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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之书 第7节 女王陛下的侍从们

我听见他用自己的鼻子摸索着。

“离奇!太离奇了!”他说道,“我们家族都这样。现在,那个讨厌的小东西去哪儿了?”

“我们似乎都受到了不同的影响,”他接着说,一边鼓了鼓鼻子,“现在,我猜,我吼叫的时候,你们绅士都吓到了。”

我吹起口哨,于是威克森就朝我跑来,她浑身都是泥,舔着我的鼻子,告诉我找我找遍了整个军营。我从没让她知道我听得懂动物说话,那样她就可能享有一切特权了。所以我把她紧紧按在我大衣胸前,双尾慢吞吞地拖着脚走着,跺着,自己咆哮起来。

“没有吓到,确切来说,”战马说道,“但这令我感觉就像是应该放马鞍的地方有大黄蜂。不要再叫了。”

“我看,”比利对战马说道,“我们的朋友双尾大部分东西都怕啊。现在,如果我每把一条狗踢过阅兵场地就能饱餐一顿,那我就和双尾差不多肥了。”

“我害怕小狗,而这里的骆驼夜里会害怕噩梦。”

“我不停,”双尾说道,“你不解释一下吗?请啊。呼啦噗!啦特!啦噗!啦哈!”然后他突然停下,我听见黑暗中有呜咽声,知道是威克森最终找到了我。她和我一样清楚,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大象最害怕的,那就是吠叫的小狗。所以她停下来,去欺负拴在木桩上的双尾,她围着他的大脚狂吠。双尾拖着脚走,尖叫着。“走开,你这小狗!”他说道,“别在我的脚踝嗅来嗅去的,不然我可要踢你了。好小狗——那,好心的小狗狗!回家去吧,你这狂吠的小东西!噢,为什么没有人来把她带走啊?她马上就要咬我了。”

“幸运的是,我们不必都用同样的方式作战。”战马说。

“停下来!”比利和战马一起说,我听见他们跺着脚,浑身颤抖。大象的吼声总是令人不快,尤其是在黑暗的夜里。

“我想知道,”那年轻的骡子说道,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我想知道的是,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打仗呢?”

他开始用最大声音大吼。

“因为命令我们打。”战马说着不屑地哼了一声。

“再过一分钟,你会更明白的,”双尾愤怒地说道,“现在,你就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喜欢这样!”

“命令。”骡子比利说,他咬紧牙齿。

“哼!”战马说道,“我想我明白双尾是什么意思了。”

“呼克姆——嗨!”(这是一个命令!)骆驼咯咯叫着,双尾和公牛重复道,“呼克姆——嗨!”

“那都很棒,”比利说道,“但给一个东西取个长名字并不会让它更好啊。”

“是的,但是谁发号命令?”新来的骡子说。

“我要是能那样的话,就算别的不会,也根本用不着你们去拉大炮了。如果我能像我的连长一样——开火之前,他就能看见他脑子里的东西,他浑身发抖,但他很明白不能逃走——如果我能和他一样,那我也能拉大炮了。但是,如果我有他们那么聪明,我就永远也不可能在这儿了。我就会在森林里当大王,就和从前一样,半天睡觉,想洗澡就去洗个澡。我有一个月没好好洗过澡了。”

“走在你前面的人——或者是骑在你背上的人——要么是牵着你鼻子缰绳的人——要么是拧你尾巴的人。”比利、战马、骆驼和公牛们一个接一个说。

“是看不见。我们用四只眼睛看,”公牛们说道,“我们直直地盯着前面看。”

“但是又是谁向他们发号命令呢?”

