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漠忍笑道:“放心,我不理她,便绝不会被她吃了。”
小豆子一脸警觉,仰头说道:“村头的阿翠姨像你这么朝我爹笑的时候,我娘就说她是个狐狸精。”他又转头朝齐漠说道:“你要小心,狐狸精会吃人的,她朝谁笑,就是要吃谁。”
晚晚呸了一声,看着小豆子似笑非笑,悠悠道:“臭小鬼,等你长大之后,还保不准被哪只狐狸精吃掉呢。”说着噗嗤一笑,便即转身走开。
晚晚怔了怔,垂头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鬼头,喂,你刚才叫我什么!”
齐漠跟小豆子站在门外,各怀心事,一起发了阵呆。
齐漠面色淡然,还未答话,小豆子已抢先叫出声来:“狐狸精!”
过了半晌,小豆子忽道:“你说我长大后,会不会被狐狸精吃掉?”
她一脚踏出门槛,只见齐漠牵着小豆子站在门外,正蹙着眉头若有所思,便朝他媚笑道:“人家小两口见面,想必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齐大当家杵在这里发什么呆呢?不如随晚晚到隔壁房中一叙?”
齐漠见他双眉紧锁,似对此事颇为担忧,不由好笑,叹了口气道:“傻小子,被狐狸精吃掉有什么打紧,娶了她做老婆就是。怕就怕这狐狸精吃了你,又有别人来跟你争她……若是这样,你该怎么办?”
晚晚眨着眼睛,轻笑道:“司马公子伤口该换药了,云姑娘你来帮他,我去伙房煎药。”说罢取过药囊塞在云冉手中,面上含笑,出门而去。
小豆子瞪眼道:“狐狸精有什么好的,谁来跟我争,让给那人就是。”
云冉面色变幻,想要挣脱,又怕触动司马流云伤势,只得任他握着手掌,垂首敛眉不语。
齐漠垂目道:“这是你很喜欢的狐狸精,当然是很好的狐狸精了,怎可让给别人。”
云冉一惊,转头向晚晚瞪去,晚晚却朝她做了个鬼脸,脸上神色甚是得意。司马流云伸手握住她手掌,看着她柔声问道:“为何一直不告诉我实情?”
小豆子摸了摸脑袋,迟疑道:“那我就跟那人打一架?”
云冉与司马流云劫后重逢,心中欢喜自不必提,但见他面无血色,消瘦异常,正欲询问他伤情,却见司马流云目光温柔似水,口中轻声叹道:“原来不是我胡思乱想,你真是冉妹。”
齐漠摇了摇头,沉吟道:“若是打架,恐怕又会惹得她生气,只有……”
晚晚上前解开他穴道,冲他挤了挤眼,又将云冉拉至床边。
小豆子忙问道:“只有怎样?”
司马流云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争斗之声,本感焦虑不已,见晚晚无恙回转,心中顿时一喜,待见到云冉现身门前,一时间竟有些愣怔,向她呆呆凝望,便再也移不开双目。
齐漠眸光微闪,挑眉沉笑道:“只有设法令他们少见面,将狐狸精尽量留在身边,赶紧让她先答允做你老婆再说。”
晚晚离开客栈一阵,亦是挂心司马流云境况,忙拉着云冉疾步走近上房,推门笑道:“瞧瞧是谁来啦?”
他主意一定,心中畅爽,朝小豆子道:“傻小子,这件事你帮不帮我?”
云冉知齐漠对司马流云心存妒意,这才故意放走苏让,也顾不上理他,急着向晚晚问道:“司马流云现在何处?”
小豆子目光狐疑,问道:“咱们不是在说抢狐狸精给我做老婆之事么,怎么反要我来帮你?”
晚晚瞪大眼睛问道:“可取之处?”
齐漠笑道:“你的小狐狸精还没长大,咱们现在要抢的是我这只。”说着朝房中努了努嘴。
齐漠笑道:“这小子虽色迷迷的惹人讨厌,不过总算还有点可取之处。”
小豆子张大了口,吃吃道:“原来她……她也是狐狸精变的?”
晚晚跺脚道:“齐大当家,你怎么让他跑了!”
