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把冰淇淋吃掉了,而这时,黄易冲到特别行动队这间临时办公室,当场一个震惊,“你们,你们……等会儿,我也去吃支雪糕,这天太热了!”
季沉蛟心想,他说得好有道理,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勺子。
季沉蛟:“……”
“啊——快点,要化了!你自己的勺子!”
冰凉又甜得腻人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季沉蛟却觉得耳根烫得难受。姓凌的是真的品味差劲,别人吃冰淇淋,要么香草要么巧克力,总之都是一种味道。姓凌的这吃的是什么?季沉蛟看看包装,水果什锦!这真是最土的搭配,花花绿绿,要什么有什么,色素拌在一起活像彩虹。
“。”
季沉蛟想,下回再买冰淇淋,不让这玩意儿挑了。
凌猎:“啊——”
凌猎还振振有词,“同样的钱,这个可以买到十二种味道喔。”
他,要用凌猎舔得全是口水的勺子,吃,冰淇淋?
“……”你还喔!
一大勺冰淇淋都戳嘴边了,季沉蛟眼皮直跳。
“体谅一下。”凌猎拍拍季沉蛟的肩,“以前没吃过。”
这阴阳怪气的调子季沉蛟已经习惯了,正要解释拿勺子去洗,凌猎就跑过来,连桶带勺子一起抢过,语重心长:“你想吃早说嘛,我还能缺你这一口?本领导亲自给你挖。啊——”
季沉蛟目光一顿。
凌猎回头,正好看见季沉蛟拿勺子,“噫!小季!”
凌猎拿着冰淇淋找冰箱去了,他却看着凌猎的背影,思绪飘远,想到了查刘意祥那个案子时,接触过的一个女人,邵铃。
季沉蛟余光扫见那桶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冰淇淋,惨还是自己的勺子惨。凌猎不吃了,他把勺子拿起来,准备洗一下收好,冰淇淋也找个冰箱放放。
邵铃看上去咋咋呼呼,到了重案队,女警给她一罐旺仔牛奶,她喝得很仔细,因为小时候没有喝过,所以流露出与她脸上的皱纹、寒酸不同的稚气与开心。
“看,他反应过来了。”凌猎双手撑在放显示器的桌上,脸几乎贴到了显示器上,“嫌疑人B正在为自己沉不住气而懊恼——如果不急着动手,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而自己的双手不用沾上鲜血。”
凌猎……也是这样的吧?
监控里,审讯即将结束,刘学林在亢奋了一段时间之后,此时肩膀塌着,头也低着,情绪上的落差很明显。黄易问他话,他也像神游天外,支支吾吾。
流落街头的日子自不必说,被豪门收养后日子应该不错,但凌猎似乎没有得到任何温暖,之后的十年,刀口舔血,在暗与光中穿行。
凌猎喝了口温水,把舌头捋直,“我看检验的数据,也许是反复多次下毒。嫌疑人B就算不动手,牟典培也马上就要死了。”
可以说,凌猎从未过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下药和勒死不冲突。我现在反而觉得刘学林是凶手的可能性增大了。”季沉蛟说:“但黄队的破案困难也增大了。至少有两方想要杀死牟典培,而且已经付诸行动。百草枯不是即死的毒药,嫌疑人A早在嫌疑人B动手之前,就对牟典培下毒。”
所以凌猎才对市井烟火那样着迷,对过着琐碎日子的人心怀向往,所以凌猎的有些喜好俗气又没品。
刘学林的反应实在是很耐人寻味,尤其是和他之前反复强调自己看见车里有多余尸体时头脑发热抛尸、弃车的言行相比。牟被下药对他而言似乎是个天大的意外之喜,他刚刚表现出的亢奋不是终于洗清了罪名,而是找到了替死鬼。
只有轻易拥有的人才会高高在上地品评什么有格调,什么太俗。凌猎没拥有过,所以连冒油的酱肉包子、彩虹般的什锦冰淇淋,在凌猎眼里也是心头好。
季沉蛟说:“他在为有人对牟典培下药而庆幸。”
季沉蛟轻轻捏了捏拳头。下次,下次如果凌猎还要买什锦冰淇淋,他就勉为其难地依着吧。
“刘学林这反应不对。”凌猎开挖掘机也没耽误看监控,“我相信药确实不是他下的,但他的反应过于激动,就像那什么……”冰淇淋吃太多,凌猎舌头冻得有点木了。
黄易吃完雪糕回来了,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拍,“来来来,聊下案子!”
季沉蛟看他挖冰淇淋,觉得就像看某翔挖掘机的学员,给他戴个安全帽,他就能去工地上突突了。
季沉蛟说:“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查得怎么样了?”