双尾跺着脚,直到身上的铁铃叮当作响:“噢,我不是在和你们说话。你们又看不见脑子里的东西。”

“现在,你想知道得太多了,小伙子,”比利说道,“这就该挨踢了。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服从你前面的人说的话,别问。”

“当然了。是啊,我们在这儿待了整个晚上了。”公牛们说。

“他说得很对,”双尾说道,“我不能一直服从,因为我不是骡子,也不是马。但比利说得对,按照你旁边发号命令的人说的做,不然你会让整个连队都停下来的,而且还会挨抽。”

“你们在那里啊!”双尾说着摇着尾巴。

拖大炮的公牛们起身走了。“天要亮了,”他们说道,“我们要回我们的部队了。我们确实是只能用眼睛看,我们也不是很聪明。但今晚仍然只有我们没有害怕。晚安,你们这些勇敢的家伙。”

“那是脏东西,”比利说道,“我不想跑,但我也不想提它。”

谁也没有回答,接着战马说话来改换话题:“那只小狗在哪儿?狗意味着附近某处有人。”

“但这里又没有,”骆驼和公牛们说道,“你怎么这么蠢?”

“我在这儿,”威克森叫道,“和我的主人一起在大炮尾端下面。你这只乱走乱撞的骆驼,你弄翻了我们的帐篷。我的主人非常生气。”

“别说了,”他说道,“光是想想,我现在就能闻到那味道了。那味道令我想跑——当迪克不在我背上的时候。”

“哎哟!”公牛说道,“他肯定是白人吧!”

战马踢了踢腿,跳了一下,哼了哼鼻子。

“他当然是白人了,”威克森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是由黑人牛倌照料的?”

“我们知道,”公牛门说道,“就是红色的东西,会渗进地里,还有腥味。”

“哈!哎哟!嗯!”公牛说道,“我们赶快离开吧。”

“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我不是在和你们说。你们不懂什么是血。”

他们在泥浆里往前冲,拼命想拉动他们陷在泥泞里的弹药车车上的牛轭。

“我们不明白啊。”公牛们说。

“现在,你们害怕了吧,”比利平静地说道,“别使劲儿了。你们到天亮都走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以把一群迪克放到我背上,这也不能让我舒服一点儿。我只是很清楚不舒服的样子,但还不清楚没有它怎么继续。”

公牛们爆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喘气声,印度的牛就这么叫,他们往前使劲,挤在一起,撞到两边,往下踩,又滑了一下,几乎跌倒在泥泞里,咕噜咕噜猛叫着。

“啊!”战马说道,“那倒是说清楚了。我相信迪克。”

“你们马上就要拉断脖子了,”战马说道,“白人怎么了?我就和他们住在一起呢。”

“我比你更懂,但我还是要想。我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明白等我病了,谁也不知道怎么治好我。他们能做的就是停发我主人的薪水,直到我恢复了为止,但我也不信任我的主人。”

“他们——吃——我们的肉!拉啊!”近处的那头公牛说道。牛轭“啪”地断了,他们“轰”一声一起停下来。

“我懂,”战马说道,“至少懂一点儿。我努力不去想它。”

我以前从不知道是什么让印度的牛这么害怕英国人。我们吃牛肉——牛倌从不碰牛肉——牛们当然是不喜欢了。

“你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当然了,但是我懂。那意思是我不是骡子,也不是马,这就是我所处的位置。我脑袋里清楚炮弹爆炸了会发生什么,但你们公牛就不懂了。”

“也许我要挨自己链子打了!谁会想到两个这么大的家伙会丢了自己的脑袋?”比利说。

“我猜,那是另一种作战方式?”比利说,他正打起精神。

“别介意。我要去看看这个人。大部分白人,我知道的,他们口袋都有东西。”战马说。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勇敢多了。但对我来说,就不同了。之前有一天,我的炮兵连连长说我是个厚脸皮、不合时宜的家伙。”

“那我要离开你了。我不能说自己很喜欢他们。再说,连睡觉地方都没有的白人很可能是小偷,我背上还有一大堆政府财产呢。来吧,小伙子,我们回我们的队伍吧。晚安,澳大利亚马!我想,明天阅兵见吧。晚安,老草包!——试着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好吧?晚安,双尾!明天你要是在场上经过我们,可别吼了。会破坏我们的队形。”

“我们不明白,但我们得拖大炮。”公牛们说。

骡子比利迈着老兵那样大摇大摆费力的步子笨拙地走开了,而战马把头伸进我的胸口,我给了他几块饼干,同时,我那自负的小狗威克森对他撒谎说我和她喂了几十匹马。

“好吧,”双尾说着用一条后腿蹭另一条后腿,完全像是一个小男孩在念诗,“我不是很清楚你们是否明白。”

“明天,我要坐着我的狗车来阅兵,”她说道,“你会在哪儿?”

