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大金王朝:崩塌的帝国 > 第二十八章 北斗神兵与《保身说》

第二十八章 北斗神兵与《保身说》

“咱可按六甲命格,招募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神兵,组成北斗七星阵,金虏纵然六十万,一入咱的北斗七星阵,则帅如羔羊,兵如蝼蚁,东西两个酋首也会束手就擒。”

“北斗神兵神在哪里?”

“这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神兵,你从哪里招募?”

“正是。”

“命带三甲之人,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之下均可应征。”

“北斗,就是天上的北斗?”

“这样的人,哪里能打仗?”

“北斗神兵。”

“不需要他们会打仗,只是跟着我演出北斗七星阵来。”

“什么神兵?”

“你的北斗七星阵真有这么神奇?”

“禀皇上,咱用六甲法训练北斗神兵,可以生擒两位虏帅。”

“蛤蟆不是飞的,牛皮不是吹的。只要皇上您信,咱就为您生擒金酋,什么金帝来为主,咱叫他有来无回。”

怒气伤肝,寒气伤肺。一会儿悲一会儿怒的赵桓,自觉有些失态了,他想平息一下心情,却感到喉头发痒,止不住呛咳起来,小侍赶紧捧上一盅浮酥茶汤,赵桓饮了几口,止住了喉头痒,这才又开始问话:“郭京,朕且问你,你说你会六甲法,朕听了半天,也不知你六甲法如何能对付金虏?”

耿南仲看到赵桓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一旁撺掇说:“皇上,这北斗七星阵,古已有之。唐代名将哥舒翰就经常使用。有一首诗说‘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因为哥舒翰的北斗七星阵,连千年称雄的匈奴都不敢犯境,今日的女真比起汉唐时的匈奴,又不知差了多少。”

唐恪再也不敢怠慢,从地上爬起来出殿去安排此事,待他转回来时,但见耿南仲与郭京已坐回到椅凳上,他也觍着脸坐了下来。

赵桓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北斗神兵有点悬乎,但在这破城在即的节骨眼上,他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便吩咐唐恪与耿南仲务必提供一切方便,尽快让郭京训练出北斗神兵,以解京城之围。

怒气冲冲的赵桓跺着脚说:“去,现在就让人去,朕在这里等着,要看石碑的碎片。”

青城天帝宫旁边有一所院子,原是南朝皇帝祭天帝时的驻跸之地,眼下成为了大金西路军的元帅府。完颜宗翰与陈尔栻以及一应侍官随从都住在里面。这天下午,飘了大半天的鹅毛大雪停了下来,云缝里钻出了太阳。在一行骑兵的簇拥下,两匹高大的战马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两位元帅从马上跳了下来。今天是完颜宗翰入驻青城的第二天,也是两位元帅率军会师汴京后第一次会面。上午,两人相约视察从酸枣门到南薰门一带城防,在驻扎在酸枣门外的金兀术营房内用过午膳,半下午,完颜宗望又随着完颜宗翰来到青城,他来这里,一是要与宗翰密商对南朝用兵大计,二是趁便看望已有一年多未曾见面的陈尔栻。

唐恪与耿南仲双双跪了下去,他们第一次看到赵桓如此震怒,都吓得魂不附体。郭京见状颇为尴尬,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院子一进五重,第三重最为宏阔,中间乃元帅府廨房,廨房两侧为东西厢房,一溜各有七间,完毅宗翰住在西头靠里最大一间,陈尔栻住在东头最大一间,与完颜宗翰隔庭相对。两位元帅走进陈尔栻的住房时,陈尔栻刚刚抄完司马光《保身说》中的一段话。

“皇上!”

“老先生,又在练字儿?”

“待会儿,谁让你待会儿?”赵桓歇斯底里爆发了,厉声斥道,“这样的大事,你们还要磨蹭,朕不想当亡国之君,可是你们却是一帮亡国之臣!”

完颜宗望一进门,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同陈尔栻打招呼,正埋头检查墨迹的陈尔栻抬头看是完颜宗望,连忙站起身来,忙不迭声地说:“哎呀,是你宗望大帅呀,怎么不先派人照会一下,失礼了,失礼了,两位大帅请坐。”

“好好,”唐恪回答,“臣待会儿就派人前往道德院。”

这是连着卧室的一间书房,两位大帅坐定了,水老哇将煮好的奶茶一人斟了一碗,完颜宗望接着说:“老先生,看你神清气爽,精神头儿好着呢,听宗翰说,你喜欢吃羊杂碎?”

