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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帝哀叹:国难当头,无人可用

李邦彦一旁插问:“皇上,王宗濋本为殿前司指挥使,主管御营,他该怎么安置?”

赵桓答:“这个还用问?自然是李纲。”

李邦彦提出这个问题,看似平淡,实际内中却藏了骨头。盖因这个王宗濋是皇后的弟弟,原为御营团练使。赵桓升座后,便将殿前司指挥使高俅撤职,让王宗濋取而代之。他这一举措,乃是为了把御林军的指挥权控制在自己人的手上。谁都知道,这个王宗濋傲横而无能,但因他是皇上宠信的小舅子,恁谁也不敢惹他。现在,李邦彦把他搬出来,很明显,是为了不让李纲出任守御使一职。

张邦昌与李邦彦暗地里对视了一下,张邦昌接着就问:“皇上,谁来担任这个京城四壁守御使呢?”

赵桓觉得李邦彦此时提出这个问题,真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的确绕不过,他本想笑一笑,表现出自己处理复杂问题的大度和轻松,但他发青的脸色一扯动,反而更难堪了。他的目光朝官员中睃巡了一下,问:“王宗濋来了吗?”

李纲的表态让赵桓如释重负,他即刻表态:“既是这样,朕准奏。”

“皇上,卑职来了。”

李纲虽然对张邦昌也无好感,但他的这个建议是解决目前纷争的唯一途径,于是回答:“臣认为这方案可行。”

人群中站出一个身穿三品武服的胖子,赵桓看着他,问:“刚才太宰的话,你听到了?”

“唔,这方案不错。”赵桓想了想作了肯定。他觉得这样既保全了李纲的面子,又切合汴京的实际,于是问李纲:“爱卿,张少宰提出的建议,你是否接受?”

“听到了。”

“依臣之见,就叫京城四壁守御司。”

“你是朕的小舅子,大敌当前,朕可要为天下委屈你这个国舅爷了。”

“改什么名儿?”仍是赵桓在问。

赵桓说着,也不待王宗濋表态,就提高了嗓门宣布:“守御使这一职,还是李纲来担任,王宗濋你就当个副使吧。”

张邦昌见大家都支着耳朵,又转了语气,“皇上,臣建议,将这个临时衙门改个名儿。”

李纲连忙站起来说:“皇上,这可使不得,王宗濋大人官居三品,卑职虽蒙皇上擢升,仍只是个四品,哪有四品为正,三品为副的道理?”

赵桓本能地反问。大殿里那些交头接耳的官员也都安静下来。

“爱卿不必多虑,现在是战时,一切以简便为宜。”

“要撤?”

赵桓说罢,起身就要离殿,李纲急忙奏道:“皇上且慢走!”

就是皇上不问,张邦昌也准备站出来打个圆场,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主意。这时候欠了欠身子,肯定地回答:“皇上,这个衙门要撤!”

“你还有何事?”

看这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赵桓觉得偏袒谁都不合适。他示意两人停止争吵,问一直不吭声的张邦昌:“爱卿,你说,这个亲征行营司要不要撤?”

“南阳有一壮士,叫吴革,他自募民军五千人,且自带粮饷前来勤王,今儿早上刚刚进城。臣见这个吴革气宇轩昂,一身英雄气。皇上下旨召臣前来,臣便私自做主,将这个吴革也带来了,现就在殿外等候。臣恳请皇上能见见这位吴革,听他陈述破虏之策。”

李邦彦丝毫不留情面,说出的话火辣辣呛人:“李纲,庆国公说你是一个秀才。本相看你,就是一个不省事的愣头青。今天出一计,明天出一计,都是云里雾里不着地儿。”

“啊,吴革,一定要见吗?”

李纲也意识到自己话锋过于唐突,于是缓和语气回道:“太宰,皇上出征可以提振军心,并不是要皇上真的一刀一枪地搏杀。”

为了显示其重要性,李纲加重了语气:“吴革领来五千铁血男儿,值得皇上一见。”

李邦彦一声冷笑,斥道:“你当皇上是什么人?是你的一名军士,还是一名小校?”