凌猎坐在转椅上,一手抱着冰淇淋提桶,一手拿着不锈钢勺子挖——附赠的小塑料勺不够他用,第一下就给别断了,这不锈钢勺还是季沉蛟买来吃饭用的,被他甫珷以领导的名义强行征调来。
“没结果!”黄易说:“第一没有目击者,第二现场没有任何有用痕迹。那两家人我们也都接触过了,情况差不多,都是刘学林停车后跑到搭灵棚的地方,和家属一起把遗体抬过去。边均中路六村绕来绕去,但曹二家口是条直线,就是说,从搭灵棚的位置看出去,看得到他车。家属们说没有看见有可疑人靠近过车。”
黄易被他吼得耳朵痛,也觉得照他这态度和状态,实在不像能下药的人。但还是立即安排队员查他是否购买过该药。
“我问他们把遗体送到金杯旁时,注意到里面有多少遗体没,他们都摇头,说谁敢往里面看。”黄易皱着眉,“曹儿家口我觉得可以排除,只剩下边均中路有可能。要再查不出个嫌疑人,我真要怀疑是刘学林自编自导了!”
百草枯的出现是条重磅线索,审讯是黄易在做,但季沉蛟和凌猎都看着监控。刘学林不断强调自己绝对没有下药,不信的话可以去他家里搜,可以查他的所有购买记录,但凡查到一点和百草枯有关的信息,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马上“敲沙罐”他一声都不吭!
凌猎眨眨眼,“您这才开始怀疑啊?”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这人人品不行,得罪的人很多,有人恨他太正常了!黄队,我可以放了吧?啊?我真不是凶手!你们看,这么多人想杀他呢,还给他下药丢我车上,真特么缺了大德!”
黄易:“啊?”
审讯室,刘学林露出震惊不已的神情,“什么?百草枯?牟典培吃了百草枯?那不是我!我绝对没有给他下过药!肯,肯定是别人吓的药!”
季沉蛟咳了声,“好好说话。”
这时,检验科送来一条出人意料的线索——牟典培虽然是被勒死的,但死亡前已经连续摄入高剂量的百草枯,内脏出现不可逆的损害,死亡时很可能已经发病。
凌猎和黄易来到白板边,把自己和季沉蛟的想法说了。黄易一拍脑门,“这孙子耍到老子头上来了!行,我这就改变侦查方向!”
排查下来,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是唯二能抛尸的地方。
“黄队,我有个想法。”季沉蛟说:“上次我审刘学林时,觉得他提到那个白事连锁公司‘归永堂’抢他们这些个体户生意时,表情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可以查一查‘归永堂’,可能会有线索。”
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远离市中心,但住房密度却很高,一条条巷子非常深,一不小心就走近死胡同。监控显示刘学林确实开车来过,但他停车的地方都无监控,而他离车的时间又很长,每次都长达一刻钟。凶手有充分的时间将牟典培扔上车子。而这两个地方的灯光都十分昏暗,凌晨几乎无人经过,到了白天却人流车流如织,痕迹早被破坏。
黄易在季沉蛟肩头捶了下,“酸Q!”
广庆二巷监控完整,凶手不是在这里动的手脚,黄易前往另外两个地方。
黄易走后,季沉蛟说:“我们也走吧。”
刘学林说:“这是办丧事的讲究。家里有人过世,遗体会被请到家附近摆个两天,第三天凌晨,砸碗送去殡仪馆焚烧。从摆灵到灵车的这一截路,需要家属抬。而且很多住户也不愿意灵车开进自家的巷子。”
白天,“金无常”们要么在补觉,要么在各个医院附近蹲守。车停在牟典培租住的医德巷,这里都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人流量大,不少病人家属搭伙租房子。牟典培住在一栋六层老楼的二楼,楼道里一股死老鼠味道。
黄易问:“这路这么宽,为什么不把车开进去?”
凌猎对着铁门一通猛敲,季沉蛟都有点诧异,“你轻点。”
黄易带队实地查看,广庆二巷的路较宽,刘学林停车的地方在监控覆盖范围内,他确实在一点五十到两点零五分将车停在那里,离车之后,与家属一起将遗体搬运到车上。
凌猎:“轻点敲不出来你信不?”
广庆二巷、边均中路六村、曹儿家口,这三处地点都在丰市的西南,围绕市三院,可以画出一个钝角三角形。这一片是比较老的街区,巷子很深,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的房子都没有电梯。
门里没动静。倒是隔壁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出来了,“你们找庆子?”
各自行动。
凌猎:“啊,警察。”
季沉蛟清清嗓子,把凌猎越来越近的脸推开。
大汉愣了下,嘀咕:“又是查老牟吧?”说着也跟着敲,嗓门还特大:“庆子,别睡了,警察又来了!”
思绪飞行之际,凌猎已经凑了过来,“小季,工作时间又发呆。”
里面终于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一道缝,瘦削的男人警惕又有些畏缩地转着眼珠子,“我,我上回不是都回答完你们的问题了吗?”
