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爵士时代的故事 > 瓷浴缸与粉红色

瓷浴缸与粉红色

嘀哒哒-嘀-当一天

她那露西尔[7]的风格

(歌声换为口哨声,她探身去拧水龙头。但此时从水管里传来三声巨响,把她着实吓了一跳。安静了片刻,她把嘴凑近龙头,好像那是个电话似的。)

她那佩比科[6]女郎的微笑

朱莉:喂!(没有回答)你是水管工吗?(没有回答)你是供水部门的吗?(一声巨大空响)你想干吗?(没有回答)你一定是鬼吧,是吗?(没有回答)好吧,那别敲了。(她伸手过去,拧开热水龙头,没有水流出来。她再次将嘴凑到龙头边上)你是水管工还做这么卑鄙的事。把水给我开开。(两下大而空的、响亮的敲打声)别跟我较劲!我要水……水!水!

在无烟的圣达菲

(一个年轻人的脑袋出现在玻璃窗外:留着一撇小胡子,一对富有同情心的眼睛。眼睛一直盯着里头看,然而除了许多渔夫、渔网以及大片深红色的大海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决定开口讲话。)

遇见了他想亲吻的女子

年轻人:有人昏倒了吗?

当“箭牌领”男[5]

朱莉:(猛地挺直身子,竖起耳朵倾听)天哪![8]

朱莉:(唱)

年轻人:(愿意帮忙地)吓晕在水里不太合适吧。

(朱莉打开了冷水,用手指半阻着龙头拿水滋洛伊斯。洛伊斯快步退出,将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朱莉大笑,关水)

朱莉:吓晕?!说谁吓晕了!

洛伊斯:(傲慢地)哼!

年轻人:你刚才说了啊,什么猫啊跳啊的。

朱莉:(再次洋洋自得地)好吧。出去!

朱莉:(坚决地)我没有!

洛伊斯:(固执地)我才不会纵容你这样的家伙呢。你得自己想出最好的法子来擦干身子……可以像什么衣服也不穿的动物一样在地上打滚呀。

年轻人:好吧,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事。你能出来了吗?或者,你是否依然觉得,假如现在就跟我一起出去的话,大家会传闲话?

朱莉:(惊慌地)喂!喂!我不在乎什么浴袍,但是我要浴巾。我总不能用一块肥皂和湿毛巾擦干身子啊。

朱莉:(微笑着)传闲话!他们会吗?比传闲话还厉害……那会是名副其实的丑闻。

(洛伊斯坚决地朝房门走去。)

年轻人:嘿,你这话说得有点儿重了。你的家人可能会多少有些不高兴……可要论清白不清白,那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有挑逗性。除了几个碎嘴老太婆以外,别人甚至理都不会理它的。来吧……

洛伊斯:好吧,你把浴缸都霸占了……那就在里边待着吧。

朱莉:你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

朱莉:朗德里教区的克林·凯特的答案是,客厅没那么大的地方搁那么多人。

年轻人:你觉得会有一大群人跟着我们?

洛伊斯:(彻底被打败了)天哪!真该抽你。我希望吧……你被人逮个正着;我希望你出去时,客厅里有一打牧师……还有他们的老婆,他们的女儿。

朱莉:一大群人?每小时都会有一节全钢的特别餐车驶离纽约。

朱莉:此外,我通常是有一条浴巾的。

年轻人:我说啊……你在打扫房间吗?

洛伊斯:还没?!太悲哀了!多久……

朱莉:干吗这么问?

朱莉:那儿从来还没出现过人。

年轻人:我看见所有图片都从墙上取下来了。

洛伊斯:要是客厅里有人呢?

朱莉:哎哟,我们从来没在这个房间里挂过照片。

朱莉:自自然然的要好得多。

年轻人:那就怪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房间不挂些图片或者挂毯或者镶板或者其他什么装饰物的。

洛伊斯:(不理她的说辞,装聋作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要是我没来的话,你会就这样再跑回房间去……呃……光着身子?

朱莉:这里甚至连一件家具都没有。

朱莉: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那是一个星期天,在教堂里,一个小男孩拿来了一块能吸布的吸铁石。他把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给吸走了,让大家糗大啦。当时人人又哭又叫,弄得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皮肤似的。只有我不在乎,所以呢就笑个不住。奉献盘[4]都只有我能递,因为其他人都干不了了。

年轻人:好奇怪的房子啊!

