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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昨天的思路是假设遗书内容为假,并不存在牟应装鬼的事,是最大的受害者(榕美)想要消除危机,故意制造牟应自杀的假象。

两人继续讨论。

但现在因为锂的出现,牟应在药物的作用下做出遗书中的行为符合逻辑,而是谁给她过量药物?哈军莉的嫌疑正在增大。哈军莉在面对刑警时,下意识就说出唆使,这更让人不得不起疑。

凌猎坦然接受。

那么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季沉蛟看着那双真诚的大眼睛,片刻,“那谢谢了。”

季沉蛟说:“看来不止要查牟应的背景,哈军莉的背景也要详查。”

凌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感冒吗?那是因为我帮你盖上了。”

季沉蛟正要去布置任务,凌猎忽然将他叫住,“可能还会有人死。”

季沉蛟: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内涵什么?

季沉蛟眼神顿时一深,“模仿犯罪?模仿自杀?”

凌猎像个唠叨的老人家,“年轻人,晚上睡觉还是要注意冷热的,不要动不动就踢被子。被子惹你了?被子盖着你,那是关心你。”

凌猎点头,“都有可能,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本来就有很多潜在轻生者,他们不能受刺激,牟应的行为给他们打了一个板。还有哈军莉,如果她真的和唆使有关,那这个康复中心还藏着多少和她一样的‘救人者’?”

“没。”季沉蛟心不在焉地说。

季沉蛟沉默片刻,“我让县局时刻注意。”

季沉蛟心里有点恨,吵架是两个人的事,而且始作俑者还是这位凌某,但怎么一觉醒来,在意的只有他一个人?

牟应死后,榕美北区的氛围逐渐变得有些诡异,一些患者愈加亢奋,医生们像是接到了上面的指使,全部缄口不言。

凌猎:“小季,你感冒了?”

榕美官方终于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中发布一则声明,对两条生命的流逝致以沉痛哀悼,表示全院上下将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对于外界盛传的冤魂复仇,榕美呼吁大家相信科学,有自己的判断力。

一提到昨天,季沉蛟下意识咳了声。

“这啥声明,洋洋洒洒一大堆,其实屁都没说!”沈栖不满道:“还全力配合,配合个锤子!那些医护个个支支吾吾,不都是被上头警告过?”

凌猎:“那是她唆使了牟应吗?这又和昨天的思路不一样了。”

安巡说:“就不能直接查榕美吗?还有榕美背后的喻氏集团。”

季沉蛟点头,“她潜意识里就有唆使这个概念。”

沈栖:“嘿,你这就不懂了,现在我们还没逮到他们的马脚,没切入点啊。小安,你也别老待在法医室了,要多出来体验一下我们外勤队员的疾苦,不然你啥也不懂,就会想当然。”

凌猎:“你刚一开始问她,她立即就说出‘唆使’这个词。当时你都还没有提出谁唆使了谁。”

安巡无了个大语。想当初谁才是重案队里的死宅?不就是眼前这位滔滔不绝的小沈?

现在案子最重要,季沉蛟自诩也是个理智的人,问:“对哈军莉有什么看法?”

自从上回跟着凌猎出了回外勤,小沈就转性了,屁颠颠给人当小弟不说,还教育起别人来。

季沉蛟回到休息室,看见凌猎在,下意识就想到半夜的事。但凌猎白天晚上像两个人,失忆了似的,半句不提闹的矛盾,欠欠地招手:“来来,分析一下。”

小安想,你凭什么叫我小安?我岁数明明比你大!

哈军莉显得很激动,认为警方污蔑他。但客观现实的确是,她是最可能让牟应服下过量药物的人。

但小安是个文明人,一般不和人吵架。

问询中,哈军莉始终不承认给过牟应超出限量的药物,更不承认对她进行过精神控制。但这两者其实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并且警方很难找到证据——因为榕美在管理上的漏洞,医生有机会在不留下工作日志的情况下得到药物,而面对面的心理疏导,在患者有要求的前提下,可以关闭监控。

沈栖叭叭不停,小安一怒之下把沈栖给赶走了。

面对哈军莉的是季沉蛟,凌猎在另一个房间看监控,他摸着下巴,眼神懒洋洋的,却自言自语道:“唆使?”

