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巨头和小承包商，尽皆进入黑暗，
显要的公职人员，多家委员会的主席，
黑暗了太阳和月亮，《哥达年鉴》，
慷慨的艺术赞助人，政治家和统治者，
《证券交易公报》，《董事名录》，
船长，商业银行家，知名作家，
寒冷了感觉，迷失了行动的动机。
星际之间的虚空的空间，虚空中的虚空，
我们尽皆与他们同去，参加无声的葬礼，
啊黑暗黑暗黑暗。他们尽皆进入黑暗，
无有之人的葬礼，因为无人要埋葬。
三
我对自己的灵魂说，安静，让黑暗降临你，
舞者尽皆埋入丘下。
那将是上帝的黑暗。如同剧院里
屋宇尽皆沉入海底。
灯灭了要换场景，舞台两翼
是谦卑的智慧：谦卑是无穷尽的。
传来低沉的空响，黑暗中有人在摸黑走动，
我们可以企望获取的唯一智慧
我们知道山丘和树，远景和
对属于另一人、他人或上帝的恐惧。
宏伟醒目的立面，全部在被撤走——
他们对恐惧和狂乱的恐惧，对占有的恐惧，
或如同地铁里的列车，在两站之间停车时间太长，
长者们的智慧，我宁愿听到他们的愚行，
交谈的声音响起，又渐渐沉寂下去
威胁之下。莫让我听到
你看见每一张面孔后面精神上的空虚加深
而且在妖怪、幻火和害人的魔法
只剩下对于无事可想的增长着的恐惧；
在沼泽边缘，没有安全的立足之处，
或如同打了乙醚之后，头脑清醒却什么也意识不到——
而是全程，在黑暗的林中，在荆棘里，
我对自己的灵魂说，安静，不抱希望地等待吧
在中途，不仅在路途的中段，
因为希望会是错误的希望；不怀爱意地等待吧
不再能造成伤害的欺骗时，我们不受欺骗。
因为爱会是错误的爱；依然有信念在
都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新估价。只有在面对
但信念和爱和希望尽皆在等待之中。
对我们的一切过往，每一刻
无思地等待，因为你尚未做好思索的准备：
因为模式每一刻在更新，
因此黑暗将是光明，静止将是舞蹈。
那知识将一种模式强加于人，且虚假，
奔流的溪水的低语，冬天的闪电。
也只有一点有限的价值。
野草莓和看不见的野百里香，
从经验得来的知识，充其量
花园里笑声，未失去的狂喜的
毫无用处。在我们看来，
回响，却索要并指向死与生的
而对于他们窥视或避而不视的黑暗
极度痛苦。
那智慧只是对于已寿终的秘密的知识，
你说我在重复
那安详只是故作愚钝，
我先前说过的一些话。我会再说一遍。
仅仅给我们遗留了一张骗人的处方？
要我再说一遍么？为了到达那里，
他们是否骗了我们，或骗了他们自己，
到达你所在之处，离开你不在之处，
会有什么价值？声音平静的长者们
你须经由一条无狂喜在其中的路。
盼望中年的安详和老年的智慧，
为了达到你所不知的境界
人们长久盼望，长久希冀平静，
你须经由一条是为无知之路的路。
它并非（为了重新开始）人们所期待的。
为了占有你所未占有的
缠斗不休。诗歌无关紧要。
你须经由被剥夺之路。
将人丢在无法忍受的境地，同词语和含义
为了到达你所不在的境界
用陈旧的诗意方式所做的一种迂回的研究，
你须经由途中无你之路。
那是以往的一种表述方法——不太令人满意：
你所不知是你仅有之知
冰盖统治之前燃烧的大火。
你所拥有是你未拥有
世界带往那毁灭性的大火
你所在之处是你不在之处。
旋转成一个旋涡将把
四
追逐着天宇和平原
受伤的外科医生不停地挪移
彗星哭泣，狮子座流星群奔逃
探查发病部位的钢器具；
直打到日月黯淡下沉
在流血的双手下我们感觉到
天蝎座与太阳对战
医者医术中的强烈同情心
在星群混战中散开
在解开高烧记录图表之谜。
佯装获胜的战车
我们仅有的健康是疾病，
雷霆从翻滚的星星旁滚过
如果我们服从那濒死的护士。
和托着初雪的一朵朵晚玫瑰？
她不懈的照料并非要取悦我们
而致倒伏的蜀葵
而是提醒我们，我们和亚当的灾祸
目标太高由红转灰
还有，要恢复健康，病势必定加剧。
脚下蠕动的雪花莲
整个地球是我们的医院
夏之炎热生出的产物
是破产的百万富翁捐赠，
春天的骚动喧扰
在这里，我们做得好，便会
后半个十一月在怎样应对
死于绝对的父爱，它不会
二
离开我们，而是处处防护我们。
彼处，或别处。在我的起始之处。
寒冷从双脚升到双膝，
