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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夫妻龃龉

“不,”唐格拉尔回答,“您的建议弄错了,夫人,因此我不会照办。我的办公室是我的帕克托洛斯河(3),我想,就像德穆蒂埃先生所说的,我不愿意阻挡河水流动,扰乱它的平静。我的雇员是些正派人,为我挣得我的家产,如果按他们赚到的去估计他们,我支付给他们的钱远远低于他们所应得的报酬。因此我不会迁怒于他们;我要向他们泄愤的是那些吃我的饭,骑我的马,毁掉我金库的人。”

“您情绪不好冲着我来干什么?”男爵夫人回答,被她丈夫的不动声色激怒了,“这些事跟我有什么相干?把您的坏情绪关在自己房里吧,或者关在您的办公室里;既然您花钱供着雇员,就向他们发泄吧!”

“什么人毁掉您的金库?请您解释清楚一些,先生。”

埃尔米娜鄙夷不屑地望着银行家。通常,这种目光会激怒自负的唐格拉尔,但今晚他显得几乎没有注意到似的。

“噢!放心吧,即使我说得模棱两可,我也不打算让您长时间去猜测,”唐格拉尔回答,“毁掉我金库的人就是在一小时之内竟从中抽走五十万法郎的那些家伙。”

“这是因为今晚我比平时情绪要坏。”唐格拉尔回答。

“我不明白您的话,先生。”男爵夫人说,竭力要掩盖声音的激动和面孔的红晕。

“先生,您知道吗,”男爵夫人说,连眉头也不皱,“您大有进步?平时您只是粗野,今晚您非常粗暴。”

“相反,您非常明白,”唐格拉尔说,“如果您还固执己见,我要告诉您,我在西班牙公债上刚刚又损失了七十万法郎。”

那畜生掠过空中时发出一声惊叫;但到达目的地以后,它蜷伏在一只靠垫后面,被这种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待遇吓呆了,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啊!”男爵夫人含讥带讽地说,“您要让我为这笔损失负责吗?”

吕西安走后,唐格拉尔坐在长沙发吕西安原来的位子上,合上那本打开的书,摆出自命不凡的姿态,继续逗弄小狗。但由于小狗对他不像对德布雷那样有好感,想咬他一下,他便拎起狗脖子上的皮,扔到了房间另一头的长椅上。

“为什么不?”

“真是难以令人相信,”门关上之后,他这样说,“我们觉得这些丈夫滑稽可笑,但他们占据我们的上风是多么容易啊!”

“如果您损失了七十万法郎,是我的过错吗?”

德布雷咕噜了几个字,鞠了一躬,出去时撞在墙角上,就像《阿达莉》(2)中的纳唐。

“无论如何这不是我的过错。”

“千万别以为我在赶您,亲爱的德布雷,”唐格拉尔继续说,“不,决非如此:意外的情况迫使我要在今晚跟男爵夫人谈一次,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所以不要怨恨我。”

“最后一次,先生,”男爵夫人尖酸地说,“我告诉您别再跟我谈起金库;这种语言我在父母家和前夫家都没有学过。”

这次,打击来得直接而迅速,令吕西安和男爵夫人晕头转向;他们俩互相用目光探问,仿佛要彼此寻求救护,抵挡这个进攻;但一家之主无可抗拒的权力占了上风,丈夫更有力量。

“当然我相信是这样,”唐格拉尔说,“他们两家都一文不名。”

“亲爱的德布雷先生,”轮到银行家开口,“请您今夜不要自讨苦吃,去听唐格拉尔夫人的疯话,因为您明天也可以听嘛;今晚是属于我的,我要留给自己,如果您允许,我要用来跟我的妻子谈谈要事。”

“再说我在他们那里也没有学会银行的术语,这些行话从早到晚吵得我耳目不宁;我厌恶翻来覆去数埃居的声音,而且我知道您的声音更加令人讨厌。”

“听您的吩咐,夫人。”吕西安淡然地说。

“说实话,”唐格拉尔说,“这就奇怪了!我还以为您最关心我的业务呢!”

“吕西安先生,”男爵夫人说,“我对您说了,我没有一点睡意,今晚我有许多事要告诉您,您要听我讲一宵,哪怕累得想睡。”

“我呀!我会使您相信我这样愚蠢?”

因此,这倨傲的眼光落空了,完全失去了效果。

“就是您。”

男爵夫人也很吃惊,并瞥了一眼,表明了她的这种惊奇,她的这一瞥无疑会让她的丈夫思索一番,如果他不是将目光盯住一张报纸,寻找公债收盘价的话。

“啊!啊!”

