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揉了揉眼睛,难道我还在睡梦中?爸爸看着我,脸上依然挂着浅笑。
“是的!”
“但是他都八十多岁了。”我说道。
“艾莉森的父亲?”
“那又怎么样。这也是有可能的啊。他就是那位父亲。那位戴着红帽子的女人,来自北部的费尔家族的一位年轻又身处困境的年轻女人,她就是那孩子的母亲。这孩子是托马斯人生中的最后一件事,也或许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件事吧,他在生命终结的时候,又孕育出了一个生命。紧接着他死了,孩子母亲在极度的悲痛和困惑之中,选择把孩子放在鲁克礼堂,等着有人过来发现她。”
“他就是那个弃婴的父亲。”
“你跟妈妈讲过这些‘故事’吗?”
“什么?”
“你是知道的,我一般不会在自己的创作进行到一半时,把故事讲给别人听。”
“他就是那位父亲,利亚姆。”爸爸平静地回答道。
“但是你告诉我了。”
爸爸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我看到他紧握拳头,咬住了嘴唇。
“那是因为你是涉事者,你是那个弃婴的发现者。而且你妈妈可能会觉得我这些都是一些疯狂的想法。”
“他怎么了?”
“确实挺疯狂的。”
“用漫游者形容他或许比较合适。但确实是那个人。”
“可能吧,但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故事。”
“那个德国人?战争中的老兵,那个流浪汉。”
我开始不断地向爸爸发问,但是他只是不停地摇头,把手指放在嘴巴上,意指自己不能再泄露天机了。
“托马斯·费尔。还记得吗?人们在丘陵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不能再多说了,要适可而止。”
“什么?”
得不到回应,我只有摇头叹气,爸爸哈哈大笑起来。
“托马斯·费尔。”爸爸边冲咖啡边说道。
“顺便说一句,”他继续说道,“你妈妈告诉了我你自己很罗曼蒂克的行动计划。你渴望一段可以夜间在外露营闲逛的流浪生活。”他边说边笑:“就像是一个有家族病史的疯子一样,你认为自己在外流浪会安全无虞是吗?”
然后他拎起水壶,舀了一勺咖啡倒进杯子里。
“当然了,我肯定会很安全的。”
听罢,爸爸也只是耸了耸肩。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拒绝你的理由,我小的时候也是很渴望能有这样的机会去疯狂一下。”
“是的,”我连忙接话道,“我还很年轻。”
然后爸爸跟我一起望向窗外,远处一架黑色的喷气式飞机正在飞过霍灵顿山脊。
“年轻?”他反问道。
“托马斯·费尔,”爸爸喃喃自语道,“战俘,宝藏收藏家,弃婴的父亲,这些全对上了。”
我正在努力寻找一个理由,但随后便放弃了,只是耸了耸肩。
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因为我可能要离开了,”我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因为我还很……”
“有时候,创作就像是做梦。你是能看到画面的,你看到了你所创作的故事,你看到了笔下的人物,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故事在继续,带着他们本该有的人物性格,就像他们注定就要产生这些爱恨情仇。”爸爸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大笑起来:“不管怎么样,你去做你的罗曼蒂克的漫游吧,我要继续坐在我枯燥无聊的椅子上创作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好吧。”
“你怎么不去学校上课?”
说完爸爸就再次离去了。
我听到爸爸在楼上踱步的声音,听到他的打印机“嗒嗒嗒”工作的声音。之后他就出现在了楼梯上,下来之后径直走到了厨房。爸爸看了看时间问道:
接下去的一整天我都待在帐篷旁边,看书,玩火,磨刀,使我的“死亡交易者”变得更加锋利。
第二天早上,昨晚的梦境仍然依稀可见,仿佛还在继续一样,梦中的一切都仿佛继续存在于我的周遭。之后我离开帐篷,在清晨耀眼的晨光中走进家里的屋子。妈妈去纽卡斯尔了,我喝了点果汁,透过后窗向外望去,看到了田野上的羊群,牛群,青青草地和耀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