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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遭遇大风暴

一想到海里的同伴,我立刻镇定下来。突然,一道阳光射了下来。借着这点儿光亮,我发现海里有一粒蹦来蹦去的小黑点。我向海狼发出信号,他迅速地改变了航向。

船顺风而行,被浪花拖曳着飞奔而去。这时,船颠簸(bǒ)得很厉害,我像一只钟摆一样,在空中来回摇晃着。有一次,我被剧烈的晃动吓坏了,手脚紧抱着桅杆,两腿发软。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听到巨浪在咆哮着。

那黑点越来越大,海狼向我发出停船的指令,让我下来。

海狼对我很是赞许,让我来掌舵。狂风掀起了滔天巨浪,我们的船顺着风飞驰起来。海狼认为不需要我驾驶了,就命令我爬上桅顶,搜寻小艇。于是,我爬到了高于甲板21米的前桅的横桁上。我知道,想救伙伴就要快。但是,我怀疑这么大的风暴,小艇可能早就被淹没了。

“魔鬼出来了,不要害怕,做好你自己的事。让厨子拉住前帆的帆索。”他吩咐说。

风渐渐刮起,越来越强了,船被吹得晃动起来。海狼往左打舵,我们开始放绳。风正对着船尾,风力转变了主帆和前帆的方向。我感到船在倾斜,尽力拉住斜桅帆、三角帆和支索帆。船开始向西南方向行驶了,全部的风帆都在向右转。我的心紧张得怦(pēng)怦直跳。趁着风力不大时,我赶紧爬上中帆,将它们收起来。然后,我回到后舱,等待海狼的指示。

我艰难地向前走着,甲板渐渐被涌上来的海水淹没了。我吩咐完厨子,便爬上了前桅。我们的船离小艇很近了,船头对着风浪,船后就是桅和帆。我看到小艇里的三个人都在掏水。突然,一个巨浪将小艇淹没了,我不禁焦急万分;紧接着,小艇又飞立在浪头上,那三个人仍在奋力掏水;又过了一会儿,小艇却栽了下去,船尾朝天……太惊险了,那只小艇随时都可能覆灭。

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收起帆,全部的帆都会吃饱了风,这艘船就将大难临头了。 

海狼又改变了航向。我有点儿疑惑,后来才知道,他想把船停下来。

“感谢老天,风还没刮起来。”厨子叫着。

船头对着巨浪,风暴扑面而来,而我恰好迎风站着,正撞上这堵“高墙”。我被呛了一下,无法呼吸。浪花在我头顶翻涌着,我急忙侧身,那巨浪便砸到了船身上。又一个浪头向我打来,这次,我被击中了,几乎晕了过去。接着,我被卷入浪涛中,嘴里呛进了海水,身体也被冲得东倒西歪。但是,我只有一个念头——把斜桅帆拉起来,使它对着风。我不怕死,我坚信自己会胜利的。这时,我仿佛看到海狼站在舵边,与风暴勇猛地搏斗着。

海狼转过身去把舵,我去前面看着三角帆。微风依然缓缓吹过,暗暗传递着危险的信息。

后来,我爬上甲板,看到恶魔号被风撕扯着,前帆和前中帆被撕成了碎片,帆底的横杆断了,帆索和支索也断了。前帆斜桁落了下来,我差点儿被它砸到,可是我并不害怕。海狼正在主帆旁,用他那超人的臂力拉起主帆。白色的浪花不停地击打着他的身体。

接下来,他解释道:“我们要让船的后部受风。从最后的枪声判断,小艇驶向西南方了。”

接着,我匆匆跑到斜桅帆处。风力很大,我想把帆收起来,便死命地往回拽。我的手被磨出了血,但我仍不放弃,一点一点地拉回了帆。这时,海狼过来了,我让他替我拽着帆,而我则赶快去收回绳子。正当我收拾绳子时,海狼高声嚷道,“喂,快,快过来!”

“范·卫登先生,你去放松索具,跳上中帆,尽快张起帆来。”他对我很放心,而且没有用胁迫的语气。

我跟着他过去了。船上虽然很乱,所幸船稳住了。然而,许多帆都被风扯坏了,只剩下主帆和斜桅帆还能用。海狼清理着索具,我仔细搜寻着小艇。在下风处不到6米的地方,我们终于发现了一只小艇,便正对着它驶了过去。只要索具钩住它的两头,我们就可以把它拉上船,然而真正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啊。

海狼吼了起来:“厨子,解开前帆下桁的索。风一来,你就放出帆脚索,拴紧索具。如果出错,我们就全完了。懂吗?”

小艇头上是克富特,尾部是奥夫特,中部是凯利。小艇随着浪高涨起来,我们却坠入浪的谷底。接着,我们升腾起来,可是他们又沉了下去,像天平的两端那样偏来偏去。

忽然,一瞬间,我的脸上拂过一丝微风。风暴的前锋到了。

然而,我算准了时间,把绳索及时扔给克富特和奥夫特。索具瞬间钩住了那只小艇,三人顺势跳上船。不等海浪扑过来,我们就将小艇拉上了船,把它底朝天地搁到甲板上。

渐渐地,西边的天空也变暗了。下午2点,天色阴沉,仿佛黄昏一般。太阳偶尔刺破浓黑的乌云,抛洒出一丝微弱的光。海狼的脸上神采奕奕,像笼罩着一层光环。天气闷热得令人难受,我浑身都是汗,热得快要晕过去了。

我们绑好小艇后,海狼发出一串命令:“奥夫特,去把斜桅帆转过去;凯利,去把主帆脚索放松;克富特,去看看厨子;范·卫登先生,请爬上桅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扯掉!”

