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多莉丝喊道，“阿兰！”
多莉丝哼了一声，詹妮轻声说了句“我得挂了，我爱你，拜拜”，便匆忙回到多莉丝身边。阿兰看上去也睡着了，她把电脑屏幕盖上，免得吵醒他。接着，她便在床边坐下，用手试多莉丝的额头。她的皮肤凉凉的，但又有些汗涔涔的。多莉丝的眼神开始迷离，似乎无法集中。詹妮跑去叫护士。
一位护士跑过来，拉下多莉丝的衣领，听她的心跳。
“我知道。我也希望你在这儿，这样你可以同她告别。”
“她的心跳不太好，我去叫医生。”
“真希望你也在这儿，这样我就可以抱着你，久久地抱着。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不容易。我再次向你道歉，我并不是有意那样漠不关心。”
“我们给她的一位老朋友打了电话，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在半夜里这么做。”
“二者都是。”她笑起来。
詹妮哭了。
“承认什么？承认我爱你还是承认我傻？”
“无论你做什么她都要死去的，宝贝儿。她年纪很大了。”护士走近詹妮，一只胳膊搂住她，拍拍她的背，想让她不再发抖。
“很高兴你承认了。”
“多莉丝！多莉丝，请醒醒！求你了，跟我说话……”
“我知道，我懂。还有，听着，我爱你。你太棒了，你总能理解这种事。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失去你，我真庆幸自己能和你共度一生。很抱歉我有时像个傻子。”
多莉丝挣扎着，但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她看到了詹妮的目光。她的嘴唇发紫。
“是啊……爱。我想把这个送给多莉丝，我不想让她带着不快乐的爱离开。”
“我……祝愿你……足够的……”她听起来精疲力竭，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我理解了。”他温柔地说，“我现在真的理解了。”
“足够的快乐，强健你的灵魂；足够的痛苦，让你更加珍惜生活中的幸福瞬间；还有足够的相遇，让你能经常有机会……道别……”詹妮的嘴唇颤抖着，泪水从脸颊流下。她把自己经常听多莉丝说起的这句话说完。
她看到屏幕上威利的头像，笑了。
她先是喘着粗气，接着喉咙深处似乎堵住了，詹妮和护士都跳了起来。多莉丝突然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神直直地看着詹妮。
她仔细看着睡梦中的多莉丝，不时又看看屏幕上的阿兰。他闭着眼睛坐在扶手椅上，很快也要睡着了。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然后她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