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莫德很伤心,便温柔地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终于振作起来。
莫德看起来很难过,扑到我的怀里,我抱住了她。她抽泣着,“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好难过。”
“很惭愧,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对我嫣然一笑。
“是。”莫德平静地看着我说,“现在他听不到我们说话了,以后怎么交流?”
“一个小女人。”我很震惊。这是我私下里偷偷叫她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
“肉汁呢?”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问。
她又回答:“不。”
“什么?”
“吃点儿牛肉吗?”她接着问。
“一个小女人。”
嘴唇动了一下,莫德说:“是。”
“这是你说的呀!”她回答道。
“你饿吗?”莫德大叫。
“不错,是我想出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算数吗?”我说,“你可以问他一个用‘不’回答的问题。”
“你一定是在梦中说出来的。”她笑着说。
莫德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嘴唇动了动,她代海狼回答:“是。”
她的眼中迸发出快乐的光芒。我想靠近她,但是她摇了摇头,说:
“看,他的嘴唇在动。”莫德提醒道。
“从小,爸爸就是这样叫妈妈的。”
“你还听得见吗?”我大叫。我等着他捏一下,表示“是”,可是他没有反应。
“我也说过呀。”我抗议。
这是海狼最后的话。他的身体向下一沉,就不再动了。
“你爸爸也是这样叫你妈妈的吗?”她问。
他再也拿不起笔了。莫德只好抓住他的手,帮助他写。他写得很慢,半天才写出两个字:“胡说。”
“不。”我回答。
“还思考永生吗?”莫德冲着他的耳朵喊道。
她不再追问了。
“不疼的时候,我能集中全部精力思考生命和死亡。”
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装上了主桅、各种支索和护桅索。又过了几天,我们挂起了斜桅帆、前帆和主帆。虽然这些帆看起来很寒碜(chen),可用莫德的话说就是,“既实用又可靠”。
“但是我还完整地活着。”他连笔都握不住了。
我以前在恶魔号上读了不少航海方面的书,再加上海狼发明的星星标尺,因此,我对自己的航海能力很有信心。
“不常常疼。”他的字迹越来越潦草。
至于海狼,他的情况更糟糕了。他的耳朵几乎听不见声音了,嘴唇也只会轻微地嚅(rú)动。拉好帆的那天,我问他:“你整个人还活着吗?”他回答:“活着。”之后,连嘴唇也不动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和他交流。
“疼吗?”我大声喊道。
海狼的灵魂可能还在思考,却被他的肉体牢牢禁锢了。他和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
在放火的那天上午,海狼写道:“我的左边麻了,手也不能动了。我与外界最后的联系也要被切断了,你们说话大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