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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3年9月

“她已经得知了王子们的死讯,她一直求我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她怎么了?”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伊丽莎白王后昨晚找我去她的避难所,她看起来心烦意乱。”他轻声说道。

“我不清楚您允许我说些什么。于是我告诉她说,城里的每个人都说他们死了。人们还说,理查德不是在他的加冕礼那天,就是在离开伦敦的那天杀了他们。”

我心神不宁地上了床,就在第二天,我刚做完晨祷,刘易斯医生便带着焦虑不安的表情来到了我的房间。我立刻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周围的女伴。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让他找张凳子坐在我对面,就像能跟我平起平坐似的。

“她什么反应?”

“我的儿子胜利返回伦敦,找出他们的尸体,再把罪行归咎于白金汉公爵或是理查德,给他们举行王家标准的葬礼时,你就会明白我付出的努力。”

“她非常非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但玛格丽特女士,她讲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顿了顿,仿佛不敢再说下去。

我丈夫冷冷地笑了。“我倒是很想相信是这样。”

“继续。”说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我的背脊。我担心自己遭到了背叛,担心这个计划出了差错。

我又犹豫起来,因为我想到了伊丽莎白·伍德维尔那句诡异的话:“不是理查德。”如果她真的把调换过的孩子送去伦敦塔,任我去杀呢?“他们都死了。”我镇定地说。

“她先是大喊出声,然后说:‘至少理查德平安无事。’”

“你能肯定他们都死了?”

“她是说理查德王子?那个年纪比较小的王子?”

“是白金汉公爵下的手。”

“就是陪着哥哥一起被关进伦敦塔的那个。”

“在你的指使下。”

“我知道!可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代行上帝的意志,”我怒气冲冲地说,“而且事情已经结束了。不会有人来质问我。亨利将平安地登上属于他的王位,不会被这些事烦扰。王子们已经死去,我并不因此内疚。是白金汉公爵下的手。”

“我也这么问过她,而且是立刻,然后她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笑容望着我说:‘医生,如果你只有两件稀世之宝,又担心被人偷走,你会把这两件宝贝放进同一个匣子里吗?”

“你太信任自己的盟友了,”我丈夫不悦地说,“而且你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但如果你不肯亲自下手,就没法知道有没有成功。我只希望这件事是由你亲自完成的。如果约克家还有王子藏在别处,你的儿子在王位上就会永无宁日,他会一辈子提心吊胆。那位王子将会自称国王,在布列塔尼等待时机,就像他当初那样,就像他让理查德提心吊胆那样。你最珍视的儿子会时刻担忧敌人来袭,就像理查德对他的担忧那样。都铎家族将片刻不得安生。如果你搞砸了这件事,你的儿子就将困扰一生,头上的王冠也永远戴不安稳。”

他看着我惊骇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迟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犯了个错误:这种肮脏的工作不应该让其他人来做。但我希望让白金汉公爵的部下来下手,好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那些孩子死了对他才有好处,”我说,“这点和我们一样。你也这么说过。就算出现最坏的情况,他真的愚弄了我,王子们还活在伦敦塔里,之后也可以找人杀了他们。”

“她到底什么意思?”我又问了一遍。

“可你怎么知道白金汉公爵没有愚弄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拐走他们,让他们生活在别的什么地方呢?”

“她不肯再说下去。我问她,是不是那两个孩子被杀的时候,理查德王子不在伦敦塔内。但她没有再说下去,只说要我来请求您,让您派自己的守卫去伦敦塔,确保她儿子的安全,然后就打发我离开了。”

“藏在伦敦塔的某段楼梯里面。等到亨利成王的那一天,他会在那里发现他们的尸体,宣布他们是被理查德所杀。他可以为他们举行弥撒,举行一场葬礼。”

我站起身来。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女巫,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一直让我黯然失色,而现在,在我利用她和钟爱她的家人,以及忠诚的支持者们,想要从她手中夺走王座、摧毁她的儿子们的时候,她依然能够胜出,依然能够做出可能让我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事来。为什么她总是能胜出?为什么她在如此卑微,甚至能让我为她祈祷的时候,还能扭转自己的命运?这一定是巫术;这只可能是巫术。她的幸福和她的成功已经困扰了我的一生。我就知道,她一定和魔鬼结了盟。我希望魔鬼能将她带下地狱。

“是你的吩咐,那三个人就是证人。他们的尸体在哪儿?”

“你必须回去她那里。”我转身对他说。

“三个。”我谨慎地回答,“我觉得三个——”我停了口,看到他和我一样,正在想象让九岁的男孩和他十二岁的哥哥脸部朝下,再用力把他们按进床垫里的情形。“是白金汉公爵的人,”我提醒他,“不是我的人。”

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只有三个人!”

