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开始接受他的馈赠时,他内心甘之如饴,受宠若惊,恨不能将天下至宝统统送到我面前来,偏偏表面还要装得波澜不惊,不能被我察觉到卑微的愿望。
我对于他来说,永远是一缕留不住的风。
他当皇帝的时候,我时常捉摸不透他,可现在开始把他当作恋爱中的狗男人看待时,他的一切行为与心理活动都在我面前一目了然了,连条底裤都不剩。
从前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我,所以即使李斯焱手握天下,在我面前仍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孩。
我,沈缨,治国不会,可是拥有丰富的恋爱经验,能把李斯焱吊起来抽打。
李斯焱就这么看着我挑选,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慢慢来,早晚有一天,我能把这条狗驯服了。
惠月闷不吭声地照做,不到一个时辰,各色珍奇家具堆满了半个紫宸殿,我像个骄傲的女王一样挨个巡视一番,挑了几个顺眼的留下了。
第二日,我以打牌凑不齐一桌为由,向惠月申请把意得调来陪我玩耍,这孩子如今在偏殿做洒扫,我想把他要来正殿。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斯焱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好似还颇为开心,虽嘴上不说,但晚上回内殿后饭都多吃了好几口,还大张旗鼓地招呼起惠月,让她去库房里把久未使用的妆台,高脚凳,双陆桌,白玉棋盘都拿出来。
惠月沉吟了很久,皱眉道:“沈娘子想打叶子牌的话,宿夕与蝉儿都能陪着玩,可这意得不知深浅,且是个男身,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惠月沉默地记下了我放的惊天厥词,沉默着跟上了谢总管,再一五一十地转告了李斯焱。
我蛮横地叉腰道:“我才不要宿夕蝉儿陪我玩儿呢,她们俩那么厉害,一个人就能打一整桌,有她俩在还有我什么事?”
我大手一挥:“你别怕,绝对没事,男人嘛,绝不能惯着,时不时给点颜色,他们才会舒服。”
惠月不说话了,她是聪明人,说话听声锣鼓听音,一下就明白了,我这不是缺人打叶子牌,是想法子硬要那个意得来伺候呢。
谢总管快哭了:“沈娘子甭折腾小的了,这饼……这饼……”
她心里有了谱,哄着我道:“娘子莫急,容我去向陛下禀告,若陛下同意了,就将那意得调来。”
我一巴掌拍在他背心:“给我挺起腰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
我下巴一扬,做嚣张状:“快去告诉他。”
他实在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送去了御书房,走的时候两股战战,看起来随时都会晕过去。
所以当晚,李斯焱回了殿,脱下外裳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今日要的那个内侍是什么来头?“
谢总管愁得脸都快抽抽了,劝了我小半个时辰,无外乎这饼绝不能入陛下的金口云云,可我丝毫不为所动,最后直接发了火:“你是中宫娘娘还是太皇太后?也敢跟我废话?敢紧给我送过去,不然老娘去御前告你状。”
我老实道:“我在掖庭的时候,他和我一同倒过夜香,还算是投缘。”
可这次不一样,我把谢总管给的优质馅料统统扔到了一旁,自作主张塞了一坨难吃的水煮秋葵,让谢总管给李斯焱呈上去,还必须强调,这就是老娘给他做的爱心午膳。
李斯焱笑了笑:“你能耐啊,在那鬼地方都能交到朋友。”
于是,我第二天准时踏入御膳房,又做了一套胡饼。
我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对,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既然做不到,那干脆就别刻意顺从他了,换条路线,没准他还更受用点。
“让他过来吧,”李斯焱漫不经心道:“只是要记得一点,朕看厌了你垮着脸的模样,才找些人陪你玩耍,若他们没法子让你开心,那便是无用之人,早晚要被撵出去的。”
认清了自己的本质,我发觉我永远无法发自内心地伏低做小讨好李斯焱。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数落他:“给一颗蜜枣本是好事,你非要加一根大棒,这样没人会真心顺从你的。”
我是哪般女子?我是个脾气不好,又臭又硬,嫉恶如仇,还特别能作的女子。
语气中带有亲密的嗔怪。
“……啊?”
自打我被李斯焱实打实恐吓了一顿后,一直小心翼翼如受惊的鹌鹑,言语也颇为谨慎,这还是第一次像往日一样口无遮拦。
我摸着下巴道:“他不想看我的好脸色,那我不装了,我就是这般女子,我摊牌了。”
李斯焱的手悬在半空中,讶异地转头望向我。
小金莲一脸茫然:“娘子说什么?”