德布雷惊得瞠目结舌,绝不是由于唐格拉尔的声调平静如常,彬彬有礼;透过这种平静和彬彬有礼,他捉摸出某种不同寻常的愿望,男爵今晚就是要违背他妻子的心意。

“毫无疑问。”

“对不起,”银行家说,“您这么晚还熬夜,会很疲惫的,男爵夫人;现在十一点钟了,德布雷先生住得很远。”

“希望您告诉我那是在什么场合。”

男爵到来先是使德布雷有点不安,看到男爵夫人的镇静,他恢复过来,把手伸向一本书,书中夹有镶金螺钿把手的小刀。

“噢!我的天!那很容易。今年二月,您第一次对我谈起海地公债;您梦见有只帆船开进勒阿弗尔港,这艘船带来消息,人们以为无限止延期支付的公债即将支付。我知道您的梦很有见识;于是我暗地里叫人买下尽可能找到的海地公债券,赚了四十万法郎,其中十万法郎严格地付给了您。您随便怎么花这笔钱,那不关我的事。

“给我念点什么,德布雷先生。”她说。

“三月,关系到一件筑铁路的特许权问题。三家公司提出申请,作出同样的保证。您告诉我,您的本能——尽管您自称对投机活动格格不入,相反我相信在某些方面您的本能十分发达——您告诉我,您的本能使您相信会给予南方那家公司优先权。

她装出一脸凛然之气,朝吕西安那边转过身去,不回答她的丈夫:

“我马上收进这家公司三分之二的股票。优先权确实给了这家公司;正如您所预见的,股票增值三倍,我赚进一百万,其中二十五万法郎作为辛苦费付给了您。您是怎样使用这二十五万法郎的?”

男爵夫人无疑认为这次出其不意的到来意味深长,男爵想来弥补在白天脱口而出的几句刻薄话。

“您究竟想干什么,先生?”男爵夫人高声说,她气恼和不耐烦得瑟缩发抖。

“晚安,夫人,”银行家说,“晚安,德布雷先生。”

“耐心点,夫人,我说到正题了。”

听到开门声,唐格拉尔夫人回过身,惊讶地看到她的丈夫,她甚至不想掩饰这种惊异。

“幸亏如此!”

唐格拉尔先生出现了;德布雷又坐了下来。

“四月,您到大臣家赴宴;大家谈到西班牙,您听到一场秘密的谈话;关系到驱逐唐卡洛斯;我买下西班牙公债。国王被驱逐了,在查理五世重新越过维达索亚河(4)那天,我赚了六十万法郎。您得到其中的五万埃居;这笔钱是属于您的,随您支配,我不过问;但今年您收入五十万利佛尔,倒是实实在在的。”

德布雷微笑着站起来,想去安慰男爵夫人,突然门打开了。

“下文呢,先生?”

由于她感到透不过气来,她站起身,竭力呼吸,并走去照镜子。

“啊!是的,下文!在这以后,事情就弄糟了。”

“没有。”男爵夫人回答。

“说实在的……您真会说话……”

“喂,埃尔米娜,”过了一会儿他说,“坦率地回答我:有什么事伤害了您,是吗?”

“这表达了我的想法,我必须这样说……然后在三天前,就是下文。三天前,您同德布雷先生谈起政局,您以为从他的话里看到唐卡洛斯返回了西班牙;于是我卖掉公债,消息传出去,引起一片恐慌,我不是卖掉而是奉送;第二天,证实消息是假的,由于这个假消息,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怎么样呢?”

吕西安默默地端详她。

“怎么样,既然我赚了钱就分给您四分之一,因此,我损失了您也要赔我四分之一;七十万法郎的四分之一,就是十七万五千法郎。”

她若有所思地抚摸起她的西班牙种小猎犬。

“您对我说的话真荒唐,说实话,我不明白您怎么把德布雷先生的名字掺和在这件事里。”

柯尔内莉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唐格拉尔夫人穿了一件漂亮的便服走了出来,坐在吕西安旁边。

“因为您要是碰巧拿不出我所要的十七万五千法郎,您就得向您的朋友们去借了,而德布雷先生是您的朋友。”

“去吧,柯尔内莉,”唐格拉尔夫人说,“我用不着你了。”

“呸!”男爵夫人喊道。

“倘若她得到男爵和您的同意来找我,”他说,“我们会给她弄到这张聘书,尽管我们很穷,付不起像她那样的天才的薪水,但我们还是尽力按质付酬。”

“噢!别指手画脚,别大喊大叫,别来演戏,夫人,否则,您要逼得我对您说,我看到德布雷先生面对今年以来您数给他的五十万利佛尔在冷嘲热讽,心想他终于找到了最精明的赌徒也无法发现的方法,这就是一种轮盘赌,赢的时候不用下赌注,输了又分文不出。”

德布雷微微一笑。

男爵夫人想发作。

“求您到歌剧院弄一张聘书!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谁对音乐这样着迷:对一个上流社会的小姐来说,真是荒唐可笑!”