沈栖拍拍屁股,“你们这些当法医的,不上进怎么行?”

“我没有给她开过这么多!”哈军莉看到检验数据后,整个人都发起抖来,立即调出治疗记录,“每天的剂量都在这里!不是我!我没有唆使她犯罪!”

沈栖倒是很上进,看见转角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火眼金睛一闪,赶紧冲上去,“哥!哥!等等我!”

具体到牟应,如果她在遗书中说的都是真的,那导致她行为诡异,以吓唬其他患者为乐的,很可能就是控制着她情绪、精神的锂。

上了车,沈栖问:“哥,咱这是去哪里?”

这是一种在抑郁症、双相治疗中很常见的药物,但服用需按医嘱、剂量进行,过量服用会出现亢奋、精神分裂等问题,对健康造成影响。

凌猎说:“户籍部门。”

调查继续展开,并且很快传来新的线索。脏器的药理检测结果出炉,牟应服用了过量的锂。

哈军莉的履历很漂亮,她今年二十五岁,两年前应聘到榕美,在南区帮助有心理障碍的患者。北区建好后,她开始独立接治患者。

“啧,做好事不留名。”

她是朝夏县本地人,家里以前做生意,经济条件很好。她读书时成绩优异,初中高中都在夏榕市的重点中学就读,高考考入名校,在外地工作了两年,才来到榕美。

但次日一早,季沉蛟醒来时,凌猎不在,自己身上却盖着被子。

目前她的家人已经移民国外,联系不上,而她为什么不一同出国,她自己的解释是榕美薪水高,前景不比在国外差。而她从念初中起就离开朝夏县,很想念家乡。

季沉蛟在黑灯瞎火里也把被子掀了。

凌猎觉得有问题,一个十二岁就离开家乡的人,对家乡真会有这么鲜明的热爱?

也是,火气这么大,盖什么破被子。

户籍警得知来的是重案队的人,连忙翻找资料,早年的档案没有录入电子档,沈栖也跟着翻,喊道:“哥,找到了!”

季沉蛟:“……”

哈军莉改过名,原来的名字叫做郝军莉。而哈军莉的母亲正是姓郝。

他叹了口气,给凌猎扯了下被子,回到自己床上,可还没脱掉鞋,就看见凌猎很嫌弃地一脚把被子蹬开。

“郝?”凌猎脑中快速闪过火灾罹难者的名字,其中有一对夫妇,男的叫郝国勇,女的叫李珍珍。他们是离爆燃最近的商贩之一,做服装生意,人当场就没了。

季沉蛟坐在床边看了会儿,想说点什么,但此刻大半精力被案子占据,时间又太晚,不止凌猎,他自己脑子也不太清醒。这时候不管说什么,可能都会让矛盾扩大。

继续查,郝国勇正是哈军莉母亲的堂哥,哈军莉的出生证明显示,她的亲生父母是郝国勇和李珍珍。

“我要睡觉了。”凌猎拱了两下,从季沉蛟怀里挤出来,钻进被子里,背对季沉蛟。

已经移民的哈家夫妇其实是她的养父母!

季沉蛟想起当初查斜阳路那一系列案子的时候,他确实几次提到言熙,但那根本不是凌猎想的意思。

在前期的问询中,哈军莉向警方隐瞒了这一点。

凌猎:“但你说过我像言熙,不止一次。”

沈栖惊讶,“亲生父母在火灾中死亡,哈军莉不跟着养父母出国,反而来榕美工作,现在她的患者服药过量,她……她好像有动机啊!”