“怎么?”我厉声问道。

我无法面对他的双眼。“他说他带了两个人,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将他们按在床上,用床垫闷死了他们。”

“玛格丽特女士,说真的,我害怕回到她那里。她就像个被困在松树裂缝之中的女巫,就像一个受到束缚的魂灵,就像冰湖里的水之女神,正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她住在阴暗的避难所中,河水终日在不远处流过,而她听着潺潺的水声,就像在听着顾问的建议。她知道那些用尘世手段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她让我感到满心恐惧。她的女儿也一样。”

“他们是怎么做的?”

“你必须鼓起勇气,”我语气尖刻,“勇敢点,你在代上帝行事。你必须回到她那里,要她坚强起来。告诉她,我确定两位王子还活着。提醒她,在我们袭击伦敦塔的时候,听说守卫带他们去了更深处的房间。他们那时还活着,理查德现在又何必杀死他们?理查德没有杀死他们就已经顺利即位,为什么现在还要置他们于死地?理查德是那种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而且他现在远在几百英里之外。告诉她,我会加倍自己在塔中的人手,而且我向她发誓——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会保护他们。提醒她,下个月起义就要开始。等我们击败理查德国王以后,就会放那两个男孩自由。等她打消顾虑,等她开始相信,等你看到她脸上出现血色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说服了她——那时候你再立刻问她,她是否能确定她的儿子理查德王子安然无恙。问她是否把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贴近他身边。“我和公爵都同意下手,然后他的人某天深夜的时候来见我,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妥。”

他点了点头,但面色仍因恐惧而发白。“他们真的平安无事吗?”他问,“我真的要向她保证,那些孩子都平安无事、我们也会解救他们?我真的要告诉她,那些谣言,甚至是传到您的家中的那些,都是假话?您知道他们现在是生是死吗,玛格丽特女士?如果我要对他们的母亲说他们还活着,这是不是真话?”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

“他们的性命掌握在上帝手中,”我平静地答道,“正如我们所有人。我的儿子也不例外。现在世道艰险,王子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上帝手中。”

我大惊失色。“没有,当然没有。”

当天晚上我们收到了关于起义的消息。时机不对:有些太早了。肯特郡的人们正往伦敦进军,一路上呼吁白金汉公爵争夺王位。苏塞克斯郡也拿起了武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下去,附近的汉普郡的人们也发起了叛变,如同在两座干燥的林地之间蔓延的火势。理查德最忠诚的指挥官,托马斯·霍华德、刚刚受封的诺福克公爵率兵从伦敦出发,沿着西部的道路前进,占据了吉尔福德,一路上和西方以及东方的叛军发生了几次小规模冲突,但他成功把对方的人马压制在各自的郡内,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去警告国王:南方诸郡以从前的王后和她遭受囚禁的王子们的名义,发动了起义。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为他们小小的灵魂祈祷。然后他问我:“你看到他们的尸体了吗?”

理查德——这位约克家族身经百战的领袖——带领约克家的军队快速南下,他以林肯郡为指挥中心,在周边各处招募人马,尤其是那些在巡行中给他以热烈欢迎的郡。他从来自威尔士的那些人口中听说了白金汉公爵的背叛,他们说公爵已经开始行进,在沿着威尔士边境向北,一路招募新兵,显然打算从格洛斯特或图克斯伯里越过边境,带着自己的手下与在威尔士招募的人马直入英格兰的中心。理查德的这位挚友如今打起了自己的旗号,骄傲而勇敢,一如当年为理查德征战;只不过如今是向他进军。

“是的,”我轻声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两个孩子都死了。”

理查德气得脸色发白,他握住自己执剑的右臂,紧握着肘部上方的位置,愤怒令他发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颤抖。“他拥有最值得忠诚的理由,”他大声说道,“但他却是最不忠诚的人。我对他有求必应。从没有哪个虚伪的叛徒得到过比他更好的对待:这个叛徒,叛徒!”

他伸出手,在我的脸庞旁边打了个响指。“醒醒吧,”他粗鲁地说,“你是在和我说话,而不是在和哪个侍从说话。你有几十个探子,有庞大的财富,还有白金汉公爵的手下协助你。如果你想做,就能做到。所以办妥了吗?一切都结束了?”

他立刻派出大批信使去往英格兰各郡,要求他们效忠,要求他们供给武器和士兵。这是他即位以来所面临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危机。他召集他们前来支持约克家族的国王,要求他们拿出对他哥哥的忠诚,因为他们都已如此宣誓。他警告不到十六周前为他的加冕而欢庆的人们,现在必须支持他这一方,否则英格兰就将落入虚伪的白金汉公爵、女巫王后和觊觎王位的都铎家成员组成的邪恶同盟之手。

我努力掩饰自己的喜悦。“真的?我怎么能办到这种事?”

