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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新皇帝登基

“为什么要走?”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已不是元帅了。”

“刚才老先生说,平、营、滦三州,是我急需处置的第三件事,张觉叛变,我们岂能任其嚣张,这一仗迟早要打的。”

“你仍可以戴罪之身参与机务。”

“前线?”栋摩一愣。

吴乞买如此一说,栋摩只得抽回脚步,有些感动地说:“谢皇上。”

“撤你的职,不是让你回家种田,也不是要你去给大哥守灵。”吴乞买的话中有点训斥的意味,“你不是元帅了,但你还是大金军中的一名战士,你仍要回到前线。”

“现在,我再说说我的第二个想法。”

栋摩头摇得货郎鼓似的,他跨出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吴乞买刚说到这里,门外有人喊:“摄政王大人。”

“不是。”

喊话的是吴乞买的掌簿书记刘不射,他因未在殿堂里参与机务,故不知道吴乞买已当了皇帝。

“你是赌气吗?”

“进来。”吴乞买答应。

栋摩说罢,朝吴乞买拱拱手抬脚就要离开,吴乞买喊住他,口气稍有严厉。

刘不射进来禀报,南朝龙图阁大学士特命全权大使赵良嗣已赶到凤林镇,请求觐见。

“四哥,我在榆关犯下大错,本就做好了被大哥阿骨打砍头的打算,没想到四哥你仁慈,仅仅只是免去我栋摩的职务,我感谢四哥不杀之恩。我这就向四哥,向在座的老先生、子侄们告辞,乘一匹快马去追赶大哥的御辇。往后三年,我替大哥守灵去。”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求见?”

栋摩本来已做好了接受严惩的心理准备,只是因阿骨打突然发病而暂时搁置了这件事,吴乞买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开刀,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但他毕竟有错在先,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怨言,于是主动表态:

“他知道大人尚未休息,他到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御林军将他挡在镇子外头,不让他进来。”

“大赦天下不是袒护家人,执行大金国的军法,应不论亲疏一视同仁。如果对自家兄弟网开一面,这军法还有作用吗?”

“这么说,他已知道阿骨打皇帝宾天的消息了。”

“皇帝登基,照例都会大赦天下,何况五叔克辽战功卓著,怎么着也该赦免他一次。”

“应该是知道了。”

“依据何在?”

吴乞买吩咐刘不射先把赵良嗣安顿下来,听候会见。

“是的。”

刘不射遵命退出,吴乞买接着说出他的第二个想法,即在七月之前归还山后的武、朔两州给南朝。他话音刚落,一直很少说话的完颜宗翰立即表示不同意见,他说:“皇上,此时归还武、朔两州,似有不妥。”

看到吴乞买严厉的眼神,宗望把下半截话缩了回去,吴乞买问:“你是不是想说,不要免去栋摩的元帅职务?”

“有何不妥?”吴乞买问。

此语一出,在座的人都感到吃惊,宗望站出来求情:“皇上,栋摩兵败榆关,他知道错了,也已认真反省,是不是……”

宗翰答道:“燕云十六州,河北路共有十州,因平、营、滦三州是当年大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率兵攻克,不在石敬瑭割让之内,除了这三州外,余下七州全部归还。六州隶属山西路,咱率西路军入大同云中府,兼管六州,如今全部都未归还,不还的原因皇上你也知道,就是因为辽天祚帝尚未缉拿。这山后六州皆与蒙古高原以及西夏交界,而天祚帝及其残存军力皆在蒙古高原夹山一带,他们若伺机进入西夏,大同是其咽喉要津。所以山后六州现在不能归给南朝。”

吴乞买说:“你我虽是手足之情,但我这个新皇帝,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免去你的大元帅职务。”

吴乞买知道宗翰是阿骨打生前最为倚重的大将,他自己也很欣赏宗翰的才干,他趁势问道:“你不是密报过,天祚帝就在夹山吗?”