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发锋芒毕露?承认自己是特别行动队成员?更早一些,协助重案队破案?还是更早……季沉蛟莫名想到春天的花树下,庙山公园,凌猎在夕阳里冲自己歪头的一幕。
季沉蛟抵住门,“还想了解点别的事。”
此时,夕阳从窗外投入层层金辉,将凌猎笼罩起来。季沉蛟注视着他,忽然觉得不是夕阳打扮着他,是他让夕阳变得夺目。
庆子只得把门彻底打开,凌猎看向大汉:“大哥,做啥活计的?”
“因为一旦相信他是被嫁祸,自然就会将他自己排除,但嫁祸的也可以是自己。”凌猎懒懒地撑着脸颊,“如果黄易那边没有查到任何可能杀害牟典培的人,就得提醒他,不要上刘学林的当。”
大汉:“您可别,您是警察。我跟他们一样,也做白事生意。”
季沉蛟:“这就是你想的另一种可能——刘学林就是凶手,他嫁祸给自己,让警方掉入思维误区?”
凌猎跟邀请人到自己家似的,“那你要没事,咱一起聊聊?”
凌猎一顿,“车里为了固定遗体,装了卡槽,放多少具一目了然的事。他一个干惯了这活儿的‘金无常’,完全没发现多了具遗体?”
三人一起进了屋,大汉说他姓李,干这一行比牟典培他们久,积累了些人脉,日子还凑合。
“痕检师说在车里没有找到刘学林以外的指纹足迹。”凌猎做了个抬起尸体往车里放的动作,“遗体肯定有家人护送,他们不用上车,刘学林一个人在车上,抬另一头,就可以把遗体放上去。有没其他人足迹倒不能说明什么。不过……”
庆子才二十多岁,一直低着头,有些放不开。牟典培是这房子的二房东,庆子今年才从乡下到城里来,房租六百,租了一年。牟典培死后,他本来想搬走,但刚给牟典培交了三个月房租,大房东不退钱,他搬走就是损失,只得忍着恐惧住下去。
季沉蛟点头。金杯车虽然和很多拉货的面包车一样被拆掉了座椅,却不像大部分面包车一样脏。因为运的是遗体,多少有些讲究,看得出刘学林注重清洁,车里还有一大瓶消毒水。
案子一发生,警方就上门提取过牟典培的DNA,也对庆子做过问询,无非是了解牟典培的生活情况、交际。季沉蛟的前几个问题是重复的,庆子的回答也和记录上一致。
凌猎又点开后面的视频,“这是金杯车里面,你看,是不是很干净?”
案发当天,牟典培本来要接三具遗体,但傍晚,他忽然觉得不舒服,浑身疲乏没劲,回到租房中,见庆子还没出门,说想把活转给庆子。
季沉蛟说:“其他任何理由,都显得逻辑有问题。他是装的?”
庆子在这一行中还算新手,而且性格内向,混不开,不大会自己去找活,很多时候都是靠其他人分给他一些活。当然,干这些活钱不能全部进自己的口袋,得让分活的人吃一部分。
凌猎说:“他每次都是用脑子乱来解释行为——发现尸体,吓惨了,脑子一乱扔在路边;扔完尸体,脑子又一乱,弃车跑路。他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他习惯了替人干活,谁给的活都干。
季沉蛟说:“按他自己的说法,当时脑子特别乱,扔掉尸体觉得自己大难临头,警方肯定怀疑自己,干脆避一避风头。”
“庆子,哥今天不舒服,可能是感冒发烧了,这儿要接三个人,你要有空就去跑一下。”牟典培坐在竹沙发上喘气,手不住捶着胸口,脸色很难看,“我也不要你多的,咱们五五对开。”
斜坡就在殡仪馆西边,算是车流密集的一条路,刘学林想扔掉车,随便挑个离殡仪馆远点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庆子很犹豫,五五这也太过分,他接其他人的活,都是他七对方三,再次也是他六。也就牟典培这种抠门的,有活死死抓在手上的给得出五五价。
凌猎拿出手机,给季沉蛟看拍的视频,“这个斜坡是刘学林扔车跑路的地方。”
换个人他当即就要拒绝,但是跟牟典培同处一个屋檐下,他担心不帮这个忙,牟典培刁难自己。
季沉蛟就知道他憋不了多久,这会儿从善如流,“嗯?有什么发现?”
“要不还是我六吧牟哥。”他忐忑地讨价还价,“五还真没接过。”
凌猎磨皮擦痒,终于忍不住,“你不问我也要说!我去看刘学林的车了!”
