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幸福肥的是我的弟弟,沈川同学。
有人主动单身,有人却抱着老婆幸福地发福。
他终于娶到了梦里的女神,女神一日三餐猛力喂养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如一只待宰的猪猪。
张至相貌着实普通,但胜在温和老实,远离了他厉害磨人的姐姐之后,颇有几个人家愿与他结亲,只不过张至以痴迷画意,不问风月之名,都推却了。
沈小川的体重一路飙升了半年,突然急转直下,瘦回了当初的状态,因为……因为关蕴玉有孕了,反应还很大,没力气再喂养小川,还需要小川来饲养她。
我笑得前和后仰,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你该谢谢你的平平无奇,我的乖徒,你但凡是长得稍微像点样,今天你都不可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儿和我吃饭啊!”
婶子沉迷做生意,懒得伺候小夫妻俩,小川只能亲力亲为,比照着他姐夫伺候他姐的标准,专心服侍关蕴玉小美女。
张至伤心地打了个嗝:“我自然与陛下没得比,但也算不上那么差劲吧……”
这可不是轻松事,疲惫操劳之下,小川火速痩回原状,我上回见他时,他已经是根行走的麻秆了。
皇帝看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喃喃道:“她吃惯了好东西,才不会看上你这平平无奇的豆芽菜。”
麻秆一见我来瞧他,那叫一个喜上眉梢,连忙拉着我问产后抑郁发病机理以及治疗干预手段。
就是这一眼,救了张至的小命。
夕阳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了厚厚一层圣父的金光。
一直到酒过三巡,他的戒心才逐渐瓦解,开始絮叨一些当年之事的细节,我这才知道原来李斯焱最开始是想杀了张至的,可是杀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跑去了牢里看了张至一眼。
关蕴玉捧着肚子坐在屋里看他,目光柔软。
席间我问他近况,他说他一切都好,我观他面色红润,双颊饱满,便知他所言不假,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畏缩……可见当年张至亲眼目睹皇帝发疯,多少还是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我一时感慨羡慕。
他来长安会见他的新导师时,我约他去天香楼一起吃上一顿饭,起先这傻孩子还不敢来,我反复强调皇帝绝不会找他麻烦,他才勉强地露了一小脸。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这才叫夫妻呀。
时如轮转,自此事后,张至在洛阳官学里学了几年画,出师后又来长安拜山,如今已经颇有小成。
*
张至大受震撼:知道他师傅我得皇帝看重,可没想到有那么看重。
禾曦八岁上的时候,我打算带她出长安。
张至也回了洺州,修养了几月后,皇帝想起了他,直接开了个后门,把他扔进了洛阳官学,事成之后还派人来采访他,主要是为了在我面前邀功。
李斯焱哭爹喊娘:“鹞鹞从小没离开过家,这次竟要离开那么久,朕……”
张芊这才放下心来,劫后余生,她在永年县大病了一场,病中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势利刻薄的性子改了不少,对弟弟的管束也松了许多。
我冷冷道:“别废话,你懂个屁,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关在宫里的女人会有什么出息?鹞鹞以后要当女皇,必要游历世间,观红尘众生才行。”
他和恺之不一样,恺之是家道中落入了奴门,他却是幼年时期被卖入张家的,这些年张至对他不错,他又无处可去,便继续陪伴张至了。
李斯焱当了许多年奶爸,早已从一个生猛的皇帝变成了一个操心的大叔,被我劈头盖脸讲了一通道理,仍然心疼地念叨:“鹞鹞还小嘛……”
恺之多机灵?拿到精神损失费后,立刻给自己和小枝的姐姐赎了身,收拾铺盖跑路去了别处安家,生怕皇帝把补偿又给收回去了;可探微却仍留在张至身边,一如往常。
我恨不得把史册摔他脸上:“你清醒一点,昭帝八岁都可以当家了,你闺女还成天想着出去找姐姐们抓蝴蝶,这像话吗?”