我理直气壮提出要求:“近日天气好,我想出去逛逛。”
想通了后,我自信地对小金莲道:“这种狗男人,一昧顺从没用,他只会怀疑控制,得寸进尺,就应该用训狗的法子对付他,千万不能惯着。”
李斯焱除去头冠,垂下眼帘道:“外头炎热,你这娇气身子可受不住。”
既然他喜欢我,那我就要利用他的喜爱,尽力让自己过得舒坦,不只是为了我,也为了小川和孟叙。
他顿了顿,又道:“你如果非要出去,要带上替你打伞的人,金莲金柳笨手笨脚的不堪大用,还是让宿夕来……”
没错,我恶狠狠地拍下一子,伴着清脆的声音心想,在金笼里自怨自艾不是我沈缨的作风,我要赢,我要控制他,我要反把狗皇帝关进金笼里去,谁爱做这不能自主的鸟儿谁做去,反正老娘不要被关起来自由。
“我不要旁人,我只带她俩就够了。”
既然李斯焱已经把我拉入这盘棋,我走也走不脱,那就干脆坐下来陪他下呗,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我端起一盏清凉的薄荷饮,蹬蹬蹬跑到他面前,仰起脸嘟嘴道:“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给你喝。”
世间情仇拉扯,恰如一盘双陆,痴男怨女各执一方,盘上礼尚往来,桌下暗潮汹涌,不动声色或是歇斯底里地争吵作闹,推拉交锋,无非为了争夺一段关系里的掌控权而已。
多亏那么多年向孟叙撒娇撒出的充足经验,我愣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做完了全套流程,闭上嘴时自己都觉得自己演技超群,且足够不要脸。
这和下棋是一样的道理呀!
李斯焱大概以为我中了邪,站在原处盯着我半晌,目光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这一悟,如同一把掀开了近日的压抑迷惘,拨云见日,神清气爽。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戏有点过。
我捻着双陆棋子,盯着棋盘沉思良久,突然猛拍一记大腿道:“我悟了。”
下一刻,李斯焱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就着我的手喝下了那杯薄荷饮,喉结因吞咽而滚动,见我仍咬牙举着被子,他又自然而然地在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我手一抖,彻底举不住了,灰溜溜地坐去了一旁。
终归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想养只聒噪快活的鸟儿,在夜深人静时挤进它的巢穴,抱着它睡上一觉。
虽然落荒而逃,我还是敬业地接了一句:“……这糖水难做得要命,我又是切又是煮,吃了不知多少烟灰,你就这么牛嚼牡丹地喝了,不害臊吗?”
他更需要我保持着无伤大雅小傲慢,鲜妍活泼地装点他无趣的皇帝生涯。
李斯焱神色从容,似笑非笑间,帝王的压迫感迸露,看得我一阵心慌。
——可能这狗东西根本不想要我彻彻底底的臣服。
说出来的话倒还算和善:“你何时也学会了不讲道理?”
看着小金莲和小金柳蹦蹦跳跳彩衣娱亲的模样,我若有所思,感觉自己隐约窥探到了李斯焱的真实情感需求。
我嘴硬:“你胡说,我最公平讲理的。”
后来我渐渐看出了门道,她俩的反常行为定是得了庆福或是惠月的授意,狗皇帝大概希望我能保持过去那种神采飞扬的状态,所以让宫人们尽力哄我开心。
他笑吟吟道:“好,你最讲理。”
十分奇怪。
指挥宫女安顿好了金光灿烂的皇帝行头,他把人统统打发出了内殿,在我身边撩袍坐下,拿起我白天无聊时画的一张山水看了几眼,随意道:“这么殷勤,就是为了自己出门走走?”
有了金柳和金莲,这死气沉沉的紫宸殿终于有了点人气儿了,只不过她们两人好像是奉了谁的命令一样,明明不是活泼的性子,却硬是努力地拉着我投壶打牌,让大殿里窒息的气氛更加活跃些。
我道:“我还有其他要求,陛下想听吗?”
我眼泪还没吞下去,就被她气了个仰倒,这倒霉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毛病一点未改,这缘分给她她要不要啊!
李斯焱不置可否,专心打量着我的墨宝。
小金柳道:“昔日一别,我们姐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子了,没想到不过两月,便又与娘子重逢,也算得是缘分了。”
我凑上去道:“我想要几个好看点的花瓶,石榴花和紫薇花开了,我想折几支供着。”
说了一半,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昨晚因为我无心的一句人不如故折腾了整宿,事情的起因不就是我让金莲金柳来陪伴我吗?看来李斯焱嘴上阴阳怪气,却还是记下我的请求了。
“行,”李斯焱痛快答应:“明日去库房挑。”
我疑惑道:“她怎么突然不监视我了?莫非……”
我又道:“我不喜欢现在点的香,能不能撤了?”