“嘿你这财迷!”牟典培显然很不乐意,好一会儿没说话。
季沉蛟:“季队长也有想咸鱼一下午的时候。季队长打算眯一会儿,特别行动队的领导请消停消停。”
庆子反而放松了些,这钱他宁可不赚。但下好面吃完后,他正要出门,牟典培拖着步子拦住他,一张脸乌青得像死人,声音也跟破锣似的,“六就六,明早回来记得给我买包烟。”
凌猎:“季队长,真不问啊?你一个警察,这么消极对待线索,怎么对得起人民的纳税钱?”
庆子接过单子,牟典培就晃晃悠悠往竹沙发走去。他有点担心,“牟哥,你要不还是上医院看看?”
季沉蛟:“……”
牟典培摆手,“看什么看,看不起。”
凌猎憋坏了,季沉蛟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还踮起脚,把下巴放在季沉蛟肩上。
庆子跑了一宿车,早上九点才回家,门没锁,牟典培的房门关着,他累得不行,也没注意牟典培在不在家,倒头就睡,直到警方上门。
季沉蛟偏要逗他,“我不问,不想听,你憋着吧。”
“就是这样。”庆子低声说:“他惹到了谁,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是合同签了一年,提前退租拿不回押金,我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凌猎难得吃瘪,从椅子上翻下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季沉蛟,满脸写着:你问啊!
季沉蛟问:“你们处得不愉快?”
季沉蛟一看他这模样,就明白他有线索要说,“你求我啊。”
庆子没说话。旁边的李哥说:“老牟这人抠门,还喜欢显摆,手脚不是很干净,是吧庆子?”
“你不问我干嘛去了吗?”凌猎笑眯眯地说。
“啊,是。”
凌猎没坐相,腿往桌子上翘。季沉蛟拍他,让他老实点。
李哥很有江湖气,“警察问你,你就大方说!”
季沉蛟说:“我刚跟黄队商量好了分头行动,牟典培和沈、陈的关系,刘学林和陈香里的问题我们来核实,也包括小卢。”
季沉蛟说:“我听你意思,那天是牟典培第一次分活给你?你们住在一起,他以前从没分过活?”
“这些人多少都有点联系。”凌猎也走到白板前,“唯独这个小卢,出现得莫名其妙,就算他是沈维的伙计,帮陈香里出头也有点古怪。”
闻言,李哥忍不住笑起来。
季沉蛟仍旧认为沈维的问题在于他知道什么却隐瞒什么,不在于他与谭法滨的死有关,所以凌猎说的第二点他并不赞同。
庆子说:“活都是他的,除非他像那天一样病得没办法,就不可能分出来。”
凌猎伸出两根指头,“第一,牟典培故意耀武扬威。第二,沈维是他的共犯。”
季沉蛟:“你们平时还有什么摩擦?”
凌猎抱着冰水吨吨吨,“警方当年着重调查过哪些人,沈维肯定知道,他如果到现在还是怀疑牟典培,不应该和牟典培和睦相处。反过来,牟典培是凶手,也应该刻意避开沈维。除非……”
庆子看看李哥,李哥说:“你这孩子,看我干吗?我能给你做主啊?”
“剖开我们正在查丰安县案这个因素,这两起案子唯一的关联点就在于牟典培。”季沉蛟手上的笔往左边一点,“重点嫌疑人。”又往右边一点,“被害人。但刚才刘学林提供了两条线索,他追求骚扰过陈香里,被小卢殴打;牟典培经常去沈维店里吃饭,关系不错。你怎么想?”
庆子说:“我三餐都是在家里做,这样省钱。我们只是合租,并不是共同生活,所以食物、生活用品都是分开的,但他经常偷拿我的东西。我提过,他说我小气,还说什么他有懂法律的朋友,住在一起就是可以共享食物。”
白板被一分为二,左边写着谭法滨、毕江、沈维、陈香里、小卢,右边写着刘学林,中间那道竖线上写着被害人牟典培。
季沉蛟挑眉,“懂法律的朋友?谁?”
但他居然没找凌猎讨回来,“来得正好,推下线索。”
此前市局查过牟典培的通讯记录,似乎没有谁是律师、公司法务之类。
凌猎拎着一口袋冰水回来,季沉蛟想案子想得入神,“不负众望”被冰了脸。
庆子摇摇头,“他没说名字,只说是他的老乡。”
黄易走后,季沉蛟站在窗边,外面绿意匆匆,夏季的生机正在席卷这座城市。但他心绪莫名有些沉,总觉得席卷的不止生机,还有某些粘稠而邪恶的东西。
老乡,那也是从丰安县出来的?还懂法律?季沉蛟正要记下,找不到记事本,扭头一看,凌猎正拿着他的记事本写写画画。
这一审,审出一连串线索。季沉蛟和黄易初步分析了下,由黄易带队先去核实刘学林说的停车时间,找可能出现在三条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