吴乞买走到栋摩跟前,拍了拍栋摩的肩膀,喊了一声五弟,栋摩连忙站起来,有些紧张地回答:“四哥,啊不,皇上有何吩咐?”

“是的。”

陈尔栻欠欠身子:“请皇上示下。”

“既知道他藏身地点,为什么不派兵前往抓获?”

吴乞买说:“你们没有,我还要说两条。”

“冬天坚冰铺地,军队无法展布,开春之后,由于张觉叛金,末将决定暂不出兵擒捉天祚帝,看一看再说。”

宗翰、博勒等回答。

“看什么?”

“都没有。”

“看南朝君臣的动向。”

“都没有吗?”吴乞买叮问。

“啊?”

“没有。”宗望带头回答。

“张觉叛金,暗中推动者,应是南朝君臣,南朝既与我大金盟誓,暗中又使绊子毁我大金的利益,这等背信弃义的做法,不得不防。”

陈尔栻说话时,吴乞买一直用眼睛注视着他,听得非常认真,待陈尔栻话头一落,他就应道:“老先生所言三事,我会下旨认真办理,你们在座的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啊,我是在想呢,”陈尔栻掩饰地擦了擦眼角,“吴乞买皇上英明,国葬缓办,是要把阿骨打皇帝的陵寝建好,登基大典不办,是彰显清明,去掉浮夸,都极好,极好。皇上眼下必办的事,依老朽之见,有三件。第一件事,迅速发布国书,这国书须得两份,第一份告知南朝、西夏、回纥部、吐蕃部,阿骨打皇帝已龙驭上宾,第二份国书同样是照会以上邦国诸部,吴乞买皇帝已登基御极。第二件事,阿骨打皇帝须设灵堂,供各邦国使者及女真各部酋长前来吊唁。届时,各部朝贺吴乞买皇上登基的使者亦会前来,同文馆要分别接待不得失礼。第三件,张觉背叛我大金,变数尚多,他迎天祚帝是假,想投靠南朝是实,因此关于平、营、滦三州的争夺战,要早作准备。”

“有。”宗翰说着便喊过朵颜,“你把截获的南朝皇帝赵佶的金花笺,拿出来给皇上看看。”

就在陈尔栻走神的时候,性急的栋摩一旁催促道:“老先生,你咋成了闷嘴葫芦,皇上向你讨教呢。”

朵颜于是拿出随身带着的那只镶金樟木匣,从中拿出三张金花笺,小心翼翼递给吴乞买。

吴乞买刚才的一席话,陈尔栻听了大受感动。过去,他与吴乞买相处也很融洽,但他也看得出来,因为他是阿骨打的密友,故吴乞买有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每逢论事,他总是说“按皇上旨意办”,自己绝不发表不同意见。陈尔栻便知道吴乞买是一个对皇上绝对忠诚,同时也是非常谨慎的人。但是今天,陈尔栻看到了吴乞买另外的一面,那就是质朴与果断,他庆幸阿骨打有了合格的继位者,大金国有了英明的皇帝。

吴乞买认真读了两遍,将金花笺还给朵颜放进樟木匣中收好,然后问道:“朵颜,这三张金花笺,你是如何得到的?”

吴乞买站起来,上前扶陈尔栻坐下,叹道:“老先生真奇人哪,干着萧何的事业,却不要萧何的名分。老皇帝既然准了你,那就一切如常吧。现在,我要请教你,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两件事,我还应该做什么?”