小金莲摇摇头:“不是的,惠月姐姐说,今后还是由我们俩来伺候娘子。”
李斯焱皱眉道:“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前几日不说?朕还以为你喜欢焚香。”
我抽抽噎噎道:“你们怎么来了?惠月偷偷放你们来瞧我的吗?”
“你那么凶,我哪儿敢提。”
我一个人的嘹亮哭声能顶她们两个,小金莲和小金柳没想到我不按剧本演,非但没有安慰她俩,还自己狂哭不止,不由讪讪收了眼泪,一个递帕子,一个拍后背地试图让我安静下来。
“好,今后殿里的摆设用度都随你的意。”李斯焱道:“库房钥匙在惠月手里,你找她要就行,里面的东西随便挑,没有的话就和朕说,朕替你寻来。”
两人突如其来的伤感成功冲击到了我,我也小嘴一扁,嚎啕大哭,泪洒千里。
真阔气,我心想,难怪自古美女爱英雄,哪个女孩能挡得住这种财大气粗的豪横?
一对金泪盈于睫,两张小嘴以同一个弧度扁了下去,先是哽咽,最后实在忍不住,抱着我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也就是我价值观比较崎岖,才不为所动罢了。
“娘子……”
“谢谢陛下,最后一个,我想见见我弟弟。”
我立时一骨碌爬了起来,见到眼前两个憨头呆脑的小宫女,脱口而出道:“金莲金柳?你们怎么在这?”
我一边说,一边做作地撩了下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偷眼观察着李斯焱。
可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声音……
果然,我话音刚一落地,李斯焱就徐徐放下了我画的山水,面色几乎是在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没精打采道:“出去。”
我下意识地心生惧意,却努力做出无辜的情态,眨眨眼道:“就只是见一见他而已,他可是我亲弟弟,论起来他还是你的小舅子,该叫你姐夫的,让我见一见能怎么样?李斯焱你嘴上说我是你的人,其实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吧。”
“娘子,娘子?”耳边有人轻轻呼唤我。
东拉西扯了一堆理由,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李斯焱,他眼中的阴鸷之色慢慢散去了,嘴角微微一抽,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境况,因为走投无路,所以倍加绝望,躺在床上想了一条又一条生路,最后都因为欠缺可行性而作罢。
不是生气,倒像是有点得意。
以后怎么办?真的就要在这座牢笼里任他亵玩强迫,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最后慢慢地消耗掉自己吗?
我一看此事有戏,立刻趁热打铁:“我今天忙了一天,上午给你做东西吃,下午给你画画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气得我扭头就走,怒气冲冲回了内殿,仰头倒在榻上,脑仁一阵阵发疼。
李斯焱斜了我一眼,夕阳洒在他脸上,让原本俊美邪气的面容附上一层暖黄的晕光,气质顿时柔和了下来。
不想让我出门直说便是了,何必派这么一大群人来给我不自在?
“这画儿是给朕画的?”李斯焱突然道:“朕可没看出来。”
我看了眼惠月,又看了眼这群面熟的侍卫大哥,嘴唇翕动,差点公然爆出粗口来。
我热心地指着自己随手描的两只野鸭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要细心观察才是啊!瞧瞧这是什么?鸳鸯,陛下还看不懂我的意思吗?”
前日我想出门转上两圈,被惠月拦下了,她说我可以出去,但先要让她去向李斯焱请示一声方可,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于是在门口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却见惠月带来了黑压压一大串侍卫,告诉我这都是来保护我的。
“哦,是鸳鸯,你是想和谁双宿双飞?孟叙吗?”
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是他豢养的鸟雀,主人开心了逗两下,不开心了就晾着我……不,鸟雀的日子都比我好些,起码偶尔还能去架子上放放风,不像我,一步也走出不了紫宸殿。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恼羞成怒:“不让我见我弟弟我就不见了,一天到晚提孟叙做什么,成心给我添堵吗?”
李斯焱成日忙于朝政,一般傍晚时才会回到寝殿来看我两眼,在此之前,下午是我漫长的独处时光。
见我发了火,李斯焱清朗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毛茸茸的脑袋,又揽过我的脸,在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我这两日来了月信,怀中揣着一团火药一样,特别想与人吵架,但看谢总管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愣是没能发起火来,最后只叹了口气道:“蒸好了,待会儿给他端去吧。”
柔软而温热的吻落在唇上,我蓦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谢总管万万想不到我那么不会聊天,只得用他一贯的亲切笑容糊弄过去:“……娘子哪里话,陛下若真不信娘子,依着他的性子,一步也不会容娘子踏入紫宸殿的,何谈让小的来襄助娘子呢?”