公牛和骆驼低声说:“害怕双尾——真是一派胡言!”公牛们继续说:“很抱歉让你听见了,但这都是实话。双尾,他们开火时,你为什么害怕大炮呢?”

“在第二骑兵中队的左手边。我为我们整个部队设定速度,小女士,”他彬彬有礼地说道,“现在我得回迪克身边了。我的尾巴上都是泥,他要辛苦忙上两个小时为我打扮好参加阅兵。”

“是的,”双尾说着把鼻子整个仰起来大笑,“今晚我拴住了。我听见你们几个家伙说的话了。不过别害怕啊。我不过来。”

全体三万人的大阅兵将在那天下午举行,威克森和我有个绝佳位置,非常靠近总督和阿富汗的埃米尔,埃米尔戴着俄国羔羊毛的黑色高礼帽,中间还有颗很大的钻石星星。阅兵的第一部分天气都很晴朗,编队走过,腿脚像波浪一般一浪一浪地全部动作一致,大炮排成一行,看得我们头晕眼花。接着是骑兵团来了,他们伴着优美的《邦妮·杜迪》音乐慢跑而来,威克森坐在双轮马车上支起耳朵听。第二长矛骑兵中队一扫而过,其中就有那匹战马,他的尾巴就像打旋儿的绸子,脑袋耷拉到胸部,一只耳朵向前,一只耳朵向后,腿脚动得就像华尔兹音乐一样平滑,为整个中队设定步速。接着是大炮来了,我看见双尾和另外两头大象驾成一排,拉着一门发射四十磅重炮弹的攻城炮,后面跟着走来的是二十对公牛。第七对的牛轭是新的,他们看起来异常僵硬和疲乏。最后来的是螺式炮,骡子比利忘我的样子就像是他统领着整个军队,他的挽具上了油,擦得闪闪发亮。我一个人为骡子比利喝起了彩,可他没往左边看,也没往右看。

“我猜是从我们母亲那里继承来的,”战马说道,“不值得吵架。嘿!双尾,你拴住了吗?”

又开始下雨了,有一阵时间,雾太大看不见队伍在做什么。他们在平地上围了个大大的半圆,又展开变成一条线。那条线一直伸展,直到一翼到另一翼足有四分之三英里长——那是一面由人、马和大炮组成的铜墙铁壁。接着,那面墙径直向总督和埃米尔走来,当它走近一点儿时,地面开始摇晃,就像引擎加速时蒸汽船的甲板一样。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比利说着挤到战马那边和他站在一起,“我们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很像。”

除非你到过现场,不然你根本无法想象军队这样稳健地走过来会给观众带来什么样的震惊效果,尽管他们知道这只是一次阅兵而已。我看着埃米尔。在此之前,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或别的表情。但此时,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拉起马颈上的缰绳,朝身后看了看。有一刻,他看起来好像准备要拔出剑从后面马车里坐着的英国男人和女人们之间杀出一条路来。但接着部队停止了前进,大地平静下来,整个队伍开始敬礼,三十支乐队开始齐声演奏。阅兵结束了,军队方阵在雨中走回自己的营地,一支步兵团乐队开始演奏——

“是双尾!”战马说道,“我真受不了他。两头都有尾巴真不公平!”

动物们进去了,成双成对,

他们俩都蹲下来,嫌恶地哼了一声,因为不管是马还是骡子都不能忍受听到一头大象的声音。

万岁!

“站起来!”比利大叫。他们俩面对面用后腿站起来,我还期待一场激烈打斗呢,但黑暗里传来一声咯咯的低沉声音冲右边喊道——“孩子们,你们在那儿打什么呢?安静。”

动物们进去了,成双成对,

“看这儿,你这马拉加进口公驴的儿子,”他从牙缝里吐出声音说,“我得让你知道我母系方面和卡宾是亲戚,卡宾是墨尔本杯胜出者,在我的家乡,我们不习惯玩具枪、豌豆炮兵团任何鹦鹉嘴、猪脑子的骡子骑在我们脖子上撒野。你们准备好了吗?”

