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带的搜证技术在美国早有研究,我读过相关的研究报告。」骆督察说:「凶手应该是行凶后才发现自己犯下这个错误,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解开死者手脚上的胶带,一是撕去玻璃上的胶带带走。前者较后者合理,因为后者他不但要处理胶带,更要处理碎玻璃。」
假如犯人先在玻璃窗上贴了两张胶带——称为一号和二号,,再从胶带卷撕下两张捆绑死者——称为三号和四号,那么,一号和二号的接口相连,一一号和三号相连,三号和四号相连。不过,如果犯人先捆绑死者,再在窗子上伤装有人入侵,就会出现怪异的情况——被二号胶带盖着的一号胶带的接口,会跟三号或四号的吻合。
「但我看不到前者和后者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几片碎玻璃要处理吧。」俞永廉反驳道。
众人因为这句话露出疑惑的表情,倒是阿声首先说话:「对啊,如果是入侵者,一定要先打破玻璃窗,进入室内再捆绑死者。如果反过来,鉴证人员搜证,就有机会发现问题——贴在玻璃上最底层的胶带,不可能跟死者手脚上的胶带接口吻合!」
「胶带可以烧毁,但玻璃不能。」骆督察说出这句时,恍似已看穿一切。
「把胶带贴在玻璃上伪装入侵,和捆绑死者的次序。」骆督察满意地说着。
「烧毁?」胡妈问。
「什么次序?」
「我认为,犯人为了伪装成劫案,在现场考虑了很多细节,包括赃物的处理。」骆督察竖起一根手指,指着胡妈:「你帮了犯人一个大忙。」
「他搞错了次序。」
「什么!你、你别冤枉……」
「什么错误?」
「我只是说你做的某件事帮了犯人一个忙,并不是说你是凶手。你在前一晚替俞芊柔烧了好些纸钱,令房子和庭园充满焚香烧东西的气味吧。」
骆督察脸上再次泛起笑容。他对蔡婷说:「凶手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那又……咦?」蔡婷插口说,但话到一半又止住。
「哔。」
「犯人把胶带用火烧了。灰烬和残余物大概丢进马桶冲走了吧。附带一提,我想那二十万现金都烧成灰,冲走了。」
骆督察左手摸着下巴,亮出沉思的表情,除了俞永义沮丧地垂下头,其余四位嫌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期待他解读出老侦探的想法。良久,骆督察忽然擡起头,向床上的老人问道:「师傅,我刚才的推论是完全无误,连」次序「也说中了?」
「咦!」
「哔。」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犯人只取走现钞,没有拿戒指和怀表等等。这些东西太难处理,留在身上或自己的房间有可能被员警发现,况且犯人才不是为了金钱而杀人。」
「是……因为凶手的失误,不得不解开?」
「所以犯人是谁?」蔡婷问。
「嘟嘟。」答案仍是NO。
「如果以死者宁死不欲告发的人来说,应该是死者的两个儿子吧。」阿声说。
「是为了杀害死者?」
俞永廉再次忿然站起身,而俞永义仍继续抱头,似乎仍未因为「杀害」兄长的事而恢复过来。
「嘟嘟。」答案是NO。
「至少我认为死者不会这样子保护老工人和秘密。」骆督察说。蔡婷正要反驳,他继续说:「而我想蔡医生不会糊涂到分不清昏倒和死亡,亦不会在用鱼枪射击死者后,没留意到对方仍然生存。阮文彬的死,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放弃求救而造成的,凶手有取其性命的恨意,可是事情做到一半,却以为自己完成了。如果犯人是蔡婷,她会确保死者气绝身亡后才离开,而不会出现死者负伤爬去翻看相簿的情况。」
「凶手这样做……是为了转移视线?」
「所以犯人是俞永义或俞永廉之一……」众人心里都冒出这一句话。
「哔。」
「凶手是俞永义吧。」阿声道,「两兄弟之中,只有他懂得使用鱼枪啊。」
「那么,凶手是故意解开胶带的?」
「可是扣下扳机并不困难。」骆督察说。
「哔。」
「但组长你也知道,拉橡皮管上膛对没经验的人来说并不容易嘛,一个不小心,更可能伤到自己呢。」虽然阿声说得像个专家,但他对鱼枪的知识,也跟骆督察一样,是在这个星期内所得,同样是现学现卖。
「是刚才蔡婷所问的问题吗?」
「哔。」一直没发声的喇叭传来老侦探的话。
「哔。」这句话就像「当然」。