一提到“金”字,赵桓身子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语气阴沉地说:“你们派人去把那石碑砸了。”

陈尔栻搓着手笑:“翰帅什么都对你讲了,他太照顾我了,我常常过意不去。”

“是的。”唐恪谨慎回答,“石碑安置在道德院中庭,金芝生长的地方。”

“你一手字写得龙飞凤舞,还这么下神练哪?”

待郭京念出这两首诗后,在座的人,无论是皇上赵桓还是两位大臣,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曾想到把这两首诗同大金军南侵的事联系起来。现在经郭京这么一提醒,君臣们才意识到上天早就示警。本来应该生长在深山老林的金芝居然在汴京的道德院中出现,蔡诗中的“青帝”明显是歌颂徽宗的谀词,而徽宗皇帝的和诗却直言“定知金帝来为主”,这简直太骇人了,难道是在无意中透露了天机,还是一语成谶?面如土色的赵桓不敢往下想了,他问唐恪:“听说上皇的这首诗刻成碑了?”

陈尔栻笑着没有回答,宗翰看案头上堆了不少线装书,便说:“老先生开笔就是韬略,他肯定又是在琢磨什么事儿,水老哇,把老先生写的笺纸拿过来。”

道德方今喜迭兴,万邦从化本天成。定知金帝来为主,不待春风便发生。

水老哇跑过去拿来笺纸递给宗翰,宗翰又递给宗望。

赵佶读了这首诗,句句都喜欢,趁着兴头儿也和了一首:

宗望说:“老先生,咱看看不妨事吧?”

太平天子喜中兴,一本金芝化物成。青帝呕心培国运,纵然漠塞也春生。

“不妨事,你看。”

八年前,也就是宣和元年的秋天,道德院的院正上奏徽宗皇帝,说院内中庭的正中地上,突然生了一棵蒲扇大的金芝。蔡京极言这是难得的祥瑞,建议徽宗皇帝前往观看。赵佶一向喜欢天人感应的嘉事,于是车驾往观。在道德院看过金芝之后,蔡京谄媚称颂眼下这河清海晏物阜民丰的盛世,是徽宗皇帝这个太平天子带给万千黎庶的广大福祉。赵佶听了十分高兴,回宫路上,正好路过蔡京府邸,他便接受蔡京的邀请而进去吃茶。席间,蔡京就道德院观赏金芝一事写了一首七绝献给皇上:

宗望将那两张笺纸上的文字默读了一遍:

郭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讲了一个故事:

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倘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

“上皇的诗?他哪一首诗?”

录司马温公《保身说》

“臣民既这么说,有道君皇帝的一首诗为证。”

宗望读完,约略懂得大致的意思。阿骨打生前一直鼓励子侄辈学习汉文,并聘请陈尔栻当他们的老师,但宗望对汉文的修习却是逊于宗翰。当宗望将笺纸递给宗翰,宗翰一看就明白了。他问陈尔栻:“老先生,汴京指日可破,你在这个时候抄录司马光的这段话,是要提醒我们什么?”

“何以见得?”

陈尔栻习惯性地抿着嘴唇,他在思考问题时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离他所盼望的那个胜利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所以这些时日老是失眠,许多在过去一直比较模糊的问题,突然间变得清晰了,而过去认为很好理解的事物反而又觉得扑朔迷离。现在,面对两位大帅,他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斟酌了一番,他对完颜宗望说:“望帅,咱建议翰帅把他的元帅府放在青城,个中原因,想必翰帅已告诉你了。”

“臣说金酋兵临汴京,是一场逃不脱的劫运。”

“宗翰是向我讲了。老先生,咱爹生前就说过,您是诸葛亮再世,是老天爷送给咱大金国的礼物。”

却说大金军将汴京包围之后,城里只有七万禁军,与金军相比,力量太过悬殊。赵桓寄希望于和议,谁知完颜宗翰来到后,断然拒绝与朝廷讲和,这一下让赵桓束手无策。正在这时候,耿南仲推荐了郭京,说此人法力无边,有生擒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两位金酋的绝术。赵桓将信将疑,但别无良策,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同意接见郭京。当郭京大讲那些金克木、木生火的玄理时,赵桓突然联想到南道与北道两路兵马入卫京师被耿南仲阻拦的事,于是插问了那么一句。虽然,他对两路兵马撤回原地一事耿耿于怀,但并没有因此而对郭京产生嫌弃,相反,他对郭京的奇谈怪论产生了兴趣。插问之后,他不再与耿南仲理论,而是问郭京:“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老皇帝这样抬举我,愧不敢当。”陈尔栻朝完颜宗望拱拱手,接着说,“其实,像我这样的老秀才,在中原比比皆是。”