大象和炮兵连的骡子,

布拉比的意思是未经任何饲育的野马。想想如果一匹拉车的马管苏诺尔叫“不中用的老马”,她会是什么感受吧,这样你就能想象澳大利亚马的感受了。我看见他的眼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们全都进了那个方舟

“你不要总是注意我家族的父系方面啊,”比利生气地说,因为每一头骡子都很痛恨提醒他的父亲是只驴子,“我父亲是一位南方的绅士,他能放倒碰到的每一匹马,把他们踢咬成碎块。记着这一点,你这棕色的大个子布拉比!”

为了躲避这场雨!

“当然了,”战马说,“大家并不是按同样方式造出来的,我非常理解你的家族,从你父亲这边看的话,是不可能明白太多事情的。”

接着我听见一位留着花白长发的中亚老酋长在问本地官员问题,他是随埃米尔一起来的。

“就和我们想蹲下,让人们伸开手脚倒在我们周围,或是冲进带刺刀的人群一样。我还从没听过这种蠢事呢。山上的岩壁,驮稳的东西,你能信赖的让你自己选路走的马夫,我是你的骡子。但——其他的事情——不行!”比利说着跺了跺脚。

“那么,”他说道,“这么精彩的阅兵是用什么方法完成的?”

“好吧,今晚我肯定是学到了些什么,”战马说道,“你们这些螺式炮炮兵连的绅士,当有大炮在轰炸你们,后面还跟着双尾的时候,你们还觉得想吃东西吗?”

那官员答道:“命令下发,他们就遵守。”

“那个时间或是任何其他时间。吃东西总是不错的。我们直吃到又套上轭具,然后就把大炮拖回到双尾等着的地方去。有时城里也有大炮回应,我们其中一些就被杀死了,然后剩下的就有更多的草吃了。这就是命运。无论如何,双尾是最大的懦夫。这是最合适的作战方式。我们是从哈普尔而来的兄弟。我们的父亲是湿婆的一头神牛。我们说过的。”

“可是这些动物也和人类这么聪明不成?”酋长说。

“噢!你们挑那个时间吃草?”那年轻的骡子说。

“他们也遵守命令,就和人一样。骡子、马、大象,还有公牛,他们遵从自己主人的命令,他们的主人听令于他们的中士,中士听令中尉,中尉听令上尉,上尉听令少校,少校听令上校,上校听令统领三个团的旅长,旅长听令将军,将军又遵从总督,总督是女王的侍从。就是这么完成的。”

“来表明他不再往另一边的烟雾靠近了。双尾是个大懦夫。然后我们就全体一起拖着那门大炮——嘿呀——呼啦!嘿呀!呼啦!我们不像猫那样爬,也不像小牛那样跑。我们穿过平地,我们有二十对,直到再把轭卸下来,然后我们就吃草,大炮就隔着平地朝某个围有泥墙的城镇开火,泥墙一块块垮了,烟雾腾起来,就好像很多牛回家来了。”

“要是在阿富汗也是这样就好了!”酋长说道,“因为在阿富汗,我们只听从自己的意愿。”

“双尾叫什么呢?”年轻的骡子说。

“也正是因为那原因,”那位本地的官员捋着胡子说道,“你们不服从的埃米尔必须来这里听从我们总督的指令啊。”

“只有一种方法,”那两个一齐(他们一定是双胞胎)说道,“方法是这样的。当‘双尾’一叫起来,就把我们全部二十对公牛放到那门大炮旁边去。”(“双尾”是军营里称呼大象的行话。)

军营动物的阅兵歌

“噢,接着说,”比利说道,“请别介意我。我猜你们这两个家伙是站成一列打仗的吧?”

炮兵队的大象们

一阵长长的沉默,接着一只炮兵连公牛抬起他巨大的脑袋说:“这确实够傻的。打仗只有一种方式。”

我们把大力神的力量借给亚历山大,

“可是,”比利说道,“你们晚上会做噩梦,然后把整个营地都搅翻了。好了,好了!我躺下之前,别再说什么蹲下了,让人隔着我开枪,我的脚后跟和他的脑袋有事要对彼此说呢。你们听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吗?”