「鱼枪?师傅你对鱼枪有意见吗?」
「师傅,你有话要说?」
「哔。」众人都记得,在话题转变为俞芊柔和俞永礼之前,老侦探就问过鱼枪的事。
「哔。」
「我们错过了什么明显的证据吗?」
「这……」骆督察一时语塞。
「哔。」这一个YES就像在说「笨蛋,你们都瞎了吗?」。
「等等,为什么凶手要解开捆绑手脚的胶带?」蔡婷问。
骆督察再次翻开记事本,说:「鱼枪有什么问题?死者是被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钢镖刺中腹部,失血过多致死,地板上有一把RGSH115碳纤维鱼枪,枪身长一百一十五公分,闭合式枪头附有三十公分长的橡皮管……」
骆督察停顿一下,继续说:「凶手用鱼枪射击死者后,以为死者已死,于是解开捆绑死者手脚的胶带,逃离现场。凶手不知道,原来死者未死,之后死者以仅余的气力爬到书架旁……」
「呃?」众人没想过,这声音由俞永义发出。虽然他一脸颓然,但此时他以错愕的表情盯着骆督察。
「我想我了解案发前段的情况了。死者跟凶手在书房谈话,凶手因为某事被惹怒,拿起花瓶打昏了死者。凶手或许以为自己错手杀人,于是连忙把房间布置成被劫的样子,拿工具撬开枪柜,又在保险柜上留下痕迹,再把书架上的东西扫到地上。这时候,死者苏醒,凶手一时情急,再次用花瓶打昏死者。或许他害怕自己被告发,或许因为其他理由,这时候他真的动了杀意。他用防水胶带——嗯,我想是从枪柜中取出吧,既然有潜水用具,有防水胶带亦很合理——他用防水胶带捆绑死者手脚,再打开窗子,用胶带在窗子外面伪装被侵入,然后利用鱼枪处刑。」
「俞永义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骆督察突然面露笑容,像是在迷雾中看清真相的样子。
「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唔……不对。」骆督察说:「死者身受重伤之时,他没有向门口爬过去,反而爬到书架旁拿起相簿,就像是放弃了求救。他很可能觉得自己快死,为了保护凶手,宁可静静地在一角假装被强盗所杀。」
「刚才我说的话?死者被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钢镖刺中致死,地板上有一把RGSH115碳纤维鱼枪,闭合式枪头……」
「或许……或许那个死前讯息被凶手擦去呢?」蔡婷问。
「RGSH115不可能发射那支钢镖。」俞永义斩钉截铁地说。
「哔。」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电脑,因为棠叔的这一句话而复活了。
「为什么?」
「你意思是他要保护凶手?」
「长度不对啊!」
「死者可以留下讯息但没有,说明了……死者宁愿死去也不想人知道凶手是谁。」骆督察这句推论,让众人哑然。
「枪身和钢镖都是一百一十五公分,不是正好吗?」阿声说。
「所以这个没有讯息的讯息是指什么?」棠叔问。
「鱼枪的枪身一定比鱼镖短的!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镖,是用在七十五公分长的鱼枪上!」
骆督察瞥了床上的老侦探一眼,继续说:「再来的是客观条件。首先是死者有没有能力去留下一字一句。死者腹部被鱼镖刺中,大量失血,就算他找不到笔,用手指沾血也可以留下指出凶手的线索。虽然死者有被捆绑的痕迹,但死者被发现时,手脚并没有被绑住,可以自由活动,证明他有能力去提供死前的情报。其次是时间上能否容许,从死者的情况来看,他亦有足够的时间去留下讯息,因为相册上沾满他的血指纹,证明他死前翻看过相簿。可是在这些优势下,他完全没有留下半点资讯,这就显得很不寻常。」
「对啊!我刚才也觉得怪怪的,原来是这回事!」棠叔说。
「我们最初以为凶手是强盗,这种情况下,死者是无法留下死亡讯息的,因为他并不认识犯人,不知道该留下什么。可是,经过调查后我们发现犯人是死者的家人,那么,死者就应该知道可以留下什么简单明确的讯息。」
「哔。」喇叭传来一声肯定。
众人不解地瞪着骆督察。
「可是,不可能用一百一十五公分的枪发射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镖吗?」阿声死心不息,追问道。
「不,我明白师傅的意思了。」骆督察亮出笑容。「他想说『死者没有留下死前讯息』就是最明显的死前讯息』。」