李斯焱以前亲我都是排山倒海之势,恨不能把我嚼碎了吞入血骨里,霸道又急切,可这次不一样,很是轻柔小心,竟有点温存的意味。
“哦。”我淡淡道:“原来如此,他让你来监视着我做餐食,是怕我暗里放了脏东西吧。”
“好了,朕答应你,他既然叫朕一声姐夫,那自然不能亏待了。”李斯焱哑着嗓子,目光暗沉道:“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谢总管道:“陛下从前势单力薄时,常有人在膳食里做些不干净的文章,久而久之,陛下就不吃旁人给的东西了。”
我飞速起身道:“不行,我月信还没走。”
我一怔:“为什么?”
方站起了一半,又被他用力拉了回去,我一个踉跄,摔倒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在腔里跳动,每一声都轰烈如擂鼓。
谢总管眼珠子一转,俯身道:“娘子不知,陛下从未用过魏淑妃送来的食物,都是收下后转手送来我们膳房这儿的。”
他又勾住我脖颈,微微喘着粗气,也不管我唇上刚刚蹭到的墨汁,低头狠狠地亲了上去。
水,他不是也照吃不误。”
在这种时候,我只管装一条死鱼,任他吮吸啃咬,心中默默念佛。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勉强笑了笑道:“都是在宫里,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从前魏淑妃送来的汤
耳鬓厮磨间,李斯焱似乎找到了方法填补内心的空缺,他伸出玉石般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了我的下颚,我想退开,却被他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看重吗?
他口中有薄荷的苦香,通过亲吻渐渐染入了我唇齿间,李斯焱迫切地想加深这种交融,亲吻地越来越深,好似快要吞没我一样。
谢总管很是受用,挺起胸脯道:“谢娘子夸奖,小可愧不敢当,陛下对入口之物向来慎重,愿意吃娘子做的餐食,也是极看重娘子的。”
我快窒息了,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警告他适可而止。
我颔首道:“陛下很信任总管。”
他终于放开了我,像小狗一样恋恋不舍地离开,脸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其实气息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算不得,能为陛下掌管御膳,这是天大的荣耀。”
我抿了抿被啃得红肿的嘴唇,不满道:“你下次轻一点。”
我喝了口水,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感慨道:“这么日日烟熏火燎的,当真是辛苦他们了。”
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侧脸,掠过我的唇角,低声道:“今天那么乖巧,朕忍不住。”
谢总管见我脸色不好,整个人如临大敌,立刻命下人们开窗开门,打扇搬冰。
我越发笃定了之前的推测,李斯焱喜欢的确实就是这样的沈缨,恰到好处的叛逆、活泼和做作,此外再加上一点锦上添花的才华,这就是他费尽心思要抢到手的我。
此时灶已经被烧得很热了,我被蒸汽一烫,脑袋晕晕乎乎的,连忙退后了几步,找了个马扎坐下。
“你记得带我见小川。”
谢总管连忙道:“不用了,可入锅子蒸起来了,沈娘子且随我来。”
我把他推开,自顾自地站起身,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背对着李斯焱细细地漱了口,声音冷淡。
“算了,谢总管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我把面团成一团,又揉捏开来,擦了把汗问道:“你瞧瞧这面还需再捶打捶打吗?”
背后没有了声响,我走到窗边,抬头望外面绚美的夕阳,今日天气很好,万里层云堆叠出温柔的晚霞,落在朱红的宫墙上,汇成一种淡淡的金橙色。
听见掖庭二字,谢总管的动作一滞,那始终牢牢镶在脸上的和蔼神情裂出一个小缝。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睁眼看着日轮西沉,待到那火球隐在群山之后的瞬间,李斯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道:“那再以前呢?在掖庭的时候?”
“你能一直这样的话,何止能见你弟弟?”他轻声道:“ 你想要朕的江山,朕都会给你。”
谢总管笑容如旧,亲自提刀帮我剁了馅料,不动声色道:“从潜邸时起,陛下的饭食就由咱家掌管,沈娘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来问咱家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缨子开始研究甲方需求并提供针对性服务
进了膳房,我一边生涩地和面,一边问他,从前李斯焱的饭食都是何人来整治?
闺女傻了几十章,终于短暂地聪明了一下(
紫宸殿小厨房的总管姓谢,约莫三十岁上下,生得一张喜气的笑脸,为人很是和气,自称来自掖庭,和夏富贵曾共事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