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医生，”法官说，“你以前见过这条狗吗？—— 记住你是在证人席上，起誓过不说谎话的。”
法官命人牵来了他的狗。这是一条非常讨人喜欢的俄罗斯大猎犬，四肢修长，皮毛蓬松，举止高贵优雅。
“没有，法官大人，我从未见过。”
“你就跟我的狗谈谈吧，”法官说，“它就在外面衣帽间里，我这就传它进来，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那好，你能不能问问它我昨天晚上都吃了些什么？我吃饭时，它就在我旁边看着的。”
“法官大人，您想让我跟什么动物交谈呢？”医生问。
于是医生就开始和那条狗交谈起来，又是比划又是叫的谈了好大一会儿。医生开始吃吃地笑起来，听得很入迷，全然忘记了法庭、法官等等的存在。
“坐下！”法官严厉喝止。
“怎么这么久！”我听到坐在我前排的一个胖女人小声抱怨道。“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懂，有谁听说过人能和狗交谈？他准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了。”
“我抗议，我抗议！”长鼻子律师跳起来大叫道，“这简直是丑闻，是对律师行业的侮辱！”
“还没谈完吗？”法官也忍不住问医生，“问问我晚饭吃什么也用不着那么久吧。”
“好吧，”法官说，“如果你能证明你真能听懂狗的证词，我会允许狗出庭作证。那样的话，我没有理由不听听它的陈词。可我警告你，你要是故意本庭成为笑柄的话，那你将承担严重的后果。”
“哦，不，法官大人，”医生说，“晚饭的事儿早说完了，不过它还告诉了我你晚饭后又干了些什么。”
“当然，法官大人，”医生说，“一定没问题。”
“别扯远了，”法官说，“告诉我它是如何回答你我提到的问题的。”
“你确定你行吗？”他问道。
“他说你吃了一块羊排、两个烤土豆、一个腌胡桃，还喝了一杯麦芽酒。”
“噢，我同意。” 他边说边转向医生。
听了这话，这位可敬的尤斯塔斯·比切姆·康克利大人连嘴唇都变白了。
“如果对我的提议还有所怀疑的话，法官大人，要是您不反对，我相信杜立德医生本人愿意当庭证明他的确有与动物交流的能力。您不会反对吧？”在他考虑如何回答之前，我想我看见了那老法官眼里闪过的一丝兴趣。
“简直像变魔法一样，”他喃喃道，“我做梦也想不到……”
詹金斯先生再次站了起来，要求发言。（要不是这本身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场木偶戏表演：律师们一会儿这个上场，一会儿那个下去。）
“晚饭后，”医生接着说，“他说您去看了一场拳击比赛，然后坐下来打牌赌钱，到十二点才回家，路上还唱起了歌儿‘我们不会得到……’”
“法庭的尊严由我来维护，”法官驳回了他。
“打住，”法官急忙打断他的话，“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本庭宣布，犯人的狗可以出庭作证。”
“我反对，法官大人，”他对着法官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大叫道，“我反对！法庭的尊严不容践踏。我反对！”
“我抗议，我反对！”那律师尖叫道，“法官大人，这是……”
那个讨厌的长鼻子律师一下子跳将起来。
“坐下！”法官大吼一声，“我说了可以听取狗的证词，就这样定了。带证人出庭。”
起初，整个法庭一片沉寂，但人们随即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弄得整个法庭像个大蜂巢。许多人都感到震惊，有些人觉得很可笑，还有人感到愤怒。
于是，在庄严的英国历史上，女王陛下巡回法庭的证人席上首次允许一条狗来作证。而且，是我，汤米·斯塔宾斯（看到医生在法庭的另一边打的手势后）骄傲地牵着鲍勃，踏上过道，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走过愁眉苦脸、气急败坏的长鼻子律师面前，让它舒舒服服地坐在证人席上那高高的椅子上。牛头犬坐在旁边，目光越过横栏，扫视着那群目瞪口呆的陪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