「一般来说勉强可以,但这把RGSH115K不可能。」这一刻,俞永义不像嫌犯,倒像一位侦探,「因为它用的是闭合式枪头。」
「这老头的脑袋坏了啦!刚才说有死前讯息,现在就说没有……」俞永廉嘲讽道。
「这有什么关系?」
「哔。」
「鱼镖前方有倒钩片,如果是开放式枪头还勉强能射出去,可是闭合式的是一个圆洞,如果钢镖比枪身短,发射时倒钩片就会打中枪头的圆框。你们有没有发现枪头和钢镖损坏了?」
「没有?」骆督察一副沉思中的样子。他说:「师傅你想说的其实是,死者没有留下死前讯息」?」
骆督察摇摇头,说:「没有,那么说,钢镖是从另一把鱼枪发出的?」
「哔。」难得的肯定答案显示在萤幕上。
「对,一定是从七十五公分长的RGSH075或RB075其一发射的。」
「没有东西可以既不在房间里亦不在房间外啊!」俞永廉嚷道。
「哔。」
「嘟嘟。」这一声就像是「好尝试,可惜不对」。
俞永义听到这一下「哔」,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老侦探原谅了自己杀害兄长的罪行。
「是在房门上吗?」棠叔插嘴说。
「那么说,凶手就是不懂鱼枪,于是误把115和075两把枪搞混的……永廉?」蔡婷战战兢兢,望向坐在旁边的小叔。
「怎可能?」俞永廉说:「房间内和房间外加起来就是全都的可能!哪有东西既不在房间里亦不在房间外?」
「荒谬。」俞永廉没有半点怒气,只是很不屑地说:「既然我不懂鱼枪,我又如何给它上膛,当作凶器?如果你说我懂,那其他人也可能弄错两把枪吧?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反而是最清白的人啊!」
「咦?」众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骆督察没作声,左手摸着下巴,盯着俞永廉,似是在思考当中的漏洞。
「嘟嘟。」电脑传来的NO打断骆督察的话。
「嘟嘟。」
「阿声,你这不是废话么?既然不是房间里的物件,那就是在房间外……」
「师傅,你说『不』?」骆督察说:「你是要反驳俞永廉,指出他就是犯人?」
「竟然不是房间中的物件?」阿声讶异地说。「那么,是在房间外面的物件吧?」
「哔。」
「嘟嘟。」
这一声哔,就像是年迈的老侦探从病床一跃而起,指着俞永廉以雄壮低沉的声线说:「不用狡辩,你就是凶手。」
「对啊……那,是房间中的物件吗?」
俞永廉显然被这一声吓着,可是他不用数秒就回复本来的态度。
「阿声,我们根本没有提过血迹如何啊。」
「好呀,就看你这个老不死有什么实证!」
「嘟嘟。」
「师傅,有实证么?」
「是血迹吗?」阿声再问。
「哔。」
「嘟嘟。」
就像跟犯人对质的名侦探,轻松地丢出一个「是」字。
「是死者留在身上的痕迹吗?」阿声问。
「可是刚才俞永廉说的也有道理啊?他既然不懂鱼枪,又如何替它上膛,用它来杀人?」
「嘟嘟。」答案是「否」。
「嘟嘟、哔。」电脑先传来一个NO,再来一个YEs。
「死前讯息在相簿吗?」骆督察再次问道。
「俞永廉他没有替它上膛,但用它来杀人?」
这一个「不」令人不知道是指「死前讯息不在相簿」还是「警方在相簿找不到线索是不对的」。
「哔。」
「嘟嘟。」
「如果他没有上膛……啊!」骆督察大喊一声:「是死者阮文彬自己上膛的!王冠棠说过,阮文彬偶尔会在书房把玩鱼枪射靶,那天晚上他正好这样做!」
「有死前讯息吗?」骆督察奇道,他翻开记事本,说:「是相簿吗?可是我们在相簿找不到线索……」
「哔。」这一声就像在说「正确」。
「哔。」电脑传来再一次的肯定。
「那么说,枪柜的撬痕也是伪造的!因为柜门本来没锁,这是俞永廉布下的假象!防水胶带和手套等等也是一开始就拿到,就连撬门的工具亦可以从枪柜取得!他没用刀子,是因为怕自己会沾上死者的血,而且使用他不懂操作的鱼枪行凶,更可以减轻嫌疑!」
「死前讯息?」骆督察说。
「哔。」
「哔。」这一声「哔」好像来得特别响亮。
「换言之死者在房间重温旧日,把玩着鱼枪时,俞永廉入房,二人交谈到一半发生争执,接下来就是花瓶袭击,伤装强盗、鱼枪杀人……等等,为什么犯人要让鱼枪掉包?他开枪时应该已戴上了手套……」
「有破绽吗?」阿声说:「我看到一堆线索,但就是看不到有什么破绽啊!而且死者又没有留下什么死前讯息——」
「哔、哔、哔、哔……」电脑传来连续的YES,十字指标像电玩游戏的角色般急速在画面中间和上方跳动,众人也明白,这一串哔的意思是「这里就是突破一切谜团的关键」。
