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们俩给打发了，”玛纳弗太太重又回到餐桌上，对莉丝贝特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只爱我的美洲豹。”她朝亨利·蒙泰斯嫣然一笑，又补了一句，“莉丝贝特，我的姑娘，你不知道吗？……因为生计所迫我干的那些缺德事，亨利都原谅我了。”
“我们是两个老疯子！……”克勒维尔说。
“那是我的错，”巴西人说，“我该给你寄十万法郎的……”
于洛和克勒维尔谁也不搭理谁，两人一起下楼来到街上；可走到人行道上时，两人相互看了看，不禁苦苦一笑。
“可怜的孩子！”瓦莱莉高声道，“我本该干活谋生的，可我天生没有十个干活的手指头……你问问莉丝贝特吧。”
“好吧！”痴情的老头说道，“在莉丝贝特家！……”
巴西人成了巴黎最幸福的男人，出门走了。
“那就在莉丝贝特家，行了！……”
中午时分，瓦莱莉和莉丝贝特在装饰华丽的卧房聊着天，那个危险的巴黎女人一边在精心打扮自己，完成一个女人少不了的最后几道工序。
“我们都别生气，”于洛绝望地说，“我今天晚上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插上了门栓，拉紧了门帘之后，瓦莱莉把在晚上、夜里和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跟莉丝贝特说了。
“我们走着瞧吧！”玛纳弗太太以某种方式望着于洛，说道。
“你高兴吗，我的宝贝？”末了，她问莉丝贝特，“我将来该当克勒维尔太太还是蒙泰斯太太？你有什么主意？”
“就这样了？”于洛说，“啊！我像个教皇，充满宽容之心来这儿，您就这样欢迎我！……那好吧！您丈夫也就永远不要当科长，也得不到荣誉勋位团四等勋章了……”
“克勒维尔那么放荡，没有十年好活了，”莉丝贝特回答说，“可蒙泰斯还年轻。克勒维尔可以给你留下差不多三万法郎的年金。让蒙泰斯等着吧，能做你的小宝贝，他够幸福了。这样的话，等你到了三十三岁，我亲爱的孩子，你只要保住姿色，还可能嫁给你的巴西人，手头有了六万法郎的年金，又有元帅夫人的保护，定能当上大角色……”
“噢！够了也！”她一下打断了男爵的话，嚷叫道，“玛纳弗从来不是我的丈夫，将来也不是，再也不可能是。我的初恋，我唯一爱过的人，出乎意料又回来了……这不是我的过错！可您好好看看亨利，再瞧瞧您自己。您问一问自己，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需要爱的女人，在两者之间会犹豫吗？我亲爱的，我不是一个让人供养的女人。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愿像苏珊娜那样，生活在两个老头之间。若您还看重我，那就跟克勒维尔一样，做我们的朋友；可一切全都结束了，因为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做一个圣女，一个尊贵的好女人……就像您妻子那样。”
“对，可是蒙泰斯是巴西人，他永远都成不了大器，”瓦莱莉说。
“瓦莱莉，”国务参事说，“我的孩子，这位表兄是美洲的表兄……”
“我们处在铁路时代，”莉丝贝特说，“外国人迟早要在法国占领重要位子。”
国务参事与克勒维尔如出一辙，要求谈几分钟。玛纳弗太太遂起身准备回客厅去，朝巴西人嫣然一笑，像是在对他说：“他们全都疯了！难道他们就没看见你？”
“等玛纳弗死了再看吧，”瓦莱莉接着说，“他的病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说罢回到餐厅，身后跟着克勒维尔，他正为自己找到了独自享用瓦莱莉的妙着而得意；不料他发现了于洛男爵，男爵是在他们作短暂的交谈时进的门，想要实现同样的企图。
“这些病落在他的头上，算是对他身体的报应，好了，我得上奥丹丝家去，”莉丝贝特说。
“让我考虑考虑，”她回答道，“我下午两点到太子街，我们再谈一谈；可现在请乖乖的！别忘了您昨天答应我的款子过户的事。”
“好吧！你去吧，我的天使，”瓦莱莉回答说，“给我把艺术家带来！整整三年了，还没有一点进展！我们俩可真丢尽了脸面！万塞斯拉斯和亨利，只有他们俩才让我着迷。对一个是真爱，对一个是好奇。”
“瓦莱莉，我的天使，”痴情的克勒维尔说，“玛纳弗先生日子已经不长了；如果你对我忠贞不贰，他一死，我们就结婚。你考虑一下。我已经帮你打发了于洛……这样，你看看那个巴西人是不是抵得上巴黎的一个区长，为了你他想要爬上最尊贵的位子，而且手头已经有八万多利弗尔的进项。”
“今天上午你多漂亮哟！”莉丝贝特上前搂着瓦莱莉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的快乐，你的财富，你的打扮，都叫我开心……打从我们成了姐妹那一天起，我才过上好日子……”
尽管一见巴西人心里像挨了一拳，克勒维尔还是好言请求玛纳弗太太给他两分钟时间谈一谈。瓦莱莉跟克勒维尔进了客厅。
“等一等，我的母老虎！”瓦莱莉笑着说，“你的披肩歪了……我都教了你三年了，还不会用披肩，还一心想当于洛元帅夫人呢……”
上午十点半钟，克勒维尔快步爬上玛纳弗太太的楼梯，进门看见那个卑鄙的女人，那个可爱的妖精，身着世间最妖艳的室内便服，在跟亨利·蒙泰斯·蒙特雅诺斯男爵和莉丝贝特一起吃精美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