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我父亲,如果有他的命令,我一定会赶过去;但并没有。他会按照白金汉家的标准行事,现在还不需要我。”
“你不打算去陪着你父亲面对险境吗?”
我知道我的愤怒已经写在了脸上,我用严肃的眼神与他对视。“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
“不,”他简短地回答,“但我父亲在那里,上帝会保佑他在这场动乱中平安无事。”
“我质疑这场战斗的意义,”他坦言道,“如果国王想从约克公爵手中夺回伦敦,我想,他只需要前去那里商谈条件即可。他不需要攻击自己的首都;只要答应跟他们谈话就可以了。”
“你现在要出发了吗?”我在马厩前的院子里找到了我的丈夫,他正在清点马匹的挽具和马鞍,还有人手。终于,我心想,他看到了国王的危险处境,明白自己应该挺身而出。
“他应该将约克公爵作为叛徒处死,而你应该在场!”我激动地说。
后来,到了七月,我丈夫所警告的关于加莱驻军的一切成为了可怕的现实,而约克公爵也已率领舰队在桑威治登陆,正在前往首都伦敦的半途中,一路上没有人与他对抗,也没有一扇房门对他紧闭。愿上帝宽恕伦敦的市民,因为他们为约克公爵大开城门,而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城市,仿佛他的对手才是篡夺王位的人。国王和宫廷当时都在考文垂,但等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向全国发出号召,以国王的名义招募士兵,也召集了所有亲族。约克家占据了伦敦,兰开斯特家不能坐视不理。
他叹了口气。“我的妻子,你真是急着将我推向危险,”他讽刺地笑了笑,“我要说,我更希望你能恳求我留在家里。”
我带着他悲观的预言去了礼拜堂,告诉神父自己要为质疑丈夫的判断而忏悔。神父是个谨慎的人,他没有向我询问细节,毕竟这座礼拜堂的所有者是我的丈夫,而附属的小教堂的生活所需以及开销,还有教堂里的弥撒仪式都是由他支付。他念了十遍《圣母经》,又让我跪地忏悔一个钟头。我跪在地上,却并无悔意。我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比懦夫更加恶劣,开始担心最糟的事态:他对约克公爵怀有同情。我开始怀疑他对国王的忠诚。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的玫瑰念珠依然紧握在手中。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如果我嫁的人是一个叛国者,我该怎么活下去?如果他对我们的国王与家族不忠,我要怎样做一个忠于他的妻子?会不会是上帝在要求我离开我的丈夫?上帝究竟要我何去何从呢?上帝是要我追随加斯帕吗?
“我只是在恳求你履行职责,”我骄傲地说,“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骑马前往援助国王。如果我是男人,现在肯定在他身边。”
他摇摇头。“不,她打算直接号令民众,用法兰西人的方式组建军队。她计划召集每个郡的所有年轻男性来为她效命,俨然一位法兰西君主。没有人会支持她的。民众将会拒绝为她效命——他们没理由这么做,因为她并非他们的君主——而领主们会认为她这是在对付他们,是在削弱他们的权力。他们会觉得她在挑拨他们和佃户的关系。每个人都会将这看做把暴政引入英格兰的举动。她会让盟友变成敌人。上帝作证,她把对国王效忠变成了难题。”
“我相信你会成为当今的圣女贞德,”他轻声道,“但我经历过战争,我知道战争的代价,而此时此刻,当其他人为野心而争斗,令整个国家四分五裂的时候,我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保卫这片土地、保护我们的子民。”
“她肯定是想像平常那样,要求各位领主召集自己的军队吧?”
我愤怒得说不出话,只能转身离开去马厩找亚瑟,我的老战马。它温柔地低头蹭蹭我,而我拍拍它的脖颈,捏捏它的耳朵,低声对它说,我们应该一同去考文垂寻找加斯帕——他肯定就在那里——然后为国王而战。
“但这不能算是胜利,”我丈夫尖刻地评论道,“我们无法与约克公爵和解,也无法安抚他的不满。索尔兹伯里伯爵、沃里克伯爵和约克家那两个年长的男孩都在加莱,他们可不会浪费时间。约克公爵逃去了爱尔兰,他会在那里召集自己的军队。王后坚持指认他们是叛徒,现在她要求列出全英格兰所有体格健全的男人的名单,认为自己有权直接将他们征召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