我们聪明的头脑,灵活的腿脚;

“谁隔着你开枪有什么关系吗?”骆驼说道,“周围有许多人,还有许多其他的骆驼,还有大片的浓烟。那时我并不害怕。我静静坐着等。”

我们弓下脖颈服役:他们再也不会松开——

“什么样的人?所有来的人吗?”战马问道,“在骑术学校,他们教我们躺下,然后让我们的主人隔着我们开枪,但迪克·堪利弗是唯一我能信赖这样做的人。枪碰到我的腹带,我就痒痒。另外,我的头躺在地上,我什么也看不见。”

到那里去开路——为十条腿的队伍开路

“我们蹲下——我们有一百只呢,”骆驼继续说道,“蹲在一个大场子上,然后人们把包裹和鞍具堆在场子之外,然后他们就隔着我们的背朝场子的各个方向开枪,这些人就是这么做的。”

为四十磅重的炮车队伍开路!

“噢,我臀部的铠甲和胸部护板啊!”战马压低声音说道,“蹲着!”

炮兵连公牛

“最合适的方式是,”骆驼说道,“我们全蹲下——”

那些套着马具的英雄躲避炮弹,

“不是。现在你说起来,”比利说道,“你看起来生得确实不像很能爬山或是奔跑的。那么,是怎样的,老草包?”

他们知道炮弹会将他们各个都压垮;

“我——我——我也稍微打过仗的,但不是爬山打,也不是奔跑着打。”

然后我们行动了,再次拖起大炮——

驮行李的骆驼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在来回摇头,急着想插句话。然后我听见他说话了,他清了清喉咙,紧张地说:

到那里开路——为二十对公牛开路

“噢,不,你不能。你知道一旦大炮各就各位,他们就全都要装弹药。那真是灵巧又有序。但刺刀呢——呸!”

为四十磅重的炮车开路!

“还没机会冲进开火的人中间就要挨炸了!”战马说着苦苦思索,“我受不了这样。我还是想冲锋——和迪克一起。”

骑兵团的马

“他们说要是骡子绊倒了,你就能撕开母鸡的耳朵,”比利说道,“有时候,马鞍装得不好,骡子会很心烦,但这种情况不多。我真希望能向你展示我们的职责。真是很了不起。为什么?因为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明白人们是什么意思。这事的技巧就在于永远也别暴露在天空下,因为,你要是暴露了,就可能挨炸。记住这一点,小伙子。要一直尽可能地藏起来,就算是你不得不离开你的道路一英里。每当要这样爬山的时候,就是我带领整个炮兵团。”

凭我肩上的记号起誓,最动听的曲调

“你绊倒过吗?”战马说。

是矛骑兵、轻骑兵、步骑兵奏的,

“嗯!”比利说道,“听起来是很蠢,不管什么时候,刀都是肮脏的东西。最应该做的就是套着非常相称的马鞍来爬上一座山,靠我们的四条腿,还有我们的耳朵,一路爬啊、攀啊,蠕动着前行,直到你领先任何其他人几百英尺爬上一个岩壁,那里只能容下你的四只蹄子。然后你就一动不动地站着,保持安静——永远也别让一个人来抓你的头,小伙子——别出声儿,等大炮组装到一起,然后你就看见小小的红色弹壳远远地掉进下面的树梢里去。”

对于我,它比“马厩”和“水源”听着还美妙——

“你必须关心,”战马说道,“如果你不信赖自己的主人,那你最好还是立刻跑开吧。我们有些马就是这样做的,我不怪他们。就像我说的,那次不是迪克的错。有个人躺在地上,我立起身子以免踩到他身上去,然后他就向上砍了我一刀。下次我不得不从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经过时,我就从他身上踩过去——狠狠踩。”

就是轻骑兵舒缓的《邦迪·杜迪》!