朵颜便将那日驾着摇命鬼儿在平州界的海面上截获甄五臣的故事讲了一遍。

陈尔栻连忙起身答谢:“皇上,这个万万使不得。老朽以布衣身份备顾问之职,这是老皇帝恩准的。”

吴乞买点点头,赞道:“这个证据拿到手,至少,我们就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南朝的不仁不义了。但是,咱们还得弄清楚,是张觉主动献三州以换名利,还是南朝策反,这二者谁在前,谁在后,也得掌握才好。”

“你别说了,老先生!”吴乞买制止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是吧?但是,我只是不肯马上举行那个登基大典。那个形式真的很重要吗?无论是大辽还是大宋,每一位新皇帝登基,都要铺排,花掉国库里大把大把的银子,那银子哪里来的?不都是民脂民膏吗?我宣布,这登基大典就不要搞了,但这个皇帝,既然你们按规矩推举我,那我就当。现在我就上任了。老先生,你辅佐阿骨打皇帝,这么多年如影随形,多少好主意、多少大谋略都出自你的锦囊,你是大金国的第一功臣,但你不肯出任国相,只以布衣相从。今天,我仍想请你穿上大金国的一品官服。”

“皇上,咱们通过燕山府细作抄出一份驻守燕京的大元帅府总管詹度给南朝皇帝赵佶的密信,也请您过目。”

说到这里,吴乞买因为口干咳了一下,陈尔栻趁机喊道:“皇上!”

宗翰说罢,仍让朵颜从匣子中拿了另一份抄件呈上,吴乞买接过读了下来:

不单是陈尔栻,众人都吃了一惊。因为陈尔栻的建议中规中矩,没有可挑剔之处,吴乞买知道众人误解了他的意思,便解释说:“阿骨打皇帝安葬,应该是大金国最重要的大事,岂可草草行事。为保全他的龙体,可先入殓存放于梓宫,安放在去年刚刚建好的海会大寺中,让寺中的僧人日夜为其诵经,大小佛事最少也得做九九八十一场。在这期间,再征集高人为其寻找吉壤营造皇陵,没有三两年的时间,这皇陵怎建得起来?所以这事不能急。再就是我的登基大典,更不应该急着操办。老皇帝刚刚宾天,我岂能披红挂彩热热闹闹地往那丹墀上坐?”

度呈御前密札:

“啊?”

营平纳款,虽在女真入关之前,然其后朝廷累次与之计议,女真终不归还。张觉固降服金国,用其年号,又尝改为南京。本朝初与金国通好,皆立誓书,岂能首违?况金国昨在燕京,所以我大宋朝廷不能即讨平州,皆因女真陈兵关中,而张觉外据榆关,金酋亲镇其中,是以我朝须得审时度势,彼姑涵容。今女真既已出关,金酋北返,我朝趁势重兵压境,正是逞志之时。闻张觉叛金,欲迎天祚,则我朝不得不虑,为今之计,可慎选才智忠信之人二三辈,秘谕张觉归顺我朝,许之世袭。

吴乞买摇摇头,说道:“依我看,这两件事都可以缓办。”

看过这份密札抄件,吴乞买非常生气,他问陈尔栻:“老先生,这密札你看过吗?”

陈尔栻略略深思,恭谨回答:“老皇帝的葬礼与陛下的登基大典,近期恐怕都得举行。”

“看过,”陈尔栻说,“詹度狂悖之徒,竟敢称皇帝为金酋。”

礼毕,吴乞买让众人各自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他首先问陈尔栻:“老先生,你说说,咱这个新皇帝,首先应该做什么?”

“所以说,南朝君臣口蜜腹剑,一概不可信。”

宗望作为阿骨打的儿子,是最有可能竞争皇位的,但他抢先这样表态,众人全都附和,吴乞买也就不再推辞。就在这样一个乡村小镇的残破的关帝庙中,大金国的第二位皇帝仓促登基了。参加这样一项神圣决策的五个人此时一字摆开跪下来,朝坐在椅子上的吴乞买行了觐见大礼。

宗翰又陈述自己的观点。吴乞买知道宗翰对南朝一向持强硬态度,但看了这两份密件,他也觉得南朝如同草原上的狼,贪婪与凶险深不可测,于是问道:“宗翰,你说说,眼下应该怎样与南朝打交道?”

