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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当夜,萧淳将萧惕叫到了书房之中,问他,“你想在金吾卫干下去,还是想去兵部历练?”

萧晟在金吾卫大牢撑了多日,一回府连伤带吓便病倒了,萧淳看看担不起事的长子,再看看唯唯诺诺的次子萧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萧惕的身上。

萧惕听明白了萧淳的意思,直接道,“孩儿想留在金吾卫。”

胡氏几个一见到萧晟就嚎啕大哭,萧淳见长子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只能叹气,看着阴沉沉的天色,他更觉一道阴霾笼罩在国公府上空,衬得萧氏有种气数将尽的凄凉感。

萧淳蹙眉,“你已身居都尉之职,再往上便是副指挥使了,有朱诚压着,这几年你的位置很难动,且金吾卫虽然显贵,实权却小,也不利你结交人脉,倒是去兵部历练对你颇有益处,我本想借着长乐候举荐你大哥,可如今,我想让长乐候举荐你入兵部。”

萧晟被放出来这日天上正在落雪,从前煊赫莽撞的国公府世子被关了快一月,身上所有的锐气都被摧折殆尽,又因受了刑,身上伤患也颇多。

萧惕眼底闪过一抹微光,抬眼时却只有受宠若惊的怔忪,“父亲——”

元瑶越发将萧惕放在了心上,又事无巨细和裴婠打听,裴婠心焦不已,见萧惕久不上门,一问才知,萧惕一直在费心思查案,萧晟终于要被放出来了。

萧淳叹了口气,比起月前的深沉迫人,此刻的他苍老而惶然,眉眼间更沁着深深的忧虑,然而萧惕道:“孩儿这半年颇为打眼,此刻若入兵部,只怕又要激起风浪,且入金吾卫是睿王殿下保举——”

萧惕连着几日都在金吾卫当值,忙碌非常,元瑶没有机会,只得跟着父亲母亲去旧故府上应酬,走了四五家,也见了好几位公子,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谁也比不上萧惕。

萧淳眼角一跳,他竟将这点忘了,他满意的看着萧惕,将心底那念头压了下去。

……

虽然不再有求于裴家,可如今萧晟平安出来,裴敬原也回京不久,第二日,萧淳还是下了帖子邀裴敬原一家过府饮宴,又得知元思南一家入京,帖子上也邀了他一家。

裴婠唯有苦笑。

元瑶得知这消息,当下便高兴坏了。

裴婠心头一跳,还没做出反应,元瑶已摇头道:“你必定不会,你是什么身份,配几位殿下都是够的,好妹妹,我便当你答应了哦。”

……

见裴婠面露迟疑,元瑶忽而皱眉,“婠婠,你不会对他……”

到了赴宴这日,长乐候府一行午时之后到了国公府。

“好婠婠,你就帮帮我嘛……”

萧晟归来,胡氏心境大好,连带着对萧惕和和善了三分,她还不知萧淳器重起萧惕来,想着裴敬原兵权在握,平日里两府也走动颇多,于是对侯府一行分外礼待,元思南一家虽然和国公府没甚往来,却靠着侯府的面子被奉为上宾。

裴婠明白了,元瑶这是想先和萧惕生出私情来。

一到侯府,裴敬原便和萧淳去了书房,胡氏和元氏说话,小辈们自凑到了一处。

元瑶忙道,“这倒不急,我和三公子还不熟识,且女家主动到底不好听,我想着有你从中撮合,或许到时候只需姑父姑母暗示一番,他家便会主动下定,如此岂不完满?”

府中无事可干,萧霖便提议去演武场,萧筠本不爱看他们耍枪弄棒,却禁不住元瑶想去,一行人至演武场,萧晟病怏怏的不动,裴琰先拿起了长弓准备射箭。

裴婠问元瑶,“你要何时让舅舅和舅母提此事?”

元瑶拉拉裴婠的手,直朝萧惕使眼色,“婠婠,我想学。”

凭父亲母亲的薄面,一旦提出来,忠国公府必定会慎重考量,若长辈做了决定,就不是她们小辈可以轻易改变的了。

裴婠有苦难言,半晌才喊了一声,“三叔——”

元家也算名门,元思南的官位也不低,将来还大有可能高升,只算家世,元瑶配得起萧惕,裴婠怔住,她一时竟有些怕元思南对父亲母亲提出这事。

萧惕正欲张弓,闻言走过来,“何事?”

元瑶笑起来,“你放一百个心,父亲和母亲就是想让我留在京里,来前都说好了,公侯之家的庶子虽有些次,可他年少英杰,父亲必定会同意的,又和你们府上有亲,岂非是亲上加亲?到时候让姑姑姑父出面帮忙,必定能成事的。”

裴婠还在犹豫着,元瑶先一脸期待的道,“三公子,可能教教我们箭术?”