赵桓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纲针锋相对:“出城往黄河岸边走上十里二十里,与强虏先锋交交手打一仗,又有何不可?”

李纲便下殿去带吴革。这当儿,延和殿值殿官进来报告:四十万大金军已尽数前来,把汴京围得水泄不通了。

李邦彦讥刺回应:“如果说是儿戏,两天前成立它就是儿戏。御驾亲征,强虏都过了黄河了,你叫皇上如何亲征?”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延和殿中一片沉默,战和两派的官员们都没有过激的表现。因为他们都知道,大金军围困汴京,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他们甚至觉得,大金军比他们想象的还迟来了几天呢。

当李纲听说李邦彦有撤销亲征行营司的建议,立即反驳说:“亲征行营司是为稳定军心、民心而紧急成立,是向天下人表达皇上驱除强虏的决心。如今成立才不过两天就要撤销,这岂不是儿戏?”

沉默之后,接着就是惊恐,四十万大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赵桓又想到那首民谚,他在心里头念叨着:初七是大限,皇城跳大神。越这么念着,他越是心惊肉跳。这当儿,李纲领着那位气宇轩昂的吴革走进了大殿。突然见到了皇上,从未进过朝廷的吴革显得非常激动,他扑通跪了下去,禀道:“臣民吴革叩见皇上。”

且说李邦彦接掌相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建议皇上撤销亲征行营司。赵桓觉得兹事重大,于是乘舆至延和殿升座,召来张邦昌、李纲等一班大臣进行讨论。

他的声音洪亮,只是鼻音较重,让人感到他是个很有信心的人。

吴敏这篇制文,应该是把握了皇帝的心思,准确而有文采。赵桓一看,一字未改即行签发。余下李邦彦与张邦昌两制,亦多溢美之词,称二人为当轴股肱之臣。誉李邦彦,“尽忠而人绝间言,制胜而虑无遗算。谢安之矫情镇物,足抗苻秦;李靖之料敌临机,何忧突厥?”赞张邦昌,“识敏而器宏,才高而学博。洁于行已,保礼义廉耻之四维;靖以立朝,懋正直刚柔之三德。”这样一些名不符实的谀辞,如果是同侪之间的吹捧,倒也无碍大局,但在圣旨中出现,所有的朝廷命官都会逐字逐句从中揣摩,力图找出弦外之音。官场上的人,十之八九是熬过十年寒窗的,他们最擅长通过皇上的旨意来读取帝王心术。这三篇制文发布后,官员们立刻都感到,白时中虽然离开太宰之职,但他在赵桓的心中,依然是老成持重的忠臣。而李邦彦与张邦昌,依然得到赵桓的器重,其控制军国的权力进一步提升。本来,经过南薰门事件后,官员们都以为李纲占了上风,朝廷从此有了新的干臣。却没想仅隔一天,朝中人事丕变,李纲并没有应官场的期待而上位。一些见风使舵的官员,本来准备跟着李纲做一员主战派的勇将,这会儿研判局势又都当了缩头乌龟。官员们这种心理上的微妙变化,导致临危受命的李纲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多有掣肘之苦。

因为来得不是时候,赵桓只吩咐赐座,却并没有与他交谈,而是问李纲:“大金军围城了,你知道吗?”

特进太宰兼门下侍郎兼神霄宫使庆国公白时中,性禀中和,心存恺悌,早通经术,蔼贡薛韦平之声;晚被眷知,居萧曹丙魏之地。方胡骑猖狂之日,乃庙谟经略之时。排难戎庭,懦弱讫成于无断;投闲真馆,保全实赖于有容。赐以安车,俾还私第。爰念上皇之元弼,载悯春宫之旧僚,时示眷存,聿崇体貌。晋隆名于秘殿,俾佚仕于殊庭。拓衍原田,陪敦圭赋。於戏!参朱邸之佐,尝克尽于忠规;追赤松之游,尚永绥于寿嘏。祗膺异数,益体至恩,可特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依前特进庆国公,加食邑七百户,实封三百户。

“臣也是刚听到。”

熙朝任相,当严进退之规。明主驭臣,宜厚始终之礼。惟时端揆,翊我初元。顾谋国之未臧,肆推恩而许罢。

“所有城门都关好了?”