只知道兜里多了好大一笔银子——是真的好大一笔,足能买上百亩良田,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数量。
李斯焱理亏,不吭声了。
可怜的探微恺之哥俩,从被抓进来,一直到被放出去,从头到尾都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我拿过他的宝印,啪地往通关文书上盖了个巨大的章,揣回袖中道:“这次是微服出游,你让留在宫里的傀儡装得像一点,还有,记得多派点厉害的侍卫保护她。”
是的……我当时和他在船舱中纠缠的时候,小枝、张至,探微,恺之……一切他觉得我会在意一二的人,都被他关在了舱下的牢房里,为的就是隔三差五拿他们来威胁我一下,没想到这回过犹不及,我直接被他给逼抑郁了,李斯焱只能灰溜溜地把这几位放走,还倒贴一笔补偿。
李斯焱蔫得像被爽打了的茄子,点头道:“好,朕会安排,你且放心。”
虽然皇帝并没有追责她没看住我的过错……但皇帝那两天阴狠的脸色,谁见了不打一个寒颤?张芊不过小门户的胥吏之妻,骤然遇到这么大的事,那几日当真是难熬得很,更加令她不安的是,皇帝抓走了张至,打包丢到了船上。
“缨缨,”我正打算往外走时,他突然叫住了我。
目睹了皇帝发怒整治谢修娘的全过程,当年抓住了我,并往长安通风报信的张芊大姐被吓得连着几夜没睡好觉。
“干什么?”我皱眉道:“有何不妥?”
这个信号另很多人寝食难安。
“不是……”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道:“缨缨,你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今日……”
所以……只有朕才可以欺负你。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自然记得,那是我爹的忌日。”
在外人看来,皇帝杀谢修娘,出自泄愤,也出自向我示好之意:你瞧,朕帮你杀了欺负你的人呢。
他眼中的光一瞬间熄灭了。
人性本贱,皇帝也不能免俗,得不到的瓜才最甜,才让人非想尝上一口。
“莫要与我再提往事了,”我平静道:“一起自欺欺人地把日子过下去不好吗。”
众人私下里也嚼过舌头:谢修娘这大胆出格的举动,一看就是在学沈家那位,可惜只学了个皮毛,东施效颦罢了,毕竟她还是对皇帝有意,而沈家那个女史官是真的恨不得皇帝滚得远远的,永远别杵到她跟前来。
*
虽然解气,但到底令人唏嘘,好好一个绝代佳人因为这种小事身死……多少有点遗憾。
李斯焱被我当头一棒,黯然伤神地舔舐了一会儿伤口,随即勉强打起精神,将我送到了宫门口的马车上。
谢修娘就是个最有警示性的前车之鉴,只因对我不敬,还在李斯焱最暴躁的时候试图撩拨,被他毫不含糊地治了个死刑,谢修娘本就是妾室,命若浮萍,以罪女之身死去,连棺椁都不得一具,十分凄凉。
禾曦已在马车上等了很久了,从车帘里露出半个脑袋。
至于作过妖的嘛……
我看着她狐狸一样妩媚上挑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把她按回了马车中。
也有比较有志向的,都被魏婉儿重心打发走重新嫁人去了,本朝风气开放,皇帝的女人也不乏人接盘,总体来说,只要不作妖,都能过得不错。
禾曦发出委屈的鸣叫,和她爹如出一辙。
纵观本朝两任皇后,前一个跑去终南山上当了道姑,天天清风明月,后一个在史馆里搬砖著书,天天兢兢业业……众女一看,嚯,当上了皇后待遇也就这样,纷纷熄了争宠的心思,安心在后宫里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日子。
她最近正巧在长身量,身高窜得极猛,原本我一只手就能提起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快扛不动了。
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我利索地爬上了马车,把她往边上挤一挤:“禾曦过去点,给你娘我让个位置。”
答案是没有。
禾曦继承了我的贱嘴,抓住机会吐槽道:“阿娘,你最近长胖了。”
——但李斯焱多虑了,她们哪有别的心思,是打牌不好玩吗?还是宫里的饭不香?为什么要争宠,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我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然,李斯焱这种黑心老板不可能轻易放过有能耐的下属……宿夕投壶被他撞见几次后,被调去了后宫,一边兼职陪玩,一边负责监视那些留守宫中的后妃们,以防她们有别的心思。
她嘟起嘴,趴在车窗上,挥手和李斯焱道别,李斯焱眼巴巴目送我们离去,模样委屈难言。
起初一切运转良好,可后来禾曦越来越多的时间在宫外居住,我不允许太多宫女随她出宫,于是宿夕名正言顺地闲了下来。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紫宸殿务工人员队伍大体分成了两拨,一拨以庆福虎跃儿惠月为主,主要伺候李斯焱的吃喝拉撒,另一拨比较年轻化,由宿夕和蝉儿领头,跟在禾曦身边,替她料理生活琐事。
马车出了城,禾曦才想起来问我:“为什么阿爹不和我们一起出门呀?”
