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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事通再次证明幸运总是青睐勇敢者

大家埋头干了起来,同时尽量少发出声音。帕西人站在一边,万事通站在另一边,两人一起拆砖头,争取打开一个能容两脚的入口。

然而,仅仅到达墙脚是不够的,还要想办法挖出一个入口。福格和其他人只有一个小刀可以用。幸好寺庙的墙是用砖和木头建成的,并不难挖开。挖开第一块砖后,其他的砖也就容易挖掉了。

大家继续工作,突然庙内传来一声叫喊,几乎同时庙外也传来其他人的回应声。

夜深了。月亮降得很低,快要从地平线退去了,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它。高高的树木使夜色更加沉重。

万事通和向导马上停了下来。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人们醒了吗?为谨慎起见,他们不得不退了回去,福格和弗朗西斯也退了回去。他们重新躲藏在树下,一旦危险过去了,再回去接着挖洞。

快十二点半了,他们来到寺庙的院墙下,没有见到一个人。这里没有任何人看守,但是这里连一扇门一扇窗都没有。

可是,情况糟糕透顶,这些僧人来到庙后,在这里也安置了守卫以防其他人接近。

大家又最后商量了一遍,向导说可以出发了。福格、弗朗西斯和万事通紧随其后。他们绕了一大圈,来到庙的背面。

四个人别提有多绝望了,他们不得不停下这个挖洞的工作。现在他们再也无法接近那个女人了,那么怎样救人呢?弗朗西斯攥紧拳头,强压怒火。万事通不禁勃然大怒,那个向导也是怒不可遏,只有福格无动于衷,看不出他有任何感情变化。

大家一直等到半夜。情况始终没变。门外的守卫依然在那里。显然不能再寄希望于看守的疏忽了。他们很有可能没有喝“昂格酒”。看来要另想办法另外打开一个入口进入庙内。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弄清楚庙里边的僧人是否和门外的看守一样戒备森严。

“看来我们只有走了?”旅长低声地说。

等待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好长啊!其间向导曾起来好几次透过树木观察那边的动静。那些看守的僧人始终在火把的照耀下巡视,庙里也透出很强的火光。

“我们只能走了。”向导也说。

费雷亚斯·福格和他的同伴躺在一棵树下等候时机。

“等等,”福格说,“我明天中午之前到达阿拉罕拜德就可以。”

“这很有可能。”帕西人回答。

“可是您想怎么样呢?”弗朗西斯对他说,“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我们再等等,”旅长说,“现在才八点钟,这些看守可能一会儿就会困了。”

“失去的时机在紧要关头会再次出现。”

他们停下来低声交谈。

旅长真恨不得从福格的眼中看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费雷亚斯·福格和弗朗西斯·科罗马蒂也明白这样不行。

这个冷静的英国人打算怎么办呢?难道他想在举行殉葬时冲到那个女人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刽子手的刀下劫走吗?

帕西人不再往前走了。看来强行闯入庙里是行不通的,于是他带领众人退了回去。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怎么能让他干这种疯狂的事呢?不过,弗朗西斯还是同意留下等到殉葬开始再想办法。这次,向导没有让他们再藏在原来的地方,他把他们领到那块空地的前面。他们藏在一棵树的后面,这里可以看到那些睡着的人。

空地后面,庇拉吉神庙屹立在树丛中间,有些看不大清楚。让向导很是失望的是,在几只熊熊燃烧的火把的照耀下,几个僧人守在门口,他们手持利刃在门口走来走去。门里肯定也有僧人把守。

然而万事通却爬到这棵树最高的地方,他在反复考虑刚才闪现在他脑海中的一个办法,这个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刷地照亮了他的大脑,然后便牢牢地嵌在那里,挥之不去。

很快,向导停在一片林中空地的边上。几只火把把这里照得雪亮。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一群熟睡的人,因为喝醉了酒他们睡得很沉。这里像是个尸横遍地的战场。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混在一起,几个醉鬼还时不时发出沉重的喘气声。

他自言自语道:“太发疯了!”接着又反复地说,“为什么不行,有什么可怕的?这是个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虽然是头脑发热!……”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风吹树枝发出的低吟。

万事通不管怎么做,都想不出别的办法。他立刻沿着这棵树较低的树枝向前爬去,像一条蛇一样无声地缓缓向前滑动。这棵树的树枝一直伸到那片空地上。

大家加倍小心地随他在草地上悄悄向前滑动。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边很快出现了几缕微光,天快亮了。但是夜色依旧很浓。

“快来!”向导低声说。

时辰到了。这群昏睡的人好像复活了一般,重新喧闹起来。阵阵鼓声又响起来。歌声、叫喊声重又闹成一片。那个不幸的寡妇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帕西向导带领着福格、弗朗西斯和万事通悄无声息地穿过树木匍匐前行。他们在橡树下爬了十分钟,到了一条小河边,在这里,借着铁火把尖上燃烧的树脂发出的微光,他们看到一堆木柴已经架好,这就是举行殉葬的祭坛,这些木头都是浸过香油的珍贵的檀香木。木柴上面放着那个包裹着的王公的尸体,他要和他的妻子一同被烧掉。离这个祭坛一百步的地方有一个宝塔,塔尖高高耸立在树木的黑影之上。