洛伊斯:你是个……

朱莉:那取决于你从什么角度去看它。

朱莉:(自言自语地)我倒希望人们不着寸缕。我觉得我应该是异教徒或原住民或别的什么才对。

年轻人:(深情地)这样跟你说话可真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宁愿这样,开心得多。

洛伊斯:啊,你……

朱莉:(感谢地)我也是。

朱莉:这两样我都不缺。这已经是明摆着的啦。我看上去好得很,在原始状态下看起来那才叫可爱呢。

年轻人: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洛伊斯:(愤慨地)什么,你这个小坏蛋。你难道就没有点儿自尊、自傲吗?

朱莉:(审视了自己的肩膀之后)嗯……我猜是一种粉白色的。

朱莉:(哈哈大笑)我猜我……我猜我是闪进来的。你知道……一个白色的人形沿着楼梯闪进来,然后……

年轻人:穿在你身上一定漂亮?

洛伊斯:(疑云升起)你怎么进来的?

朱莉:它……它旧了。我都穿了很长时间了。

朱莉:(也朝四周看看)干吗……是没拿啊。

年轻人:我还以为你讨厌旧衣服呢。

洛伊斯:(首次打量四周)什么,你这白痴!你连件袍子也没拿进来。

朱莉:我是讨厌旧衣服啊,不过这是一个生日礼物,我好像必须得穿着它。

朱莉:(甜蜜地)是的,我忘了拿我的了。

年轻人:粉白色。噢……我打赌它一定美极了。时髦吗?

洛伊斯:这条浴巾?

朱莉:特别。它非常简单,标准样式。

朱莉:你走的时候把浴巾留下。

年轻人:你的声音真好听!多美的回声啊!有时我闭上眼,似乎看见你在一个遥远的荒岛上呼唤我。我在浪花中游向你,听着你站在那里的呼唤,水正漫延到你身体两侧……

洛伊斯:什么?

(肥皂在浴缸沿上一滑,溅落进水里。年轻人眨了眨眼。)

朱莉:(没来由地)把浴巾留下。

年轻人:刚才是什么声音?我做梦了吗?

洛伊斯:嘿,闭嘴!

朱莉:是的。你……你那么有诗意,你写诗吗?

朱莉:你可以给自己买一个小铁皮浴缸,要不然就用胶皮管子……

年轻人:(神往地)不。我写散文。我只有心海被搅动了才写诗。

洛伊斯:(不耐烦地)啊,上帝!我在乎这个啊?!我希望到了夏天,要么不用再来这儿,要么就找一幢有两个浴缸的房子。

朱莉:(喃喃地)被一把小勺子搅动了……

朱莉:(轻蔑地摇头)哼!你说的只是一部分。必须得滑下去时,不能碰到手和脚。

年轻人:我一直喜欢诗歌。我至今还会背诵我学的头一首诗呢,是《伊凡吉琳》[9]

洛伊斯:(不屑地)不,我没忘。你……你把浴缸放满肥皂泡泡水,然后在浴缸边上站住,再滑下去。

朱莉:编吧,你。

朱莉:(热情地)不,一点儿不蠢。玩这个对神经有好处。我敢打赌你早就忘了怎么玩了。

年轻人:我说《伊凡吉琳》了吗?我想说的是《铠甲骷髅》[10]

洛伊斯:蠢到家了的游戏。

朱莉:我是个文学修养不高的人。但是我能记住我的第一首诗。它只有一小节:

朱莉:我玩呀。马上就玩。

帕克和戴维斯

洛伊斯:记得……那时候才十岁。我很吃惊你怎么没一直玩下去。

坐在栅栏上

朱莉:还记得我们过去老玩“肥皂泡泡”吗?

想用一毛五

洛伊斯:(讥讽地)你可真逗!

变出一块来

朱莉:好的。(停顿片刻)我等水温下来,再加点热水。

年轻人:(热切地)你开始喜欢上文学了?

洛伊斯:好了,你能不能快点?