白时中制门下:

“关好了,请皇上放心。”

趁着君臣用膳的时间,吴敏草拟的关于白时中、李邦彦、张邦昌任免的圣旨送进了上书房。

“城墙上都有守军?”

赵桓说:“爱卿起来,天下事拜托你了。现在,你陪朕用早膳。”

“一切都已妥为布置。”

李邦彦屁股离了凳儿,直挺挺跪了。

“城里有多少兵力?”

“谢皇上!”

“七万,今日又多了五千。”

就在李邦彦用心揣摩皇上的心机时,站在一旁的梁师成提醒他说:“太宰,你现在成为了天下文官之首,还不快谢皇上!”

“啊,是这位英雄领了五千民军来。”赵桓于是看了吴革一眼。

李邦彦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突然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表面上木讷、怯懦,内心却坚定,自有主张。他用那些自命不凡的主战派,是为了让他们冲锋陷阵,一旦战败,他们也就吹灯拔蜡了。掌控权力的枢机之地,还是擢用主和派大臣。

“是的,吴革领来了勤王之师。”

“别说了,你空下的尚书令少宰一职,张邦昌接任。”

李纲本想把话题引到吴革身上,但赵桓心里头装着的是胜负未卜的战事,他接着问:“大金军何时进攻?”

“皇上,臣……”

“不得而知,”李纲老老实实回答,“但我们已做好准备,以备强虏随时进攻。”

赵桓点点头,语气亲切地说:“爱卿,太宰之职,你来接任。”

“四十万对七万五,如何守御,爱卿,你有把握吗?”

“皇上!”李邦彦有些激动了,他接着问道,“这么说,皇上不会擢拔李纲为宰相了?”

“有!”

赵桓眯着眼觑着他,慢悠悠地说:“爱卿,上皇曾对我说,能办事的干臣,同时也能撕裂官场。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

“把握来自哪里?”

这句话倒让李邦彦大吃一惊,他情不自禁“啊”了一声。

李纲思索着如何回答,吴革这时起身,趋前几步走到皇帝跟前,抱拳言道:“皇上,容臣民回答这个问题。”

赵桓摇摇头:“朕掌控社稷,绝无可能让李纲封侯拜相。”

赵桓觉得这吴革有些突兀,嘴上却说:“你?你说吧。”

赵桓这席话讲的是他对白时中的评价,却对李纲只字未提。李邦彦安排手下职官去通知吴敏拟旨。想了想,憋不住又问:“皇上,您还未明旨,谁来接任中书令一职,臣再一次建议让李纲接任。”

吴革侃侃言道:“京城兵力,不是七万五,而是过了百万。”

赵桓知道李邦彦说的是气话,便答道:“爱卿,朕对白时中的忠忱毫不怀疑。上皇禅让前,撤了王黼的太宰,并征求朕的意见,任命白时中接任。因此,他是朕的第一个宰揆。甫一就职,就危机四伏,没过一天顺心的日子。他毕竟也年过花甲了,当此之际,他选择急流勇退,也是迫不得已。朕不怪他,你让吴敏拟一道圣旨,对白时中要多加安抚,实职既除,勋职要尊荣。”

由于鼻音加上地方口音,赵桓没怎么听清,追问:“你说是多少?”

“就让李纲来接吧。”李邦彦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来,熟悉他的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句气话。对李纲的厌恶,他与白时中是一样的,他悻悻地说:“李纲眼下在朝中呼风唤雨,能耐挺大的。”

“过了一百万。”

“你看呢?”赵桓反问。

“怎么会有这么多?你说慢一点,让朕听明白。”

李邦彦立即追问:“朝中不可一日无太宰,皇上,谁来接替呢?”