暴雨倾盆,狂风自北方席卷而来。天气十分反常,仿佛是女巫带来的天气。我的儿子一定正在海上航行,而王后的支持者纷纷起义,白金汉公爵也在行军途中。但英格兰南部的天气如此恶劣,我担心布列塔尼的天气也一样。他必须在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者因激战而疲惫之时出现,强迫他们再战。但——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还有花园里被风吹弯的树木——我知道他无法在北风肆虐的天气中扬帆。我甚至不相信他能驶离港口。

“因为我的地产代理人今天问我他们是不是死了。我的马夫长也问我有没有听说这个消息。我的葡萄酒商告诉我,半个国家的人都深信不疑。半个国家的人都认为他们死了,而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理查德下的手。”

第二天,雨势越来越大,水位开始上涨。河水没过了花园低处那座码头的台阶,船夫们将斯坦利家的驳船拖到花园里,紧挨着果园,暂时离开湍急的水流,以免被急流冲断船缆。我不觉得亨利能在这种情况下起帆,就算他已经驶离港口,我也不相信他能够平安穿越英格兰海域,抵达南海岸。

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起身来。“亲爱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的线人、间谍和密探组成的情报网因暴虐的雨势而瘫痪,这场暴雨如同对抗我们的武器。通往伦敦的道路全都无法通行;没有人能传递消息。单人匹马无法从伦敦到达吉尔福德,而且随着河水继续上涨,河的上游和下游都有洪水和溺死者的消息传来。潮水高得反常,每个白天和晚上,汹涌的河水都会化作巨浪,席卷沿岸的房屋、码头、桥墩与船坞。没人记得从前有过类似的天气:持续多日的狂风暴雨,河水几乎冲垮了英格兰所有的河堤。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只问一个问题,”他厉声说道,“国王给我安排了这项秘密差事,但上帝知道,他丝毫没有信任我的意思。我后天就必须赶回他身边,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又要软禁我似的。他知道有一场叛乱正在酝酿之中;他开始怀疑你,因此也怀疑我,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信任谁。告诉我一件事:你有没有下令杀死那两位王子?这事办妥了没有?”

除了上帝,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也无法常常听到上帝的声音,仿佛是雨水遮蔽了他的面容、风声掩去了他的话语。因此我更加确定这是女巫唤来的风。我终日坐在窗前看向外面的花园,看着高涨的河水淹过花园的墙壁再直扑果园,一浪接着一浪,直到那些果树向着厚厚的雨云挺直身子,试图呼救。每当某个女伴来到我身旁,或是刘易斯医生前来拜访,又或是伦敦的密使前来求见,他们想知道的都是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我知道得比他们多似的,而我所能听到的只有雨声,就好像狂风肆虐的天空在做出预言似的。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外面可能会发生什么。雨中的大屠杀也许就发生在半英里远处,可没人会知道——我们听不到风雨之外的任何声音,看不到雨幕彼端的任何光亮。

我的丈夫托马斯·斯坦利离开了理查德位于约克郡的宫廷,进行为期三天的公干,晚餐前的一小时,他回到家中,挥手示意女伴们离开房间,一句礼节性的话都没说。我为他的无礼挑了挑眉毛,等待下文。

我整夜整夜地在礼拜堂中度过,通宵为我儿子的平安和我们这场冒险的成功而祈祷,但始终听不到上帝的回答,只有落在屋顶、从不间断的雨声,以及狂风掀动瓦片的响动,我意识到可能是这场女巫之风遮蔽了天堂,所以我才听不到上帝的声音。

他所不知道的是,一道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希望与平安之上,他不知道自己最有权势的伙伴和最初的朋友——帮他坐上王位、发誓效忠于他、曾经与他情同骨肉,如同约克家的亲族、如同兄弟般值得信赖的白金汉公爵已经背叛了他,还发誓要亲手杀死他。可怜的理查德,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那样地无辜,仍然在约克郡庆祝、沉浸在他在北方的朋友们的崇拜和爱戴之中。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他视作手足的那个人,如今真的成了他的兄弟:就像约克家族里每一个怀有嫉妒之心的兄弟那样,对他阳奉阴违。