我们做史官的人有自己的职业福利,那就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搜集八卦。
“他是皇帝啊,”我道:“天子出巡排场太大了,臃肿,不灵便,效率太低。”
在我安心当没有感情的编撰机器时,旁人的故事也在悄然发生。
禾曦似懂非懂,闷闷不乐道:“我会很想阿爹的。”
*
“不,你不会,”我揉搓她美艳的小脸:“宫外比宫中好玩一百倍,你才不会有时间想他。”
所以只能放下这些仇怨,糊里糊涂地把日子过下去,好好爱自己。
禾曦很是惆怅。
在这个时代中,他是君我为臣,我们生来就是不对等的,除了感情之外,我没有其他惩罚他的手段。
“他们都说,阿爹和阿娘的关系不好。”小丫头想了一会儿爹,又跑来与我聊天:“还说我的外祖就是被阿爹杀头的,可是真的?”
可是……心中虽不平衡,我却无计可施。
“是,”我一向把女儿当一个健全的人来看,这种难言的事也不瞒着她,痛痛快快承认了:“不光如此,阿娘当初并不想嫁给他,是他逼我的。”
直至今日,我仍然愤愤不平,除了我不爱他之外,他接受了什么惩罚吗?没有,他现在坐着龙椅,抱着女儿,日子何等舒适畅快,从头到尾,受伤的都只有我而已。
禾曦露出了“这确实是我爹能干出来的事”的了然神情。
我没有丝毫伤害他的负罪感——这都是他该受的。
我抓紧机会教育:“你以后万不能向他学,砍人脑袋之前要三思,若非对方恶贯满盈,不然不可随意陷害忠良。”
李斯焱试图加入我,可我就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猫一样,他一旦接近我太久,我就冷着脸赶走他,他一旦不从,我就给他看脚腕上的刺青,让他好好回忆一下他对我做多多少过分的事,他虽委屈难过,但瞧见我翻旧账,只能理亏地离开,眼巴巴在远处看着我工作逛街,
禾曦也不知听进去多少,面对我的说教,她从来都会认真敷衍道:“女儿记下了。”
我只凭借着他的纵容,回归我从前的生活,每日去史馆工作,闲时逛街吃喝,自己的俸禄养活自己,过着一种简单而闲散的小日子。
*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拗正李斯焱的性格缺陷已经死心了,他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想改变他?下辈子吧。
母女的旅行充满了愉快的气息,确如我所料,禾曦出了长安,面对即将属于她的好山好水,很快就把她爹抛在了脑后。
世人都道他情深意重,为了皇后守贞,长久地过着含辛茹苦的苦行僧生活,可我深知此人的内核还和从前一样,孤独且极端,只不过以前的表现方式是牢牢控制着我,现在则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带她爬了两天的山,我把她带去了沈氏坟冢,让她给她故去的外祖父母,外祖叔父,以及大舅挨个磕了头。
他给了我近乎无所不能的自由,只求我不要死。
可怜的李禾曦小朋友,从来都只有别人给她磕头的份,只有她心狠手辣的亲妈敢于让她干各种不合身份之事。
李禾曦小朋友在繁重的课业中艰难求生,她的老父亲也在努力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坟头上秋草萋萋,我回长安那年种的银杏树已经长高了一些了,银杏生得慢,可寿命却长,风水先生说这树意头好,能保佑他们来世活得长长久久。
因为——亲自上阵真的太伤母女感情了。
我低头抚摸爹娘的名字,轻声道:“阿爹,阿娘,女儿来瞧你们了。”
被这帮人轮番劝了一通,禾曦五岁半的时候,我终于勉强答应了辞职,并请了当年教过我的郭先生来给她上课。
往后一指禾曦:“……还有你们的外孙女。”
回长安成婚的孟叙也劝我:“皇女与我们终究不一样,无需读那么多圣贤书,不如还是让她多向陛下学学治国之道,也省些力气。”
禾曦哎了一声,被我指挥着架火盆,准备纸钱,忙得不亦乐乎。
上官兰看不下去:“缨子,过犹不及,你悠着点,别把我们鹞鹞给整厌学了。”
这一夜月明星稀,远方蛙声阵阵,是个温柔太平的夜晚。
女人天生比男人更容易有育儿焦虑,我后知后觉地找回来对女儿的关切,只恨不得把我知道的所有知识都塞进她的小脑袋里。
我在爹娘坟前一边烧纸,一边讲了许多旧事,从那年的宣政殿上,我指着李斯焱的鼻子骂他野种开始,到我费尽心力跑路,再到女儿出生后我的痛苦挣扎。
李斯焱愿意宠闺女,可我却不愿意,一切培养标准都按我和孟叙当年来,禾曦以后要当女皇,那要求可苛刻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别人不努力顶多平淡一生,她要是不努力,以后坐不稳龙椅,那可是连全尸都未必能留下的。
其中有些桥段,禾曦听不太懂,但也隐隐明白了为何我对她不像上官兰阿姨待小环姐姐那般亲厚,归根到底,她并不是在母亲的期待中出生的孩子,我对她的教导关爱更多是出于责任,而非纯粹的母女之情。
四岁后,金尊玉贵的小公主过起了一种诡异的走读生活——每月在沈家住上几天,再回宫里待几天,偏偏这两个地点提供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让年幼的禾曦十分错乱。
火光中,禾曦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禾曦小脸上满是愁云:“那完了,我还要好久才能长大呢。”
我又忍不住揉搓她的脸蛋:“怎么?听得太入迷了吗?