突然,他对着即将来临的风暴大笑起来。他一点儿都不畏惧。

吩咐完,海狼就跳到舵轮旁。我拼命爬上桅杆,刚爬到一半,飓风便把我压到了索具上,我想掉下去都难。一个巨浪又打了过来,船再次被卷入浪中。我只看见有两根桅杆露出海面,好像海面上浮起了鲸鱼的脊背一样。

此时的空气很沉闷。 18个人还在海上,但黑云已向我们滚滚而来。海狼的神情异常严肃,鼻孔微微收缩,眼睛里却闪着一丝奇异的光。我知道他是快乐的——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继续搜寻着其他人。半个小时后,我发现了另一只小艇,它底朝天地漂浮在水面上,霍纳、路易斯和琼森紧抓着它不放。跟上次一样,我们用了同样的方法,把这只小艇弄上船。还好,那三个人都安然无恙(yàng)。

“我们要趁着风暴没来的时候先下手,赶上小艇。桅杆很结实,我们两个人只能勉强为之了——虽然可能会忙不过来。”

海上的风浪仍然很大,恶魔号再次调转方向,却一下子沉入水中,足足有好几秒钟。我觉得这次可能再也上不来了。但是,海狼粗壮的双臂又一次冲出了水面。他简直就是一个神,能够操控风暴,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啊。怎么办?”我反问道。

天色越来越晚了。就在太阳要收走它最后一丝余辉时,我们发现了第三只小艇。它已经翻了,可是周围没有人。海狼想故技重施,但是他不小心偏离了12米,小艇从船后滑了过去。

“不是小风暴。”海狼说,“老天要用尽全力呼啸了。哪怕我们只收回一半的小艇,也会有的忙了。书呆子,你赶紧把中帆放松。”

这是四号艇,艇上的亨德森、霍里奥克和威廉斯都不见了。海狼想冒险试一试,收回小艇。

上午11点左右,大海还很平静。到了正午,天气却变得闷热起来。乌云笼罩着东面的天空,向我们压过来,就像地狱里的黑山。我们的船仍旧摇荡着。

“不管什么鬼风暴,我都不会让你夺走小艇的!”海狼咆哮道。可是,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怒号的巨浪中。

“假如东边刮起大风,我们就会处于上风向。到时,船上恐怕就有空床位了。哦,有些可怜鬼会不幸丧生的。”

“范·卫登老板!”他大叫着,“你和琼森、奥夫特到斜桅帆边去!其他人到主帆去!抓牢!不然,我就把你们都掀进海里!”

有一天,天气很好,六只小艇都被放出去捕猎海豹了。它们一只只远去,消失在天边。此刻,一丝风也没有,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跟随它们。气压在降低,东面的天空使海狼紧张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里,说:

我们不敢违抗命令。我想抓住前桅杆脚下的栏杆,但是没有抓住,被海浪卷进了海里。幸亏有一双手把我拉了回来,救我的人是琼森。然而,凯利不见了。

船上只有两个人,要想驾驶好船并不容易。因此,我努力学习各种技术。很快,我就学会了把舵,但是凭借双臂的力量爬到桅杆顶端,就困难多了,可是我很快就学会了。现在,我可以在桅杆顶上来去自如,仅靠双腿也能站稳。

海狼采取了另外的方案。船顺风而去,船身向右一斜,从左边掉过头来。我们再次冲着小艇驶去,这次成功了。等我们把小艇拽上来后,才发现它早已破破烂烂,惨不忍睹。我们又忙活了两个小时,一一收好船上的帆。等弄好后,我整个人都瘫软在甲板上。

我和海狼越来越熟悉了。等大伙儿都下海捕猎海豹时,船上只剩下我、他,还有马格里奇。所有的小艇都被放了出去,六只小艇呈扇形,每只之间大概有16~19公里远。我们努力驾驶大船,以便使最后一只小艇处于下风向。这样,如果我们遇到风暴,六只小艇就可以顺着风回到大船边。

马格里奇被人们拖到了外面,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的厨房变成了空甲板。

我的工作是负责登记豹皮。船上因为屠宰海豹变得血腥肮脏,我恶心得都要吐了。然而,现在我可以施展自己的管理才能了,这对于改变以前娇弱的我是很有好处的。虽然我的人生信仰没有变,但是海狼在小事上渐渐改变了我。他让我知道世上还有事实这种东西,使我懂得了生存的技巧。

一场“搏斗”终于结束了。在房舱,救回来的人都到齐了。大家聚在一起,喝着咖啡和酒,啃着硬面包。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没有喝过这么香醇的咖啡。船依旧在颠簸着,但是海狼说不用守夜了,因为没必要。大伙儿便都去睡了。克富特和马格里奇受了伤,于是,我和海狼充当起医生的角色。

我们继续向西北航行,一直到了日本沿海。接着,我们开始了狩猎。因为海豹要迁徙到白令海峡,我们便跟着它们一路向北。我们像屠夫一样,剥下一张张海豹皮,再用盐腌好,为的是给大都市里的太太们做肩上的装饰。船上到处都滑溜溜的,各种用具都沾满鲜血。

海狼对凯利的消失并不关心,他只在乎他的小艇,还有三只小艇没找到。我的指尖疼得厉害,船又在剧烈地颠簸着,这种情况下,我原以为我不会入睡,谁知我很快就睡着了。我实在太累了。整个晚上,恶魔号没有任何人掌控,飘来荡去,独自与风暴搏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