做出这一决定后不几天,大金东路军突破黄河,完颜宗望的中军行辕这次没有设在牟驼岗,而是在城西的刘家寺。因为完颜宗望事前已得到情报,南朝皇帝前不久在位于刘家寺的官军一处大营里阅兵,许多军械器具俱藏于此。为了抢占这批物资,完颜宗望就驻扎到那里。西路军比东路军晚到两天,完颜宗翰听从陈尔栻的建议,将中军行辕设在南薰门外的青城。这青城乃是大宋王朝的祭天斋宫所在地。这里宫室亭榭众多,并四时结彩,华丽非常。赵佶皇帝登基后,年年都会来这里举行祷天仪式,曾有道家说赵佶是青帝下凡,他对此深信不疑,故将天斋宫改名为青城,并大加扩建修缮。陈尔栻建议完颜宗翰进驻此处,其意在于切断南朝的龙脉。

完颜宗望说:“老先生太谦虚,南朝如果有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今天?”

当大金东西两路数十万大军扫荡两河地区进逼京畿时,张叔夜的十五万大军与隶属于西道总兵王襄麾下的陕西制置使钱盖统兵八万立即启程驰援京师。但是,当他们赶到京畿准备安营扎寨时,耿南仲以二十多万大军入驻,京师匮乏无法承担粮秣军需为由,建议他们退回守地。这一建议在赵桓主持的紧急会揖中获得通过。参加会揖的大臣,有张邦昌、聂昌、唐恪、耿南仲、许翰以及宇文虚中、吕允中等七人。前五位大臣坚持要与金军议和,宇文虚中与吕允中二人主战。正在争论不下时,恰逢收到种师道从真定一路退却到河阳后呈上的密札:“虏必大举,汴京势危,敦请皇上驾幸长安以避其锋。”本来还想坚持抗金的赵桓,见到长期坚持对金作战的种师道也动摇了信心,顿时心情大为沮丧,他也因此而再次同意与金军议和,并将据理力争的吕允中贬谪,南道与西道两支入卫京师的部队也回撤原地。

“症结就在这里,南朝贤达之士的确很多,但是多半在民间,朝廷中贤人太少了。”

耿南仲建议退兵之事,发生在十天前。那时,大金国东西两路大军在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的率领下,已攻克了黄河以北的所有州府,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当真定、中山、太原相继陷落后,赵桓采纳了许翰的建议,将天下二十三路官军合为四道。建北京、东京、西京及邓州为都总管府,分总四道兵马。任命大名府知府赵野为北道总兵,河南府知府王襄为西道总兵,邓州知府张叔夜为南道总兵,应天府知府胡直为东道总兵。同时采纳御史中丞吕允中的建议,授权四大总兵事可专决,财可专用,官可专置,兵可诛赏,军情之事以羽檄专传。一旦金虏逼近黄河,北道与东道总兵督师保境,而南道与西道总兵则立即率兵勤王入卫京师。

陈尔栻说着就摇头叹气。

赵桓口气严厉,吓得耿南仲起身作揖,嗫嚅作答:“皇上,臣提出这一建议时,还不认识这位郭京。”

完颜宗翰理解了陈尔栻抄录司马温公《保身说》的心情,接了话头说道:“如今的南朝,已是天下无道了。”

赵桓突然打断郭京的话,指着坐在唐恪对面的耿南仲问:“耿南仲,你执意不肯让南道总兵张叔夜与陕西制置使钱盖统兵来阙勤王,原来是听了郭京的话。”

陈尔栻向宗翰投以赞许的眼光,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朝的天下无道,自王安石开始,司马光反对王安石治国之策,认为他是以术代道。术者重利,道者归仁。自王安石之后,南朝上上下下,趋利者众,趋道者少。趋利之徒充溢朝廷,纲纪必坏。纲纪一坏,君子之道必然消退。君子道消,接下来必然是小人道长。南朝的国运,从神宗开始变坏,经过哲宗、道君皇帝到今上,可谓一朝不如一朝。神宗皇帝之前,君子立于朝,以保国为己任。兹后,特别是道君皇帝一朝,小人多于过江之鲫,即便有君子侧身其中,也只能保身而已。君子不能保国而只能保身,这是南朝国运由盛转衰的真正原因。”

“慢着!”

完颜宗翰被陈尔栻的分析深深折服,便拿起案上的笺纸,指着最后一段文字给宗望看,感叹道:“你看看,司马温公这两句话说得好,‘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士类歼灭,是谁灭了他们呢?”

