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拉带着狡黠而又俏皮的神态，望着男爵夫人。
“道德之路！”
“看到这位太太了吗？打从她投入教会的怀抱之后，感到很幸福！……”男爵夫人指着铁炉匠的妻子说，“可是你结婚就像动物交配一样。”
“什么路？”阿塔拉说，“我两条腿是很能走的。”
“我呀！”阿塔拉又开口说道，“如果维德老爹给我的那些东西，您也肯给的话，我也很乐意不结婚。结婚就像把烂锯子，您知道有多讨厌吗？……”
“既是，也不是，”男爵夫人回答道，“对像你这样的好女孩儿，如果肯听神甫宣讲什么是基督徒的义务，并且肯走正路的话，我就是很有钱的。”
“一旦跟某个男人结合了，就像你现在一样，”男爵夫人接着又说，“道德就要她对男人忠贞不渝。”
“您是不是很有钱？……”阿塔拉问，一边玩着男爵夫人的袖口。
“直到他死？……”阿塔拉机灵地问道，“那我用不着等多久了。您不知道维德老爹那个咳嗽喘气的样子！咳！咳！”她学着老头儿的样子，说道。
“多可爱的女孩儿！”男爵夫人亲了亲小姑娘说。
“伦理道德希望，”男爵夫人又说，“希望代表上帝的教会和代表法律的区政厅都认可你们的婚姻。看到这位太太了吧，她合法正当地结了婚……”
“夫人！那他就能带我去巴比诺玩！或者去滑稽剧院看戏了！”
“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女孩子问道。
“为什么？……”
“你会更快活，”男爵夫人说，“因为这样结婚后，就没有人能对你说三道四了。你会让上帝高兴的！问一下这位太太她是不是没有得到上帝许可就结婚了？”
“因为我的大胖猫很怕被这个萨玛侬找到，他躲躲藏藏……可我希望他能自由些……”
阿塔拉望着铁炉匠的妻子。
“你对夫人什么都不用怕，阿塔拉……”铁炉匠的妻子说，“她是个天使！”
“她有什么比我强的？”她问道，“我可比她漂亮。”
“真的吗？”天真的女孩子说。
“是的，不过我是个正派女人，可你呢，人家可以给你起个很难听的名儿……”
“不认识，我的姑娘，你问这个干吗？”
“要是你不把天上和人间的法律当回事，怎能指望上帝来保护你呢？”男爵夫人说，“上帝给那些遵守教会戒律的人留着一个天堂，你知道吗？”
“您认识萨玛侬先生吗？……”小阿塔拉神情柔婉地问道。
“天堂里有什么？有戏看吗？”阿塔拉问。
“我的上帝！”男爵夫人喃喃自语道，“哪个魔鬼竟会玷污一个这样百分之百的天真圣洁的女孩子？若把这孩子领回正路上来，岂不就补赎了多少罪过！我呀，当初可是知道干什么的！”她记起了自己和克勒维尔在一起的情景，暗自在想，“可她呢！什么都不知道！”
“噢！天堂啊，”男爵夫人说，“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快乐。那里尽是天使，都长着雪白的翅膀。在那儿你能看到荣耀的上帝，分享他的力量，每时每刻都会很快乐，而且永远都会快乐！……”
“可他已经是了，夫人！”年轻姑娘一脸自豪地瞧着男爵夫人，她面色纯净，目光平和，脸也不红一下，说道，“他说我是他的小娇妻，不过给一个男人当老婆可真够烦人的！……哼，要是没有糖衣杏仁的话！……”
阿塔拉·儒迪茜像在听音乐似地听着男爵夫人说话。阿德丽娜看她听不明白，心里思忖，该换一种方式，找那个老头说去。
“噢！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叫维德老爹做你丈夫呢？”
“回家去吧，我的小姑娘，我要去跟那位维德先生谈谈。他是法国人吗？……”
“我是不是爱他？……”她说，“我想一定是的，夫人！他每天晚上都给我讲好听的故事！……他给过我好几件漂亮的裙子和内衣，还有一条披肩，把我打扮得像个公主似的，我再也不穿木鞋了！反正两个月来，我都忘了什么是挨饿了。我不再吃土豆了！他给我带糖果和杏仁回来！噢！杏仁巧克力可真好吃！……为了一袋子巧克力，他让我干什么都行！再说，我的维德胖老爹心肠很好，他那么和气，那么体贴地照顾我，让我明白了妈妈本来该怎么待我……他马上还要雇个老妈子来伺候我，因为他不愿意我下厨弄脏了手。这一个月来，他开始能挣不少钱了，每天晚上都给我带三个法郎回来……我把钱放在一个储蓄罐里！只是，他不乐意我出门去，除了上这儿来……这就是男人的爱；他要我怎么样都行……他管我叫他的小猫咪！可我妈妈只叫我小畜生……或者小……小……！叫我小贼，小蛀虫！我哪知道她都叫我些什么！”
“他是阿尔萨斯人，夫人；可他会有钱的，您瞧着吧！他欠了那个讨厌的萨玛侬一笔债，如果您肯替他还的话，他以后会把钱还给您的！他说过，几个月之后，他就能有六千法郎的年金，我们要到乡下去住，走得远远的，到孚日山里去……”
“你很爱这个维德先生？……”
一听“孚日山”这几个字，男爵夫人马上陷入了沉思，她仿佛重又见到了她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