她爹虽然心疼闺女,可他万万不敢忤逆我,只得安慰禾曦:“……等你长大了就不用天天念书了。”
禾曦任我搓圆摁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那阿娘,你不会像抛弃阿爹那样抛弃我吧,你以后……还会走吗?”
小孩子嘛,都不愿意坐下来念书,恨不得天天都在外面玩耍,我小时候也一样,时常翻墙出去游玩,正因以前干的坏事太多,如今抓禾曦干坏事,十分得心应手,女儿落在我手里,只能被按头学习,插翅难飞。
小孩子对于分离的不安,尤胜过大人。
不过吧……禾曦自己肯定是更喜欢去她爹那儿的。
我摇摇头:“我若想抛弃你,早就抛弃了,还会费心给你挑太傅,带你来拜外祖吗?”
我觉得他在放屁,小孩子记东西的黄金时段就这么几年,他可倒好,把禾曦的黄金时段全给浪费了。
禾曦一想,好像也是,紧张的面容逐渐释然。
李斯焱没受过正儿八经的系统教育,只会在宫里陪她跑来跑去做游戏,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培养一下使奴唤婢的王者气度。
钻进我怀里,这个血脉相连的小丫头小声问我道:“那你会原谅阿爹吗?”
而她爹的教育方法就比较野了。
“不会。”
靠文牍起家的士族都有鸡娃传统,她亲娘我就是这么被摧残到大的,如今屠龙少女终成恶龙,我十分自然地开始用同一套教育方法对付下一代。
我淡淡道:“有些错事是无法挽回的,一旦错了,那就永远地过了。”
而我作为她的第一任老师,铁面无私不说,还格外的要求严格,完全没给她留出可钻的空子。
*
开蒙要训足足一千多字,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背完。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与李斯焱和解。
禾曦小朋友听完后更加沮丧了。
他也没有试图再强迫我。
我把她的小羊毫笔收起来道:“这可不能问我,你什么时候背完开蒙要训,什么时候回宫。”
我们间始终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关系,他谄媚,我冷漠,他富有四海,却无法换回我哪怕正眼瞧他一眼。
她问我:“阿娘,鹞鹞什么时候才能回宫里?”
虽然看起来关系稀烂,可我们却又共同抚养着一个女儿。
禾曦小朋友捧着厚厚一沓描红纸,丧丧地哦了一声。
岁月悄然流逝,多少冲淡了过往情仇,有时我恍惚觉得我们如在河流的两端行走,禾曦是一只飘荡的小舟,一会飘去她爹那儿,一会儿又飘回我身边。
我从书案上抽出一沓描红纸,递给眼前穿得整整齐齐,然而却沾了一手墨汁的李禾曦小朋友,对她道:“回去描了,明天交给阿娘,记着阿娘教的笔势,不能偷懒。”
往事悠悠,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我被带上了宣政殿,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一通时,命运的捉弄便悄悄降临在我身上,可当时只道是寻常,谁想得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之事呢?
