身边的人啊,这样最蠢了……”
这两天趋于平和,对方似乎没有放太多精力在大头的死上面,艾司没等到预期中的消息,他只专心做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好想哭?究竟是谁在说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趴在一个好高大的男人的背上,好像就那么静静地靠着,天塌下来了也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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