“吴乞买叔叔,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人合适。”

“武、朔两州暂不归还。”

栋摩话说得实在,但此时说出来,倒真的不是时候。好在众人知道他实心眼,没有一丝半点揶揄的意思,就是吴乞买本人虽然听了不受用,也没有认真责怪他,只是苦笑着引开了话头:“你们再详议一下,有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还有呢?”

栋摩忽然插话说:“四哥,比起大哥来,你的才能肯定是要差点,但比起我等,又不知高了多少,至于威望嘛,也不是难事,你坐上皇帝位一年半载,那威望自然就出来了。”

“赵良嗣不是来了吗?让他带信给南朝皇帝,若敢收留张觉,大金军的铁骑,一定会再次踏破燕京。”

“乌古乃嫂子与阿骨打哥哥一生心心相印,她的话我想能代表阿骨打哥哥的心思。可是,我的才能与威望,比起阿骨打哥哥,真是差得太远。”

吴乞买指着在座的诸位问:“宗翰将军的话,你们同意吗?”

“的确是这样说的。”

宗望、朵颜齐声回答:“同意!”

吴乞买微微颔首,又望着宗望:“宗望,你母亲的确是这样说的吗?”

“栋摩,你呢?”

陈尔栻知道吴乞买的性格与阿骨打素有不同,阿骨打快人快语,吴乞买却胸有城府,眼下他的表现不是逊让和犹豫,而是在这种场合下必须要做出的姿态,于是带头劝进说:“国不可一日无主,阿骨打皇帝既然龙驭上宾,摄政王,您就应按兄终弟及的规矩,立刻登皇帝位。”

“我还能表达意见吗?”

“这……”

“可以。”

“她说,兄终弟及,无论是宋还是辽,传位都是这规矩。母亲要我与老先生商量,今夜就让你登基。”

“我认为宗翰说得好,攻打平州,我这把老骨头,一定还要冲在前头。”

“乌古乃嫂子,她说了什么?”

吴乞买笑了笑,最后问陈尔栻:“老先生,你说说。”

宗望回答:“父皇的病来得突然,没有任何遗言,但我母亲随御辇北归动身前却有交代。”

陈尔栻一直在琢磨吴乞买要交割武、朔两州的动机。还在燕京时,阿骨打就交割山后六州开过一次御前会议。在会上听了宗翰的陈述后,同意暂缓交割,因为大同云中府是中原通往漠北的军事咽喉之地,它连接西夏、吐蕃、回纥诸部,往昔在辽国控制之下,就等于在汉番之间插了一根楔子,西域诸部均无法与中原的南朝通商,更无法建立战略联系。如果现在交还给南朝,大金便失去了西北锁钥。阿骨打听进了宗翰的话,决定将山后六州的交割一事拖一拖再说。如果一定要交割,则先交割武、朔两州。因为这两州的战略地位相比之下要弱一些。这些密议,也都写成条札送呈摄政王阅览。所以,争夺燕云十六州的所有文件,吴乞买无不知晓。他提出七月前交割武、朔两州,本也是先皇旨意,但因平州之变,这两州也可以以此为理由不交。吴乞买却仍提出按期交割,在陈尔栻看来,唯有一条理由可以解释,即吴乞买作为第二任大金国皇帝登基,既要立威,更要施恩。及时交割武、朔二州,即是向南朝示好的态度。但陈尔栻知道,吴乞买的这层心思是不能向臣僚说破的。他之所以点名要陈尔栻说说,绝不是要他说出此举的真正目的,而是找一条让人信服的理由。陈尔栻心下何等透彻,替吴乞买解绦儿的话也就随口说出:

陈尔栻言语轻微,却毫不迟疑。吴乞买转问宗望:“宗望,你父亲临终前可有交代?”

