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多漂亮的女人！”治安法官对警长说，“她要是疯了，这对世界可是个多大的损失啊！”
“是的，这几封信可证明我老婆肚子里现在怀着的孩子是您的……您明白了吗？您必须也给我儿子一笔合法的年金，以补偿那个杂种从他手中夺走的那一部分损失。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有分寸的，这跟我毫不相关，我才不会为当什么父亲飘飘然呢！我！一百路易的年金就够了。我明天上午就得接高盖先生的位子，在七月庆典受封的名单上必须要有我的名字，要不……这份诉讼笔录将连同我的诉状一起送到检察院。我是个善良的王子，对不对？”
“她一点也不疯，”警长以训斥的口气回答道。
“几封信！……”男爵喊叫了起来，打断了玛纳弗的话。
警察永远都是怀疑的化身。
“不行，”玛纳弗机智地回答道，“这两位先生得做现场犯罪笔录，这可是我申诉的基本依据，要是没有这份材料，那我可怎么办呀？上层的人就好作弊。您偷了我老婆，却不让我当科长。男爵先生，我给您两天的时间把事办成，这儿是几封信……”
“于洛男爵先生中了别人的圈套，”警长又添了一句，声音相当高，故意想让瓦莱莉听到。
“这一切你都会有的，安慰好你的妻子，把这两位先生打发走。”
瓦莱莉朝警长瞪了一眼，如果目光能够射出她眼中的怒火的话，那准能要了他的命。警长微微一笑，他也设了一个圈套，这女人落了进去。
“这是主要的，我的局长大人，”玛纳弗点了点头，回答道。
玛纳弗请他妻子回卧房去把衣服穿好，因为他和男爵已经就所有的问题达成了协议。男爵穿上了睡衣，来到了外面的屋子。
“杀人凶手可不是我！是你！你是想当科长，想要荣誉勋位四等勋章吧？”
“先生们，”他对两位公务员说，“我用不着多说，请你们保守秘密。”
“过来跟我说说清楚，可悲的奴才！……”于洛一把抓住玛纳弗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身边，低声对他说道。
两位司法人员弯了弯腰。警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书记应声进了屋子，坐在了小柜子台前，开始笔录下警长低声口述的内容。
两位公务员接受了国务参事的指令。
瓦莱莉还在伤心地哭泣。等她穿好衣服，于洛进了卧房去穿衣。这时，笔录也做好了。
“治安法官先生，警长先生，”男爵不失尊严地说，“请先照顾好这个不幸的女人，我看她的精神面临着错乱的危险……等会你们再笔录口供。所有的门无疑都关上了，鉴于我们目前的情况，你们不用担心她和我会跑了……”
玛纳弗想把他妻子带回去；可于洛以为这是见她最后一面了，打了个手势，请求他们行个好，让他再跟她说几句话。
一个男人在一张不属于自己，甚至也不是租来的床上，跟一个也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被人当场抓住，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先生，太太已经让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您总允许我跟她道个别吧，当然，是当着诸位的面。”
“先生，”玛纳弗对于洛说，“要是玛纳弗太太成了疯子，您就不仅仅是个风流鬼，而是个杀人凶手了……”
瓦莱莉上前，于洛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完了！死定了……”她喊叫着。
“我们也只有逃了；可怎么联系呢？我们都被出卖了……”
她一下跳了起来，像团白云似的从三个看客中间穿了过去，蜷缩到小柜子下，双手捂着脑袋。
“是莱纳干的！”她回答说，“可是，我的好朋友，这次出了事，我们就再也不得见面了。我丢尽了面子。再说，别人一定会跟你说我的坏话，你也会相信的……”
“死定了！……我亲爱的艾克托尔，要上轻罪法庭？噢！决不行！”
男爵做了个否认的动作。
瓦莱莉睁开惊愕的双眼，发出女戏子们演戏装疯时发明的那种刺耳的喊叫声，在床上抽搐起来，身子扭成一团，就像中世纪魔鬼附身的女人穿着硫磺衣在火堆上受刑一般。
“你会相信的，我只有请老天帮忙了，因为这样你或许不会太后悔跟我相好一场。”
“请原谅我们部门的铁面无情，男爵先生！”警长说道，“我们是根据原告的请求而来的。打开屋门时有治安法官先生在场作证。我知道您是谁，也知道女犯是何许人。”
“他不会到死还是个副科长！”玛纳弗对着国务参事的耳朵说，一边拉过妻子，对她粗声粗气地说：
治安法官原来是个诉讼代理人，向来喜好女色，对被告非常嫉妒。
“够了，太太，我虽说对你心软了点，可决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当傻瓜。”
警长脚登皮鞋，鞋面系着花式扣，上面是一颗黄脑壳，头发少得可怜，一看就是一个狡猾的家伙，为人轻薄，但脸上总堆着笑，巴黎生活对他来说绝没有秘密可言。他戴着眼镜，两只眼睛透过镜面，射出精明狡诈而又含讥带讽的目光。
瓦莱莉离开了克勒维尔的小公馆，走时朝男爵投出最后一眼，那目光妖媚无比，他以为自己还被她深深地爱着呢。治安法官十分殷勤地把手伸给了玛纳弗太太，把她领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