吴革于是放慢说话的速度,这样,他的语气中表现出来的那股子英雄气就减损了许多,他说:“汴京城高墙厚,这六十里长的城墙,易守难攻,可折算成六十万兵力。这兵力是太祖太宗留下来,供皇上使用的。”

对于白时中的辞职,赵桓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昨日在南薰门瓮城中受到李纲的当众羞辱,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赵桓对他虽心存袒护,但也没有因此斥责李纲,这加深了白时中的失望与怨怼。面对这一份辞职,赵桓无法挽留,但添了许多惆怅,他嘴唇嚅动着,轻轻吐出两个字:“准他。”

“原来是这样,还有呢?”赵桓问。

李邦彦进来,向他报告了一个消息:白时中坚决请辞中书令之职。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三省长官,均称为宰官。但以中书省为首,是为太宰,亦称宰揆。李邦彦为尚书令,列名朝官第二,称为少宰。张邦昌为门下省堂官,入相,亦称相臣。

“金狗子称兵四十万,但长途奔袭,就是疲兵孤旅,加之病弱后勤各样减损,真正能投入战斗的应减半,只有二十万。”

一听到紧急两个字,赵桓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身子一激灵正襟危坐起来。

“唔,这个账也算得好。”

君臣两人就这么鸡一嘴鸭一嘴讨论国事,不觉天已破晓。赵桓打了一个大呵欠,迷迷瞪瞪有些犯困。妙官恰在这时推门进来,禀道:“皇上,尚书令李邦彦紧急求见。”

“我大宋官军平常遇到敌情,为了保命,跑得比兔子还快,黄河就是这样丢的。但是,在逃无可逃,丢城就等于丢命的情况下,官军们宁可血战,也绝不会弃城。此时的官军,说他们以一当十,那是吹牛,但以一当二还是可以的。这样,七万官军变成了十四万。”

“不用他,朕用谁呢?”赵桓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强虏当前,总得有人挺身而出啊!像李纲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宇文虚中,咱把他从黎阳前线调回来,本想让他承担守城重任,但太原那边战事也吃紧,朕又把他派到太原督军去了。还有一个吴敏,那更是个秀才,备顾问秘书之职是够格的,但提兵打仗也是个外行。唉!平日上朝的时候,大殿里黑压压一大片,大臣都有几百个,可是战乱临头,才发觉满朝都是秀才。”

“又多了七万。”

“皇上,这是为什么呢?”

李邦彦补了这一句,口气中充满了揶揄。

“朕也不喜欢他,但还得用他啊!”

“你再说下去。”赵桓催促。

“皇上,恕老朽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咱讨厌这样的人。”

“臣民吴某我带来的五千壮士,可以一当十,五千等于五万。”

“奸?”赵桓仿佛被马蜂螫了一下,纠正说,“朕看这个李纲,既非愚,也非奸,而是一头撞到南墙不回头的犟牛。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恐怕不会有什么朋友。”

赵桓心中盘算,觑着吴革说:“你这样折算下来,也才九十四万兵马,离百万雄兵还差六万呢。”

“无人可用,也不能用李纲这种大奸似忠的人。白时中说他是个秀才,只会纸上谈兵,这是说他愚,他的本质不是愚,是奸。”

“京城的百姓,恐不止百万吧,凡男丁五十以下,十五以上一律上城御敌,哪止六万?”

梁师成说的这三条,条条戳心,赵桓深有同感,他哀叹一声说道:“国难当头,无人可用啊!”

李邦彦一听吴革的豪言,就觉得不靠谱,便接过话头讥刺道:“牛皮不是吹的,蛤蟆不是飞的。你的民军以一当十,该怎么证明呢?”