晓风吹起皱纹徐徐滑行。我在此处
高烧在精神的电线中歌唱。
准备好迎接炎热与寂静。外面大海上
要暖和起来，我便必须冻僵
曙光崭露，又一天
在冰冷的炼狱之火中战栗
吃与喝。粪便与死亡。
它的焰是玫瑰，烟是带刺的枝子。
节拍。脚抬起来又落下。
淋漓的血是我们唯一的饮料，
男女交合和牲畜交配的
带血的肉是我们唯一的食物：
挤奶的节拍与收获的节拍
虽如此，我们却总是觉得
四季的节拍与斗转星移的节拍
自己的血肉之躯结实完好——
如鲜活的四季里他们的生活中
而且，虽如此，我们称之为好礼拜五。
合着节拍，合着韵律
五
滋养着谷物。在舞蹈中
于是我到了此处，走过二十年之后，到了中途——
扬起那些人的欢笑声，他们在地下已很久
荒废了大半的二十年，两次大战之间的岁月——
沾泥的脚，沾沃土的脚，在乡村的欢笑里
在使用文字上面下功夫，每一次尝试
抬起穿着笨拙的鞋子的沉重的脚，
都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和一次不同类型的失败
带着乡土气的庄重或在乡土气的笑声里
因为一个人必须学会更好地使用文字
跳过火焰，或加入一个个圆圈，
只为了不再是非表述不可的事情，或为了
预示和睦。一圈又一圈围绕着篝火
不再倾向于使用的表述方式。因此每一次冒险
互相手牵着手或臂挽着臂
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对词不达意的一次袭击，
双双对对，必然的结合
用的是一直在退化的破烂装备，
一种庄严又宽敞方便的圣礼。
不准确的感觉一窝蜂往上冲，
结合，象征着婚姻——
情感的队形乱哄哄。要用力量和屈从
男人和女人在歌舞中的
去攻克的东西，已然被发现了
看见他们在围着篝火跳舞
一两次，或者数次——被那些吾等无望
弱弱的笛音和轻微的鼓声
赶上的人们——而并不存在竞争——
在一个夏日的午夜，你可以听见
只有收复失地的战斗，一而再地反复
如果你不走得太近，如果你不走得太近，
得到又失去：而今，所处的情形
在那片空旷的田野里
似乎不吉利。不过也许非得亦非失。
等待早起的猫头鹰。
对于我们，唯有尝试。其余非我们的事。
大丽花在空寂中沉睡。
家是出发的地方。随着我们年龄增长
被灰色的岩石吸收，而不是折射。
世界变得陌生，死与生的模式
已被催眠。在温暖的氤氲中闷热的光
变得更复杂。不是孤立的
进入村庄，电的热力中村庄
没有之前和之后激情时刻，
幽深的小径执着地不变方向
而是每一刻都在燃烧的一生时光
你贴住路边后仰着让一辆货车过去，
不只是一个人的一生时光
在枝丫掩映下，在午后陷于昏暗，
而是无法辨认的古老墓碑的一生。
横越空旷的田野，丢下幽深的小径
有一些时光给星光下的晚上，
我的终结在我的起始之中。此刻光落下来
有一些时光给灯光下的晚上
拂动织有无声箴言的破挂毯之时。
（与相册一起度过的晚上）。
摇撼田鼠跑来跑去的木墙裙
当此地与此时不再重要
也有让风损坏和松动窗棂
便是爱最接近纯粹之时。
供居住和繁衍后代有时
老年人应该做探索者
屋宇有生有死：营造有时
此处或他处无关紧要
以及粪便，还有玉米的茎秆和叶片。
我们必须安静且依然移动
而今已变作人和畜身上的肉、皮毛、
进入另一个热烈阶段
旧火化作灰烬，灰烬成为泥土，
为了进一步的合一，更深的交流，
旧石块砌新楼，旧木料生新火，
穿越黑暗的寒冷和空寂的荒凉，
一片空地，一家工厂，或一条供绕行的旁道。
浪涛的喧嚷，风的呼号，海燕和海豹
被迁移，被捣毁，被复原，或者原址变成
巡曳的浩瀚海洋。我的起始在我的终结之中。
屋宇不断起来和倒下，化为瓦砾，被扩建，
[1]此处原文necessarye coniunction，明显是拼错的necessary conjunction，下文中的 eche other 明显应为each other。艾略特诗中拼错的地方不止此两处，不过其他地方却没有这样明显和易解。
我的终结在我的起始之中。更替接续中
[2]《哥达年鉴》：在德国哥达市出版的欧洲王族和贵族家谱年鉴。
一
[3]耶稣受难日的字面意思是“好礼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