齐漠咳了一声,摸着小豆子的脑袋,压低嗓子道:“其实,漂亮女人都是狐狸精变的,这事你心里知道就好,可别到处跟人乱说。”
苏让强忍剧痛,踉跄奔出客栈,纵身上马疾驰而走。
小豆子神情迷茫,忽然惊道:“那我娘……”
齐漠口中说话,手上不停,袖袍轻振,转瞬又是数名崆峒弟子被铁蒺藜击中要害。苏让见云冉展动剑法,在堂内一阵游走,崆峒派余下数人又被她一一点倒,心知自己绝不是这两人敌手,急忙转身朝客栈门口蹿去。耳闻脑后风声响起,向旁避让时,另一枚铁蒺藜后发先至,已射入他右肩,只听齐漠在后笑道:“你这小子方才眼睛不老实,得让你吃点苦头才成。”
齐漠点了点头,低笑道:“不信你日后去问问你爹。”
这对男女自然便是云冉与齐漠。二人带着小豆子清早上路,赶到镇上本想略作休息,不想却在这客栈与晚晚巧遇。
司马流云看着云冉细心为自己换药裹伤,想起面前这位心仪已久的姑娘竟是自己寻找多时的未婚妻,脸上便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想起一事,轻声问道:“当日你我初次见面时,你便已认出我了?”
那男子已不知何时拉着小童来到她二人身后,闻言低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点想放过他了。”
云冉垂下目光,低声道:“嗯,二哥怕我不肯嫁你,曾画了你的肖像给我看。”
晚晚满面喜色,急声道:“他不但是我仇家,还一心想杀司马公子来着,千万别放过了他!”
司马流云听她提起云逸,不免黯然神伤,忽又忆起云冉当初拒婚之事,心中顿时一紧,缓缓问道:“可你还是写了退婚信给我,是……因为你已有了心上人?”
那女子并未急着追击,伸手拉过晚晚,低声问道:“又是你仇家?”
云冉咬唇不语,犹豫片刻,方才缓缓摇了摇头。
她话音未落,便见乌光连闪,数名崆峒弟子应声而倒,苏让一惊之下,那美貌女子已魅影般飘身而至,手中长剑朝他身前挥来。苏让只觉一股恶寒袭面而来,心知不妙,忙松手放开晚晚,纵身疾向后跃出七尺站定,面上神色极是骇异。
司马流云如释重负,凝眸看着云冉,柔声道:“我知你性情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自然不愿委屈自己,随便嫁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晚晚眼珠转动,原本紧抿的唇角微现狡笑,低声道:“好。”
云冉见他目光款款,似蕴含深情,心中暗惊,只听司马流云低声道:“其实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早已……”
苏让见那女子肤色白腻,容貌清丽,不免有些动心,但见她与身旁男子目中湛湛有神,均是气质出众,心知二人武功必是不凡,却也不敢随意招惹,转头向晚晚笑道:“咱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晚,看看你那司马公子会不会前来救你?”
他话未说完,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待众人回到客栈,大堂内已多了一对青年男女,正带着个小童围坐在桌边吃面。那一男一女听见响动,转头朝崆峒派众人望了一瞬,便又同时漠然转回目光,继续用饭。
云冉正觉为难,见小豆子愣愣站在门口,心下大喜,忙起身问道:“怎么了?你有事找我?”
晚晚面色微变,心中大急,无奈脉门被扣,浑身劲力全失,只得随着崆峒派众人一道朝来路走去。
小豆子用力点头道:“嗯,很急。”
此刻崆峒派众人业已赶到,他沉吟片刻,向众人吩咐道:“走,回那客栈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说着伸手拉过晚晚,在她耳边低笑道:“放心,既然晚晚妹子如此主动,待我办完正事,必会如你所愿。”
云冉暗中吁了口气,向司马流云道:“司马公子,我待会再来看你。”当下不敢多待,忙牵着小豆子匆匆出房而去。
苏让微微扬唇,冷笑道:“你从小狡黠多诈,满嘴没一句实话,我若信你才怪。况且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千方百计引我远离那家客栈呢,嗯?”
两人出了房门,云冉垂头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晚晚心中一紧,故意面露沮丧之色,叹道:“我与他途中分开,本约好在那家客栈见面,怎知他人还未到,你们却先找来了……”
小豆子目光闪烁,并不答话,却凑到她身后看了一眼。
苏让不语,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忽问道:“你那相好司马流云呢?”
云冉疑道:“你看什么?”
晚晚抚着脖子,咬唇瞟着他喘息笑道:“难道……你不喜欢?你别杀我,我跟你回崆峒好好侍奉你,好不好?”
小豆子摸了摸脑袋,喃喃自语道:“怎么都没有尾巴。”
苏让喉结攒动,忽地目光一寒,掌中微微使力,晚晚顿时面色泛青,呼吸急促。眼见她双眼翻白,便要晕厥过去,苏让却又松开手来,阴恻恻说道:“晚晚妹子,你向来厌我怕我,怎么这会儿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云冉知他小脑袋里常冒出奇思怪想,便也不甚在意,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