“今天读到这儿吧。”
回望我这半生,十五年平静无波,十五年惊涛骇浪,好在一场大病后终得自由,如今家人安宁,女儿康健,我自己也重新回到了喜爱的工作上,一切又归于平静。
接受女儿没有我聪明的事实,我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教。
不知将来会怎样,我只希望这样平顺的日子还能再长一点,长到禾曦有了她的孩子,从李斯焱手中接下江山,我则修好本朝的国史,过我该过的日子。
话虽如此,书却不能不读。
坐在爹娘的墓前,我眯起眼望向长安的方向,夜间的风丝丝路过我肩头,星野低垂。
*
禾曦悄悄把头搁在我肩上,对我道:“阿娘,小环姐姐说过,故去的人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
“而且笨点又怎么了?”她道:“这是个拼爹的时代啊缨子,你瞧孟叙文曲星下凡,还不照样要给你闺女打工?”
我笑了:“你小环姐姐又在忽悠你了。”
上官兰沉默很久,才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可以拿她和二十岁考上进士的孟叙比?”
禾曦认真道:“是真的,之前郭先生去世的时候,我在他床前哭,他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愁得很,找上官兰吐槽:“怎么办小兰,我觉得禾曦可能是个笨蛋,她根本当不了女皇。”
见我但笑不语,禾曦继续认真道:“阿娘,你和阿爹以后也会变成的星星陪着我吧。”
都怪李斯焱的垃圾基因,拉低我女儿的智商!
人间沧海几度,山形依旧枕寒流,许多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星夜,我在掖庭里向东南跪倒,拜父兄的头七,那时觉得天地孤独而苍凉,人生毫无指望。
我信了她爹的鬼话,在她四岁半的时侯,开开心心把禾曦接来家里开蒙,结果一教才发现:这就是个普通儿童,别跟孟叙这种文曲星比了,就连她亲娘我当年都比她强。
现在比当初已好了许多了,或许我该知足。
她爹千不好万不该,起码给女儿贡献了一张漂亮的脸,还有丰厚的物质条件。
我把禾曦揽进怀里,轻声道:“阿娘阿爹当然会陪着你。”
禾曦两岁的时候,李斯焱觉得他闺女是个神童,创造力记忆力双高,妥妥的女中豪杰料子,我信以为真,还有点小骄傲,看她爹也没那么讨厌了。
禾曦问我:“可阿娘,你不是没有原谅阿爹吗?”
总体来说,继承了他爹和我的双重垃圾基因,好在经过中和后,程度有所减轻,还在正常儿童的范畴之中。
“有什么关系呢?”我道:“他也没指望我原谅他呀,我们只是恰巧有了你罢了。”
聪明,但很轴,有点小霸道,可是当她想哄人开心的时候,整个人又很甜。
哪怕天各一方,隔云相望。
随着禾曦渐渐长大,她身上显示出了一点先天自带的性格特征。
只要我们还在同一片天穹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斯焱满脸幸福:“鹞鹞真聪明。”
(正文完)
我下意识伸手摸她的头:“发音还挺标准的。”
作者有话要说:迅猛地完结了,yeah!
哟,会说话了。
这是篇画图间隙摸出的长文(??ω?`)hmmm本来应该是个短篇,可能因为第一次写作缺乏经验,加上写到了喜欢的狗血题材,不知不觉越写越长,最后一数居然有50w字,自己也吓了一跳hhhhhh
女儿犹豫地看了同样一脸懵逼的我一眼,吐出两个字来:“阿娘。”
感谢友友们陪我走过连载的两个月,对我来说是很奇妙新奇的旅程!从一头雾水solo更文,到拥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很多评论收藏(啊好像还有人给我了很多营养液……而且居然还有友友帮忙卖安利,咸鱼感动.jpg
闺女的爹会抓紧我进宫的机会,小媳妇一般跟在我身后逼逼叨叨,向我汇报女儿的动向,某一次,他突然出现在史馆里,喜上眉梢地让我速速进宫一回,我没理他,他沮丧地走了,没一会儿,他扛着一脸懵逼的禾曦又跑进了史馆,柔声道:“鹞鹞,快说啊。”
狗皇帝和缨子的故事在此就告一段落啦,他俩间并不是很圆满的那种爱情童话,还被恶趣味的本人狂浇狗血,本来以为会solo完结,没想到有那么多人看,很开心你们能喜欢这个文捏!有空我要生产更多的狗血来污染jj的土地!
这四年里,我大多数时间在史馆待着,偶尔也会进宫,看一眼禾曦就走。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拥有想要的人生,有钱赚有人爱,我们有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