“第一,抢占轺车驾辕之位控制辕马,逼停轺车。这是挟制皇上,一罪也;第二,当众鼓噪,让厢军、禁军都表示不愿与皇上同行巡幸,这是陷皇上于难堪,是大不忠,二罪也;第三,未得圣旨,而公然宣布,有胆敢再议南狩者,斩。这是自大妄为,明为羞辱白时中宰揆,实则是藐视皇上威权。如此欺君,三罪也。此三罪归纳起来,按大宋律令,可定为叛逆大罪,犯此天条之人,斩立决。”

“很好证明,京城十八门,请皇上下令,拿出两座城门,让咱民军据守,如果金狗子能攻破我的防线,不等皇上开口,我先自家卸了项上头颅。”

“哪三条?”

“你以为是野孩子打群架,掏鸟蛋哪?”李邦彦仍在讥刺。

赵桓沉默不语,他在掂量梁师成为何要这么露骨地攻击李纲。梁师成察言观色,见皇上不加制止,便接着说:“皇上,老朽斗胆直言,李纲拦驾,不让皇上南狩,有三条大罪。”

“我堂堂吴革,决无戏言!”

梁师成决定单刀直入告李纲的刁状,他说:“皇上,恕老朽斗胆直言,威胁咱大宋社稷的,除了大金强虏,还有那个李纲。”

吴革当仁不让,与李邦彦顶起牛来。

梁师成欲言又止,他还没想好如何说话。赵桓让梁师成在他的下侧落座,问:“你要说什么?”

赵桓也觉得这个吴革有些言过其实,但还是欣赏他的按捺不住的爱国之心。当下形势,提振军民士气是第一要务。他当下吩咐押班殿使,去衣库中取出一领五品红襕官袍,当众披在吴革身上,言道:“朕赐你五品冠带,望你保持壮士之心,奋勇杀敌。”

“皇上……”

吴革骤获殊荣,自是欢喜,谢过皇恩之后,他便随李纲退出延和殿。因为李纲急着要去视察防务,而吴革也必须尽早领取任务,按他自己的请命,他要守卫两座城门。

皇上说:“睡不着啊,你陪朕聊聊话儿。”

他们走后,赵桓与李邦彦等股肱大臣又议定了五件事情:

梁师成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巴不得留下来,他有一肚子苦水,想向皇上倾吐。

所有官员必须在各自衙门宿值,凡来京述职或调职官员,一律到吏部报到,听任调遣;

“皇上,深更半夜,您可得歇息,别熬垮了身子骨儿。”

针对城中多起谍作案件发生,着刑部会同开封府严查城中异域人口并登记入册,凡册有列名者,每日须到警铺报到接受侦询,违抗者一律严处;

“没有就好。”赵桓挥挥手示意梁师成退下。老太监刚走到门口,赵桓又改变了主意,喊道:“你留下来。”

顷接吏部公报,前太宰王黼并户部尚书张劝、礼部尚书卫仲达、枢密院右侍郎何大圭等五十六位官员弃官逃跑,仍着刑部会同有司予以缉拿,对弃河逃遁的何灌、梁方平张贴缉拿令,尽快拘捕归案;

“没有。”梁师成答。

宵禁继续,以解危为限,其间所有军民人等,按前次公布之禁令遵守,凡违者,从重处罚。家有婚丧,一律从简,死者停棺于屋,不得出城安葬;

尽管度日如年,日子还是挨到了正月初五。离大限只剩下两天了。等到下半夜,承旨领着皇后等一帮皇亲国戚回返禁城的梁师成来到上书房报告消息,一直未曾睡觉的赵桓只淡淡问了一句:“正宫没受到惊吓吧?”

虏尘嚣张,战无定数,凡因战而征用民夫、船马、房屋、器械、粮布等一应物资,一律不得抗缴。兵部量收而付凭据,以待日后结算。

扫帚星渡河,白额虎踏京。逢七是大限,皇城跳大神。

赵桓指示李邦彦,要在一个时辰内,将这五条议决分别传达到每一个衙门,每一处坊厢。

赵桓重新回到禁城,好像分别很久似的,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回到上书房,他竟不敢一个人待在里头,尽管妙官等六七个内侍陪伴在他周围,他依然觉得阴森可怕,脑瓜子里一次又一次浮出梁师成对他讲述的那首河北民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