“我该关心是谁的原因,如果他伤到了你的话!”年轻的骡子说。

那就喂我们吧,让我们停下吧,训练我们吧,装饰我们吧,

“好吧,有一次,我胸口割了一刀,但那不是迪克的错——”

给我们优秀的骑手和开阔的场地,

“那大刀不会伤到你吗?”年轻的骡子说。

让我们按中队的纵列出发,看吧!

“那要看情况了,”战马说道,“一般来说,我必须冲进一群大喊大叫、带着大刀的野蛮人中间去——那些刀又长又亮,比兽医的手术刀还可怕——我还必须小心迪克的靴子刚刚好碰到下一个人的靴子而不踩上去。我能看见迪克的长矛就在我右眼的右边,这样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我们一团忙乱的时候,我才不会想当那站在迪克和我面前的人或马。”

战马随着《邦迪·杜迪》行走的样子!

“我们没那样教,”骡子比利顽固地说,“我们教的是要服从我们前边的人:他说齐步走,就齐步走,他说走进来,就走进来。我想这是同样的意思。现在,这都是些高要求的任务和直立起身,对你的肘部一定很不好,你是怎么做的?”

螺式炮骡子

“凭内陆的蓝桉树起誓,”战马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没有被教导过在任务中要注意听缰绳的命令?当缰绳在你脖子上勒紧的时候,你要是不立刻转过身来,怎么能做事呢?这对你的主人生死攸关,自然对你也生死攸关。一感觉到脖子上缰绳勒紧,立刻移动身下的后腿掉转身子。如果没有空间来转身的话,你就稍微跳起来一点儿,再用后腿掉头。这就叫听缰绳的命令。”

当我和同伴在攀爬一座山的时候,

“什么是听缰绳的命令?”年轻的骡子问。

道路消失在翻滚的石块中,可是我们仍旧往前走;

“噢,那就完全是另一种不同样子了,”战马说道,“那时候,迪克·堪利弗骑在我背上,用两个膝盖夹着我,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我的脚该落在哪里,后腿小心缩在身下,还要注意缰绳的命令。”

因为我们能挪动步子爬,我的小伙子们,从各处爬上山,

“军营里什么都好,”比利说道,“我倒并不是受到惊吓,我一两天没出来了,只是为了找乐子。但服役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噢,在山顶上很高兴,还可闲着一两条腿!

“现在,害怕之后不要发怒。那种胆小最糟了,”战马说道,“我觉得,不管谁在夜里看见自己不懂的东西而害怕,都是可以原谅的。就因为一个新来的家伙讲起澳大利亚家乡鞭蛇的故事,我们四百五十匹战马吓得一次又一次挣断拴住我们的木桩,直到我们连看见头顶松下来的绳子末梢都吓得要死。”

那就祝每位中士好运吧,他们让我们挑选自己的路途;

那年轻的骡子猛地咬紧牙齿,我听见他说了什么不害怕世上任何健壮的老公牛之类的话,但那两头公牛只是碰碰牛角继续咀嚼。

祝所有赶骡人倒霉吧,他们都包不好一捆行李:

那是因为害怕,比利说道:“你被炮兵团公牛嘲笑了。希望你喜欢这样啊,小伙子。”

因为我们能挪动步子爬,我的小伙子们,从各处爬上山,

他们继续嚼着。

噢,在山顶上很高兴,还可闲着一两条腿!

炮兵团公牛嚼着他们反刍的食物齐声答道:“大炮兵团第一门炮的第七对牛。骆驼闯进来时,我们还在睡觉,他们踩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站起来走开了。清清静静躺在泥地里比睡在舒服的床上被吵醒要好得多。我们告诉你这位朋友说没什么好怕的,但他知道很多,他有别的想法。哇!”

军需部骆驼

“哼!”比利说道,“一听见这些骆驼挣松了绳子,我就自己跑了出来。一头炮兵团——一头螺式炮炮兵团骡子称炮兵团公牛为绅士,那他一定是吓得够戗。那边躺在地上的家伙,你们是谁?”