“混蛋!”她说,“您敢说您不知道今天竟然在责骂我吗?”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说我知道,也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告诉您:四年来,您不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再是您的丈夫,请看看我的品行,您会看到它始终如一。就在我们决裂之前,您曾想跟那个意大利剧院初次登台就红得发紫的著名男中音研究音乐;我呢,我曾想跟那个在伦敦享有盛名的舞蹈女演员研究舞蹈。为了您和我,为此我付出大约十万法郎。我并无怨言,因为夫妇之间应该和睦。十万法郎让一男一女彻底了解舞蹈和音乐,这不算太昂贵。不久,您厌倦了唱歌,您又想到要跟一个内政部大臣的秘书研究外交;我让您去研究。您明白:既然您从自己的首饰箱里掏钱去付学费,那与我有什么相干呢?但今天,我发觉您从我的首饰箱里掏钱,您的学徒费可能要我每月付出七十万法郎。到此为止吧!夫人,因为不能这样长此下去。要么外交官免费……上课,我还能容忍,要么他别再踏进我的家;您听明白了吗,夫人?”

“就是部里的办公室。”

“噢!太过分了,先生!”埃尔米娜大声说,她透不过气来,“您超过了无耻的限度。”

“走进我的办公室?”

“可是,”唐格拉尔说,“我高兴地看到您也超过了,而且您自觉服从这句法律上的格言:‘夫唱妇随’。”

“不错,”唐格拉尔夫人说,“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会彻底改变,您会看到欧仁妮走进您的办公室。”

“您侮辱人!”

“夫人,”吕西安说,一面跟男爵夫人的小狗在玩耍,小狗认得他是家里的朋友,习惯对他百般温存,“作这样指责可不止我一人,我想那天听到过莫尔赛夫向您抱怨,无法让他的未婚妻说出一句话来。”

“您说得对:让我们来裁决我们的行为,冷静地来分析一下。我干预您的事只是为了您的利益;请您也这样做。我的金库与您无关,对吗?是的;用您的金库去做买卖吧,但不要充实或掏空我的金库。再说,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政治上的雅纳克的一击(5)呢;是不是大臣看到我站在反对派一边很气恼,而且嫉妒我获得民众的好感,便跟德布雷串通一气来坑害我?”“真有可能!”

“亲爱的吕西安先生,”唐格拉尔夫人透过门帘说,“您总是埋怨欧仁妮不肯赏脸跟您说话?”

“无疑这样;谁见过这种事……假的快报消息,就是说不可能的事,或者近乎不可能的事;两份快报给的讯号迥然不同!……说实话,这是故意对着我来的。”

大家走进卧室。德布雷躺在长沙发上,唐格拉尔夫人同柯尔内莉走进梳妆室。

“先生,”男爵夫人低声下气地说,“我看,您不是不知道,这个公务员被辞退了,甚至还提到要对他起诉,逮捕令已经发出,如果他不是已经潜逃,避免最初的追查,这个命令就已经执行了;他的逃跑证明他干了傻事或者有罪……这是出了一次错。”

“好,”唐格拉尔夫人说,“你来给我脱衣服。”

“是的,这个错误使傻瓜哈哈笑,使大臣睡不好觉,让国务秘书们涂黑纸张,但使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

“这是路易丝·德·阿米莉小姐,小姐上床以后她还在练琴。”

“不过,先生,”埃尔米娜突然说,“既然依您看这一切都是德布雷先生造成的,为什么您不直接对德布雷先生去说,而来找我啰嗦呢?为什么您指责一个男人,却找一个女人来算账呢?”

“但我觉得听到她的钢琴声。”

“我熟识德布雷先生吗?”唐格拉尔说,“我想跟他厮混吗?我想知道他会出主意吗?我想听从这些主意吗?我要投机吗?不,做这些事的是您,而不是我吧?”

“她整晚在学习,”柯尔内莉小姐回答,“然后她睡觉了。”

“我觉得,既然您用过这些主意……”

“我的女儿在干什么?”唐格拉尔夫人问。

唐格拉尔耸耸肩。

柯尔内莉小姐是男爵夫人的心腹侍女。

“说实话,由于操纵过一次或十次阴谋,而没有在整个巴黎传扬开来,就自诩为天才的女人,都是些蠢才!要知道,不管你们怎样把越规行为瞒过自己的丈夫,这只是初级的本事,因为做丈夫的几乎总是不愿去看,你们只是拙劣地抄袭上流社会的一半女人所做的事。但我的情况不是这样;我在观察,而且始终在观察;近十六年来,或许您曾瞒过我一种想法,但瞒不过一个步骤、一个行动、一个过失。而您呢,您庆幸自己手段巧妙,坚信骗过了我:结果怎样?由于我假装一无所知,从德·维勒福先生到德布雷先生,您的男友没有一个不在我面前发抖。没有一个不把我看成一家之主,这是我在您身边唯一的心愿;最后,没有一个谈到我时敢于说出今天我亲口对您说的、关于他们的话。我允许您让人觉得我可恨,但我不许您使人觉得我可笑,尤其最重要的,我坚决不同意您让我破财。”

