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昆廷押在你这儿。”我又吻了她一下。
我端详着她光洁柔美的面容,想不通自己到底积了什么德,才配有这么好的女人。
“你能回来我就满足了。”她眨眨眼答道,“答应我,等你回来有了钱,别再投资不靠谱的债券。”
“嗯,你当然应该去,宝贝,每次你谈起他都像谈起父亲。我来帮你,我知道你最近日子不好过。”
“投资前他们警告过有风险,可我还是投了。我是白痴,这我承认。”
“我想会吧。我妈妈打过两通电话,劝我一定要到场。”
“这笔学费实在太贵了!200万!”她大声说。
“你会继承遗产吗?”我知道她这么问不是出于贪婪,或单纯的好奇。她为人务实,想帮我的忙而已。
“他们告诉过我这次有点儿冒险,但我做过功课,知道阿根廷短期公债为什么付得起高额利息。问题在于我仓促行事,没听豪尔赫·罗德里格斯的建议。”
“尽早动身,克劳迪奥叔叔病得很重,快不行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侄子。”
“他值得信赖,但恐怕不太会说服人。真后悔介绍你们认识。”
“什么时候?”
“这不是你的错,艾琳。你不该为我的行为负责。”
“我要去趟罗马。”我说着吻了一下她的唇。
她没有回答,抽回双腿,两脚落在地毯上。
“我站了整整一天。”她边说边示意我坐下,我乖乖听从,她移过两腿,搭在我大腿上。
“到这儿来。”她的语气让我心里有了底。
看见我来,她绽开圆润的双唇,嫣然一笑,令我无法招架。这让我如何张得开口呢?我暗自发问。我们来到她的家,这是一套现代风格的公寓,简约雅致,恰如她本人。她踢掉鞋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展开双腿。她的双脚呵护得很好,指甲总是涂成紫红色,一成不变。
我跟她来到小书房,她拿出支票本,比我用过的任何一本都厚很多。接着她开始填支票,字迹圆润流畅,签过名后,她熟练地撕下支票。我对这种声音总是很着迷,似乎天生就对撕纸声感到愉悦,尤其是撕开光洁厚重的支票纸。她从桌子那头伸过手来,递给我支票。
我去她经营的花店接她。她的店从哥伦比亚进口花卉,专为婚礼、洗礼和各类社交活动服务,葬礼也在内。像花朵这样娇嫩而易逝的东西也能拿来赚钱,我从来都没想过,我对艾琳又多了一份钦佩。
我立即把支票塞进上衣口袋。“你连看都不看吗?”她问。
她对我的大名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我是纽约最抢手的单身汉之一。从一开始我就确信她并不了解我的身世,相识几个月后我的判断得到了认证,她猜到我需要有人拉一把,就介绍给我一名理财专家。这位经纪人几乎把我给的钱翻了一倍。后来我的投资由盈转亏,她刚一得知便提出借钱给我,更加认证了我的判断。她帮我并不代表迷上了我,我对艾琳还是完全拿不准。她应该知晓我的财务状况,一想到这个我就无地自容。我配不上艾琳,但我暗暗发誓,一旦情况好转我就娶她为妻,可我现在走投无路,不得不再次向她求助。
“不必,但我会双倍还你。”
这座城市气候宜人,比曼哈顿暖和得多,没有能吹跑路人的大风。我记得,我们聊了几句便去了后院,坐在悬崖顶端的一堵墙上,从那里可以俯瞰金门大桥和绵延的海湾,隐隐听到脚下传来海浪与岩石的撞击声。我们情不自禁地相视而笑,将一切喧嚣抛到脑后,室内嘈杂的说话声、笑声、音乐,统统淡化成了背景音。我清晰地记得那一瞬间,她的嘴唇品味起来无比甘美,两颗小兔牙显得她年轻而俏皮,那副模样永远刻在我脑海里。就在当天夜里,我得知她也住在曼哈顿,不禁欣喜若狂,盼望与她再次相会。
“我知道,宝贝。”她的语气如此肯定,我听了稍稍感到不安,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警觉,但我只是多疑而已,缺钱会让人神经过敏,我最近尤其如此。
我来到她身边,发现她小巧的鼻子并非手术之功,笑眼下有两道瞌睡娃娃似的卧蚕,着实令我欣慰。我并不反对手术整容,但我更喜欢自然的女人,乳房小一些无妨,只要属于正常范围,天生硕大饱满也好,只要不违背重力原理。艾琳不只外表自然,连言行举止也很自然,正因为这一点,我在那场聚会上对她一见钟情。聚会是我朋友在家里办的,朋友是我混迹纽约的夜生活时结识的,我受邀在他们旧金山的家里住了几日。
可能最近我过于敏感了,心里多少有些愤懑,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让我彻底换了心境。我把身体和灵魂都交给了艾琳,相信她也一样。这一次我甚至没被她的伤疤打扰,那条长长的伤疤从左臀一直延伸到腰际。我必须承认,第一次见到伤疤我稍微有些分心,但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是聚会常客,就在旧金山的一场聚会上,我初次见到了艾琳。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她是一小撮美女当中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我这么说绝不是抹杀她的魅力。她不像有的女人那样给头发挑染出金色,常年把皮肤晒得黝黑,或者挺着假胸,涂着红唇,挂着假笑。艾琳外表特别自然,显得她超凡脱俗。她一定觉察出我一直在看她,转头朝我微微一笑,尽管相隔十步远,仍然使我浑身一热。她不是在调情,而是在真心微笑,那种微笑我已经久违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时候人们才会那样对我笑,她好像在说:“来吧,小子。”我从中感受到了爱。
“这儿怎么了?”我问过她一次。
1999年11月9日
“以后告诉你。”话虽如此,这件事我们再也没有提起。
纽约
第一次见到她光着身子时,我甚至对她多了一份钦佩,因为我发现她很会隐藏年龄,这是她的另一个秘密。在我看来,所有女人一生中都有个转折点,什么时候她们想要留住青春了,那一刻也就到了。她至少有38岁,很可能还不止。泄露秘密的不是她的肌肉,肌肉是可塑的;也不是她身上的瑕疵,实际上她的皮肤仍然光滑紧实;泄露秘密的是她的乳房。我早已深谙此道,窥探女人的年龄要看胸部的曲线,没有比这个更灵的了。同样的道理,如果老妇的乳房像少女一样挺拔,人们就会觉得别扭,因为乳房与身体、容貌和姿态不相配,也有悖于她们的床上经历。艾琳的乳房浑圆、略微下垂,只能在宽衣后得以欣赏,一旦着衣几乎深藏不露,只有自然的女人才能营造出这种神秘感。她有很强烈的欲望,一开始我就发现,只有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满足她,尽管她永远不会承认。她以前常说自己很挑剔,宁愿几个月不做爱,也不会随便跟人上床。我相信她。
手稿第2章
第二天,我搭乘最早的航班飞往了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