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网络小说 > 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 第十九章 To do or not to do, it's

第十九章 To do or not to do, it's

“咯”的一声轻响,我握着门把手用力转,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虽然老妈一再叮嘱,是“求”维东帮忙,不能得罪他,可此刻我实在不想再和他无意义地耗下去。“有趣,有趣。”维东在身后哈哈大笑起来。

回身怒视着维东,我冷冷地说:“开门。”

结果今时今日又怎么样?一有什么事,你一面装着重情重义、感慨惋惜的样子,一面说不能袒护他,‘这是公司的事’。”指甲狠狠掐着办公桌的边缘,愤怒如潮水般占据了我的思维。“王维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比陈瀚生这样的真小人更加让人觉得恶心!”昂然拎包,我转身就走。

“杜辰薇,永远是这样心高气傲,就算是来求人,也没学会低声下气。”维东慢慢走过来,低沉的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你说我伪君子,那我就做个伪君子。”“是,我故意不想救辰超,就是要你来求我。”维东笑得灿烂无比,像一头安静注视着猎物的雄狮。

看他这样貌似公正严明、故作主持正义的样子,胸臆间的怒火再压不住,腾地熊熊燃起,我忍不住冷笑连连,“原来所谓好哥们,只有在没有利害冲突、没有利益驱使、没有金钱纠葛的情形下,才会是!什么多年的兄弟、朋友情分,根本狗屁都不值!”“是我哥太笨,毕业时推掉了普华永道的offer,偏要讲什么哥们义气,出来帮你一起创公司。甚至在开头那两年,他还冒险帮你做假账,偷税漏税。

原来我来这里,早在维东的意料之中,刚才他根本就是以猫戏老鼠的心态,想看我怎样为哥哥求情,怎样泪流满面、哀哀乞求?可惜,我让他失望了。看看周围,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你想怎么样?”

维东眯着眼睛,淡淡说着:“不行,这是公司的事。”

维东一步步逼近,霍然伸手摸上我的长发,“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保证公司不告辰超,那一千万,我也愿意私下帮他还给公司。”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退开两步,保持安全的距离,我满心疑惑。

我一时心急,不觉跟了过去,“你再好好想想,怎样?”

一个听似不错的交易,成功的话,就能完全解除哥哥的危机。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维东初建公司时的那些事,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个遵纪守法的一等一好公民。“不是袒护,是给哥一个改过的机会,可以吗?”勉强抑制住心头的不快,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山间清泉在潺潺流淌,从未有过的动听悦耳。维东猛地起身,坐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似乎不想再听。

可维东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我抿着奶咖,竭尽温柔地凝视着他夜色般的双眸,幽幽地反问:“做好哥们,又有什么好处呢?”维东一怔,慢慢闭上眼,看似认真地说:“这次,辰超确实不对,我也不能袒护他。”不能袒护他?听起来好大公无私的说辞。

“你说。”明明有种踏入陷阱的感觉,我还是不能断然拒绝这个诱惑。

隔了片刻,仿佛真被我勾起了点兴致,“某一天放学,我们在踢球,有几个高年级的来抢球,我们当然不让抢,就打起来了。到后来,班上其他同学都胆小地逃跑,只有辰超和我死都不认输,硬是把球又抢回来了。”“是这样,才变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捕捉到维东眼中一闪即逝的温情,我故意兴奋地调侃道,“可惜啊,中学时你们每次打架,就会叫我把风,害得我没看到你们‘共同战斗’的样子。”维东呵呵笑了,“谁叫你是女孩子,不能做好哥们。”

“辰薇,李哲有没有说过——”维东暧昧的目光放肆地从我的头顶扫视到脚底,“你的味道很好,男人都很喜欢。”“你……”

“就算解开我的疑惑,你们是怎么化敌为友的?说来听听。”振作精神,我尽量使用轻松的语调。“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维东不屑地扬了扬眉。

没等我骂出“下流”两个字,维东已拦腰一把抱起我,把我扔到宽大的老板椅上,随即双臂撑着扶手,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个条件是——我们再做一次吧。”他浓黑的眉桀骜地挑起,眼神冰冰凉地直欲将我戳穿,棱角分明的唇挟了狂野的男性气息,不容拒绝地重重覆下来。维东的吻,依然炽热如火,可我再感不到半点柔情蜜意。

而他,这么漫不经心的样子,是以为我在故意说谎?