在房门口,男爵夫人遇到柯尔内莉小姐。

迄今为止,维勒福的名字没有说出来,男爵夫人还能镇定自若;但一听到这个名字,她便脸色煞白,就像按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她伸出双臂,似乎要驱逐幽灵似的,她朝丈夫走了三步,仿佛要从他那里掏出秘密的底细,他一直不知道这底细,或者出于可恶的盘算,就像唐格拉尔几乎所有的盘算那样,他也许不愿意全部泄露出来。

显而易见,唐格拉尔夫人受到神经刺激,女人往往无法明白这种刺激,或者正如德布雷揣测到的那样,她受到某种秘而不宣的震动。他一向承认头晕是女人生活的诸种因素之一,因此他不再坚持,等待适当的时机,要么再问一次,要么让她proprio motu(1)吐露。

“德·维勒福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您想说什么?”

“您搞错了,吕西安,我向您保证,”唐格拉尔夫人回答,“我告诉您的是实情,另外,您也觉察到他情绪很坏,我认为不值得对您一提。”

“夫人,意思是说,您的前夫德·纳尔戈纳先生,既不是哲学家,又不是银行家,或许两者都是,他看到从一个检察官那里捞不到什么,在您离家九个月之后发现您有六个月的身孕,因此忧愤而死。我很粗暴,我不仅知道,而且我引以为豪:这是我在商业活动中取得成功的方法之一。为什么他不杀人,而让自己死去呢?因为他没有什么金库要挽救。但我呢,我对我的金库负有责任。我的合伙人德布雷先生让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他要承担他那部分损失,那么我们继续做生意;否则,就让他欠我十七万五千法郎而破产,像破产者所做的那样,消失不见。唉!我的天!这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我知道,只要他的消息是正确的;但当他的消息不准确时,世上比他好的人要找五十个也有。”

“不,埃尔米娜,”德布雷说,“您无法让我信以为真。相反,您到伯爵家里时,身体非常好。不错,唐格拉尔先生多少有点情绪不高;但我知道您不大理会他的坏脾气。有人冒犯了您。请讲给我听;您知道我决不会容忍别人对您无礼。”

唐格拉尔夫人吓呆了;但她作出最大努力来应付这最后的攻击。她跌坐在扶手椅里,想到维勒福,想到宴请的场面,想到这古怪的一连串倒霉事,几天以来,这些倒霉事依次落在她的家,把她家的舒适安宁扰乱成令人恼怒的争吵。尽管她想方设法,想让自己昏厥过去,唐格拉尔却看也不看她。他打开卧室的门,不再多说一句话,回到自己房里;因此,唐格拉尔夫人从半昏迷状态中恢复过来,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因为今晚我非常不舒服,我的朋友。”男爵夫人回答。

【注释】

“您怎么啦,埃尔米娜?”德布雷问,“为什么您听到伯爵所讲的故事,或者不如说无稽之谈,竟然昏倒?”

(1)拉丁文:本人自动地。

大门一掩上,只剩下男爵夫人和德布雷在院子里:

(2)法国古典主义剧作家拉辛的后期悲剧,纳唐是个教士。

德布雷是这家的常客,他先走进院子,把缰绳扔到一个跟班手里,然后回来走到车门,迎接唐格拉尔夫人,他把手臂伸给她,好回到她的房间。

(3)小亚细亚的一条古代河流,相传是财富的源泉。

摩雷尔和沙托—勒诺多半像至今在议会讲坛上雄辩滔滔的演讲中和黎世留剧院的优秀剧本里的用词所说,是回家叙天伦之乐;但德布雷则不同。走到罗浮宫的拱顶狭廊,他向左拐,策马疾驰过骑兵竞技场,穿过圣罗克街,又走出拉米肖迪埃尔街,来到唐格拉尔先生家门口。这时,德·维勒福先生的双篷四轮马车把这对夫妇送到圣奥诺雷区之后,又把男爵夫人刚送到她家里。

(4)发源于西班牙,流入比斯开湾之前,有几公里河道成为法国与西班牙的边界。

三个年轻人在路易十五广场分手,摩雷尔踏上林荫大道,沙托—勒诺踏上大革命桥,德布雷沿着河滨大道走。

(5)雅纳克(一五○五—一五七二)为法国贵族,他在亨利二世和宫廷面前进行决斗,眼看败北,却一剑刺中对方腿弯,“雅纳克的一击”有突然袭击、暗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