「哔。」
骆督察霍然拾起头,指着俞永廉,再次展露猎鹰般的目光。「你让两把枪掉包,是因为不掉包不行——你在真正的凶器上留下致命的证据!」
「师傅,从刚才告诉你的资料里,有犯人留下的破绽吗?」
俞永廉脸色一变,但仍撑着身子,面对骆督察的指控。
老侦探就像同意徒弟的说法。骆督察这想法继承自关警官,他年轻时就不下一次被教训:「指出犯人有何难处?难处是要让犯人无话可说,乖乖认罪哪。」
「你用RGSH07s射伤死者,因为不擅鱼枪的操作,所以只剌中对方的腹部。你企图多补一枪——问题是,你根本不懂得上膛的方法!拉动鱼枪的橡皮管很讲技巧,要用胸口顶着枪托,两手抓住橡皮管同时用力拉,不懂方法的人很容易被部件割伤!因为在凶器上留下了DNA证据,怕被鉴证人员找到,加上误以为死者已死,于是放弃补枪,集中精神处理眼前的危机。你想过拿另一把长度相同的RB075掉包,可是那把枪分折成部件,你又不懂组装,于是只好拿RGSH115代替,偏偏你没想到鱼镖长度和闭合式枪头的问题。鉴证科不会检查无关的物件,不过,如今我们知道真正的凶器是什么,那就会重新——」
「哔。」
电光石火间,俞永廉做了一个犯人会做的动作——逃跑。他一步跨过坐在旁边的二哥和嫂子,伸手往门把抓过去,没想到门把扭不开,而在短短一秒间,一双手掌从后抓住自己。阿声在俞永廉跳起来时已有反应,俞永廉被按倒地上,束手就擒。
「不,在确认名字前,我想先确认证据。」骆督察说。「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出谁是凶手也于事无补,犯人只会砌词狡辫,到头来只有不实在的互相猜疑。」
「你当我是菜鸟,没想过犯人会逃跑吗?我早吩咐阿声关门时悄悄锁上门锁。」骆督察说。众人望向门把,发现门锁上的转扭呈水准方向。
「让他说出犯人的名字吧!」胡妈说。
阿声把俞永廉押住,戴上手铐,俞永义、蔡婷和棠叔站起来,让俞永廉独个儿坐在沙发上。胡妈很想质问他为何要杀死父亲,但这一刻她想到小姐有这个不肖子,就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哔。」
「俞永廉,为什么你要杀害父亲?」骆督察问。
「知道谁是犯人了?」说话的是阿声。
「哼。」俞永廉没有回答。
「哔。」没等骆督察说完,电脑已传来一个肯定的答复。
「刚才你逃跑已间接承认自己是犯人了,我想鉴证科亦能在凶器上找到你的D N A证据。你可以保持沉默,而你所说的会成为呈堂证供……不过我想,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你的家人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俞永廉先生,请你冷静一些。」骆督察打圆场说:「我为师傅道歉,希望各位见谅。师傅不会错过每一个疑点,所以才会想证明刚才那些事情的真确性,毕竟他已判定凶手是俞家的成员之一,俞家的过去就有可能跟案情相关。我想他应该已经了解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知道犯人是……」
「我……我要当摄影师。」俞永廉吐出一句。
「妈的!你这老不死就是要挖人家的疮疤!」俞永廉激动得站起来。「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就要公然侮辱我妈,让你们这些外人带着有色眼镜对我的母亲指指点点吗?」
「那又如何?」
「哔。」就像一位喜欢解谜、炫耀推理能力的侦探,透过机器吐出一个「是」。
「老头子不准,我们口角,我动手打他。然后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子。」
「或许?师傅……你看到细节中的破绽和矛盾,发现谜团,所以特意提出来证明自己的推理无误?」
「就是这样的理由?」胡妈按捺不住,问道。
指标再次在中线摇摆,众人也理解这是「或许」的意思。
「就是这样。而且他一死,二哥当上总裁,不会再烦我要我加入公司,我又可以分到遗产,让我专心一意去当摄影师,一举两得,这有多好。」
「师傅?俞芊柔被强暴、生下俞永礼、俞永礼意外去世这些事情跟阮文彬被杀一案有关系?」
「啪!」胡妈打了俞永廉一记耳光。「这、这种鬼理由,要是小姐泉下有知,她一定伤心得要死!」
出奇地,指标没有反应,只定在画面正中央。