这时,庙门开了。门里闪出一道强光。福格和弗朗西斯完全能看清那个女人,火光把她照得很亮,两个僧人正把她向外拖。这个女人虽然被迷药麻醉了,但是仍然出于自卫的本能想要挣脱刽子手的摆布。弗朗西斯的心狂跳起来,他一下子抓住了福格的手,他发现福格的手里握着一把刀。

福格和他的同伴等待着夜幕降临。天刚一擦黑,他们就开始熟悉寺庙周围的地形。这时,僧人的叫喊声停了下来。按照习俗,他们喝了一种掺有大麻和鸦片汁的“昂格酒”,现在这些印度人已经烂醉如泥,要是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溜进庙里应该是可能的。

这时,那群人骚动起来。那个年轻的女人又被大麻熏得晕了过去。她被押送着从正在背诵经文的众僧人中间穿过。

众人商量了救人的方法。向导对这座庙很熟悉,他肯定那个女人被囚禁在里面。当那些人都喝醉睡熟的时候,能不能破门而入或是在墙上打个洞进去救人呢?现在大家还不能决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救人行动只能在今天夜里进行,天一亮,那个女人就会被烧死。那时,任何行动都无法救她了。

福格和其他人混到最后一排人中间跟着她向前走。

半小时之后,大家在一丛矮树下休息,这里离寺庙有五百步远,不会被人看到;但是仍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些人狂热的叫喊声。

两分钟之后,他们到了河边,在离柴堆搭成的祭坛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祭坛上放着那个王公的尸体。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中,他们把那个已经完全没有反应的女人平放在她丈夫的尸体旁。

这个故事使福格和他的同伴更坚定了他们实施善举的决心。大家决定由向导牵引大象到庇拉吉神庙,他们要尽可能地接近这个庙。

有一个人举着一只火把走近柴堆,浸过油的木柴立刻燃烧起来。

父亲死后她就成了孤儿,被迫嫁给了伯德昆的一个老王公。三个月后,她就成了寡妇,得知等待着她的命运便逃跑了,可是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她的死对头、王公的亲属为了不让她活命,所以要她接受这个似乎无法逃脱的酷刑。

就在这时,福格突然像发疯了一样想要冲向柴堆,弗朗西斯和向导一把按住了他……

这个正直的印度向导向大家详细讲述了这个印度女人的情况。她是印度有名的美女,是帕西人,父亲是孟买的一个富商。她在孟买受过完全英式的教育,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文化修养,她都会被看成是个欧洲人。她叫阿妩达。

福格把他们推开。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所有的人突然匍匐在地,惊恐万分。

“我也这么认为。”向导说。

那个老王公竟然没有死,只见他从台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像个幽灵似的双臂抱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走下了祭坛,烟雾火光中他的样子像鬼一样可怕。

“我们都想过了,”福格说,“我认为我们是否应该等到晚上再行动呢?”

那些僧人、守卫和信徒陡然惊恐万分,伏面在地,不敢抬一下头,一眼都不敢看这幅恐怖的情景!

“不过,你们要清楚,”帕西人又说,“我们不仅要冒生命的危险,而且一旦被抓,就会受到可怕的酷刑。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要想清楚。”

那个女人躺在一双有力的臂膀中一动不动,就像没有重量一样。福格和弗朗西斯一直站在原地没动。那个帕西人害怕得低下了头,万事通,大概已经吓破了胆吧!……

“很好,向导。”福格回答。

这个复活的死尸竟然一直走到福格和弗朗西斯站着的地方,清楚地对他们说话:

“大人,”向导说,“我是帕西人,这个女人也是帕西人。您尽管吩咐我好了。”

“快走!……”

弗朗西斯·科罗马蒂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人正是万事通。他刚才一直爬到滚滚浓烟中的柴堆上!就是他借着黑暗的掩护把这个年轻的女人从死亡之神那里搭救了出来!就是他勇敢地从那些吓晕了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个向导呢,他会站在哪一边呢?他会向着那帮印度人吗?即便得不到他的帮助,至少他也应该保持中立。

不一会儿,这四个人就消失在层林之中,大象载着他们快速地奔跑。他们身后喊声、叫声响成了一片,甚至有一颗子弹还打穿了福格的帽子,那些人肯定已经识破了他们的把戏。

万事通更是时刻准备听从主人的吩咐。主人的决定让他激动万分。他发现福格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个高尚的灵魂。他简直要爱上费雷亚斯·福格了。

因为滚滚燃烧的柴堆上还放着那个老王公的尸体。众僧人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明白是人被劫走了。

这个计划很冒险,难度很大,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福格简直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至少是拿自由来赌这个计划的成功,但是他毫不犹豫。而且,他发现弗朗西斯·科罗马蒂也坚决支持他。

那些人立刻冲进了树林,守卫的士兵也跟了进去。他们开枪射击,但是福格他们已经快速逃脱了,片刻的工夫,他们已经逃出了子弹和利箭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