最后,我收到了我丈夫从考文垂寄来的一封信。

无知的理查德远在约克郡,仍旧沉浸于那座城市对他的爱戴之中,并不知道我们正在他的首都的中心密谋,但他的狡猾足以让他察觉亨利带来的威胁。理查德试图劝说法兰西的路易国王与他结盟,盟约的内容就包括交出我的儿子。他希望能与苏格兰休战,他知道儿子亨利正在招兵买马,知道我儿子因为婚约而与伊丽莎白王后结盟,也知道他们要么会在今年的秋风吹起之际前来,要么就是等到明年春天。他知道这些,而且肯定十分担忧。他不知道我的立场如何,不知道我究竟是他用金钱和地位收买的那位忠实拥护者的忠实妻子,还是想要帮助儿子夺取王位的母亲。他只能等待,只能观望,只能左思右想,满心困惑。

国王要求我出席随侍在旁,我担心他怀疑我。他也派了人去接我的儿子斯特兰奇领主,但我儿子带着一万名士兵出征,却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他的仆人也只是发誓说他领兵出征是出于正义的理由。我向国王保证我儿子会加入我们一方,忠于他的领导;但他仍未到达我们位于考文垂城堡的指挥中心。

加斯帕与亨利从欧洲北部最混乱那些城市的街头和监狱里招募士兵。他们不是打手,就是为了出狱而选择在都铎家旗帜下作战的囚犯。我们不指望他们能够抵御敌方一次以上的冲锋,那些士兵也毫无忠诚和信仰可言。但他们的人数足以令敌人胆寒。加斯帕就这样招募了五千人,整整五千人,然后努力把他们训练成为一支能让任何国家闻之色变的军队。

白金汉公爵因为塞汶河的泛滥而被困在威尔士,我相信你的儿子也因为海上的风暴无法出港。王后的人马在洪水泛滥的路上无法行军,而诺福克公爵也严阵以待。我想你们的叛乱已经结束了,你们已经败给了暴雨和上涨的河水。人们都说那是白金汉公爵带来的洪水,这场洪水将他的野心和你的希望一起送向了地狱。自从伊丽莎白王后在巴尼特之战召唤大雾掩盖她丈夫的军队,又在召唤大风让他平安返回英格兰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这样的风暴。没有人怀疑那位王后能做到这样的事,而我们都希望她在风暴把我们全部卷走之前收手。可为什么?她会不会是在和你作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是否已经通过她的巫术得知她的孩子遭受了怎样的命运,并且知道了凶手是谁?她是否认为是你做的?她是否想溺死你的孩子作为报复?

白金汉公爵似乎在忠实地执行我的计划——但我并不怀疑他心里另有打算——还承诺说,他会召集手下和都铎家的忠心支持者,穿过威尔士的边境,横渡塞汶河,从西方进入英格兰。与此同时,我的儿子会在南方登陆,随后挥军北上。女王的手下会从她最有影响力的南方诸郡出发,而仍然待在北方的理查德只能匆忙招兵买马,领军南下,与整整三支大军交手,并且选择自己的葬身之地。

尽量销毁你留下的所有信件文书,否认你所做过的一切。理查德正在赶往伦敦,伦敦塔的草地上即将搭起绞架。如果他相信自己听说的那些事,哪怕只有一半,他也会将你处死,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刘易斯医生几乎每天都往返于我和伊丽莎白王后之间:她找来了所有仍旧对约克家的王子效忠的人,包括旧王室家族中的当权者和忠心的仆从,她藏在伦敦周围各郡的弟弟以及儿子在召集约克家的亲族,而我则集合了那些愿意为兰开斯特而战的人。我的管家雷金纳德·伯雷四处探访,而挚友约翰·莫顿以宾客与囚徒的身份每天与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联系。他将我们的招募人数报告给公爵,再向我回报说,白金汉公爵手下的几千名士兵正在秘密备战。对我自己的族人,我向他们承诺亨利将会与约克家的伊丽莎白公主结婚,借由胜利来联合两个家族。这让他们纷纷表示支持。但约克家和普通百姓并不在乎我的亨利;他们只希望放出那两位王子,渴望让那两个孩子获得自由,为此,他们会团结起来对抗理查德,也愿意联合任何盟友——包括魔鬼本人。

斯坦利

我终于得到了应得的尊重。在伦敦宅邸的房间成了我反叛行动的秘密指挥部;每天都有信使进进出出,带来关于准备作战、索取资金与收集武器并且秘密运到城外的信件。我的办公桌上曾经堆满了供我研习的宗教书籍,如今放着仔细绘制的地图,抽屉里藏着各类密函的暗码。我的女伴们接近她们的丈夫、兄弟或是父亲,让他们立誓保密,并对我们的大计进行支持。我在教会、城中和我的领地上的朋友们联系起来,在整个王国形成了一张阴谋之网。我会亲自和他们见面,判断谁值得信任,谁又不值得信任。我每天三次跪地祈祷,而我的上帝向来支持正义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