季沉蛟:“我……”

面对警方展示的新线索,哈军莉在短暂的紧绷后,忽然放松下来,眼神无光地看着季沉蛟:“对,我是郝国勇的女儿。我父母死得冤枉。”

凌猎:“至少我没有说过你像谁,你像萧遇安吗?”

哈军莉出生之后,有点迷信的郝氏夫妇找来巫婆子给她算命,说她不该生在郝家,将来恐怕有血光之灾。当时郝国勇的妹妹已经确诊无法生育,两家一商议,在哈军莉长到三岁后,就抱养给哈家。

季沉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去拨弄凌猎,“你今天怎么了?”

虽说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但哈军莉和亲生父母经常见面,她实际上是被两家人共同养大的。

凌猎眼神黯淡下去,像是有些失望。

九年前,那场火灾改变了一切,她失去亲生父母,养父母也因此悲伤不已。三年前,养父母决定移民,哈军莉却留了下来。

季沉蛟一出口就有些懊恼,但还是忍不住说完:“你刚到特别行动队时,不也是萧遇安处处带着你,教你?你那时才十八岁,不比我更有‘雏鸟情节’?”

季沉蛟问:“你是为了你的父母来到榕美?”

凌猎睫毛闪了下,目光掠过一丝讶异。

哈军莉埋着头,肩膀轻轻颤抖,“我想给他们报仇。”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有‘雏鸟情节’?”

“火灾是榕美引起?”

但此刻,因为凌猎那句“雏鸟情节”,他负气不想反驳了。

“那倒不是。”

季沉蛟心里涌起一股不得劲,他想反驳,虽然他多次向上级表示,言熙没有犯罪动机,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并非完全信任言熙。他完全信任的,只有宁协琛。

哈军莉说,榕美给与了罹难者、受伤者一大笔钱,如果什么都不想的话,靠这些钱一辈子糊里糊涂也就过去了。

“你还是个菜鸟时,是言熙教你怎么破案。他没有身份,带着宁队消失,你是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

“糊里糊涂?”

“嗯?”

“可不是糊里糊涂?拿到钱就以为万事大吉,可是得到钱的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死去的人得到安慰了吗?”

凌猎却说:“雏鸟情节。”

哈军莉的情绪渐渐失控,通红的双眼瞪着季沉蛟,“榕美就是个利益至上的败类,因为死去的人无法表达,所以他们连一场法事都不愿意做。他们根本没有给与死去的人基本的尊重!”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季沉蛟拇指摸着凌猎的眼尾,“莫名其妙就拿自己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相比。”

季沉蛟在哈军莉的眼里看到鲜明的仇恨,这不是金钱能够抚去的怨气。

凌猎眨眨眼,他的脸其实有些红,但是阴影和暖色调的光线给了他一片完美的屏障。

“所以我要让榕美为此付出代价!”

“凌老师,你是在吃醋吗?”季沉蛟挡住床头灯的光,将凌猎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季沉蛟问:“以医生身份入职,然后操控这里的患者?败坏榕美的名声?你对牟应做了什么?”

季沉蛟在他指尖亲了下,又低头去亲他的唇,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堵回去。

哈军莉却在这时沉默了,耸起的肩膀塌下去,像一座崩塌的丘壑。

季沉蛟用力咬了下,没有咬破,凌猎却皱起眉,小声说:“痛。”

季沉蛟再问:“给她加药的是你?诱导她装鬼,然后自杀的也是你?”

在手指画到嘴唇上时,季沉蛟忽然将它咬住。凌猎圆钝的眼尾突然撑开,瞳孔里落着些许惊讶,像是晨雾在升高的温度中缓缓散开。

哈军莉倒吸凉气,尖叫道:“不是我!我没有诱导她自杀!”

“你的本事是言熙教的。”凌猎不安分的手指在季沉蛟脸上“画画”,画完眼睛又画鼻子,语气像个委屈的小孩儿,“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言师父在,就可以给你提供思路了?”

“那加药呢?装鬼呢?”

