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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斯汀(第5节)和超级富豪才能拯救乡村

可问题是我对这种空头支票不感兴趣,我只想现在就开上宾利。管他牛膝草还是亚麻花,我只想把它们换成钱。我还想在我的店里卖兰花种子,只是价格更贵。毕竟我还没富到敢自称地主的程度。

有人说这项制度同样适用于我的情况,因为只要我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慷慨大度,将来贷款或申请补贴什么的,政府都会关照我。

不过斯汀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主。他在威尔特郡有一块4856亩的土地专门养猪和鸡。但他的养殖方式和其他农场主大为不同,全是些和密宗以及美学有关的东西,因为他不指望靠土地赚钱,毕竟人家不差钱。每次有人在卫生巾广告里用了他的歌曲《罗克珊》,版权费都够他再买架飞机了。

然而我的种子不能卖,只能赠送。赠送?这是哪门子道理,身为约克郡人的我可不喜欢这个词儿,甚至不理解。原来这是艾斯密·菲尔伯恩基金会提出的一个保护计划。该基金会创始于20世纪60年代初期,创办人是一个有钱的投资客—好意外啊。计划的理念是,附近的农场主但凡有“生态负罪感”(8)的,都可以得到一批从基因上适合其特定土地的种子。

如果你认为土地就该回归自然,管理土地就该无为而治,昆虫就该成为土地上的老大—我逐渐也有了这种倾向—那么就该鼓励斯汀这样的大佬尽可能多地吞并他周边的农场。今天下午我就去再买张他的唱片,算是助他一臂之力。你们也赶紧。

但我得承认自己抑制不住的兴奋心情,因为在本地的园艺中心,每100克野花种子就能卖到60英镑的高价,而我现在居然收了大约半吨这玩意儿。我高兴地跑回家去,二话不说就订了台宾利。

斯汀并非个例。长久以来,杰思罗·塔尔乐队的伊恩·安德森在斯凯岛上的斯特拉斯艾尔德半岛一直拥有一座鳟鱼农场。在斯宾塞·戴维斯乐队、交通乐队以及盲目信仰乐队都混过的史蒂夫·温伍德在格洛斯特郡也有大片土地。和我同在奇平诺顿,而且离我的农场还不算远的另一座农场,主人是污点乐队的阿历克斯·詹姆斯,他的农场种的菜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我们应该把土地多给这样的人,让他们随便玩儿去。

随后他把收集到的东西全部倒在一大张帆布上,并请我上前看看。这就好比让一个对坚果严重过敏的人去KP坚果公司应聘。他成功诱发了我的花粉病。尽管喷嚏不断、眼泪直流,我还是看见帆布上的东西仿佛活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

30年前,如果你在夏日里开车穿过乡间,跑不出8公里,你的挡风玻璃上就会布满昆虫的尸体。如今再也看不到那样的景象了。你可能跑一圈连一只昆虫都撞不到,因为它们已经快绝迹了。这可不是好事,地球上没了昆虫,其他生命也就没多少活头了。

我的新朋友说这是令人惊叹的自然资源,所以当他在他的路虎越野车后面挂了一台小型吸尘器在地里跑来跑去,把散落在地里的种子全都吸起来时,我还真有点意外。

我们需要昆虫,需要灌木篱笆和古老的丛林,需要湿乎乎的沼泽地。几乎没有人会反对:我们应该让自然母亲重新掌舵。可是不好意思,要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唯有把土地的控制权拱手让给富豪们。

显然,米金斯太太(7)家的农舍花园里是长不出好看的野花的。它们需要空间去成长繁盛,而我恰恰能提供充足的空间。六大块土地,总面积差不多有1214亩,上面长满了小紫盆花、岩豆、蓝紫倒距兰、小鼻花以及其他各种各样名字稀奇古怪仿佛是从维多利亚时代的疑难杂症大百科里跑出来的花。

政府部门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把英国美丽宜人的地方变成第二个摩纳哥,成为富人们的避税天堂。毕竟这帮人有钱有闲,有机会干点“正事”。

我讨厌花,看见就烦。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尤其这个月初跑到我农场上的那个家伙。他几乎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地跟我说,我这里的风光在整个英国都是绝无仅有的。

(1)尚格·云顿:比利时演员,和史泰龙、施瓦辛格齐名的动作巨星,空手道冠军。

不过我这片农场虽然几经易手,主人却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他们占有这片土地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打猎和避税。在他们眼里,好好的土地用来耕种才叫暴殄天物。他们瞧不上农业。因此,这片土地上至今仍然保留着广袤的长满野花的草甸。那些野花野草还从来没被铁犁打扰过。

(2)胭脂鱼发型:男子发型,前面和两侧的头发短,脑后的头发长。

可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从20世纪30年代起,英国失去了97%的野花草甸。为什么?因为野花放在明信片上很美,可它无法带来经济效益。你种再多的矢车菊和雏菊有什么用?倒不如种大麦、小麦和油菜。这就是普通农场主的真实心理。

(3)孟山都:美国一家跨国农业公司,旗舰产品为草甘膦除草剂。

道理很简单。你投了100万买股票,想的肯定是能赚多少;你投了100万买地,那肯定会想方设法榨干每一寸土地的价值。况且,普通百姓谁不希望买到廉价的食物呢?

(4)17世纪荷兰画家伦勃朗·梵·莱茵创作的一幅油画作品。

但把种粮食的事儿完全交给农场主好像也不保险,毕竟农场主种地是要考虑利润的。如果一个地方遍布干砌的石墙、郁郁葱葱的灌木篱笆和古老的森林,农场主见了并不会发出“好美”的赞叹,他们只会想“嗯,我得把推土机开过来了”。

(5)斯汀(Sting):英国歌手,警察乐队主唱和贝斯手。其乐队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发展成为最著名的新浪潮乐队。1983年乐队解散后,斯汀单飞。

科尔宾(6)辞职之前,工党内部曾有一种声音说,要没收富人的土地,分给穷人。典型的劫富济贫啊。可这么做根本没用。就算给穷人分一小块地,他们也会用来存放他们破破烂烂的锅碗瓢盆,或用来当停车场。

(6)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英国政治家,前英国工党领袖。

国外某驻地的情况也一样。我们的部队迫切需要防弹衣、子弹,还有能够切实保障士兵安全的运输机—希望用的材料能比纸巾厚点儿。可政府干了什么呢?他们送了6000条厨师裤。所以,指望政府种粮食,或者把约克郡的某个山坡交给政府经营是万万不行的,除非脑子有坑。

(7)米金斯太太是英剧《黑爵士》中的一个配角人物。

政府?别逗了。英国政府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你别指望英国政府能干好一件事。疫情到来的时候,大家都指望政府能买些防护服和手套,可就这么一件小事他们也搞砸了。

(8)原文eco- guilt,指人们做出对生态环境有害的行为后唤起的负罪感。

有人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主意,说把英国的乡村以及所有的农田都交给摇滚明星和银行家们打理,给他们提供可观的税收减免政策,帮助他们正确运营。我觉得这主意挺靠谱。这么重大的责任,除了他们,你还能托付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