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拥有这些有什么不对。”凯茜说,“这些东西都很棒。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要拥有它们呢?”
杰西卡低头看着秋千。她迟疑了。
“我想证明我有所归属。”杰西卡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想证明我有所归属。”
“你有一辆非常好的车,穿着很贵的衣服,用着最新款的手机……为什么?我问这个问题不是要评判你,而是想和你敞开心扉谈一谈。”
“什么归属?”
杰西卡点了点头。
杰西卡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我不知道。我可能不希望别人看出我过去的样子,不想让他们看出我从哪儿来。”
凯茜放开杰西卡的手,问:“你有工作吗?”
凯茜问:“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
凯茜点了点头。“那些都过去了。”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杰西卡手上,“那段生活不是你决定的,也许是时候停止了,不要再投入过多时间、精力和情绪给过去的生活。我们应该用它们来创造自己的生活。”
“什么意思?”
一滴泪水从杰西卡脸上滚落。“你不明白,”她说,“过去的事太糟糕了。”她擦掉那滴眼泪,紧接着更多泪珠滚落下来。“特别特别糟糕。”
“有人爱车,喜爱坐在新车里的感觉,喜爱操控机械的感觉,喜爱踩下油门时的发动机轰鸣声。他们真心欣赏一辆车的对称性设计和美感。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在岛上,和大陆远隔重洋。你逃避的那段生活发生在那儿,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却依然是你的心病,对吗?无论你做什么、想什么……都是在努力逃离。”
杰西卡摇了摇头:“不是。”
“我没听懂你的话。”
“有人爱服装,最新款的时装让他们兴奋,他们崇拜设计师的创造力,能认出每件衣服上别具一格的细节,热爱某件衣物带给他们的感觉。你是这样的人吗?”
“有时候我们习惯了逃避,忘记了停下脚步,转身迈步向前。”凯茜说。
杰西卡摇了摇头:“不是。”
杰西卡点了点头。
凯茜笑了:“有时候我们根本没意识到,我们总是想向全世界证明我们有所归属。一开始,我们是想让其他人喜欢或者认可我们,看到我们身上的价值。后来在某个时刻,我们意识到了真相——我们在努力挤进我们其实并不想进入的圈子。
“这并不意味着你没有逃避。”凯茜说,“遇到糟糕事儿的时候,我们转身离开,选择逃跑。这需要勇气。从你不喜欢的环境中逃出去,尤其逃脱那个每天都让你受伤的环境……这很勇敢。”
“我们真正想要的——比任何事都更渴望的——是被我们自己的圈子接受,是的,我们希望自己的价值得到认可。但在内心深处,我们想要的不是其他人说我们很特别。我们希望自己认为自己是特别的。一旦我们做到这一点,就不再需要他人的认可了。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是特别的——无须他人来证明。”
杰西卡思索了一分钟:“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有一份事业,还有接下来的人生……”
杰西卡连连点头。
“你还在逃避吗?”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呢?”凯茜问,“来夏威夷。”
杰西卡停下了秋千,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学冲浪。”
“你还在逃避吗?”
“真的?”
杰西卡摇了摇头:“没有了。后来我决定离开,说走就走,有多远走多远。”
杰西卡点了点头。“有一次我看了一个关于冲浪人的电影,他说踏着浪感觉很自由,冲浪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你心中只剩下海浪、冲浪板,还有和谐的感觉……”她耸了耸肩说,“可能有点蠢吧。”
“你和她还联系吗?”
“那你现在冲浪吗?”
“不。当时我十二岁。她叫阿什莉·杰辛斯,有一天,她搬到了我家那条街上。我们有一阵子做什么事都在一起。”
“不。我到这儿之后,发现吃穿用都很贵,我手头又不宽裕,所以赶紧找了份工作,好付房租和饭钱。可那之后我还是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于是我又找了一份夜班工作。后来……我不知道。我开始觉得整件事都有些傻。”
“你小时候?”
“你是说冲浪吗?”
“我以前有个类似的朋友。”杰西卡说。
“所有想法都挺傻的,冲浪代表自由、和谐什么的……”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现在还缺钱吗?”
凯茜笑着说:“是啊。”
“不,我不算有钱,但也不算缺钱了。”
“还有去潮池玩。”杰西卡补充说。
凯茜笑着说:“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她们的喜好相同,都特别爱玩水、爱动物、爱浮潜、抱着浮板游泳、冲浪……”
杰西卡也微笑着回应:“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穿的衣服不能代表你,你开的车也不能代表你;你不是那个逃离艰难童年的女孩儿,不是初次登岛的那个手头拮据的女孩儿……那么,你究竟是谁?”
“老样子了,”凯茜回答,“她俩的游乐场非常相似,她们喜欢一起在里面玩。”
杰西卡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我也不知道。”
“她俩玩得真好。”杰西卡指了指艾玛和索菲娅。
凯茜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还在逃避,没有迈步向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