我们没有自己的骆驼歌

“但这不是马具啊,也不是什么叮叮当当的东西啊,”那年轻的骡子说道,“你知道我现在不害怕那些,比利。那是像树一样的东西啊,他们在营地里上下起伏,还冒泡呢;我头上的缰绳断了,我也找不到骑我的人了,我连你都找不到了,比利,所以我就和这些——这些绅士一起跑出来了。”

来帮我们一路懒散前行,

“说得确实不错,”比利说道,“别晃了,小伙子。他们第一次把整副马具带链子一起架到我背上时,我跃起后腿把他们全部蹬掉了。那时,我还没学过真正的踢蹬的本领,但炮兵团的人说他们从没见过像那样的。”

可每个脖子都是长毛的喇叭

我们为英国骑兵准备的马匹几乎都是从澳大利亚运到印度来的,并且都是由骑兵自己操练。

(利特——嗒——嗒——嗒!都是长毛的喇叭!)

“轻点儿,轻点儿!”那战马说道,“记住他们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我第一次看见人的时候(是我三岁大时在澳大利亚),我跑了半天,那时要是我看见一头骆驼,我肯定也会跑起来的。”

而我们这支行军歌:

“我有一个很棒的主意,我真想好好踢你一脚,”比利说道,“想到你这头受过正规训练、十四手宽的骡子竟然在这位绅士面前丢我们炮兵连的脸!”

不能!不要!不行!不会!

“有东西!”他说道,“真可怕,真讨厌,比利!他们跑进我们睡觉的地方。你觉得他们会杀了我们吗?”

沿着队伍传唱!

拖着大炮的两头公牛躺在一起开始大嚼反刍的食物,但那头年轻的骡子紧紧靠着比利。

谁的货物从他背上滑下来了,

“那是我们一个新入伍的,”老骡子对战马说道,“他在叫我。在这儿呢,小伙子,别叫了。黑夜还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呢。”

希望是我的!

我听见一根链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一对怒气冲冲的白色大公牛并肩走过来,当大象们不肯走得稍微靠近战场一点儿时,就由他们拖着沉重的攻击炮。另一只炮兵连骡子几乎踩到链条上,大喊着:“比利!”

谁的负载又翻倒在路上——

“坐下吧,”那骡子说道,“不然你可要在这些大炮中摔断你那长棍子般的大腿了。”他竖起一只耳朵听着。“是公牛!”他说道,“是炮兵的公牛。要我说,你和你的朋友们把整个军营彻底吵醒了。要把炮兵公牛赶到一边去,可要费很大功夫了。”

为停顿和喧闹欢呼吧!

“那些都是非常可怕的噩梦啊,”骆驼说道,“我很抱歉。听啊!那是什么声音?我们是不是又该继续跑了?”

呃!呀!咯!啊!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待着给第三十九步兵团运行李,为什么要在军营里到处跑来跑去呢?”那骡子说。

现在有谁跟上了!

“我的大人们,”那骆驼谦卑地说道,“我们晚上总是做噩梦,我们吓坏了。我只是本地第三十九步兵团驮行李的骆驼,我没有你们那么英勇啊,大人们。”

所有野兽一起

“噢,请原谅,”骡子说道,“天太暗,看不太远。这些骆驼是不是太讨厌了?我从部队走出来到这里找点儿清静。”

我们是军营的孩子,

“第九骑兵团,E连,第十五号——迪克·堪利弗的马。站过去一点儿。”

在自己的位置上服役;

“我是第一螺式炮炮兵连二号炮炮尾的骡子,”那骡子说道,“另外一个是你的一个朋友。他也把我吵醒了。你是谁?”

牛轭和刺棒的孩子,

“真丢脸,”他说着鼻孔喷出鼻息,“那些骆驼又从我们部队里搅了一遍——这是这周的第三次了。如果一匹马不能休息,那还怎么保持体力。是谁在那儿?”