「哼。」俞永廉没有回答,只低着头,避开胡妈的目光。
「那,这件事跟阮文彬被杀有关吗?」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今天的调查麻烦大家,也辛苦师傅了。」骆督察仍坐在床边,说:「阿声,关掉摄影机;苹果,你也可以收拾电脑了。」
指标毫不犹疑,跳到YES的上面。
「嘟嘟。」
「哔。」
众人望向萤幕,只见十字在NO上。
「呃……师傅,你连这件事也知道吗?」骆督察问道。
「师傅,怎么了?」
俞永义擡起头,以像小孩做错事的眼神望向骆督察,微微点头。
「嘟嘟。」房间里,以电脑萤幕为中心,泛起一团疑云。那低沉的响声像是要说出什么。
「唔……俞永义先生,我们现在调查的是令尊的命案,俞永礼的意外不是我的调查范围,我暂时管不着。我不是法官,不能说你有没有罪,但以我的经验来说,这情况多半会判为意外,相信亦不会起诉。待令尊的案件解决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好吗?」
「师傅,你说……这案子未了结吗?」
「所以你认为俞永礼在驾驶时打开罐子,被假虫子吓了一跳,于是连人带车掉下悬崖?」俞永义无力地点头。骆督察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没想过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宗旧案件。
「哔。」众人疑惑地瞧着萤幕,而俞永义愣了愣:心想老警官要追究他误杀兄长的事了。骆督察眉头一般,说:「未了结?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吗?」画面上的十字没有移动。
「我觉得有趣,就放了一个进大哥的车子……」俞永义咬紧牙关,手指像要掐进头皮。「大哥出事后,我听到有人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那儿坠崖,尤其是那路段并不险隘,道路又宽,就像是被猝不及防的东西影响,扭动方向盘而失事……」
「师傅?」电脑的喇叭依旧沉默。
「啊!是那个!」胡妈说道,显然她是被作弄的对象之一。
「叮。」突然间,一个提示框从画面的下方弹出,上面写着「ERROR」InterfaceLinkageException\Address:Ox004D78F9」,旁边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有一串众人看不明白的怪符号。
「那、那天我想做些恶作剧,于是请棠叔替我找一些……吓人的玩具。」俞永义颤声地说:「那是一些伪装成汽水罐的小玩意,只要一拉盖子,罐子底部就会打开,掉下一堆塑胶做的虫子。」
「怎么了,苹果?」骆督察问。
「所以?」
「哎,有Bug。」苹果依然埋首另一台萤幕后,「我要看看怎办。」
「那、那天是愚人节。」
「要修多久?」骆督察问。
「九岁的你如何杀死俞永礼?」骆督察问。
「快则半小时,慢则……半天。我觉得是硬件问题,要回家取备用的。」
「对,我九岁时杀死了大哥,这秘密我隐瞒了二十多年。」俞永义再次坐下,双手掩面。
骆督察一脸为难的样子,望向众人,又望了床上的师傅一眼。「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天也快黑了。苹果,麻烦你修理好系统后明天早上再跟我来一趟,问问师傅他还想说什么……说不定明天师傅醒过来,可以亲自说明。」骆督察转身向俞永义四人道:「如果有什么细节需要跟进,我再通知各位吧。」
「俞永礼?俞永礼不是死于车祸吗?而且当年你只有……只有九岁!」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白,骆督察也失去本来的沉着。
窗外一片红霞,蓝色的海湾在不知不觉变成红色。阿声收起摄影机,架着俞永廉在一旁等候,苹果只收起二口电脑,留下其余两台和地上的一堆电线,俞永义,蔡婷,棠叔和胡妈已站在房间外,骆督察站在病床边,以敬爱的目光看着床上的关振铎,握着他的手,说:「师傅,我走了。我会继承你的志向,继续努力破案的。」关警官的嘴角像是微微上扬,不过骆督察知道这只是夕阳映照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