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格利茨的夏季剧院
每一个清晨最早的时刻,经过菩提树下大街、威廉大街到莱比锡大街散步时,都会瞧见非常感人而又滑稽的一幕。就在这个时间点,所有空缺和不空缺官职的候选人都想拜访有权力的部长和议员,而这些候选人来自所有可能的宗教、教育、法律和行政行业。他们穿着黑色西装,脖子上围着白色的领结,健步如飞地从你身旁经过,突然又停下来,思考着一个已得到的答案或者一份要递交的申请书,再背诵下那些熟记好的言辞,这才靠近那扇危险的大门,却又犹豫不决,再次掉头返回让自己再休整下,最后才有勇气下定冒险的决心。他们正想要从酒店门口的右边走进去,在那儿却碰到从左边来的另一个人。然而只有一个空缺职位!每个人都以为,这么早来,那么他就可以独自见到有权授予职位的人,但是——可怕的错觉——整个接待室已经人满为患。就像一个终身问题,七年前就订婚了的未婚妻和渐渐变得不耐烦的岳父母一直期待着它的答案,而它在三十个其他男人的终身问题中和另外同样多的未婚妻的希望中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我们的生存之道便在此展现,那些人生之路的坑洞和通道公开地躺在那里,精明的人们挖掘它的速度经常比安静工作的人们更快——这一幕让人哭笑不得!
施特格利茨的夏季剧院远远达不到杂志的赞美与观众最普通的期望!候选官员本希望寻得一个小巧的、由木材和砖头建成且与柏林的尊严相匹配的剧院。他却找到了一个不比仓库好的木板棚,里面有木制的长椅和一个楼座,这个楼座其实就只是个有护栏的顶楼而已。小小的房屋里热得让人不堪忍受,人只要一离开它,立马就变成了无拘无束的动物,被隔离的前院满是沙土,它的周围除了天空与地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要谁见识过一次这个剧院,就不会再去了。若是想要让观众的兴致在这儿得到满足,那就该按照汉堡露天剧院那样的典范来为此增添点什么。一个夏季剧院只有在露天环境下才能让人觉得享受,或者用石材建造来给予室内所希冀的凉爽。不言而喻,这样一处可怜的环境只会负作用于演员自身对表演的兴趣,观众会嘲笑他们,讽刺他们对表演的认真严肃。
空缺官职的候选人
柏林人民的特点
经过几天满是灰尘、异常闷热的日子后,终于下雨了。雨后,这个最美丽的星期日清晨吸引着一望无际的人群前往菩提树下大街。在已逝国王的宫殿旁我遇见了扣眼处佩戴着一枚勋章的男人。“多好的天气啊。”“多好的天气啊。”“上帝用一句话就创造出了这一切。我们人类的才智不可能创造得出来。”“很难。”“上帝是全能的,他的名字是伟大的,甚至是永远伟大。”“阿门!”然后,这个陌生人开始用强有力的声音和滔滔不绝的口才阐释人生来有罪的道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旁边,由于我的沉默与无动于衷,他恼怒而急躁地质问我:“我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我所说的?”“完全理解!”“您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宗教狂热分子?”“我听到了噪音,却看不见光明。”传教者对我这个朴素路人的回答感到很是意外,他睁大眼睛盯着我,然后离开了。回到家我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一本赎罪宣传手册(瓦尔格穆特出版社印刷)。
朝着成为一个内在与其外在规模相称的大城市的目标,柏林逐年取得了显著进步。各种设施,商业的、工业的、社交的,都比以前建造的风格更为宏大。一些三年前本地公众还在关注或从事的东西,如今都会被鄙视,例如所谓柏林人民文学的通俗性,它在《巴菲先生在艺术展》[1]一书中达到了瞎扯和最令人作呕的庸俗的巅峰。帝都的戏剧笑话在减少;曾经都是柏林人民特点的充满谎言的扭曲,如《吃喝在柏林》所描述的那些特点一样;现在柏林人原始的基本特点又渐渐从扭曲中显露出来:最善意的好心,对欢乐有趣的玩笑的兴致,对每个才智表彰的高度尊重,对简朴、而又不乏优雅的美景富有意义的享受;与艺术相结合的自然将这些美景赐予了这座首都,它一定还会有众人所期盼的那般卓越的未来。
菩提树下大街的虔信主义者
[1] 《巴菲先生在艺术展》:全称《巴菲先生在柏林艺术展》,德文全称《HerrBuffeyinderBerlinerKunstausstellung》,共四册,作者AdolfGlaßbrenner于1838–1839年间陆续出版。(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