朱莉:只要不是太古老、太复杂或者太颓丧的都还可以。对人也是一样。我通常喜欢不太古老、不太复杂或者不太颓丧的人。

朱莉:我从未见过他。

年轻人:我当然读了很多书。昨天晚上你对我说你很喜欢华特·司各特。

洛伊斯:是的,说不定还用的是我的奶瓶。不过我就是喜欢卡尔金斯先生。

朱莉:(考虑中)司各特?让我想想。是啊,我看过《艾凡赫》[11]和《最后的莫希干人》[12]

朱莉:如果我前后一致的话,那我到现在还捧着奶瓶吃奶呢。

年轻人:那是库珀写的。

洛伊斯:你这就前后不一致啦……去年夏天你还每天都读书呢。

朱莉:(气呼呼地)《艾凡赫》是他写的?你疯了!我想我还是知道的。我看过。

朱莉:哟,这就开始顺着他了,玩他爱玩的,入乡随俗就是这么回事儿吧。不过看书这事就算了,该受的教育都受了。

年轻人:《最后的莫希干人》是库珀写的。

洛伊斯:是他借给我的。

朱莉:我不在乎这个!我喜欢欧·亨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出那些故事来的。大多数故事是他在监狱里写的。《雷丁监狱之歌》[13]就是他在监狱里编出来的。

朱莉:噢,怪不得我最近在家里发现了那么多大部头的书。

年轻人:(咬着嘴唇)文学……文学!它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洛伊斯:我喜欢他,我们谈论文学。

朱莉:嗯……就像加比·黛丽斯[14]对柏格森先生说的,我的容貌加上你的大脑,我们所向披靡。

朱莉:(明智地)别让妈把你耍了!经验是世上最大的金砖,所有上了些年纪的人都在兜售它。

年轻人:(大笑)确实很难跟上你的节拍。头天你还特别开心呢,可过一天你心情就不好了。要不是我特别了解你的性格……

洛伊斯:(绝望地)她特别蠢。她讨厌他,只是因为他才离婚。当然她比我经验丰富,不过……

朱莉:(不耐烦地)噢……你是个业余的性格解读大师,对吧?五分钟之内就能把人分好类,然后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你都是一副睿智英明的样子。我讨厌这类东西。

朱莉:(扬起眉)哦,剧情清楚了。是那个爱好写作的卡尔金斯先生吧,我以为你已经答应妈妈不会邀请他来的。

年轻人:我不敢夸口说我读懂了你,但必须得承认,你是最最神秘的人。

洛伊斯:他不进屋。他来叫我,然后我们出去走走。

朱莉:历史上只有两个神秘人物。

朱莉:这么说也对?

年轻人:谁啊?

洛伊斯:噢,看在老天的分上,是!我是在这儿有个约会,在家……这么说也对。

朱莉:戴着铁面具的铁面人,和在电话忙音时说“呜啊-格啦呜-格啦呜-格啦”的那个家伙。

朱莉:好啊,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咯。

年轻人:你就很神秘,我爱你。你如此美丽,如此聪明,如此善良……能把这些特质组合到一起最为稀有。

(朱莉耸了一下露在浴缸外的肩膀头,激起一阵水波荡漾。)

朱莉:你是个历史学家。请告诉我,历史上是不是有浴缸。我觉得它们被严重地忽略了。

洛伊斯:不关你的事。

年轻人:浴缸?!让我想想……哦,阿伽门农是在他的浴缸里被刺死的。还有夏洛特·科迪将马拉刺死在他的浴缸里。

朱莉:在家里?

朱莉:(叹气)那个年代啊!是不是除了太阳就没什么新鲜的了?为什么直到昨天我才找到一份歌舞喜剧的乐谱,那东西少说也得有二十年了;封面上写着“诺曼底的西迷舞”,但“西迷舞”这个词是老式拼法,用的是“C”开头。

洛伊斯:我有约会。

年轻人:我讨厌这些现代舞。哦,洛伊斯,我真希望能看到你,到窗前来吧。

朱莉:为什么我非得快点儿洗?

(水管里发出很响的“砰”的一声,水立刻从拧开的水龙头流了出来。朱莉飞快地将龙头关上)

洛伊斯:(不耐烦地)这么说,你是不会快点儿洗的啦?

年轻人:(不解地)搞什么鬼啊?