元瑶撒起娇来,裴婠却觉被她拉着的手臂丝丝发凉,舌尖漫出一丝苦涩,那答允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婚嫁之事,是否要让舅舅和舅母替你操办?”

萧惕目光扫过二人,心底大概明白了,见裴婠垂着眸子作难又心虚的样子一时有些好笑,他转头喊,“毓之,你箭术超群,过来教教她们。”

“不是现在成婚,可以先定亲啊!”元瑶很是热切,“婠婠,你帮不帮我嘛?”

说完这话,竟就走了,裴琰拿着一把长弓过来,皱眉道,“你们细皮嫩手的,连弓都拉不开,学什么箭术——”

裴婠挣了挣,“三叔说他现在不想婚娶,他要建功立业,何况……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不曾定亲呢。”

裴琰性子粗直,哪里能照顾元瑶的小女儿心思,元瑶吃瘪,看了一眼远处萧惕的背影很是气恼,怎么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呢!

元瑶理所当然的道,“帮我撮合撮合啊,父亲此番在京中留一月多,带着我们兄妹,本也有入京说亲的意思,我看他待你好,你说话一定管用。”

裴婠暗暗松了口气,和萧筠一起劝着才将元瑶拉回了内院。

裴婠生出不祥的预感,“我……我帮你做什么?”

元瑶愁眉苦脸,她虽然比不上裴婠出身好,从前也是被要风得风的,如今萧惕半分不搭理她,她实在是又恼怒又不甘。

元瑶一把抓住裴婠手臂,“婠婠!那你可要帮我!”

裴婠心底也不好受,虽然萧惕什么都没说,可帮着元瑶和萧惕套近乎,一来她自己说不上来的抗拒,二来,她下意识觉得萧惕也不会喜欢这样。

裴婠听的头皮发麻,“三叔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这是极难得的,且他回京半年不到,再等一年半载,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晚上一起用膳之时,裴婠心虚的不敢看萧惕,宴席之上,裴敬原对萧惕颇多褒奖,萧淳一边自谦,面上却也浮起几分得意之色,胡氏心底五味陈杂,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萧晟一时没说什么,萧晟病中,萧霖不善酒,便只好萧惕起身敬酒。

元瑶眼底微亮,又道,“他是庶出的,又是个半路找回来的私生子,就算出自国公府,也没有那般高不可攀吧?凭他的出身,说要从公侯府中选,只能选庶女,哪家的嫡女也不会嫁给他,可如果从其他稍次一些的官家选,倒是配得起嫡女。”

裴婠垂着脑袋,时不时看一眼萧惕,瞧见萧惕到最后眉眼间染上了醉态,一时心底有些疑窦,不知萧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元瑶一看便是早就找府里的下人打听过了,裴婠被她问的心中隐隐生出一股郁闷来,却还是好声好气道,“是,金吾卫都尉。”

用完了宴席,长辈们相谈甚欢,裴婠却没什么心思谈笑,眼见天色不早,裴敬原方才领着一行人告辞,萧淳带着萧惕亲自将他们送至府门处,裴婠总觉得萧惕在看着她,待回眸望去,却见萧惕竟看着别处,元瑶大着胆子去和萧惕告辞,萧惕破天荒的对她露了一丝笑意。

裴婠应一声,元瑶又问,“现在在金吾卫当值?”

裴婠咬了咬牙,帘子一掀,矮身钻进了马车。

元瑶眼底闪着精光,不知在谋算什么,“我听说,是半年前才找回来的?”

一路上裴婠一言未发,元氏探问,裴婠只推说自己累了,等回了侯府,元瑶又要拉着裴婠说话,裴婠一狠心推说困倦自去歇下。

裴婠点头,“是庶出的。”

沐浴梳洗,裴婠心底憋着气半点笑意也没露,雪茶和辛夷不解,也不敢多问,裴婠也不折腾,早早便躺在了榻上,一定神,裴婠脑海里就浮现出萧惕临别时对元瑶的笑容来,那笑容本只是一丝,后来竟渐渐放大,最后变作了平日里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

晚上元瑶兴冲冲的凑到了兰泽院来,拉着裴婠便问,“那萧家三公子可是庶出的?”

裴婠心底百爪挠心一般,辗转反侧许久,好容易入了梦,却是个噩梦。

……

梦里元瑶一袭大红嫁衣,笑着拉着她的手撒娇,“婠婠,我终于得偿所愿了,姑父帮忙提了亲事,国公府马上就要来下定了,婠婠,你不为我开心吗?”