可即便如此,凌猎介意言熙也让他诧异。凌猎这是……吃醋了吗?

“我……我……”

凌猎的性格有些他琢磨不透的地方,忽然偏激,忽然邪恶,忽然冷血,忽然敏感……跳跃,没有逻辑可言。

哈军莉忽然说不出话来,眼中的惶恐和疑惑让季沉蛟觉得难以理解——她的动机已经清楚,她到底对什么感到茫然?

季沉蛟有些明白了,凌猎这是在跟他闹别扭。

因为哈军莉情绪崩溃,问询中止。

“他是你的线人。”凌猎嘟囔,“你相信他,你还说我像他。我不像任何人。”

榕美北区的一位主任得知情况,立即找到重案队,极力撇清哈军莉和榕美的关系。

季沉蛟手掌摩挲着凌猎的脸,以一种自己都没想到的耐心问:“怎么忽然提到言熙?”

凌猎说:“但她不是你们招进来的吗?你们的医生主观上想害患者,你还想说她是临时工?”

凌猎的语气像是喝醉了,但今天他们并没有喝酒。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茫然,像是一片被晨雾笼罩着的湖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透过雾气,隐约看得见湖水的粼粼微光。

主任着急得口不择言,“她是和南区签的合同,在我们北区还没有转正!”

凌猎:“我只是你的嫌疑人。”

凌猎觉得可笑,将主任劝走。主任生怕媒体捕捉到风声,又对员工们反复叮嘱。

季沉蛟蹙眉,下意识反驳,“他不是我的线人,他是……”

牟应的父母几经辗转,终于赶到朝夏县,他们生活在小城市,家庭条件停留在过得去的水平。女儿的噩耗让他们满目悲伤,但和大多数送黑发人的白发人相比,他们显得有些冷淡。

凌猎像是并不在意季沉蛟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你很信任他,他是你的线人。”

季沉蛟带两人去确认了牟应的遗体,牟母终于掉下眼泪,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季沉蛟愣住,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提到言熙。

牟父说,牟应从小就有些特立独行,喜欢看外国的文艺片,捣鼓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东西,在班上没有朋友,老师对她的评价是聪明但是孤僻。

凌猎却忽然说:“言熙是个什么样的人?”

全家都很担心牟应,毕竟在大众心中,一个小孩交不到朋友,很大程度是小孩自己的原因,“不合群”是个很难听的标签。但牟应对没有朋友这件事毫不在意,亲戚家的哥哥姐姐来开解她,她也无动于衷。

季沉蛟喉结滚了一下,轻声哄道:“挪挪,这样怎么睡?”

每到寒暑假,牟应就会提出去省会看展览。那时网络并不发达,她从报纸、广播上收集到各个艺术展的信息,非要去看。

凌猎这才睁开眼,近距离和季沉蛟对视,然后伸出手,捧住季沉蛟的脸端详。他的眼神因为困倦而有些迷茫,瞳孔湿漉漉的,带着水汽。

牟家虽然承受得起这笔看展的开销,但牟父牟母很不理解那些奇怪的几何图形、莫名其妙的造型展品有什么好看。

“真不动啊?”季沉蛟索性俯身,罩在凌猎身上。

随着牟应年龄的增长,家里的氛围越发古怪,她沉迷于用铁丝、纸片制造父母看不懂的东西,本就不怎么好的成绩一落千丈。父母恨铁不成钢,禁止她玩这些东西,因此不断爆发争吵。

季沉蛟一条腿跪着,又拍拍,凌猎还是不动。

牟应高考成绩勉强能上三本,父母打算卖掉一套房子,凑钱让她出国。但她不愿意,还闹起离家出走,去酒吧夜场厮混。

但凌猎像是累狠了,保持着脚在地上的死狗姿势,一动不动。

那时她已经成年,父母对她彻底失望。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打工的同时做她所谓的艺术品。这些东西竟然还卖了一些钱。