朱莉:(回忆地)噢,神啊……你还记得去年一月寒风中,以复活节小兔子那样的微笑闻名的朱莉想出门,可那时已经没有什么热水了,小朱莉刚把浴缸灌满,她可恶的姐姐就来了,居然就自己泡了个澡,逼得小朱莉只好用冷霜来沐浴……那真是又贵又麻烦!

朱莉:(机灵地)我也听见了什么声音。

洛伊斯:帮帮忙,十分钟行不行?

年轻人:听着像流水声。

朱莉:(思量片刻)比十五分钟长,比二十分钟短。

朱莉:是吗?好奇怪。其实刚才是我在给金鱼缸灌水。

洛伊斯:你还要多久?

年轻人:(仍然不解地)那“砰”的一声是什么?

朱莉:因为你几乎就是洁净女神。请不要乱扔东西!

朱莉:一条金鱼在咂巴嘴。

洛伊斯:为何叫得这么好听?

年轻人:(突然坚决地)洛伊斯,我爱你。虽然我不是个俗人,可我只是个锻工……

朱莉:(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那不能着急。眼下,这里就是我的王国,信女。

朱莉:(一下子饶有兴味地)啊……太迷人了。

洛伊斯:我希望你赶紧从浴缸里出来。

年轻人:……未来的锻工。洛伊斯,我需要你。

朱莉:(朝房间四周挥舞着一只粉扑扑的手臂)你看,墙壁有回声呢。这就是为什么在浴缸里唱歌感觉特别美妙,效果超级棒。我能给你唱一个选段吗?

朱莉:(怀疑地)哼!你真正需要的是让全世界的人都立正站好,在那儿等你命令:“稍息!”

洛伊斯:(严肃地)拜托你成熟起来!

年轻人:洛伊斯,我……洛伊斯,我……

朱莉:才不呢。我开心得像垃圾工人的狗,正举办小型音乐会呢。

(洛伊斯打开房门,走进来,门在她身后被“砰”的一声撞上。洛伊斯暴躁地看着朱莉,然后突然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年轻人)

洛伊斯:你就是太粗心了。

洛伊斯:(惊恐地)卡尔金斯先生!

朱莉:我以为你把锁撬了,亲爱的。

年轻人:(意外地)怎么我会以为你说你穿的是粉白色的衣服?!

洛伊斯:当然没锁。你以为我穿门而入的吗?

(洛伊斯绝望地看了一眼,尖叫了一声,投降一般地举起双手,瘫倒在地板上。)

朱莉:没锁吗?

年轻人:(异常惊恐地)天哪!她晕倒了!我得马上进去。

洛伊斯:(打断她)你干吗不锁门?

(朱莉的视线定格在从洛伊斯了无生气的手中滑落下来的浴巾上。)

朱莉:喂,你好。我正在开一场小小音乐会……

朱莉:看样子我得马上出去。

洛伊斯:(开口)哦,打扰了,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她双手撑在浴缸边上想站起身来,观众席中传来一片交头接耳声,半是大口喘气半是唉声叹息。

(在随即爆发的一阵热烈掌声中,朱莉含羞又端庄地动了动双臂,在水面上掀起了阵阵水波——至少我们觉得她是这么做的。继而,左边的门打开了,洛伊斯·马维斯登场。她穿戴整齐,手里却拿着换洗的衣服和毛巾。洛伊斯只比朱莉大一岁,但脸盘子和嗓音比她要大近一倍,服装和表情又透露出保守的气息。对,你已经猜着了。弄错身份,通常是剧情回转的支点,俗套且又老掉牙的桥段。)

贝拉斯柯风格[15]的夜幕很快降临,笼罩了整个舞台。)