当初,我们也曾在这里癫狂如醉,而今,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欲望吗?

本想用“动之以情”的法子来游说他,谁知才说了几句,我倒把自己吓到了。

“放开我!”我大力咬向维东的舌,他急急避开。

望着这个当年的坏男孩,我一时神思恍惚。

抽了雪白纸巾,维东慢慢抹去唇上渗出的血,“不急,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我瞪着维东,看他径自松开扶手,去那边沙发上坐下。

“是吗?”维东不咸不淡地答。

好一会儿,我慢慢缓过劲来。

是啊,维东不会记得,他当时应该只顾着和哥哥斗气,又怎会注意到我这个跟在大人身后的默不作声的小女孩?“说起来,当时我心里还有些高兴,因为哥在家最喜欢欺负我,现在终于也有人教训他了。”这么久远的事,这么久远的感觉,我竟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个奇迹。追溯起来,难道我对维东的好感,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有了?

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服,我想现在不是愤怒骂人的时候,只能尽量游说他换个条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出这样无聊的条件。如果你觉得,是我先提出分手,伤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心,那就当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先不要我好了。如果是因为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不太舒服、不甘心……”

记忆,悠悠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我忍不住抿嘴笑,“后来,就看到哥在门后面罚站,对面一个头发短短的坏男孩,带着半边黑眼圈,还在和哥哥大眼瞪小眼。”维东起身,悠闲地坐到我对面,“是吗?”

“我有什么不舒服、不甘心?”维东迅速打断,脸上嘲讽地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杜辰薇,不要太高看自己。想和你做,只不过是因为……男人一贯的毛病,上别人的老婆比较刺激。”

我平静地继续,“我只记得,是小学三年级吧,当时妈来接我和哥放学,结果,被你们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说哥和人打架,要写检查。我跟在妈后面,就在想,是哪个家伙这么讨厌,居然敢欺负我哥哥……”

“王维东,我没想到你会无耻到这个地步!”我再也忍不住。

在一旁的真皮沙发坐下,我直视着维东,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你和我哥是怎么变成哥们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维东抬抬眼,饶有趣味地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无耻?”维东慢悠悠地点了根“熊猫”,昂然斜视着我,“我本来就是这样,你没发现吗?”我狠狠盯着他,然而,渐渐,有些什么在柔软下来。

银灰色的百叶窗,轻盈地缓缓合上,把这里与外界隔绝成一个私密的所在。

他那样不羁的眉,那样倔强的眼,那样我行我素的神态,恍惚和我记忆中的完美少年还是一模一样。相识十几年,我们从朋友变成深深相恋的情人,再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伯母叫你来的?”维东盯着电脑屏幕,随手按了一旁的遥控器。

如今,彼此还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相对,究竟还要纠缠到几时?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高挑美女给我递了杯奶咖,自觉地出去带好门。

“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换一个,我会考虑。”我低垂着眼帘,不想再看他。

而今,物是人非罢了。

维东却又改了温和的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包括李哲。

简洁曲线造型的桌椅,墙上宽大的液晶电视,雅致剔透的顶灯,暖色射灯下断臂的美神维纳斯雕像……一切时尚而和谐。上次来这里,已是十个月之前的事,那时,我还不知道傅聪颖的存在。

一夜而已,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无视前台小姐和其他人投来的复杂目光,很快,高挑美女按了内线进去通报,我踏入维东的办公室。以银色为主色调的空间,自然流露出一份稳重典雅,又不失明快干净。

“我们从前,不知道有过几百次了。

既来之,只有完成使命才是上上策。

做一百次,和做一百零一次,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是吗?”