他本来想问问凌猎有什么收获,但看着凌猎这副蔫蔫的模样,又有些心软,关掉顶灯,只开着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走过去拍拍凌猎,“睡了。”

牟应独立之后,和父母的关系缓和了些,父母也试着去理解她的工作和想法,虽然还是不明白那些乱七八糟搭在一起的东西凭什么能卖钱,但终归不像以前那样贬低她。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季沉蛟想起凌猎清早出门找“大师”,朝夏县都来了两次,几乎没休息过,确实是过载了。

家乡以及省会的经济水平都低了点,连带文化艺术氛围也不够,三年前,牟应来到夏榕市,从那之后,家庭问题又严重起来。

凌猎笑着往被子上一倒,捂住脸,“我糊涂了。”

牟父痛苦地回忆,牟应刚到夏榕市时,还经常发朋友圈,和同行思维碰撞、看展、有了灵感,等等,看上去过得很充实。但小半年后,她就时常写一些看不懂的话,发看不懂的图片。父母猜测她可能不太顺,打电话问她是不是遇到事了。她却张口就是要钱。

季沉蛟:“但那只是她写在遗书中的内容。字迹为真,内容也一定为真吗?”

起初几次,父母当然给了,但她性格变得更加难以理喻,动不动就发火,说什么“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没有给我土壤”。此后便是争吵,有时争吵之后,牟应会主动道歉。可人的心最是柔软,受伤之后会有隔阂。加上牟应一直不回来,父母寒心之下,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凌猎又道:“不过刚才的思路有个时间陷阱。江云朵出事,受到影响最大的是榕美,现在牟应‘以死谢罪’,受益最大的是榕美,牟应有可能被榕美推出来。但是牟应在悲剧发生之前,就开始吓唬江云朵。”

季沉蛟问:“后来牟应有没有对你们说过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天亮之后,需要找到熟悉牟应的人,拼凑出真正的牟应。

牟父难过地搓了把脸,摇头,“我们和她已经有很深的交流障碍了,但是我和她妈猜测过,她应该是恨我们没有在她小时候给与她支持,就是那句现在很流行的话——我们作为父母,让她输在起跑线上了。”

季沉蛟沉默,这也是他在来到朝夏县后反复思考的问题。县局已经将江云朵的人际关系排查得很清楚,她更像是一个随机被选中的人,牟应的遗书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迷雾重重的是牟应,对这个人,受限于时间,警方其实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最表层的东西。

季沉蛟拧眉,牟应的精神问题是因为事业遭受的打击?

凌猎眯起眼,“写遗书的是她自己,划开动脉的也是她自己,那在她这一系列诡异动作的背后,有没有一个提线的人?”

牟父说,牟应在省会本来发展得很好,但因为觉得家乡那边天花板太低,才带着引以为傲的作品来到夏榕市,想闯出一片天地。但是也许这里能人太多,她的光芒被掩盖下去,也许是她不适应这里的风格,总之,她无法像以前那样受到瞩目了。

季沉蛟:“但牟应的遗书不像伪造,尸检和现场痕检也基本确定,她确实是自己划开了动脉。”

季沉蛟知道北城区有一条文艺青年、艺术家扎堆的街区,那些艺术他是欣赏不了,但不缺会欣赏的为那些作品付出天价。

凌猎:“事故发生这么多天,媒体民间炒得沸沸扬扬,喻氏一个声明都没出。难道他们早就有了思路?找一个不会反驳的人出来顶罪?牟应这一死,榕美就清清白白。”

当一个自诩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在这样一座城市发现自己的羽毛黯然失色,她本就敏感、与众不同的心态会发生什么变化?

季沉蛟靠在电视柜边,抄手,“榕美,喻氏集团。”

自卑?偏执?疯狂?

“牟应在这时候突然承认装鬼,把江云朵死亡的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获利最大的是谁?”凌猎坐在宾馆的床上,上半身后仰,双手撑在身后。