“罗马皇家”爵士

幕布落下

伴着的是“领事”蓝调

[1]《芝加哥》,著名的音乐剧。

他们的鞋子晃啊晃

[2]维斯塔贞女或称护火贞女,是古罗马炉灶和家庭女神维斯塔的女祭司。

他就好一通奚落

[3]内尔维(Nervii),是贝尔盖部落中最为强大及好战的一支,善于长途奔袭。

内尔维人[3]一放肆

[4]奉献盘,教堂中用来放捐款的器物。

维斯塔贞女们[2]个个发了疯

[5]Arrow Collar箭牌领带和衬衫公司创立的封面男士广告形象,最终帮助箭头成为美国最大的衣领、领带及衬衫品牌。

养出了一帮恶魔

[6]德国美妆公司拜尔斯道夫在一战前,把其佩比科(Pebeco)牙膏业务推广到了美国。

那些神圣的㞞包们

[7]20世纪初著名的服装设师露西尔·达夫·戈登,因其将模特表演引入英国而闻名时尚圈。她的设计被称为“情绪的礼服”,其设计出的礼服都有华美的名字。

还是个优雅的小孩子

[8]英文原文中的Jumping cats在此处用作受惊吓时的语气助词,意为“天哪,老天”,不做字面意思理解,类似的英文表达法有:Jeepers, Goodness Gracious, Golly, Gee Wiz, Holy Shit。

当年《芝加哥》[1]里的凯撒

[9]《伊凡吉琳》(Evangeline),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于1847年创作的一首叙事长诗,讲述的是1755年阿卡迪亚人被驱离新斯科舍的故事。

朱莉:(轻快、热情奔放女高音)

[10]《铠甲骷髅》(The Skeleton in Armor)为美国19世纪著名诗人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创作的叙事长诗。

我们开场就来首歌,在这一点上够传统的吧,可由于观众们震惊的喘气声淹没了前半首歌曲,所以我们只能献出此歌的最后部分了:

[11]《艾凡赫》(Ivanhoe)是苏格兰作家华特·司各特爵士(Sir Walter Scott)在1820年发表的长篇历史小说。被多次改编成电影、电视剧等。

还有一样东西——浴缸右上方的一扇窗子。窗户狭窄却有着宽宽的窗台,既能让很多阳光透进来,又能很有效地避免任何往里看的人窥见浴缸。你开始猜这到底是什么剧情了吧?

[12]《最后的莫希干人》(The Last of the Mohicans)是美国作家詹姆斯·费尼莫·库珀(James Fenimore Cooper,1789—1851)于1826年创作的作品,被改编为同名电影。

姑娘叫朱莉·马维斯。从她坐在浴缸里的那份儿骄傲架式,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出:她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举止文雅、得体。她微笑时,上嘴唇会朝上弯,让你想起复活节小兔子。她快要满二十岁了。

[13]《雷丁监狱之歌》实则为英国作家、诗人王尔德(Oscar Fingal O’Flahertie Wills Wilde)创作的最富盛名的一首长诗,也是他最后一部作品。

一个姑娘——她很明显是浴缸的附加之物,只有她的头和喉咙——美丽的女子拥有的应该是喉咙而非脖子,以及少许香肩露在浴缸外头。开演的头十分钟,观众都在一门心思地猜她到底是为了把戏演好真的没穿衣服,还是根本就穿得整整齐齐地在骗人。

[14]加比·黛利斯(Gaby Deslys,1881—1920)为20世纪初活跃于法国巴黎、英国伦敦、美国百老汇的演员及歌舞明星。

夏日度假屋,楼下的一个房间,墙顶端的装饰横条:一个渔夫,渔夫脚边堆着一堆渔网,还有深红色大海上的一条船;又是一个渔夫,渔夫脚边堆着一堆渔网,深红色海洋上的一条船;还是一个渔夫,脚边堆着一堆渔网……装饰条的一处有所重叠,因此在这部分,我们只能看到半个渔夫和他脚边的半堆渔网湿淋淋地挤在半个深红色海洋上的半条船旁。装饰条并非剧情的一部分,可坦白讲它却让我着迷。我本可以无休止地往下接着写,却被屋内原有的两件物体中的一件分了心——一个蓝色的瓷浴缸。这个浴缸很有性格。它不属于新潮流线型中的任何一款,它小巧,却有个高高的底座,像是时刻准备着要跳起来似的;然而让人气馁的是它腿短,唯有委身屈就于它当下的环境和天蓝色的漆皮之中。不过它性格乖戾,粗暴拒绝任何一位光顾它的主顾完全地伸直大腿。顺着浴缸,我们便被利落、清晰地引到屋里的第二件物体:

[15]贝拉斯柯风格:历史上用来形容舞台艺术中外观拟真的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