“杜小姐,真是你呀。”疑似维东秘书的高挑美女,从我身旁路过,又转身热情地走过来,“王总在office,要上去吗?”我点点头,和她一同进门,上了电梯。

“你忘了,小时候去黄山玩时,你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下来,是辰超奋不顾身去救你。后来,你一点事没有,辰超的头上却缝了七针,到现在头发下面还有伤疤……”

终于,站定,仰视眼前宏伟的商业大厦,我深深吸了口气,整理着思路。

维东如同白雪公主故事里那贩卖红苹果的巫婆,不断用蛊惑的语言,引诱我吃下那个剧毒的苹果。他给我三个听似绝佳的理由,让我自欺欺人,做个为救哥哥牺牲一晚的圣女?

傍晚六点,在繁华的淮海中路上匆匆的人流中,我快步走着。

可是,不告诉李哲,难道我就不会面对李哲时心存阴影?

也许,目前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是到处借钱筹钱,而是先去千方百计说服维东帮忙,我早该明白的。兵贵神速。

一百零一次和一百次并无分别?但这多出来的一次,终究是违背了我的原则,我决不会趁李哲不在时和另一个男人滚床单。

“也没什么事,一段时间没见,怪想她的。”我客气地挂了电话,有点失望。

报答哥哥从小到大对我的悉心呵护?哥哥也不想我用和维东上床的方式来帮他吧。也或许,维东太了解我。

你有什么事急着找她?”

让我这样有精神洁癖的人,在帮助哥哥和捍卫爱情原则之间犹豫矛盾、左右为难,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也恰恰是他提出这个条件的乐趣吧。“那么,另外两个条件是什么?”凡事必有轻重之分,三个条件到底有多苛刻,我需要全盘了解。维东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第二个条件,做我三个月的私人助理。

这不,她连手机都没带。

第三个条件,我暂时没想好。”

“小瑾想玩个痛快,没留什么特别的联系方式。

做他的私人助理不难应付,说到底,就是他想找机会刁难我吧。

“是辰薇啊,小瑾她参加个旅行团,到欧洲散心去了。”意外的,接周瑾手机的居然是她妈妈。“那怎么能联系到她?”

那未知的第三个条件,倒是不可忽视。

急急拨通周瑾的号码,很快有人接听。

总之,先拖着,再想法子看能不能借到六百万帮哥哥是上策。

但现在她还没回S市,我想八成是在父母家过得太舒服,乐不思蜀吧。

审时度势,我郑重开口,“让我考虑一下。”

自从我把陈瀚生鬼混的证据给她之后,陈瀚生不得不同意协议离婚,周瑾总算得到了嘉嘉的抚养权,顺带有一笔数额颇大的补偿。过年时,她带嘉嘉回了老家,心情明显好多了。

“可以。”维东踱到明净的落地窗前,再没看我一眼。

形势很清楚明了,哥哥想要平安无事,要么及时还一千万给维东公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请维东出面,搞定其他股东,暂时不把哥哥告上法庭,钱的事稍后再说。六百万,或者一千万,对维东这种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我们这些靠工资过日子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想来想去,我所认识的有钱人中,唯一一个可能帮到我的只有周瑾。

迷蒙的轻烟缭绕中,他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华灯初上的璀璨广场。

一转脸,书柜的玻璃门上,映出个女孩的模糊影子,苍白的脸色,柔媚的眼睛,却固执地微笑着。连尝试都不尝试,又怎知维东不会顾念过往?如果今日就这样退缩,只怕将来会后悔莫及!就算维东怎么无情怎么刁难都好,也一定要设法让他答应保住哥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愿意——尽我所能!