郭京摆弄开架势侃侃言道:“天干十位数,配成东西南北中五位,金木水火土五行,青白红黑黄五色。用于军事,可衍变多种战阵。具体说来,是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间戊己土。咱大宋王朝的气脉走到当下,行的是东方木运,这就是为什么皇上尊讳以及诸皇弟的名字中都带有一个木字。木运之人,按五行来说,最怕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这两样。火得木而旺,木遇火而亡。这说的是火,再说金,这庚辛之金也是木的大克星。大金国虽是边鄙之国,行的却是金运。眼下,这女真人的金星呈强旺之势,他们来攻打咱大宋都城,是命中注定之事,这就好比木头再硬也摆脱不了被斧锯利刃拦腰斩断的厄运。小木头一刀砍断,大木头粗壮,一刀砍不断,费上十刀百刀,甚至千刀万刀,总有被砍断的那一天。臣民思虑……”

宗望这时完全明白了,跟着话头补了一句:“南朝灭士之人,必为我大金灭之。”

“怎么个破法?”

“好,好!”陈尔栻击节称赞,“你们兄弟两位大帅,必将亲手埋葬南朝,为泱泱华夏再创一段辉煌。”

“这是奇门遁甲之术,专用天干首位之甲,可破除邪恶,剪凶除逆。”

“怎么是咱兄弟两位?”宗望说,“还有您这位诸葛亮呢!没有您老先生事事谋划,咱大金军怎么能逢仗必胜?”

“什么叫六甲法?”

“望帅言过了,”陈尔栻连连摆手,又敛了激情,恢复到拘谨的神态,“阿骨打老皇帝对我这个酸秀才有再造之恩,咱无以回报,唯肝脑涂地而已。”

郭京回答:“是的,臣民会六甲法。”

宗望又说:“咱与宗翰议过,准备一起向吴乞买皇帝举荐,让您当南院宰相。”

也不等赵桓表态,郭京主动起身上前,把双手伸到赵桓面前,赵桓伸手一探,郭京的手心果然发热,不由得暗暗称奇。他示意郭京坐回去,接着说:“唐中丞向朕推荐你,说你会一门大法术。”

陈尔栻欠了欠身子,朝二位大帅拱手说:“两位大帅的情意我领了,但老朽今年已六十七岁了,行将就木之人,还是当一个村夫野老吧。”

郭京说着,将两只手掌亮给赵桓看。唐恪一旁怂恿说:“你上前,让皇上摸摸你的手。”

宗翰已就此事多次征询,陈尔栻总是坚辞不受,尽管他仍未放弃这一想法,但认为这会儿不是讨论这一问题的最佳时机,于是他换了话题:“老先生,汴京破城在即,咱与宗望已制定了切实可行的破城方略,大战之前,希望听听您的建议。”

“不冷。”郭京自己回答,他虽初次觐见皇上,却一点也不怯场,“皇上,咱的手心还冒汗呢。”

陈尔栻非常感谢两位大帅对他的信任,于是,他将自己反复思考过的问题总结出六条来说给两位大帅听:

赵桓望了望窗外檐上悬吊着一排两尺来长晶莹剔透的冰凌,又问:“不冷?”

第一,南朝君臣急于和议,但我方要坚决攻城。破城之后,再与南朝重启和议。彼时南朝之君臣,已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大金与南朝疆域,暂以黄河为界;

“这是他为见皇上,才觅了襕衫穿上,平素在家,只穿短裤背心呢。”

第二,破城之后,希望金军所有将领约束部下,不可进城,更不能抢劫奸淫,违令者斩;

“他只穿一件襕衫。”

第三,南朝宫藏之诸家典籍、玉玺卤簿、历代皇册,要全部收缴搬运到大金军中;

“正是,皇上。”

第四,宋历代皇陵、所有文庙、郊坛乃至宫观佛寺不可焚毁盗劫,违令者斩;

郭京回到凳儿上坐好,赵桓打量着他,见他一双浓眉下的大眼炯炯有神,颧骨很高,鼻梁挺直,便觉他生了异相,于是问侍坐在侧的唐恪:“这位壮士就是你推荐的郭京?”

第五,司马温公之墓,历代大儒之墓,差遣军人值守,以防宵小之徒借此破坏;

“谢皇上。”

第六,凡皇室中人、缙绅大户一律登记造册以备查验。

“平身。”赵桓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

凡此种种,陈尔栻一一说出,两位大帅听了频频点头。

睿思殿的偏殿是一间两楹小殿,皇上常在此会见密勿大臣商议国事。这天下午,赵桓在唐恪与耿南仲的陪同下,会见一位神秘来客。这位神秘来客大约四十来岁,五短身材,尽管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人们身穿貂裘鹤氅还冻得筛糠一般,他却只穿一件单薄的府绸圆领襕衫,还神态自若如处盛夏。赵桓进得殿来,先已等候在此的神秘来客便屁股离了凳儿,朝刚刚在铺了厚厚丝绵褥垫的太师椅上落座的赵桓趴下磕头,高声唱喏:“臣民郭京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