元琼气还没喘匀,看着和裴婠低声言语的萧惕羞恼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

裴婠笑意忍不住的从眼角溢出来,裴琰好笑的走到元琼身边去,“表兄,我都打不过含章,你实在是……”

裴婠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她不仅不开心,鼻尖还有些酸。

元琼累的趴下身子不停喘气,萧惕收剑回鞘走到了裴婠身边去,“不快吧?”

地龙烧的极热,格栅之外点着一盏昏灯,而窗外黑黢黢的,还未至天明之时。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萧惕一剑挑飞了元琼兵刃,拱手,“承让了。”

裴婠想着那个梦,想着元瑶嫁衣加身巧笑嫣然的模样,一颗心生疼的拧了起来,幼时她也不喜欢哥哥裴琰对别的小娃娃好,可那种不喜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强烈,那时的不喜,只需要母亲哄她一句她就能笑着让哥哥带其他小姑娘去园子里玩,可如今,母亲便是哄她一百句,她也不愿意让梦里的景象成真。

元瑶不懂武学也看出来元琼差了萧惕许多,当下目光黏在了萧惕身上不移。

裴婠一瞬间想到了萧筠的眼泪,她这会儿鼻尖微酸,眼眶发热,莫名也有些想哭。

元琼在裴琰手上没讨到好处,此刻怒火都落在了萧惕身上,刚出手,便是破绽百出,狠厉有余,灵巧不足,萧惕剑花轻挽,或挡或迎,元琼连他衣角都摸不着,而比起元琼奋力劈砍满头大汗,萧惕却连眉峰都不曾皱一下,几乎高下立见。

想到元瑶那日的话,她又想,庶子怎么了,萧惕比国公府另外两个公子都出类拔萃,他配谁都配得上。

萧惕笑了下,走上前去,不用太阿,借了裴琰的剑来,“请吧。”

裴婠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床帐一掀,窗槅透进的光甚至比平日里更加刺目,雪茶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笑道,“小姐!昨夜下大雪了!快起来看雪!”

裴婠闻言,想都不想便道,“赢!”随之又怕元琼面上不好看,补道,“也别赢得太快了。”

裴婠起身便看到外面园子里积了厚厚的雪,和几日前成霜的雪不同,昨夜的雪踏上去能没过她的靴面,好似踩在棉絮上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萧惕眉头微皱,忽而低声道,“你想让我赢还是输?”

这是一个比往年冷上许多的冬日,裴婠出一趟门手就要被冻的通红,必须时时刻刻抱着汤婆子才好,因昨夜那个梦,裴婠再见元瑶,心底就有个疙瘩,元瑶再想拉着她说悄悄话,裴婠便直言道,“三叔性子是有些生人勿近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

“三公子,请赐教。”元琼不听裴琰的话,执意要比。

元瑶蹙眉道,“那他就没有对哪个姑娘另眼相待过吗?”

裴琰张大了嘴巴,片刻失笑,“表兄,你还是不和含章比了吧,我都——”

裴婠略一犹豫,“有。”

元琼面红耳赤,目光一转,看向了萧惕,他皱眉道,“三公子,可否赐教?”

元瑶大睁了眸子,“他对谁另眼相待了?”

裴琰笑道,“不错不错,的确长进了不少,就是下盘功夫有些弱。”

裴婠面不改色道,“我。”

远处,元琼正好落败。

元瑶张大了嘴巴,“那是因为你们……你们是……”

裴婠听出了他话中不满,心知他是关心自己,心头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元瑶还想说你们是叔侄,可看到裴婠的表情她找补不过来了,裴婠眉眼间温柔淡去,尽是不可撼动的笃定,元瑶知道,裴婠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仗着萧惕是当真对她呵护体贴,心底被刺了一下,元瑶狠狠瞪裴婠一眼转身走了。

萧惕心底有些不快,面色也是微沉,“冬日天冷,你不必为了作陪劳顿。”

元瑶一走,裴婠的有恃无恐一下崩塌下来,她发愁的想,自己这又是何必。

萧惕蹙眉,“怪道你面有倦色。”

自这日,元瑶再没有来找过裴婠,裴婠心底有些尴尬,暗暗后悔不该激元瑶,却也没打算去示好,又过两日,萧惕终于又来了侯府。

裴婠苦笑一下,“东市西市都走了一圈。”

萧惕和裴琰一起回来,他们来时裴婠正在主院陪元氏,一听萧惕来,裴婠不由开始别扭,就在萧惕和裴琰刚进院门的时候,元瑶来了。

金乌西沉,夜幕将至,风中又带了凛冬寒意,萧惕接茶在手,饮了两口,待雪茶将茶盏接走,萧惕便问,“今日去了何处?”