“皇上不违先皇旨意,适时交割武、朔二州,原是深思熟虑。《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贼,五刑五用哉。’先皇知道张觉暗蓄二志,归后必叛,故先在平州设立南京。此一决定,不是为张觉,而是做给南朝看的。张觉鼠狗之辈,设南京亦叛,不设南京亦叛,栋摩元帅、宗望、宗翰将军应该都记得,那一日晚上先皇在榆关城楼上与我们讲的一席话,最后他说:‘我们无觊觎中原之心,但得留一条抵达中原的通道,这通道便是榆关。’老朽理解先帝的话意,我大金国不觊觎中原,但若中原不义,我还得前往讨伐,因此要留通道。榆关是咽喉,平州才是通道。在这里建立南京,是告诉南朝,平州绝不会归还给南朝。但南朝君臣不死心,却鼓动张觉叛金。这样一来,我们讨伐南朝的理由就有了。我猜想,皇上在这非常时期,仍执行先皇旨意如期交割武、朔二州,乃是向南朝表明,我大金国换了皇帝不换国策。信义乃国家治理之柄,恶者操之,仁体尽失;善者操之,天下归心。阿骨打与吴乞买两位大金国皇帝,可谓善善相济。今日归还武、朔二州,是让南朝君臣知道,我大金国行事绝不诞妄苟且,遵两国盟誓,真诚贯彻始终。交割二州前,还得照会南朝,申明我大金讨伐叛贼收复南京的决心。我们虽然拿到了南朝君臣与张觉勾结的证据,但眼下可以秘而不宣。古人言:‘善不以伐为大,但桀纣无道,则必伐无疑。’皇上,这是老朽揣度您交割武、朔二州的心思。若是曲解了,祈求原谅。”

“不是谁的主意,是规矩。”

陈尔栻洋洋洒洒的一篇讲话,在座的人听了,无不觉得豁然开朗。吴乞买内心佩服陈尔栻的智慧,由衷赞道:“老先生讲得真好,咱就只想到你们汉人那句话‘将欲擒之,必先与之’,没想到你顺藤摸瓜,讲出了一大通理由。老皇上离不得你,我也离不得你啊!”

吴乞买还想站起来,但是,他发现跪在前头的陈尔栻抬起头来看着他,便打消了念头,而是改口问道:“老先生,让我接替阿骨打大哥登上皇帝位,这是谁的主意?”

陈尔栻仍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朝吴乞买拱了拱手,说道:“皇上过奖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一起喊道:“新皇上,请受臣等一拜。”

“宗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乞买一激灵站了起来,眼明手快的宗翰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再次把吴乞买按回到椅子上坐下。

“老先生的话打消了我的顾虑,我回去就着手办理武、朔二州的移交。”

“你们说什么?”

“好,”吴乞买想了想,又对宗翰说,“赵良嗣求见,我穿着这身摄政王的衣袍见他,显然不合适,因此我就不见了。明天天一亮,你出面见见他。”

宗望与宗翰双双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说:“咱们恭拜大金国的第二位皇帝。”

“遵命!”

御辇上路之后,月亮偏西了,广场上的篝火还未熄灭,吴乞买、栋摩、宗望、宗翰、陈尔栻、朵颜等人都回到了关帝庙中。在为老皇帝送行的仪式上,虽然大家的情绪亢奋,但现在又变得低落了。失去大金王朝开创者与亲人的双重悲痛又攫住了众人的心。但是,女真人生性豁达,善于从悲痛中汲取力量。这会儿,在告别了阿骨打之后,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一行人走进殿堂的时候,并没有各自寻找原先的座位落座,而是散漫地站着。只见宗望与宗翰一左一右把吴乞买按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吴乞买一愣,问:“两位侄儿,你们要干啥?”

宗翰点点头,此时已近五更,众人散去。

未时一过,龙驭上宾的阿骨打并未停灵,而是依旧回到御辇上,这是因为老皇帝必须回到金上京举行隆重的国葬。眼下这天气一天热过一天,炽热的天气下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所以要尽量节省路上的时间。阿骨打的遗体抬上御辇后,为了防腐,临时用了两担盐将其掩埋起来,而后在杰布的率领下,三千御林军护送御辇即刻上路。乌古乃与迪雅也坚决要求陪护老皇帝北返,吴乞买也就依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