货物和马具,衬垫和负载。

那骆驼按骆驼的方式弓起身子,就像一只两条腿的尺子一样,他坐下来呜咽着。黑暗中传来一阵规律的踢踏声,一匹高大的战马走了过来,他步伐稳健,就像是在接受检阅一样,他跳过一门大炮末端,落在骡子旁边的地上。

看我们的队伍穿过平原,

我听见马具叮当作响,骡子后退着,往骆驼的肋骨位置踢了两脚,发出擂鼓般的声音。“下次,”他说道,“你们就知道夜里不要从螺式炮炮兵营地跑过,也别喊‘有小偷,着火了!’坐下,让你那愚蠢的脑袋别晃了。”

又像脚上的绳子弯折了,

“噢,是你,”骡子说道,“是你和你的朋友们,把营地搅得一团乱的就是你们?好吧。天亮了,你们就要为此事挨打。但我现在还要赊给你点儿东西。”

抵达,翻滚,旋转向远方,

他肯定就是倒进我帐篷的那头骆驼,因为他对骡子喊道:“我该做些什么?我该去哪里?我已经和一个摇晃着的白东西战斗了一番,那东西用一根棍子打了我的脖子。”(那就是我断掉的帐篷柱子,得知这一点我很高兴。)“我们该继续跑吗?”

把一切都卷入了战场!

那头骡子后面跟着一头骆驼,骆驼软软的大脚嘎吱嘎吱陷进泥里,他的头像迷路的母鸡一样来回摇晃。幸好我足够了解兽语——当然不是野兽的语言,而是军营里兽类的语言——我从土著人那里学会了他们的含义。

而走在旁边的人们,

正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听见马具叮当一声,还有一声咕噜,接着一头骡子摆着湿淋淋的耳朵走过了我。他属于螺式炮炮兵连,因为我能听到他鞍垫上带子、吊环、链条和器物发出的声响。螺式炮是一种小型炮,由两部分组成,使用时就把这两部分拧到一起。他们被运至山上任何骡子能找到路的地方,在多岩石的地区打仗非常有用。

灰扑扑,静悄悄,眼沉沉,

后来我倒在一门大炮的末端上,我由此得知自己正身处炮兵部队不远的某处,这里夜间堆放着大炮。因为我不想再冒着雨水在黑暗里前进,所以我把雨衣搭在一门大炮的炮口上,又用找到的两三根推弹器搭了个类似棚子之类的东西,然后顺着另一门大炮躺下,一面疑惑威克森去了哪里,我可能是在什么地方。

无法说出为什么我们或他们

我知道“他们”是谁,所以我穿上靴子和雨衣匆忙跑出去,跑到了烂泥浆里。小威克森,我的猎狐犬从另一边跑出来;接着就传来了咆哮声、咕哝声和鼓泡声,我看着那个帐篷随着柱子的突然折断而塌了下来,开始像个发疯的幽灵一样到处摇晃。原来是一只骆驼跌跌撞撞钻了进去,尽管我浑身都淋湿了,又很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大笑。接着我又跑起来,因为我不知道有多少骆驼挣松了绳索,我在泥地里跋涉,不多久营地就看不见了。

日复一日行军,遭罪。

大雨下了足有整整一个月——雨落在一个军营里,这里的三万人和几千只骆驼、大象、马匹、公牛和骡子都聚集在一个叫作拉沃尔·宾迪的地方等待印度总督的检阅。总督正在接待阿富汗埃米尔的来访——那是一位来自一个非常野蛮的国家的野蛮的国王。这位埃米尔随身带了一个有八百人马的护卫队,他们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营地或是火车头——这些野蛮人和野蛮的马来自中东后面的某地。每天晚上,这些马群中必定会有几匹挣断脚上的绳索,他们穿过黑暗的泥泞在营地上下逃窜,要不就是一些骆驼挣松绳子到处乱跑,然后倒在帐篷的绳索上,所以你可以想见这对那些设法入睡的人来说有多可笑了。我住的帐篷离骆驼队很远,我觉得这里是安全的。但一天晚上,一个男人突然伸进脑袋大喊:“出来,赶紧!他们来了!我的帐篷已经没了!”

我们是军营的孩子,

但比利·温奇的方法和温基·波普不同!

在自己的岗位上服役;

你可以扭它,你可以转它,你可以编起来直到你停止,

牛轭和刺棒的孩子,

但特威德尔德姆的方法和特威德尔迪不同。

货物和马具,衬垫和负载!

你可以用分数或比例运算法把它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