元瑶看看裴婠,再看看萧惕,眼底透着一股子愤懑。

“三叔,喝杯茶吧——”

而萧惕目光扫过裴婠,神色淡淡的。

二人走到了不远处的空地,很快对打起来,裴婠拉了拉元瑶,令她去一旁的石桌落座,又命人端热茶来,先递给元瑶一杯,看看萧惕,端起一杯往萧惕这边来。

裴婠简直要落荒而逃,她刚对元瑶大放了一回厥词,可如今看到萧惕,却忽然摸不准自己是不是萧惕的另眼相待了,裴婠编了个谎就回了兰泽院。

裴琰本就要和萧惕过两招,闻言自然无不可,转身便命龙吟将自己的佩剑拿来,元琼接过佩剑在手,颠了颠,倒也是把好剑,便抬手一请,“来吧——”

裴琰没发觉裴婠哪里不妥,萧惕却眸色微深,便以看鹦鹉为借口跟了上去,走了没多远,元瑶斜刺刺杀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萧惕蹙眉看着元瑶,谁料元瑶红着脸,眸色凛然问他,“你只对婠婠一个人好吗?”

于是元琼一笑,“毓之,这两年我武艺大有长进,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萧惕挑眉,元瑶见四下无人继续道,“我问婠婠你对谁另眼相待,婠婠说就对她……”

元琼张了张嘴,太阿是侯府传家之宝,竟就这样赠给萧惕了?上上下下打量了萧惕两瞬,元琼心底有些不舒服,心想萧惕看着与他们年纪相仿,竟敢用太阿?他惦记了太阿许久也知自己不配,可没想到侯府竟然将太阿赠给了萧惕。

萧惕眼底豁然一亮,像得了什么惊喜,片刻又沉下神色,点头道,“她说的不错。”

裴琰颔首,“是太阿,如今已经赠与含章了。”

元瑶眉眼一下子耷拉下来,片刻抬眸,又狠狠瞪萧惕,“你想谋娶婠婠,我姑姑他们不会答应的。”说完这话,元瑶提着裙裾愤愤离开。

萧惕点了点头,元琼便也拱了拱手,眼风一错,看到萧惕手上拿着一柄形制古朴的宝剑,当下眼底一亮,“这是太阿——”

萧惕不以为忤的笑了下,往兰泽院去。

裴琰笑道,“这是我表兄元琼。”说着又对元琼道,“这是忠国公府三公子。”

裴婠虽到了兰泽院,却烦闷的不愿进屋子,中庭有一片完好无瑕的雪地,她便拿着汤婆子一个人在雪地上印脚印玩,正低着头走的认真,冷不防响起萧惕的声音。

裴婠有种说人坏话被抓的尴尬,幸而元瑶一番扭捏终是不再着恼,元琼见妹妹被冷待,萧惕也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有几分郁闷,倒是裴琰招手叫过他去,免得冷落了他。

“待在这里不冷吗?”

这话刚落,裴婠觉背后一凉,转眸去看,便见萧惕眸色深浅不定的看了她一眼。

裴婠豁然抬眸,手上一滑,精致的汤婆子骨碌碌滚到了五步之外去。

萧惕待裴婠和裴琰从来亲和,裴婠还是第一次见他那般面寒,于是低声道,“他性子本是如此,你不要怪罪,反正也不常在一处的。”

萧惕见她愣住,几步走上前来将汤婆子捡了起来,精致的铜壶外面包裹着一层镂空花纹,萧惕一边把玩一边走到她跟前来,“在这发什么愣?”

裴婠语声温软,乃是诚心安抚,元瑶咬了咬牙,也不愿显出过分恼怒来,若是那般,倒像她很想叫那一声三叔似的,于是哼了一声,“叫不叫的倒也没什么,可他那神色也太……太不近人情了些。”

见萧惕一个人来,裴婠情绪反倒收的更多,她镇定的叫了一声“三叔”,然后便伸手,“给我吧,我进去就是。”

裴婠听见萧惕之语微讶,胸口的酸涩顿时散了,可见元瑶神色又有些不好意思,萧惕虽没说为何如此冷待元瑶,可因适才那念头,裴婠颇有些心虚,好似独占了好物不愿分给元瑶似的,忙拉了元瑶在旁哄道,“表姐,三叔与我们同龄,若大家都按照辈分叫,岂非太过生分了?我哥哥也不喊三叔的,因我年岁最小,他才准了我如此喊他。”

萧惕却不给她,只一双深眸不错不错盯着她。

元瑶瞪着眸子,鼻酸面红,几乎快哭出来了。

裴婠心跳的越来越快,待要去夺,萧惕却高高举起了手,裴婠踮脚够了两下,丧气道,“三叔这是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这样下元瑶的面子,在利州,因元思南知府身份,结交的姑娘也都与她亲近,如今虽至京中,可自己与裴婠乃是近亲,为何眼前人这般不给自己脸面?

萧惕看进她眼底,“那你躲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