漆黑如墨的夜色,衬得他的背影愈加鲜亮,却也愈加陌生。

杜辰薇,虽然哥哥确实犯了错,可你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判刑去坐牢,前途尽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幸福家庭变得妻离子散?就算当日你和维东闹得多僵,怎么当对方只是陌路人,可说到底,如今维东是唯一能帮哥哥的人!那么试问,究竟是哥哥的前途重要、哥哥的家庭幸福重要,还是你那点点自尊重要?怔怔地望着外面,阳台上的哥哥垂着头,下巴一片青黑的胡子楂愈显得颓废憔悴,婷婷闭着双眼歪在沙发上,没了哭声,眼泡都肿了。“小薇……”老妈虚弱地靠着椅背,手抚着额,明显是高血压要犯的前兆,却还是紧攥过我的手,无比焦急地望过来。“你们别担心了,我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应承了。

依了约定,晚上十点,李哲准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才结婚,就遇到这种事,你说她会怎么做?心地够好的话,会生下孩子、苦等你哥放出来,也得等到几年后一家三口才能团聚。心地不好的话,恐怕马上就会去拿掉孩子,再和你哥离婚……”爸爸的话,像重重的铁锤,一下下大力地打在我心头。

“小薇,我想你了。”那头正是清晨,李哲穿着松垮垮的病号衣,边刷牙边快乐地冲我打招呼。“我也想你。”依然是这两句经典的开场白,但今晚说来,我心酸得厉害。

“再有你嫂子。

屏幕上,李哲的脸猛地放大,“你脸色不太好,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即使几年后能放出来,到时候,恐怕也不会再有大公司肯用犯过这种事的人。”

“哪有什么事?”我吐吐舌头,努力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如果他坚持不愿告哥的话,其他几个股东看在他的面子上,未必会坚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维东对我不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我和维东间的种种不快与争执,我早已决心和他做“陌生人”,老妈是根本不知道,才会这么有信心吧。让我去求维东,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真的会有用吗?维东既然不肯听他父母的劝,也不肯念他和哥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情分,放哥一马,难道就会念了早已逝去的恋情,一时心软,帮我这个大忙?“有些事,我们做父母的不会硬逼你。”爸爸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慢慢接过老妈的话茬儿,“我们只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哥的将来,还有你嫂子和未来的侄儿。”“如果他们坚持要告,你哥九成九要被判刑,他的前途也就算毁了。

哥哥的事,没必要告诉李哲,连累他在大洋彼岸为我担心。

求维东?是啊,维东是他们公司的最大股东,是拥有绝对权力的。

“再靠摄像头近一点,我想仔细看看你。”不知为什么,李哲的语调仿佛夹了深秋季节的丝丝伤感,惹得人心疼。凑到摄像头旁,我有点委屈地扁扁嘴,“李哲,我想抱你,也想你抱抱我。”

小心地搀着老妈在椅子上坐下歇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哲轻轻笑起来,虚拟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就会撒娇,越活越小了。”顿了顿,又说,“我下星期三做手术,可能手术后有一两天暂时不能和你联系。到时候,你别不高兴。”

可维东刚才来电话说,这件事是公事,其他几个股东坚持要追究的话,他只能秉公处理,没办法保住你哥。”“小薇,现在全家只有指望你了……”老妈拉着我的胳膊,边抹眼泪,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老妈手中湿答答的餐巾纸搭在我的手腕上,潮乎乎的,让人极度不适,“……妈知道,维东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去诚心求求他,他会听你的劝。只要他肯全力帮忙压下这件事,你哥就有救了!”

“你做完手术,就要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了。模糊听到李哲长长叹了口气,再仔细听时,却是他在说:“小薇,为我祈祷,好吗?”“当然,我会诚心祈祷,让上帝保佑手术大获成功。”小李飞刀重出江湖,造福人群,不但是我和他一心期盼的,也是好多病人的愿望吧。李哲定定望着他那边屏幕上的我,半天,伸手恋恋地摩挲了几下屏幕,“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忍不住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

“昨天我们跟你王伯父、王伯母求过情,他们也劝了维东。

李哲就笑了,又说了个电话号码给我,“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麻烦事,就打这个电话,找秦阿姨。她会帮你。”

我和你爸的积蓄、你哥的存款,再算上老家房子什么的,通通加起来也没四百万。一千万哪,还差六百万,叫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怎么还!”

秦阿姨?难道是维东说过的秦梓慧?那个著名影星,和李哲真有什么亲密关系?

那辆君越,就算卖二十万好了。

“什么秦阿姨,我又不认识她,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帮我?”我满心疑惑,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李哲大概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呆了一下,才温柔地答:“她叫秦梓慧,是我……我阿姨,从小就很关心我,对我特别好。她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当然会爱屋及乌,会尽量帮你的。”

你哥那边的新房,本身借了银行房贷,要卖也只能算八十万。

爱屋及乌?一个阿姨喜欢一个年轻男人,喜欢到对他的女朋友也愿意倾力帮忙?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乖,总之记得我说的就是。”李哲偏头揉着太阳穴,似乎极其疲累。

“小薇啊,你要帮小超呀!”老妈推门冲进来,刚说了一句,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维东送的别墅,你哥早退还给他了。这边的旧房子顶多值一百八十万。

不想他在手术前,再为我操心,我嬉笑着给他个大大的飞吻。

在我印象里,维东和哥哥那帮人一向还算讲义气。

他望着我笑,弯弯的眼睛专注地看过来,微翘的唇角满是宠溺。

定定神,我匆忙地抓住爸爸的手,“爸你别着急,事情没那么糟糕,咱们想想办法,怎么把钱还上。我想,自小到大,维东和哥一直是好朋友,他一定不会把哥告上法庭的。”

那般浓烈的情意,仿佛春日暖风般,从屏幕那方吹拂过来,舒畅地擦过我的脸庞。然而,再舍不得再留恋,也终要说“bye”。

原来早在年前,哥就已经开始用公司的钱炒期货了。

视频完毕后,屋子里整个静寂下来。

律师说,挪用本单位资金数额巨大,案发后又超过三个月没还,会构成挪用资金罪。依照刑法,这个罪会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爸爸艰难地一点点把事情说清楚了。是了,怪不得过年时,哥哥那么大方,一下就给了我个一万元的压岁大红包呢。

我抱着泰迪熊阿哲,下巴搭在它柔软的脑袋上,竭力抛开那份思念,回到哥哥的事情上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颗心七上八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你哥用公司的资金炒期货,被他们公司的一个股东前天查账时发现了。”爸爸还算镇静,一五一十地说来,“按理,马上把挪用的钱还上,又有维东在一边调停,应该能私下了结。可没想到,这两天行情变化太快,来不及追加保证金,被迫爆仓,你哥挪用的一千万都赔光了。”哥身为维东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居然利用职权,擅自挪用一千万的巨额资金谋私利!我不敢相信地望着爸爸。“你哥咨询过律师。

六百万,找不到周瑾,那可以问李哲的“阿姨”借吗?她真的会帮忙?但哥哥的事,终究是违法的,我又怎能奢望一个素昧平生的“阿姨”愿意慷慨解囊,拿六百万来帮我的忙?一夜辗转反侧。

爸爸神色凝重,拉着我进了书房。

早上起来,头晕晕的很不舒服,但到底要公私分明,我还是照常去给学生们上课。课间,季洁和几个班干部围上了讲台,一个劲问我:“杜老师,你五月份去Princeton,我们怎么办?”我还在迷糊愣神,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老妈在一边眼圈红红的。

他们又唧唧喳喳地说了恭喜,说宋薄引宋老师向系里大力推荐,昨天系里已经贴出最终决定,云云。一路出了三教,仰望湛蓝的天空,我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喜悦。

婷婷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地哭。

Princeton,我向往的地方,离我越来越近,我却离原先的杜辰薇越来越远。

哥哥背靠着阳台的栏杆,闷闷地不停抽烟。

信念是什么?原则算什么?我嘲笑自己。

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执著,一样会一点点放弃,一点点后退,或许有一天,也终会完全变质吧。下午,刚从系资料室出来,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让我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商量。我急急忙忙赶回去时,爸爸、老妈、哥哥和婷婷都在家。

当渴望的美好在前方诱惑地招手,为了达到目的,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执著,一样会一点点放弃,一点点后退,或许有一天,也终会完全变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